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欸，清儿这就被气走了啊？”
察觉到凌清清的气息消失在水华苑内，男人微眯双眼，打了个哈欠坐起身。
他望着紧闭的木门许久，终于发出一道轻微的叹息。
“是清儿选择的我才对……”
—
自从小凤凰发现凌清清并不在意自己那对凤羽以后，他摸了摸身体也没出现任何反噬，加之青云峰上也没什么其他人。
于是在青云峰枯燥而又漫长的时光里，小凤凰便由此多了一件事可做。
——梳理羽毛。
大概是天性使然，他不知从哪弄出几罐护理油膏，将羽毛刷得锃亮。
凌清每回见他都差点被那金光灿灿闪瞎了眼。
苏霖不来招惹她，两人便也相安无事。
可坏就坏在他太会折腾了。
但凡不小心梳断了一根羽毛，他便嗷嗷地能叫唤半天，然后满山乱窜地寻她，可怜巴巴地向她哭诉。
最初，凌清清以为时苏霖这狗男人是故意来折磨自己的，可观察一阵子才发现，他难过得格外真情实意。
“……”少女沉默片刻，眉梢一挑，盯着他身后的金红羽翼，忽然想起了一件事。
面对凌清清的敛眸沉默，苏霖暗自在心里翘起尾巴。
系统的话果然没错，面对凌清清这种心肠冷硬的女人，多哭哭诉，撒撒娇果然是有用的！
还不等小凤凰得意多久，少女抄起衔云：
“再来烦我，小心我拔光你的毛。”
这世上大概没有比它更能震慑住小凤凰的话了。
他隐隐约约记得自己好像有过这么一段光不溜秋的历史回忆，小凤凰一个激灵，双翼扑棱两下迅速收紧，以掩耳不及迅雷之势光速逃离！
第45章 着落
「系统：
当前女主好感度：0
任务进度：15/100」
「任务“参加云行宗各峰弟子大会”即将开启, 请宿主于十日内完成基础剑谱第三层。」
系统“诈尸”般出现，望着眼前金光灿灿的几行大字，小凤凰嘴边啃了一半的甜瓜“啪”地掉在了地上。
开什么玩笑？
云行宗练到第三层的弟子大多都已经过了筑基, 少说也需两三年。
小凤凰迅速擦了把嘴，伸出手指去戳起那几行字, 谁料径直穿了过去。
他心中直道无趣：“十天也太少了。”
从益州城回来后，苏霖确实有学剑的想法，按照他自己的进度盘算，三年学到第六式, 五年学完云行宗的基础剑谱第一层应该不是梦。
小凤凰缩回手：“况且我记得弟子大比根本与主线任务没什么联系吧……”
「系统：
请宿主按时完成任务。」
见对方并不搭理他, 小凤凰立马翻脸不认人：“呔！你……”
不等他把话说完, 只见系统冰冷地留下一串字符。
「别喊, 已屏蔽。」
到嘴边的话戛然而止, 小凤凰眨了眨眼, 还没反应过来, 却见它迅速闪身消失于虚空。
“……”
—
青云峰，清晨。
少女沾带着湿润的晨露, 踏上青苔小路，来到水华苑门前, 摇响了院门前的铃铛。
一道清脆铃响后，凌清清又向门内喊道：“师父——”
少女的目光不自觉地被定格在手中的书卷上，她在原地等了许久, 才猛然回想起苑中无人回应。
昨夜她翻阅一本古剑谱时有一处怎么也无法领会, 她知道师父休息得早，硬生生等到第二日清晨才来请教。
凌清清抬眸, 望着紧闭的门缝，又抬头看了看天, 此时青云峰晨雾也渐有消散之势，平日这个时候师父也该醒了。
“师父——”
水华苑内一片静谧，只剩下郁安一鸟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
不在苑中吗？
凌清清思忖片刻，闭上双眼，神识迅速向四面八方探去。
很快在青云峰后林捕捉到了云颐子的气息。除此之外，她还探到了另一人——苏霖。
那日修为意外突破导致她气海不稳，这些天她一直闭门调息，顺便翻翻新借阅的剑谱，而苏霖在那之后确实没来烦过她。
哪怕偶然透过窗门与他对视，他也跟见了鬼一样迅速跑开了。
苏霖满山乱窜去后林倒也不奇怪，只是师父前些日子还嚷嚷那里蚊虫多，一直想直接封了那块地。
他去那做什么？
少女面无表情地睁开眼，扭头就往后林走。
-
山雾尽数散去，樟木野草杂乱丛生，后林的尽头是一块平坦的土地，其间散卧着几块石头。
听闻林间动响，凌清清倏地停下脚步，抬眸便见见两道身影闪电般飞掠而过。
——是师父与苏霖。
少年今日特意将半披的发全部束成了马尾，玉扣流苏也一并绑了上去，他手握着一把木剑，咬着牙憋足劲儿去追云颐子如鬼魅般莫测的身影。
云颐子气定神闲地打了个哈欠，双手负背，还不忘刺激他：“今日说好了是最后的期限，一炷香内再抓不到，我可走了。”
少年屏息凝神，眼底划过几分狡黠，只见他弓身一跃，纵然扬臂，就在即将触到云颐子衣角的那一瞬，被毫不留情地躲开了。
咚——！
少年以脸着地，摔落在一片碎叶之中。
飞尘碎叶随着气波圈散，少年用力翻身，四仰八叉地躺在地上，额前的碎发已然被打湿，他大口喘着气，不服气地嚷：“刚刚差一点点就碰到了，说好压到三成修为，你是不是偷偷松开禁制了！”
云颐子摸了摸鼻子，心虚地转移话题：“咳咳……你平日里不都在偷懒，怎么突然想起学剑了？”
“……”
还以为他这个便宜师父平日闭门不出，也从不检查自己的课业，理应什么都不知道才对。
小凤凰果真不再计较方才之事，眼神飘忽：“……半年后的弟子大比，三年内新入门的弟子都需参与。”
“就为这个？”
他斩钉截铁地点了点头。
云颐子沉吟片刻：“为师记得大比并未要求参与弟子用剑，你不是会画符吗？”
小凤凰只能硬着头皮：“弟子符术水平有限，只能应付初试。”
“能应付初试也差不多了。”云颐子心态极好，“为师不怕丢脸。”
有凌清清一个门牌在青云峰坐镇，他就算终日混吃等死也不会有人太多干涉。
“可……”小凤凰还想反驳。
云颐子摸了摸下巴，弯腰看他，突然蹦出一句话：“你什么时候开始有上进心了？”
云行宗唯二两个闲人都在青云峰上了，经云颐子观察的这些日子，他新收的这个小徒弟倒是与他有几分相似，整日懒懒散散，让他去玩还成，但凡让他学个什么，吃一点点苦跑得比谁都快。
当初入门清儿教他那会儿天天跑来与他“诉苦”，想要推掉这个麻烦活。
一个不想学，一个不想教，这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云颐子满脸狐疑：“你是不是在外面受了什么刺激。”
清儿回来后与他禀报在外的
小凤凰当即装傻：“有吗？”
云颐子听罢，头也不回抬腿就走：“为师这就去问清儿。”
小凤凰一个激灵，伸手拽住他一条腿：“弟子和人打了赌，至少要挤进前十！”
云颐子怀疑的目光旋即落下。
小凤凰绷紧了神色，信誓旦旦地回望他。
云颐子无可奈何地叹了一声。
姑且就当做实话吧……
连着三日将他拉出水华苑，小兔崽子倒是会磨人。男人伸了个懒腰，忍不住又打了个哈欠：“弟子之间小打小闹而已，输了不丢人——”
小凤凰支支吾吾：“可今年大比是由武相峰过手……”
“武相峰？！”云颐子的困倦一扫而空。
一想到武昭那女人，云颐子就一阵头疼。
他是个闲散人，既不参与门派事务，又不广纳门徒。
武昭一向看不惯他的“游手好闲”，若此次大比真的是由武相峰接受，那人指不定又想着办法抓他把柄，然后扭头去向长老会的几个老头念叨给他找点事情做。
不行，绝对不行！
见云颐子在短短的时间内表情迅速变幻，小凤凰便知道自己戳到对方要害了。
他满脸期待地看向对方，眼底的小得意几乎快洋溢出来。
谁知，云颐子沉痛思考片刻，眼神一亮：“让清儿来教你！”
大徒弟做事他一向放心，此举既不影响他在水华苑躺平，又不会让武昭抓到把柄，云颐子觉得自己真是聪明绝顶。
反正苏霖入门那会，也是丢给她带的。
躲在林后的少女一个趔趄差点跌出来，神情复杂地盯着云颐子叉腰得意洋洋的模样。
小凤凰满脸抗拒：“我不！”
凌清清当初还扬言再去烦她就要拔光他的毛。
这句可比之前要杀他揍他的那些言论恐怖数十倍！
他苏霖就是死！
也不要做一只丑不拉几的秃毛鸡！
云颐子见他一脸忿忿，顿时觉得心旷神怡。
紧接着他又回头对着身后的林子扬声喊道：“清儿——”
从凌清清踏入后林的那一刻起，云颐子就感知到了她的存在。
少女闻声，摸了摸鼻子，从树后走出。
还以为凭借如今自己的修为，藏匿气息的功夫能够瞒师父一阵子，没想到还是差得太远了。
看清来人，小凤凰的神情瞬间变得惊恐起来，下一秒他直接弹射起身，以掩耳不及迅雷之势窜到云颐子身后，似乎又觉得有人做了依仗，他探头探脑露出半张脸朝她轻轻“哼”了一下。
苏霖的小动作自然没能瞒过凌清清，少女的视线迅速从他身上掠过，向云颐子颔首作揖：“师父。”
云颐子笑眯眯：“一大早的，清儿找师父何事？”
凌清清翻出藏于身后的宗卷，刚想递上去，谁知云颐子一把接过，看也不看：“这段有些难度，待为师回去之前好好研究研究，再给你讲解。”
少女沉默片刻：“……师父，你拿反了。”
云颐子假装镇定：“以为师的水平，一目十行，倒着也能看明白。”
说完，他毫不客气反手将苏霖从身后拎了出来，往前推了两步，“在这之前，为师就把他交给你了。”
凌清清抬起的手还僵在半空。
云颐子早知凌清清躲在后面将事情原委听了个七七八八，他的目光在二人之间逡巡片刻，不过一会儿又凑到少女耳边小声补充：“别让武长老抓住为师把柄方可。”
“……”
见云颐子那么随意就给自己安排了“着落”，小凤凰十分感动：“我不！”
男人看着文弱，每日穿着松松垮垮不着边幅的长袍，可实际手劲却大得吓人。
苏霖拗不过他，只能任云颐子将他往凌清清那推。
少女闻言，将冰冷的视线投来过来，苏霖讪讪闭上了嘴。
后林间的空气瞬间沉下。
小凤凰握住木制剑柄的手不自觉攥紧，局促不安地看向凌清清。
凌清清的眉眼蕴着些许淡漠疏离，他她身着淡紫纱裙，裙摆随风摇曳起伏，身上那股独有的淡香也随之飘散过来。
她直立于葱郁林间，一手负剑，面色平静地回望他，与她目光交汇的那一刹那，苏霖的心头不知为何掠过一丝怪异的感觉。
以小凤凰对她的了解，凌清清多半会答应此事，但嘴上一定不会饶人，通常都是回怼云颐子几句，最后才心不甘情不愿地应下。
谁知下一秒，少女微微颔首，从善如流：“是，师父。”
第46章 祥和
经过一番无谓挣扎后。
苏霖这个烂摊子就被云颐子顺理成章地丢给了凌清清。
云颐子一走, 二人之间的气氛瞬间坠入冰点。
少了云颐子做屏障，小凤凰一溜小跑背靠着一块大石头，揣着袖子躲得远远的, 不时还偷偷扭过头看一眼她，等到凌清清打算看过来时, 他便迅速回头。
二人就这样来来往往看了几次。
“过来。”凌清清终于忍不住开口打破了沉寂的空气，早知如此她就不应该跑来看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