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关队长的老婆一样漂亮。”她补充道。
阎辉笑骂了一句:“你想得挺美。”
一时辨不清楚是认为她不可能娶到同样漂亮的老婆,还是认为他们不可能有离开边境的机会。
你呢,你有没有过那样的期盼?
贺离钧扪心自问。
当然是……有的。
成为了孤儿以后,其实会愈发渴望组建家庭。
他是个普普通通的Alpha,想要娶一位Omega妻子,标记她完全地占有她。
他绝对不会像部分Alpha那样,仗着标记的单向性,在外面花天酒地地胡来。
在身心上,他们对彼此都会是惟一。
他也想要一个由两人血脉孕育而生的后代。
无论他们的孩子的基因是优是劣,是分化成Alpha、Beta或是Omega,他都会好好地疼爱他/她。
孕育孩子是辛苦的事情,所以他会尽可能担起责任,在生活上好好照顾妻子,给她最大的依靠。
幻想中的幸福生活如空中楼阁,顷刻间崩塌。
他爱上的人不是Omega。
他没有办法去标记她,占有她。
他甚至、甚至不能够被她标记。
没有AO信息素之间天然的相互吸引,没有标记和被标记这样紧密不可分离的链接……
要怎样证明他们属于彼此?
一段感情要如何地依存和维系下去?
终于意识到了,在巨大的幸福下滋生出的未知恐惧,竟是源自于内心深处的不安全感。
濛濛的水雾在眼眸中积聚成实体,尽管竭力地忍耐,却依然在颠簸中掉出了眼眶。
“又哭……”程郁央放松了对他的桎梏。
她敢保证世界上找不出第二个如此能哭的人。
他咬了她三次,竟然没被怎么样?
程郁央率先佩服起自己的忍耐力,幽幽叹息一声:“我觉得我是世界上最宠你的人,你觉得呢?”
为了能哄他高兴,她甚至顺着他的节奏来了。
不够……远远不够……
对于处在发热期的Omega来说,没有信息素安抚的亲·密行为无异于在口渴的情况下去喝海水。
又咸又苦又涩的海水,只可能越喝越渴。
他犹如一尾搁浅的鱼,鳃部黏连在一起,怎样努力也呼吸不到新鲜的空气,于是慢慢地窒息而死。
眼泪更加汹涌地流出,漫过了脸颊。
“你哭什么呢?”程郁央抬手撑在他汗津津的胸膛上,温柔地拂去他脸上的泪水,“是因为我在吃桃么?”
难道是吃桃的过程中,把他弄疼了?
贺离钧闭了闭眼睛:“我恨你。”
Alpha是非常有领地意识的生物。
程郁央却教他永远无法标记她。
Alpha是自尊心强烈的生物。
程郁央总是在伤害他、欺负他,碾碎他所有的尊严,而他却毫无自尊心可言地爱上了她。
他不是硬骨头,他是让人看不起的软骨头。
“我恨你,”贺离钧哽咽着强调,“我恨你。”
程郁央都给他气笑了!
前几天信誓旦旦说着“我不恨你了”的人,今天仿佛忘掉了曾经说过的话,发起了新一轮的“我恨你”攻击。
是不是欺负他,欺负得太过火了?
程郁央想着,其实也不是很在意。
反正爱和恨,是同样浓烈的情感。
不过他出尔反尔的样子令人不爽。
果然男人是完全不讲道理的生物。
“你恨我……”程郁央和他脸贴着脸,鼻尖抵着鼻尖,充满恶意地发问,“请问我们现在是在做什么?”
贺离钧转开了脸,生硬地回答:“做恨。”
第041章 昏迷
程郁央笑得前仰后合, 被他的话逗得乐不可支。
一直到笑累了,才捧着他的脸,喃喃自语般夸奖:“你怎么能那么可爱?”
贺离钧硬邦邦地回答:“不要用可爱夸我。”
可爱是对Omega的形容词。
他是Alpha, 没有被改造成Omega。
如果程郁央是Alpha,他愿意当她的Omega。
可程郁央并不是。
他要卑微地捍卫最后一点属于Alpha的尊严。
“明明就是很可爱,可爱到冒泡。”他越不让干什么,程郁央就越想干什么。
在他的雷区疯狂蹦迪, 并乐此不疲。
她亲了亲他的鼻尖:“可爱的桃桃。”
又亲了亲他的嘴角:“美味的桃桃。”
贺离钧:“…………”
他当然是恨着程郁央的, 好恨她。
但是她又是这么的、这么的爱他。
两种复杂的情感在内心拉扯不休。
还没完,程郁央抬起了右手,指尖在他心口的位置, 慢慢地圈出一个细长的椭圆形:“你记得这里吗?”
当初她用匕首捅下去的地方。
可惜的是贺离钧拥有快速愈合伤势的体质, 伤口处的皮肤已然恢复得光洁如新,没能留下半点疤痕。
程郁央不免觉得遗憾——
要真留下了疤痕,倒是还挺有纪念意义的。
贺离钧当然是记得的。
一忆起程郁央杀他时的冷酷和残忍, 首先感到的居然不是浓烈的恨意,而是无尽的委屈。
她为什么,偏偏要在缠·绵时提醒他。
他说错了, 他既不是硬骨头, 也不是软骨头。
他是贱骨头!贺离钧自嘲般地想着。
程郁央低下头, 轻轻地亲吻在了他当初的伤口处。
贺离钧的瞳孔瞬间放大, 浑身僵住。
【反派好感度+1,当前好感度76/100。】
【反派好感度+1,当前好感度77/100。】
【反派好感度+1,当前好感度78/100。】
………………
连续不断的机械音播报, 简直要把人吵死。
程郁央:“…………”至于吗?
贺离钧的手指扣进她头发里,呼吸声粗重。
曾经插着冰冷刀锋的心口, 如今贴着她柔软的双唇,无法用世间的任何词汇去描述他此刻的感受。
刀身散发着凛凛寒意,让他的血冷却结冰。
亲吻却令他热血沸腾,强烈的兴奋感直冲向天灵盖,以她嘴唇落点的位置作为圆心,往外一圈一圈地辐射着,体内所有的神经末梢同时体会到了过电似的发麻。
贺离钧控制不住地打了个战·栗。
心理防线顷刻间崩塌,身体和情感一同失守。
“……………”四目相对。
贺离钧抬起双手,懊丧地捂住了脸颊。
不敢相信,他竟因为她的一个吻就缴械投降。
若是,若是程郁央敢笑话他……他咬牙想着。
手背覆上她微带凉意的手指,阻隔视线的双手拉开,程郁央轻柔地蹭着他的脸,“桃桃好厉害哦。”
贺离钧低声:“不要用夸小孩的语气夸我。”
但任何Alpha都难以拒绝诸如此类字眼的夸奖。
他也不能例外。
拨开的双手小心翼翼地环住了她的腰,见她没生气,才敢把人往怀里带了带,好和她更紧密地相拥。
程郁央眨了眨眼睛:“明明就是很厉害。”
突然直观地感受到Alpha和男人的不同了。
有骨头就是了不起!
自始至终精神抖擞,不会萎靡,以相当高昂的热情,迅速投入到下一次战斗中去。
“以后不准咬我,无论什么时候什么场合都不准咬。”程郁央捏住他的下巴和两边脸颊,“记住了吗?”
她可不想和他在亲·密交流的同时,还得时时刻刻防备着他冷不防地来咬她一口。
跟在末世被丧尸追着咬一样。
贺离钧略不自然地应了一声:“嗯。”
捏着他的手用力了些,指尖深陷进肉里,皮肤发白,程郁央冷声命令道:“我要你说,你记住了。”
“我、我记住了。”心脏涩涩生疼,贺离钧低眉顺眼,“以后我不会再咬你。”
“乖桃桃。”程郁央奖励性地给了他一个深吻。
她的嘴唇也带着些微凉意,他下意识分开双唇迎合,当舌尖绞合在一起时,他的心跳速率直飙到两百。
“如果你想要,”她进一步哄道,“我可以咬你。”
程郁央侧过脸去,张口咬住了他后脖颈的腺体。
箍在她腰上的双手骤然发力,几乎要将她折断。
在心理学上有个概念叫安慰剂效应。
病人虽然获得是无效的治疗,吃的药物可能是糖豆,但出于坚信自己在吃药的缘故,病症真的有所缓解。
恰恰如同他们当前的状况——
都没有向腺体注入信息素,程郁央仅仅是咬住了他,便让他觉到了极大的、被她所占·有的满足感。
充盈在血液中的躁·动和不安,渐渐平息下来。
程郁央在他耳边问:“你喜不喜欢?”
好喜欢好喜欢好喜欢好喜欢好喜欢。
浑身上下每个细胞都在叫嚣着喜欢。
贺离钧却保持缄默,不肯正面回答。
【反派好感度+1,当前好感度81/100。】
【反派好感度+1,当前好感度82/100。】
【反派好感度+1,当前好感度83/100。】
“………………”程郁央吐槽,“好吵。”
是想让全世界知道他有多么好哄吗?
“我没吵。”贺离钧还以为是自己不小心说出心里话,满带羞愤地死死抿住嘴唇。
空气霎时间安静了下来。
一片沉寂之中,只有水声是如此的清晰明显。
“咕叽”、“咕叽”的黏腻水声,有节律地响着。
他所在的地方,仿佛并不是自己的精神域,而是来到了一处幽暗深邃的洞穴。
往洞穴深处寻去,能看见隐藏在石底的暗溪。
一条水蛇自如地游进溪水里,蛇尾欢畅摆动。
在觉察到他在专注倾听水声时,水蛇加速游向水底,将一小片溪水搅动得湍急,甚至翻出了白色浪花。
男人的皮肤渲染上一层粉意,耳尖也是粉色的。
不行,必须说些什么来遮掩住水声。
贺离钧张了张口,可大脑一片空白,说不出话。
程郁央笑吟吟捧住了他的脸:“还恨我吗?”
贺离钧:“恨。”
他没有撒谎,没有出尔反尔。
他说不恨她,是在他们一笔勾销的前提下。
他是打算和她一笔勾销了的,他忍住了没有去找她,是她突然跑回来找他。
撞见了他不堪的模样,又撩拨着说要对他负责。
既然双方没有一笔勾销,他当然可以继续恨她。
“你不要仗着我宠你就为所欲为,”程郁央叹气,“你还记得我说对你负责的必要条件是你得乖乖听话吧?”
其实他知道他是有点放肆了。
正是因为明白央央会宠着他,会纵着他,所以才敢发泄似的对她说出这些话。
“记得,”贺离钧哑着嗓子答,“又不冲突。”
程郁央:“………?”
好奇怪,跟他说惩罚她的方式是不再和她说一句话,但依然愿意给她做饭白睡生孩子一样的奇怪。
“那我要你听话,”程郁央发现了冲突点,提出疑问,“不准再恨着我呢?”
“……………”贺离钧卡了壳,神色变幻不休。
“好了,”程郁央亲他一口,“我允许你恨我。”
贺离钧:“嗯。”
程郁央:“所以,你要继续做恨吗?”
贺离钧:“………嗯。”
嘴角上扬根本放不下来,程郁央抵着他光洁的额头:“要不要试试……一起?”
看似是在征询他的意见,实则还没有等到他的回答,便故技重施强行侵·入了他的精神域。
曾经他因为她的强行侵·入备感而耻辱和愤恨。
如今却深深迷恋上这种感觉,犹如上·瘾一般。
寒冷与灼热两种体验重新降临。
贺离钧以为自己已经习惯了的,实际上并没有。
仿佛一直在蛰伏的掠食者等来了猎物,无数紫黑色的狰狞触手翻涌着裹住了他。
缠住他的脚踝,扣住他的腰身,塞进他的口中。
甚至在体表下,都好似有可怖的东西在蠕动着。
全身神经末梢被攥紧,强烈的恐惧感袭上心头。
恐惧会促使人类大量地分泌肾上腺素和多巴胺。
心跳的速度几乎要超过负荷,情绪却兴奋异常。
他的手使不上力气,无法再搂住她,滑落下来。
程郁央握住了他的手掌,缓慢地和他十指相扣。
仅仅这一个动作,就让指尖止不住地痉挛颤抖。
他的胸膛剧烈地起伏着,由于动作幅度太大导致好不容易愈合的伤口重新绽开,鲜血汩汩流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