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安侯府的马车已经被车夫牵到了宫门口,谢誉抱着苏意凝上马车,杨慎站在不远处看着他的动作。
车帘掀开的同时,一只洁白无瑕的玉臂从他的腰间滑落,轻轻摇曳了两下。
皓腕之上,还戴着前些日子杨慎才在苏意凝手腕上见到过的那只碧玉镯子,正随着谢誉上马车的动作,而摇摇晃晃的打在他的腰间。
杨慎的心如有千斤巨石压着,他忽然觉得喘不过气来,连双脚都似灌了铁,不能再挪动了。
不知谢誉是有意还是无意,车帘彻底拉上之前,他抬了抬眼皮,意味不明地朝着杨慎看了一眼。
只一眼,杨慎便觉得,他输得一败涂地。
进了马车,苏意凝似乎胆子大了些,那些细碎的嘤咛声也跟着大了起来。
车厢里还传来了不大不小的响声,被风吹着,传到了杨慎的耳中。
永安侯府的马车调转了方向,朝着长街走去。
谢誉那一声,“乖一点,别乱摸……”被风吹散了。
却又好似被黑夜聚拢了起来,一遍又一遍地在杨慎耳边回放。
马车行驶在长街之上,苏意凝起先只是乖顺地坐在谢誉的腿上窝在他的怀里。
随着车轴轧过长街上的青石板路发出的响声,苏意凝的身子颠了颠,又摇了摇,她攀在谢誉脖颈处的手慢慢下移,来到了他的腰腹处,环住了他的腰。
“别闹。”谢誉掰开了苏意凝的手,阻止她四处乱摸。
“再等一等,马上会有大夫给你诊治的。”
苏意凝听不见,双手被他紧紧抓住动弹不得,她便抬起头用脸颊像小猫似的轻轻蹭他的喉结处。
“你乖一点。”谢誉偏过了头,想避开她的触碰。
他看着苏意凝这副难受的样子,忍不住地低声怒骂:“要不是那个蠢货拦着,你现在已经没事了。”
“你还整日一口一个二哥哥的叫他。”
他骂骂咧咧,还想继续,话音却哽住了。
苏意凝忽然张嘴,吻在了他的喉结上,她也不说话甚至不睁眼看他,只是慢慢的亲吻着他,用舌尖一点点的在他喉结处描绘着。
在写字?
谢誉闭目凝神,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
就在他分神之际,苏意凝睁开了他的手,两只小手如同滑不溜秋的泥鳅,挑开了他的外衫,滑进了他的里衣。
梦想照进现实。
但谢誉不敢动。
他知晓苏意凝的性子,怕她明日清醒过来,会要了他的命再了结了自己。
“别闹了,”谢誉捉住了苏意凝的小手,将她两只手拉到了她的身后,牢牢抓住了,“再闹下去,可不能怪我了。”
苏意凝不理会他,拼命挣扎着手腕,想要挣脱束缚,身子也转了个方向一双腿横了过来,面对面坐在了谢誉身上。
挣扎之间,苏意凝身上那件薄纱襦裙的外衫掉落,只剩下烟青色的襦裙了,谢誉只需轻轻垂眸,便能看见她胸前的无限春光。
他别过了脸,不再看她。
苏意凝的手腕挣扎不开,便用脑袋往谢誉身上撞了一下,而后仰起头身子向前,扑在了他身上。
“你别动了。”往日里八风不动临危不乱的谢誉,此时早已红了脸,连耳尖都泛着红晕。
他的声音乱了几分,几乎语不成调。
“别动了,求你。”
但是没人回应他的请求,苏意凝坐直了身子,仰着头抬眸朝他看了一眼,朱唇轻启,凑到了谢誉的唇角,轻轻吻了吻。
谢誉吓了一跳,急忙往后仰身,想退一退。
但苏意凝的下一吻,又紧接着来了。
她的唇带着几分醉人的热意,落在了谢誉冰凉的唇珠上。
她今夜喝了些果酒,唇齿间还留有余香。
仿佛是在试探他的态度,苏意凝只是将唇送了过来,贴上了他的双唇,却并没有继续下去的举动。
隔了一会儿,见谢誉没有躲闪,她又动了动脑袋,在他的左边唇角舔了舔。
不知道跟谁学的,笨拙而又浪漫。
隔了一会儿,而她慢慢的往中间移动,轻轻吻住了谢誉微凉的唇珠。
谢誉全身僵硬,呆若木鸡,像一只被放在砧板上的鱼肉,任苏意凝宰割。
她舔了舔谢誉的唇珠,辗转柔情,复又试探性地往里头探了探,见谢誉不反抗,苏意凝的眼睛亮了亮,好似得到了首肯,加深了这一吻。
谢誉的脑子一片轰鸣一直紧绷的防线彻底崩塌了,他紧握着苏意凝的手,也跟着松开了。
趁着他愣神之际,苏意凝已经将他的上衣剥了个干净,凌乱的衣物正虚虚挂在他的身上。
“你跟谁学的?”他有些不适应这样热情奔放的苏意凝。
苏意凝仍旧没说话,又张了张嘴,吻在了他的锁骨处。
他忽然觉得一股热流直冲脑门,复又向下,流向腰腹。
燥热而且难捱,让他有些难受,这种感觉,与他往日里在梦中梦见苏意凝,是不一样的。
他虽还是个未经□□的童子之身,但到底也已有二十岁了,该懂的都懂了。
但这种感觉,不对劲。不光是苏意凝中招了,恐怕他也一样。
越来越强烈的感觉让谢誉瞬间清醒了不少,他一面安抚着苏意凝,一面克制着自己的欲望。
不知是哪个环节出了错。
他在宫宴上,明明只饮了几杯果酒,而且他素来冷漠无情拒人千里之外,绝不会有人想要对他使这种下三滥的手段的。
除非,是他与杨慎换了位置之后,出了差错。
想到这,谢誉忍不住地,又想骂杨慎几句。
可怀里的人,根本不管此刻到底是什么情形,只顾着趴在他怀里,乱动乱摸。
谢誉捧起了苏意凝的脸,强迫她看着自己,忍着药效,闷声道:“看清楚了,知道我是谁吗?”
苏意凝的眼底带着几丝水汽,媚眼如丝地看向他,不说话,朱唇微启,面若桃花,只点了点头。
谢誉不肯轻易放过她,非要她说出来:“别装哑巴,说话,我是谁。”
怀中人扭动了一下腰肢,不安分地用脚轻轻摩挲着谢誉的小腿,喃喃道:“谢誉。”
听到她说这话,谢誉低下头,奖励似的在苏意凝的唇上落下轻轻一吻,又问道:“我是谁?”
苏意凝张了张嘴,还想要,乖巧懂事地开口:“仲文哥哥。”
谢誉搂着她的腰,将她往自己身边又带了带,两人贴得更紧密了些:“我在家行二,你该叫我什么?”
苏意凝眼巴巴地看着他一双眼睛里写满了无辜:“二哥哥,我的二哥哥,好二哥哥。”
谢誉心满意足,抬手将苏意凝脸颊上的碎发别到了她的耳后,又轻轻揉了揉她的秀发,将她往自己身边一拉,勾着唇俯下了身子。
苏意凝的小脚耷拉着,随着马车的颠簸而摇晃着,整个人攀附着他,柔若无骨无枝可依。
比起刚刚苏意凝主动的那一吻,这一次的吻则是由谢誉主导的一场力量悬殊的博弈,她完全没了自己的节奏,全都由着他走。
一吻闭,苏意凝的热情也达到了顶峰,她靠在谢誉的身上微微发颤。
惴惴不安的小手忍不住地往下探。
“想要什么?”谢誉拉住了她。
苏意凝的声音发颤带着哭腔:“你啊,仲文哥哥。”
谢誉松开了她的手,任由她急不可耐地四处胡乱摸索。
隔了一会儿,见苏意凝不得章法,他又拉住了苏意凝的手,问她:“喜欢我吗?”
其实他也已经忍耐到极限了,但他还是想问她。
苏意凝勾住了他的脖颈,在他耳边吐气如兰。
“我真的喜欢你,仲文哥哥。”
谢誉轻轻拍了拍她的细腰:“别在这,行吗?”
第23章
第二十三章
谢誉的话音刚落下, 苏意凝便又在他耳边呢喃了一声。
她难受地用脸颊蹭了蹭谢誉的脖颈处,身子轻颤,泪眼汪汪。
谢誉自身难保, 也已经是忍无可忍了,却还要安抚她,他轻轻揽着苏意凝的腰向后仰身,极难自抑地开口:“你乖一点, 马上就有大夫了。”
“我不想你日后后悔。”
从他找到她时意识便已经不那么清晰的苏意凝, 此刻好像听懂了谢誉的话,忽然撑着身体从谢誉怀里滑了出去,抱着双膝瑟缩在了马车角落里。
汗水打湿了苏意凝的鬓角, 露珠似得汗水顺着她的脸颊流向脖颈处, 她抱着双膝,将脑袋埋在手臂中,只露出了一截修长雪白的脖子。
谢誉从未觉得, 从宫门口到永安侯府的路,是如此漫长。
漫长到,再多等待一刻, 他都想杀人。
他也在极力克制自己, 身体却忍不住地想往苏意凝那边靠, 空气里仿佛全是她身上的香气。
炼狱酷刑, 不过如此了。
谢誉调整了一下坐姿,努力使自己保持清醒,往马车的另一端躲了躲,半跪在了苏意凝的对面。
车厢里点了一盏铜灯, 正悬挂在马车中央,随着车轴滚动颠簸而摇曳。
灯影摇曳打在苏意凝的身上, 她埋着头,谢誉看不清她的表情,只能看见她一下又一下瑟缩着的肩膀。
忽然,谢誉听见苏意凝小声地啜泣了起来。
他想过去看看她,却又不敢。
如今的情形,他不敢再去碰她了,因为他没那个信心自己还能克制得住。
只能眼睁睁看着苏意凝在泥潭里挣扎沉浮。
她原是瑟缩在角落里抱着双膝小声啜泣,后来渐渐忍不住,变成了侧卧在角落里,泪水混着汗水,将她的脸颊浸湿,苏意凝的脸涨得通红,双目也渐渐失了神。
她仿佛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了,由侧卧变成了趴着,而后缓缓抬头,看向谢誉的眼神如同看到了猎物一般,朝他这边爬了过来,直接趴在了他身上。
谢誉体内热血沸腾,叫嚣着要喷薄而出,他用力握住了苏意凝的肩膀,带着她翻了个身,将人压在了软垫上。
车厢外夜色正浓,一轮弦月高悬天际,夜里起了一阵又一阵风,吹动着马车车帘。
轻轻掀起,复又落下,车内那盏铜灯的火光被风吹得摇曳,明明灭灭的火光投射在车厢内正紧密相拥的两人身上。
苏意凝断断续续的嘤咛声碎在了夜色之中。
一炷香后,永安侯府别院到了,小厮将马车停稳,但却不敢出声问里头的人,只是揣着手,弓腰站在马车旁。
“到了?”谢誉的声音暗哑,带着几分不耐。
“回世子爷的话,听您的吩咐咱们没回侯府,换了条路走,现在已经到别院了。”小厮连忙躬身说道。
一只修长的手伸出了车帘外,将车帘轻轻掀起了一角:“到了为何不早说?去寻一张大点的锦被来。”
谢誉的小半张脸露了出来,眸色清冷,面若寒霜,额头是细密密的汗珠。
“大夫呢?到了吗?”
小厮吩咐了人去拿锦被,又连忙回过头回话:“回世子爷,小人传唤的是一直跟在您身边伺候的陈大夫,他是个嘴严的。”
想了想,小厮又补充道:“且小得没有告知陈大夫苏姑娘的身份,只说了是您房中人,确保万无一失,此事绝不会传扬出去。”
谢誉看了别院紧闭的大门一眼,嗯了一声,将车帘又放了下来。
苏意凝靠在他怀里,不知是睡熟了还是晕了,紧闭双眸轻轻呼吸着。
不多时,小厮便取来了锦被,谢誉已经穿戴整齐,他扯过了锦被将衣不蔽体的苏意凝紧紧裹住,然后抱在怀里下了马车。
“吩咐下去,今晚的事情,若有一个字泄露了,我绝不轻饶。”他一面抱着苏意凝进门,一面吩咐小厮。
小厮低着头应声,一瞥眼,却看到了谢誉的衣摆不知何时沾上了血迹,他心头一惊,连忙问道:“世子爷,您是哪受伤了,怎么会有这么多血。”
谢誉抱着苏意凝往前走的步伐顿了一下,大腿处的刺痛袭来,但他顾不了太多了,回头瞥了一眼小厮,补充道:“再去寻个大夫,吩咐他带好金创药。”
说完,谢誉没再管那只受伤了的腿,抱着苏意凝疾步向前。
此处为永安侯府别院,往日里除了谢誉侯府里的人大多不会来此,原本他是想着将苏意凝送回忠勤伯府。但是想到她那样的父亲和继母,还有那乌七八糟的一家子弟妹,谢誉便打消了念头。
但永安侯府也是不能去的,满府里都是他母亲的耳目,这事若是传扬出去,便是他与苏意凝清清白白,也无人肯信的。
更何况,他们也不那么清白了。
他身为男子,倒是不怕什么,顶多被人当作茶余饭后的谈资,戏谑挖苦几句。可苏意凝不一样,人言可畏,保不齐旁人会如何编排她。
便只能来侯府别院了。
能将他们逼到如此绝境,背后之人倒也是有几分手段的。谢誉简直不敢想象,若是今夜率先找到她的,不是自己。
若是他离席之后没有想找她问问她是不是真的要同杨家定下婚约。
若是他没有想去同她解释自己与明家大姑娘并无瓜葛。
若是让背后之人得逞了。她会怎样,他又该怎么办?
谢誉一边抱着苏意凝,脑海里忍不住地浮现起了今晚在假山旁找到苏意凝时的场景,她正拿着簪子准备刺入自己的咽喉。
那是一支再普通不过的白玉簪子,既不锋利,也没有淬毒,根本伤不了人。在那样绝望的境地里,她想到的是了结自己。
这让谢誉感到愤懑心痛而且害怕。
一面这么想着,谢誉已经抱着苏意凝来到了卧房,将她放到了榻上之后,谢誉解开了紧紧裹着她身体的锦被,换了一条轻薄的纱布盖住了她的身子,复又放下厚重的床幔,将她遮了个完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