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沉吟片刻,转头看向沈离,温声道:“贵人中了情丝绕,情丝绕霸道无比,药效会在体内整整存续三十日,每隔半月便会发作一次。”
沈离目力过人,隔着罗帐可瞧见雪棠脸上沁满的汗珠。他皱起眉头,低声询问太医:“可有破解之法?”
太医摇摇头:“情丝绕没有解药,中了此药的人除却与人敦伦,再无他法。”
情丝绕药性强劲,太医不好久留,说完话就拎起药箱出了内室。
雪棠虽难受,好歹还有理智,待太医走出房门,她才把罗帐掀开。
不过片刻,她的衣衫已被汗水尽数浸湿,轻薄的纱衣贴在身上,该丰腴的部位峰峦叠嶂,该纤瘦的部位盈盈一握,勾勒出极曼妙的曲线。
雪棠对自己的诱惑力毫无所知,她仰头看向沈离,低声道:“皇兄,你帮我、帮我请一个侍卫过来。要、要俊俏一些的。”
她不是古板的人,相反,还很擅于变通,体内的媚药既无药可解,不若早些找个人帮她纾解。
左右已保不住清白,她又何故苦苦忍耐。
因着身体的难耐,雪棠并未发现沈离眸中闪过的阴霾,她说完话,就跌回床榻,伏到锦被上重重chuan息起来。
“十一,寻一个样貌英挺的侍卫过来。”神思彻底涣散之前,雪棠听到沈离泠泠的声音。
十一利落,不过片刻就把侍卫带到了坤宁宫,那侍卫不过十七八岁,面容清秀,长手长脚,倒是很符合雪棠的审美。
沈离坐在太师椅上,静静盯着那年轻侍卫。目光阴沉,仿若在看自己的猎物。
侍卫吓得两股颤颤,自以为冒犯了圣上,忙跪地求饶。
沈离瞥他一眼,抬手指了指内室,侍卫虽不知其意,却还是按照他的示意,抬脚踏了进去。
这时,罗帐内响起窸窸窣窣的声音,应当是雪棠正在宽衣解带。
这声音如一把火苗,顷刻间便把沈离心中的阴暗尽数点燃。他怎能让旁人看到妹妹的娇软呢,妹妹是他的,除却他,谁也不能染指。
他猛地站起身,大步跨到侍卫面前,沉着脸道:“滚出去。”
帝王阴沉不定,侍卫一头雾水,他连头都没敢抬,跌跌撞撞奔到门外。
沈离按捺住自己的冲动,直到帐内的声音软成春水,才大步向拔步床走去。
雪棠此时早已失去理智,她甚至都不知道面前的人是谁,只知道凭本能汲取清爽的源泉。
隔扇内,一双眼睛紧紧盯着拔步床,紧张得连大气都不敢喘。她亲眼看着床上两条身影叠成一条,接着那重合到一起的身影又分开,娇小的那个被人抛起又坠下,娇yin声抑扬顿挫,宛若天籁。
沈离作息规律,便是夜晚操劳了足足两个时辰,依旧在卯时三刻准时醒来。
扭过头,只见雪棠正睡得香甜,粉嫩的唇瓣微微嘟起,像一朵含苞待放的西府海棠。
沈离勾起唇角笑了笑,低头含住雪棠的粉唇,伸出舌尖沿着唇线,细细描绘她的形状。
雪棠香香软软,怎么都亲不够,直到她略带愠怒地“哼”了一声,他才恋恋不舍地拉开两人的距离。
雪棠睡觉瓷实,片刻后,呼吸又趋于平稳。
沈离伸出手臂,探到雪棠的脖颈下面,将她勾到自己怀中,低下头,细细凝视她的睡颜。
太阳一点点升起,直到日上三竿雪棠才有了睡醒的迹象。她打了个呵欠,慢悠悠睁开眼睛。
入目是轻柔的水红色罗帐,和暖的春风透过窗子渗到屋内,吹得罗帐飘飘摇摇无限妩媚。
她的寝屋并没有这样的罗帐。
雪棠捏捏额角,昨日发生的事情一点一点浮现在脑海中。
因着情丝绕的药性太过于猛烈,雪棠只记得她听到太医的话后,请皇兄给她寻一个俊俏侍卫,自那以后发生的事情她便记不太清楚了。
大脑意识混沌,雪棠连与她行房之人的长相都记不清楚,偏偏对床榻间的感知记忆犹新,夜晚的她像一块儿锦缎,被人反复折叠几度摊开。
有时折成剪刀,有时折成趴伏着的小猫,有的时候又成了上下翻飞的燕子,起初是有些疼的,因着药力很快便舒适起来。
最后她变成了湿漉漉的鱼,不仅她,便连床褥也被尽数泅湿。
想起夜间身体的悸动,雪棠不由战栗一下,莹白的小脸顷刻间便蒙上一层淡淡的粉色。
她深吸一口气,抬臂搭在腰间轻轻揉捏起来,按摩了一会儿,腰间的酸软才有所缓解。
她慢吞吞坐起身,伸手去拿一旁的衣衫,这时才发现身旁还躺着一个人,那侍卫竟没走?
雪棠呼吸一滞,不由自主把目光投到身旁的男子身上。
看清那人的长相后,雪棠的眼睛瞪得更大了,呼吸都急促了几分。
怎么是皇兄,怎么能是皇兄,皇兄可是最疼爱她的哥哥呀?他们一起长大,感情最是深厚,她怎么能和自己的哥哥做出有悖1人lun的事情?
她捏捏眉心,重重叹了一口气,定是她昨日被媚药折磨地失了神智,侍卫又迟迟未来,她这才把皇兄拉到榻上。
皇兄待她那样好,又怎么舍得眼睁睁瞧着她被媚药折磨,这才与她成了事。
皇兄光风霁月犹如天上谪仙,竟凭白被她玷污了。她以后可该怎么面对皇兄。
事情太过出乎意料,雪棠莫名生出几分不真实的恍惚感,她开始自我安慰,或许是那侍卫完事后被皇兄打发走了,皇兄担忧她的身体,这才陪在她身边和她同榻而眠?
雪棠越思忖越觉得自己的推测有道理,她记得夜晚的狂风暴雨异常猛烈,她承受不住,抬头在那人肩头咬了一口。那人到底是不是皇兄,只肖瞧一瞧他的肩头,便可明白一切。
雪棠把目光投到沈离身上,只见他双目闭合,呼吸平稳,当是睡得极平稳。
雪棠伸手捏住沈离身上的锦被,一点一点挑开,被子离沈离的身体越来越远,雪棠的呼吸也越来越紧。
这是雪棠第一次看到男子的身体,锦被下的皇兄只着一条亵裤,上半身全然luo露着。雪棠脸一红,倏得收回目光。
她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自己的心情,待平缓下来才悄悄把目光投到沈离的肩头,他的肩膀宽阔结实,充满力量,遒劲的肩膀中间,赫然印着一排鲜红的牙印。
脑海中仅存的期待轰然倒塌,半点希望也没有了。雪棠顿了顿,手忙脚乱将锦被搭到沈离身上。
雪棠心里乱糟糟的,内疚和羞耻交织成一团解不开麻绳,乱成一团。
她不知道自己应该做些什么,只想快些逃离这个让她难堪的地方。
她匆匆穿上衣衫,系衣带的时候才发觉左侧的带子短了一大截,也不知是被她还是被皇兄拽坏的。
雪棠勉强将两根衣带绑到一起,轻手轻脚下了拔步床,刚穿上绣鞋,便听榻上的人翻了个身,接着耳边便响起沈离略带沙哑的声音:“妹妹,你要去哪里?”
雪棠僵在原地,尴尬地回转身,看向沈离。
相对于她的无所适从,沈离倒是十分坦然,黑漆漆的眸子直直盯着她。
雪棠被他瞧得愈加窘迫,她不敢和沈离对视,慌里慌张垂下眸子,低声道:“皇兄,昨天是我孟浪了。我、我没想到那人是你。”
“你是我的兄长,我们把昨天发生的事情忘掉,还像以前那样相处好不好?”
沈离盛名满天下,雪棠知道他十分珍爱羽毛,又补充道:“你放心,我绝对不会把昨天发生的事情透露出去,你依旧是列松如翠的颀王,不会受到任何影响。”
她倒是想的周全,连退路都安排得明明白白。沈离颦起眉头,除却兄妹之情,雪棠想和他毫无瓜葛呢!
可惜,他可是要和他的皇妹纠缠一生一世的。
沈离极善于伪装,这次却并没有掩藏眼中的失落,漆眸中满是落寞。
雪棠将沈离的反应尽收眼底,心中愈加愧疚。她感觉自己像是玷污了神邸的卑劣之徒,事了只想拂衣去,却丝毫没有对神邸负责的责任感。
可她又能做什么呢?她和皇兄是一起长大的兄妹,总不好就此和皇兄共结连理,被人指点唾骂。
雪棠心里愧疚难当,又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沈离,索性不再言语,提脚向门外走去。
刚走两步只觉得腿jian传来一阵火辣辣的痛楚,夜间的情形当即又浮现在脑海中,都怪那劳什子的媚药,否则她又岂会不知餍足地屡次讨要?
雪棠爱面子,便是□□再不适也不想被沈离知晓,她咬咬牙,原想忍痛折回长乐宫,没成想还未动作便见沈离下了榻。
沈离从拔步床的抽屉里拿出一个瓷瓶,大步走到雪棠跟前,将瓷瓶塞到她手中,温声道:“你若是不舒服便涂这个药膏。”
他说话很妥帖,并不露gu,雪棠却觉得无所遁形,她忙低下头把目光下移。
可她忘了沈离现下并未穿上衣,她垂下脑袋后,目光正好垂在他的腰fu间,入目是壁垒分明的腹肌,那些腹肌线条流畅,满是男性气息。
雪棠忽然就慌了神,赶忙又抬起头,好巧不巧,目光恰好触到了沈离肩头的牙印上。
她怔愣在原地,简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怔忪间只听沈离问道:“你是不是要回长乐宫?”
雪棠点点头,以前她尚可以坦然得和沈离一起住在一起,从此以后,便再也不能了。
“妹妹。”沈离勾起雪棠的下巴,强迫她与他对视,他凝着她的眼睛,低声道:“我要登基了,我们住在一起的时间尽多不过一旬,你连一旬的时间都不想给皇兄吗?”
皇兄要登基了,雪棠这才想起昨日发生的宫变,若不是那场宫变,她和皇兄又至于闹到这个地步。他们原本是最亲密的兄妹呀!
一旬,不过一旬而已,雪棠原本坚定的心智,因沈离短短一句话就发生了改变,事情的始作俑者是她,皇兄才是受害者,她必须得补偿皇兄。
雪棠不再坚持回长乐宫,看着沈离的眼睛,低低“嗯”了一声。
沈离这才松开手,扬声对侯在门外的十一道:“用本王的轿撵送九公主回衔云院。”
十一应是,没一会儿就让人把轿撵抬到了寝屋门口。
雪棠慢吞吞登上轿撵,直到折回衔云院,心里都有一种恍惚之感。
“公主,您可算回来了,昨日您怎么……”看到雪棠回宫,凝枝忙迎上去。
宫变是大事,昨日坤宁宫又被围了个水泄不通,里面的消息半点都没有透露出去,凝枝不知道雪棠昨日是怎么度过的,满心忧虑。
若是以往,雪棠或许会和凝枝解释一二,可她现下实在没心思敷衍凝枝,只怏怏地打断凝枝的话,低声道:“快让宫人给我准备热水,昨夜没有沐浴,我难受得紧。”
凝枝只当她被血腥气冲撞了,忙出门吩咐宫人烧水。
浴桶内泡着鲜嫩的粉色花瓣,蒸腾出馥郁的香味。
昨日那样癫狂,身上应当极污糟才是,可雪棠除掉衣衫后,却发现自己的肌肤十分干爽,si处虽有些疼,却明显是抹过药膏的。
雪棠耳朵一热,心跳不由加速,难不成皇兄不仅给她清洗过,还往她的si处抹了药膏?
不不不,皇兄那样清雅的人怎么会做这样的事情,定是他吩咐宫人给她清洗的身子。
雪棠一面自我安慰,一面坐进浴桶。温温的热水涤荡着肌肤,雪棠紧张的情绪这才得到舒缓。
太极殿前跪满了朝臣,这些朝臣等级不同,职务不同,目的却相同,那就是想请沈离登基为帝。
面对众人的殷切请求,沈离只连连拒绝,只道自己资质平庸,难当大任。
经历了荒淫无道的昭帝、少不更事的新帝,没有人比朝臣更希望沈离这样德才兼备的文武全才执掌朝纲。
沈离推拒,他们便再三请求,直到上了年纪的老臣因跪拜时间太长,屡屡晕倒,沈离才松了口。
众人大喜,钦天监当即就占卜出了上上大吉的登基吉日。
这一夜,风清月朗,便连星子都比以往晶亮许多。
因着沈离要登基,太极殿忙翻了天,反观衔云院,却跟以往一样安静有序。
沈离踏着月光来到内院,雪棠的寝屋还点着灯,透过窗子,可瞧见一个玲珑的身影正抱着一只肥猫玩闹。
沈离敲响房门,温声唤了一句:“妹妹。”
话毕,只见那纤细的身影忙抱着猫向内间跑去,而后便响起雪棠瓮声瓮气的声音:“是皇兄吗?真是不巧,我已然歇下了。”
自那一夜之后,雪棠总有意无意躲着沈离,沈离有耐心,给了雪棠几日的时间自我开解,可她似乎走进了死胡同,总也不出来。
沈离无奈地笑了笑,温声道:“妹妹,我明日便要登基了,登基之前想与你一起用一顿晚膳。”
他的语调低低的,很有几分萧瑟孤寂的意味。
雪棠心软,回想起那晚的事情,虽还是羞涩难当,却也不忍心拒绝沈离。
皇兄是受害者尚且坦坦荡荡,她又何故总拘泥于过去,终究是她太过于狭隘。
雪棠一面反思,一面穿上外衫,走到门口,抬臂打开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