所以现在曾百崎也是一头雾水。
鹤语随口叫了一句“唐坚”,顿时,一道黑色的身影就出现在了鹤语跟前。
“殿下。”唐坚恭敬道。
鹤语将曾百崎手中刚才买来的书籍尽数交到了唐坚手中,“你将崎娘的东西送去曾府,然后再去后街蹴鞠场找我。”
说完这话好后,鹤语挽住了曾百崎的手臂,笑眯眯说:“反正我们也没什么事儿,不如今天过去看看热闹?”
曾百崎挑眉,她可不记得鹤语是喜欢看热闹的人。
但现在,鹤语已经拉着她朝着蹴鞠场的方向走去了。
“今天谢夔也会参加比赛。”在路上,鹤语开口说。
曾百崎脑袋一转,就已经明白过来鹤语想做什么。她有些哭笑不得,“其实也没有必要,何必让谢大人惹得一身麻烦?齐敏看上谁家的姑娘,跟我没什么关系。永乐,你不用为我做到这个地步的。”
鹤语却不听她的话,她这个人,就是护短。
“我也不全是为了你。”鹤语说:“上京城里的好姑娘,也不能让齐敏糟蹋了,我这是为民除害。”
曾百崎:“……”
走到半路时,曾百崎又想到她们离开茶楼时的盛况,不由拧了拧眉,“现在我们去茶楼的话,恐怕没什么好位置了。”
鹤语笑了笑,“去什么茶楼,那蹴鞠赛不是我三皇兄牵头举办的吗?我们就去他那儿坐去。”
鹤语知道在后街布置成蹴鞠场,几乎没什么多余的位置可供人观看。不过她三皇兄向来洒脱惯了,举办这蹴鞠赛,估计就是想玩。对于会不会引来上京城里的大小姐们围观,完全不在她三皇兄的考虑范围之内,更别说要为了这些小姐们设立什么观看席位。
但鹤语很肯定,就凭着她家三皇兄喜好享乐的性子,他自己的位置肯定是最舒服的。她现在直接杀到赛场,霸占他的位置,打他个措手不及。
等鹤语拉着曾百崎一块儿到了蹴鞠场时,才发现这里已经人山人海。
就算是没有固定的观看席位,但这丝毫不影响上京城内的百姓想来凑热闹的心情。在场地外面,可谓是里三层外三层。
曾百崎看到眼前这热闹非凡的场景,将鹤语挡在自己身后,唯恐前面的人群冲撞了她。
“不然,我们还是回去吧?”曾百崎皱着眉,这里的人实在是太多了,又不是所有人都知道鹤语的身份,会顾及着她的安全。
鹤语笑了笑,她虽然将唐坚派了出去,但身边还跟着青船。
她叫了一声“青船”后,后一秒,青船就出现在了鹤语和曾百崎的面前。
鹤语召来人,在青船耳边说了一句话,后者很快消失不见。
鹤语将自家好友拉出了拥挤的人潮,站在一旁,“放心吧,很快就有人来接应我们了。”
第196章 称臣
青船不是唐坚,对于上京的权贵了解不多,但她熟悉谢夔,这就够了。
在青船离开后没多久,谢夔就带着人从蹴鞠场里出来
他还穿着早上离开府上时的那身圆领胡服,鸦青色的刻丝水纹绸,看起来利落精神。
谢夔在看见青船时,就知道鹤语一定来了这边。他走出来,果然,一眼就看见了在人群中的鹤语。
“殿下。”谢夔大步走来,他只在最初看了一眼在鹤语身边的曾百崎,随后目光就一直落在了鹤语身上。“想来看蹴鞠?”谢夔有些意外,昨日他将自己接到的邀请帖给鹤语看了一眼后,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当时鹤语表示了不感兴趣。
鹤语点头,然后将身边的曾百崎介绍给了谢夔。
其实刚才自打谢夔一出现时,曾百崎的目光已经飞快将眼前的男子打量了个遍。
当初鹤语成亲时,她也有去观礼。只不过她作为女眷,在鹤语的房间里,也就只看见了谢夔那么两眼。
后来,谢夔第二日就离开了上京,她也一直没有再见过。几年前就看了那么一眼,她现在哪里还能记得。所以现在,曾百崎不由多看了两眼。
她的好友模样在上京城内都难得能找出来第二个能与之媲美的,她当然不希望站在鹤语身边的是个其貌不扬的男子。自古美人,不就应该配意气风发的少年郎吗?
只不过就算是曾百崎有心想要多看两眼,但也很快收回了自己的视线,谢夔周身的气势实在是太足,冷肃清寒。曾百崎自认为自己胆子还是挺大的,可如今对上谢夔,还是忍不住感到了一丝紧张。
“曾小姐,幸会。”谢夔先前听鹤语谈及过此人,知道对方是鹤语的好友,他努力让自己的嗓音听起来不那么冰冷。
曾百崎点点头,“谢大人,久仰。”
她只跟谢夔对视了一眼,便挪开了自己的目光。
谢夔的那双眼,就像是他这个人一样,捉摸不透,又令人觉得幽深不见底。
曾百崎看见跟前这男人在跟自己寒暄后,就走到了鹤语身边,那一身凛冽的气息似乎都被他刻意收藏了起来,眼中也不见那抹不见底的幽深,只是专注看着鹤语。
她心里不由啧啧称奇。
哪怕现在曾百崎没有盯着谢夔的那张脸看,但刚才那一眼,也足够让她看清楚了面前的人眉若刀锋,眸如星辰,五官俊俏,比上京世家儿郎多了份凛凛铮然。跟鹤语在一块儿,谁人不说一句俊男靓女?
鹤语这时候已经跟在谢夔身边走了进去,“你没上场?”她看着谢夔连衣服都没有换。
“嗯。”谢夔抿唇点头,他上去的话,那不是对这些人是降维式打击?但这话说出来听着太狂傲,他不太喜欢,只是隐晦地跟鹤语提及:“在军中时,为了训练士兵们的默契和配合程度,时常会举行蹴鞠。”
而且不仅仅是这样在蹴鞠场地上跑来跑去,他们面对的是长在马背上的匈奴人,如果没有一身精湛的骑术的话,上了战场,那也只有被人削去脑袋的份儿。
所以,谢夔他们还做了升级版。
跟打马球有些相似的马上蹴鞠,当然战况也比眼前激烈多了。
鹤语在听见谢夔的话时,眼睛一亮,“你行吗?”
谢夔偏头,深深地看了眼。
这一眼让鹤语觉得有些莫名其妙,但很快,她就看见谢夔点头,顿时就将刚才心里浮现出来的那点古怪抛之脑后。
“那你上场去!”鹤语说。
谢夔眼神微闪,他知道鹤语无事不登三宝殿,昨天才说了对蹴鞠没什么兴趣,今日又一声不吭地跑了过来,势必是有她自己的小算盘。
谢夔轻叹一声,“殿下是想做什么?”他总是要弄清楚鹤语这么积极地催促自己上场究竟是为什么,不然,他怎么配合她表演?
鹤语递给他一个上道的小表情,“你知道齐敏吗?”
谢夔想了想,记起来刚才看的比赛里,是有这么一个人,在白队,也穿着一身白衣,在蹴鞠场上大出风头。只不过对方是跟谢敬元一队,他向来不想对英国公府的人有任何来往,对于谢敬元和他身边的人,自然更不会多放一分心神在上面。
“嗯。”谢夔点了点头,“怎么了?”
他在说这话的时候,因为周围的人太多,也太嘈杂,所以谢夔主动低头,几乎是凑到了鹤语的耳边轻声问。
这一幕,同样也落在了走在一旁的曾百崎的眼中。她在看见这样的谢夔时,忽然想到了往日上京城里对这位“离经叛道”的英国公世子的评价,“凶猛的狼狗”。可是如今,她只看见了谢夔对鹤语的俯首称臣。那模样,哪里跟“凶猛”沾上关系?
鹤语不觉有他,“他今天表现很好吗?”
谢夔客观回答:“挺好的,他们那一队伍,配合很默契,得分远超对面的那一支队伍。”
鹤语拧眉,她过来可不是想看齐敏是如何大出风头的。
“你跟他,谁更厉害?”鹤语直接问。
谢夔不由莞尔,他看着鹤语,“殿下是想要我赢了他?”
鹤语咬唇,像是这时候才觉得自己刚才的要求好像是有那么一点点的过分。但她不管,谢夔是她夫君,她不想看见齐敏得意,这事儿交给谢夔去办,好像也没什么问题。于是,鹤语重重点头,“可以吗?”
谢夔轻笑,“殿下要求的,都可以。”
他原本不想再跟英国公府的人有任何接触,但现在既然是鹤语的要求,她想要的,他自然都会去做到。
鹤语笑眯眯点头,然后看着已经近在咫尺的谢夔这边的看球席位,开口说:“你这里太显眼了,你把我送到我三哥那处去。”
谢夔的位置周围,没有一个女眷。这里无遮无拦的,她坐过去,不就是在告诉所有人自己来了吗?但是在她三皇兄那位置就不一样了,她三皇兄是个风流性子,红颜知己不知道有多少。她过去,带着曾百崎一起混迹其中,也不会有人发现。
谢夔没有多问,只是点头说好。调转脚尖,主动牵着她的手,就朝着最前面的位置走去。
鹤语被他突然拉住了手,惊了一下。
这可不是在朔方,而是在上京城,周围有那么多双眼睛看着。可到底鹤语也没有挣扎,只是在乌黑的发丝隐藏下的那双耳朵,在偷偷泛红。
她没有看见的是现在走在自己前面的男人,唇角勾起来了一抹不易让人觉察的浅笑。
第197章 表现
蹴鞠场地是长方形,谢夔的位置也靠前,在最正中央的,便是三皇子裴城所在的地方。
因为后街一块的条件限制,能在蹴鞠场周围支棱起来遮阳的小棚,安放起案几小桌凳子,已经很奢侈。
因为是谢夔带着人过来,所以畅通无阻。
裴城还在看着场上激烈的运球抢球,今日的比赛,大家都是下了注的。
只要是赌,谁不想要赢?哪怕不缺这些银子,但现在赌的还不是那一口气?
但今天这场球,实在是有些乏味,他看得也有些心不在焉。
当谢夔过来时,裴城甚至压根没留意。直到,一双柔软的小手从后面直接蒙住了他的眼睛。
裴城一愣,坐在位置上,身形都有些僵住。
身后传来了熟悉的味道,何况,敢这样对自己上手的,除了他的小五妹妹,还真找不出来第二个人。
“小五?”裴城试探问。
他当然早就知道鹤语回京的事,所以这才将帖子下到了公主府。其实这几日,他也有进宫,只不过运气不好,都跟鹤语错过了。
鹤语:“没劲儿,三皇兄这么快就猜到是我。”她这话听起来好像还很惋惜。
裴城却已经拉住了蒙在自己眼睛上的那双手,将身后的人拉到自己跟前。
“能猜不出来吗?怕是我现在猜不到的话,你才是要生气。”他说着这话,伸手有些怜爱地在鹤语的鼻梁上轻轻一刮,跟从前一样,他将自己身边的位置空出来了一大半,拍了拍,“来坐!”
鹤语没听他的话,“我想要两顶帷帽。”坐在裴城这儿,的确能掩人耳目。但如果坐在裴城身边的话,那就不是掩人耳目,简直就是把自己当做了靶子。
裴城压根就没多问鹤语想做什么,大手一挥,安排身边的下人去准备。很快,两顶帷帽就出现在了鹤语手中。
鹤语将其中一顶帷帽递给了曾百崎,往日里她时常跟曾百崎在一块儿,裴城也早就认识,两人客气地打过招呼后,就坐了下来。
而这时候的谢夔,人已经离开了原地。
鹤语知道他是下去换衣服,准备下半场的比赛。
她现在坐在裴城身边,问了问现在场上的情形。
裴城脸色看起来并不算特别愉快,他押注的那一方,现在看起来处于弱势。
“……红方是豫锋带队,白方是谢敬元那帮人。”裴城说到谢敬元时,还特意看了看身边鹤语的神情。但后者现在戴着帷帽,他就这么一眼也看不清楚。“程豫锋你认识的,前年的武状元,不过出身不大好,所以现在在他身边的,都是京城里不太入流的子弟。”
他这么说,鹤语也就明白了大半。
谢敬元虽然没什么称号,但英国公府就是最好的名头。他是英国公府的二公子,平日里身边交往的,自然也是上京城里站在最高处的那一撮世家子弟。
跟谢敬元组队的人,身份非富即贵。
程豫锋即便是武状元又如何?他身边跟着的那些人,难道能真的跟谢敬元这边的人硬碰硬吗?
看起来好像只是少年人的一场游戏,但事实上,在这赛场上,若是白队的人真有人磕了摔了绊了,红队的人那才是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鹤语自己看了一会儿,就看出来了为什么现在在场上,红队看起来落败得这么快。
不仅仅是因为白队的人的身份是红队惹不起的,而是白队的人知道这一点,还在利用红队的这点心思,在赛场上,手段频出。
在红队里,程豫锋实力超然,每当队友抢到了球,传球给程豫锋时,这时候总有两个白队的成员过来挡在程豫锋跟前。
他们就是故意的,笃定了程豫锋不敢拿他们怎么样,明显地针对。
鹤语手中拿着千里镜,这是个稀罕玩意儿。在她三皇兄这里,出现什么好东西,都不足为奇。
千里镜能让鹤语清楚地看见场地上两队人马的表情。
程豫锋隐忍的恼怒,在他对面的两个世家子有恃无恐的嘲笑,都一一落进了鹤语的眼中。
就算是红队抢到球有机会踢进圈子得分,但也会因为白队威胁式的阻拦失败。
在外人看来,就是谢敬元那一队的人挡住了程豫锋这队人马的进攻,并且屡次有效地抢到了球,简直所向披靡。
可是鹤语这种从小也经常跟着兄长们一块儿在场上玩蹴鞠的人却能看出来,白队的技巧也就那样,不过是仗势欺人,用诡计占取了先机而已。
鹤语看了两眼,觉得气闷,放下了千里镜。
“无聊,过分。”
裴城见状,将自己面前那一盘还没有吃过的桂花糕端到鹤语跟前,金秋时节,正是吃桂花蜜的好时候,这盘桂花糕,里面就夹着最新鲜的桂花蜜。他想,鹤语肯定会喜欢。
“看不下去了?”裴城问。
鹤语点头,她拿起一块桂花糕,像是泄愤一般,狠狠地咬住,“这不是摆明了欺负人吗?”
尤其是刚才她在看见齐敏那得意的表情,心里更不痛快。
真是要论起来出身的话,齐敏在这一群人里,也应该是跟程豫锋那一队的公子少爷差不多。但他现在抱上了谢敬元的大腿,顿时就觉得自己高人一等,跟以往可不同。
“那可不?”裴城朝着身后的椅子上一靠,就算是临时的场地,他也能给自己整得舒舒服服。那椅子是一张缩小版的美人榻,没那么软和也没那么大,但是想要横躺着,也是可以的。“无聊透顶。”虽然裴城自己也是个纨绔子,还是最尖尖上的那一种。但他在宫外,也只是对吃喝玩乐感兴趣,拿着身份压人一头这种事儿,他可看不上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