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治接过来低低笑道:“昭宁这话说的不对,你该叫我多喝些茶,这样晚上才精神。”
“你可赶紧走吧!”
这明显意有所指的话叫昭宁再次红了脸颊,整个人愈发娇艳,她嘴里说出的赶人的话,都好似带上了几分邀约的味道。
顺治自觉受到了邀请,坐在那儿迟迟不肯动弹,觉得什么宴会都比不上他的洞房花烛夜来的重要。
最后还是昭宁实在是顶不住顺治火热的目光,转身而逃:“我,我要去梳洗一下,你自便吧!”
顺治看着昭宁转到屏风后面的身影,长长的叹了口气,郁闷的站起来道:“走吧,赶紧去轰走前面那群人,早点回来。”
林升赶忙道:“皇上,今儿可不兴叹气啊。襄亲王都派人来催了两回了,您快着些吧。”
“你懂什么,”顺治抬步出门,“他更是什么都不懂了,等他大婚的时候,瞧朕怎么收拾他!”
林升嘿嘿一笑,赶紧跟了上去。
他一个太监,当然是不懂了,不过就是瞧着主子们好,他便高兴了。
第57章
顺治走后,昭宁赶紧换了一身轻便的衣裳,又散了头发洗了脸,方才觉得松泛了下来。
进宝候在门口,等昭宁从屏风后出来,立刻走了过来,迎面就是一个大礼,结结实实的磕了一个头道:“奴才恭贺主子娘娘大喜!”
“你这猴崽子又闹腾什么呢,主子今儿累了,可让她歇歇吧。”
福嬷嬷从外面进来,身上难得也换了一套鲜艳的衣裳,笑意直达眼底,很是乐呵。
“嘿嘿,奴才这不是第一次正儿八经的给主子请安嘛,总得好好磕个头才行。”
进宝摸着脑门直起腰来,也是一脸的喜气洋洋。
昭宁坐了下来,说道:“进宝,叫你离了御前,到我这儿伺候,可会觉得委屈啊?”
进宝急道:“哪有委屈,是奴才自己求了师父要来伺候主子的,能跟着主子,是奴才的福气!”
“好了,快起来吧,叫你谨雅姐姐给你拿个大红包。”
昭宁低笑,又道:“你是林升的徒弟,应是会当差的,以后我这里伺候的小太监们就都归你管,在我这儿平日里不用拘谨,但也不许松懈,若是有小太监出了问题,我只管问你。”
“是,主子放心,奴才定会管好底下的,不会叫主子操心。”
进宝应声爬了起来,恭敬的回道。
昭宁这会儿也不与他多说,只等着以后看看情况再论,毕竟是林升的徒弟,昭宁还是信得过的,至于能力如何,且看后效。
“主子,您要的人也已经过来了。”
谨雅当真给林升塞了个红包,然后指着门外说道。
昭宁点了点头:“既然来了,就叫进来跟大家认识认识吧。”
谨雅应声出去,不一会儿便带了一个宫女进来。
那宫女行至昭宁面前,俯身跪伏于地,磕头道:“奴才谢主子娘娘救命之恩。”
“云儿,往事不可追,你既然有重获新生的机会,就不要在纠缠于前尘了。”
昭宁低头看着跪在面前的女子,这才多少日子,她便瘦的仿佛只剩下一把骨头。
云儿缓缓抬起头,努力挤出一个笑脸:“今儿是主子大喜的日子,且莫为奴才操心,奴才如今再无他想,今后只为主子而活。”
昭宁有心再宽慰她几句,但又觉得此时说什么都是虚的,还是得叫时间冲淡一切,故而只是道:“你既然来伺候我,便随了谨雅,改名叫谨云吧。”
这话一出,连一向淡定的福嬷嬷都愣了一下。
谨这个字,在宫女中可不是能随便用的,必得是各宫主位身边的大宫女才用得,昭宁身边已经有了个谨雅,本来所有人都以为另外一个谨字辈大宫女必会是果儿,可却没想到突然凭空来了一个谨云。
谨云又磕了一个头:“奴才谨云谢主子赐名。”
“都下去吧,谨雅,你带着谨云去熟悉熟悉。”
昭宁挥了挥手,“果儿留下。”
待其他人走后,昭宁对着果儿招了招手,叫她坐在自己身边。
果儿颇有些委屈的模样,睁着大大的眼睛看着昭宁,昭宁忍不住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说道:“我给了云儿谨字,不高兴了?”
“奴才知道定是谨云姐姐更好,主子才会给她的,奴才没有不高兴,就是,就是觉得自己还是做的不够好。”果儿瘪了瘪嘴。
“不是你不好,是我不想叫你搅和进后宫的事情中,”
昭宁握住果儿的手,“我也是听谨雅说了才知道你祖父在朝中为官,家世竟是挺不错的,只是因为是汉人,未入大选之列,才会小选进宫做了宫女。”
“虽然按例宫女二十五岁才能出宫嫁人,但我不想让你一直耽搁,所以想问问你,你家里可有安排?”
昭宁并不是不喜欢果儿,反而正是因为她非常喜欢果儿天真直爽的性子,才会多替果儿想一些。
其实她如今身边能信任的人并不多,若是留着果儿自然是好的,但若果儿能有更好的出路,昭宁也愿意成全。
果儿有些茫然的点了点头:“进宫之前,娘曾经说过,等奴才在宫里呆上几年便想办法叫奴才出宫去,说是家里给看好了人家,他也愿意等。”
这正与昭宁猜想的一样,以果儿的家世,断不可能放任她在宫中不管的。
“等过两日闲下来之后,我叫进宝安排人给你家里带个信,下个月初二探视的时候你去见上一面,与家里人商量商量再来告诉我今后的打算,”
昭宁柔声道,“你若想早些出宫去嫁人,我来帮你安排,你若是还想留在宫里,我总不会叫你比别人差的。”
这话昭宁私下也问过谨雅,只是谨雅家里没什么人了,不愿出宫,至于谨云,是被那侍卫伤透了心,也是托进宝带了话,说愿意一辈子留在宫里。
故而对于她们,昭宁安排的时候没有什么顾忌,只有果儿,昭宁愿意给她一个选择的机会。
果儿自己没什么主意,既然昭宁这么说了,她也就点头答应了,只是这会儿知道昭宁不是嫌弃她,便又露出了笑脸来。
顺治并没有让昭宁等很久,福嬷嬷一个故事还没讲完,他就带着人又重新走了进来。
福嬷嬷识趣的告退,昭宁却颇有些依依不舍,刚刚福嬷嬷才讲到太宗宸妃海兰珠初到盛京,正在梅花树下拭泪,就被顺治给打断了,叫昭宁心中好生痒痒。
若非今日是洞房花烛夜,她定要问问清楚太宗到底有没有亲手给美人拭泪。
“没想到你竟会爱听福嬷嬷絮叨这些陈年旧事,”
顺治毫不见外的一屁股坐在昭宁身边,由着林升给他脱鞋,“我小的时候,福嬷嬷就爱讲这些,每次我听得不耐烦,就堵着耳朵跑掉,躲到皇额娘的怀里去,因为皇额娘也不爱听宸妃的事儿。”
顺治口中的皇额娘不是太后,而是已经仙逝的孝端文皇后,是太后的亲姑姑。
福嬷嬷以前正是伺候孝端文皇后的人,故而在顺治小时候自然也照顾过他。
昭宁有些不安的说道:“那以后我不听宸妃的故事了。”
“没事,都是陈年旧事了,如今皇额娘和宸妃都已经仙逝,我额娘也没那么在乎,你想听,叫福嬷嬷给你讲便是了。”
顺治翻身上床,将昭宁也拉了上去,“只不过福嬷嬷不喜宸妃,讲述之时难免偏颇,你只当是故事听便罢了,不必太过当真。”
昭宁的思绪还沉浸在刚刚的故事中,完全没注意到自己此时已经被某只不怀好意的大灰狼圈进了狼窝里,等她发现的时候,已经无路可逃了。
“皇上,你有没有觉得,有点热――”
昭宁往后退了退,意图让自己稍微离顺治远一点,然而顺治却不肯松手,反而欺身向前。
“我不觉得热,”顺治的语气有了变化,“可若是你再这么叫我,我会让你更热一点。”
边说着,他边凑到昭宁的耳边,轻轻碰了碰:“说句我想听的,就放过你如何?”
昭宁会信吗?
当然不会。
今夜可是他们的洞房花烛夜,即便是他当真说道做到,她也是不愿的。
“皇上――”
事到如今,昭宁反而没什么好怕的了,甚至敢大着胆子继续撩拨顺治,“我偏要这么叫,你能拿我怎么样?”
顺治深吸了一口气,将昭宁的撩拨默认为邀请,直接将人按倒在床上,将那句惊呼堵在了昭宁的口中。
唇齿相交,耳鬓厮磨,这个世界上最尊贵的一对夫妻,在这洞房之中与寻常人也并没有什么不同。
昭宁被撩拨的心头火气,但顺治却迟迟没有下一步动作,只是不停的在她身上磨蹭着,磨得昭宁浑身冒火,忍不住催道:“皇上,你能不能快点!”
顺治又吸了一口气,狠狠的在昭宁的朱唇上咬了一口,然后竟然坐了起来。
昭宁:……???
他不会是――
真的不行吧?
顺治退的远了些,靠在墙上喘息着平复自己的蠢蠢欲动,昭宁也坐了起来,试探着问道:“你,到底会不会啊?”
她是第一次当新娘没错,可他不是第一次当新郎啊,现在这是个什么情况?
顺治难耐的握了握手,低哑的警告:“你要是不想明天拜谒中宫的时候出糗,最好别这时候挑战我的忍耐力。”
心上人毫无防备的就在面前,顺治怎么可能会不想圆房?
还不是因为明儿天不亮后宫众人就要前来拜谒中宫,之后昭宁还得领着所有人去慈宁宫请安,若是今儿他要了昭宁,明儿她又怎么撑得住。
“这跟拜谒中宫有什么关系?”
昭宁不以为然,还勇敢的往顺治身边凑过去,“皇上你该不会是害羞了吧?”
昭宁身上的香气叫顺治忍不住又咽了咽口水,他再次往后退了退,继续恐吓:“你再闹,明儿腰酸腿软的时候可别骂我!”
昭宁歪了歪头,一脸无辜的回道:“我为什么会腰酸腿软啊?”
顺治:……救命!
顺治有点不敢确定,昭宁是真的不懂还是故意装不懂,但这近乎致命的诱惑叫他浑身紧绷,若非意志坚定,此时早已经扑过去将这披着兔子皮的小狐狸拆吃入腹了。
昭宁当然看得出顺治的隐忍,她只是觉得,这样的顺治,有点可爱。
没想到洞房花烛夜,他竟会因为担心她第二天会不舒服而迟迟不敢下嘴,当真是,叫她忍不住想要逗逗他。
“福临,你离我这么远,是不喜欢我吗?”
昭宁双膝分开坐在床上,双手杵在腿间,看起来单纯又无辜。
顺治的内心中无比挣扎,恨不得现在就扑过去叫昭宁学学乖,可理智又告诉他不能胡来,不然明天难受了昭宁,心疼的还是他自己。
就在顺治自己跟自己拉扯的时候,昭宁觉着现在两个人的距离还是有点远,所以又起来往前挪去,可她没注意床上此时还有之前撒帐遗留下来的一个桂圆,正好硌在她的小腿下。
昭宁吃痛,整个人往前倒去,扑在了顺治的腿上,顺治顿时倒抽一口冷气。
要命了!
昭宁如今一身大红色的中衣,领口微松,隐约可见纤细莹白的脖颈,青丝散乱而下,顺着她圆润的肩头滑落在他的腿上,却仿佛拂过他的心头,痒痒的,酥酥麻麻的。
“昭宁,你要是再闹,我可不客气了――”
顺治坚忍着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
“嗦,”昭宁撑起身子顺势向前,将自己送到顺治的面前,“这时候还要客气,福临,你是不是真的不行啊?”
顺治:……!!!
是可忍孰不可忍,这可是她先招惹他的!
顺治再也不想忍耐,直接伸手将人翻了个个,压在身下。
“我可是给过你机会了,明日你要是腰疼――唔――”
昭宁抱着顺治的脖子用嘴将顺治的话堵了回去,管他明天怎么样,今夜是她的洞房花烛夜,眼前这个男人,必须要属于她。
俏枕依来春色撩,新裳褪去欲情焚。
落红点点白单艳,娇喘吁吁蜜意深。
门外,进宝一脸喜气洋洋的模样看得林升牙根痒痒,没忍住一脚踢了过去。
进宝也不躲,挨了一下之后笑嘻嘻的低声道:“师父,我就说您瞎操心吧?咱们主子娘娘可不是之前那位,您这药酒,可算是白忙活了。”
林升抬腿又是一脚,斥道:“滚滚滚,你懂什么!赶紧去给明儿早上主子娘娘要坐的宝座上再加两层垫子,凤辇也先备好,说不准就用得上。”
“得嘞,那师父您守着,我这就去办!”
说罢,进宝转身就离开了。
林升站在门口听着里面这动静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干脆一屁股坐了下来,对着也守在门口的谨雅招手道:“雅姑娘,主子们还得一阵子呢,过来坐会儿歇歇吧。”
谨雅毕竟是个未出阁的姑娘,虽然之前早有嬷嬷教导过主子们圆房应该如何伺候,但真的听到这些,依旧是羞的面红耳赤,站得远远的不敢靠的太前。
她看着林升大摇大摆的紧挨着房门坐着,跺了跺脚,只说了一句“您看着,我先出去一下”,然后便捂着脸跑远了。
林升瞧着谨雅落荒而逃的背影,嘿嘿一笑――
还没见过世面的丫头啊,这才哪儿到哪儿,以后还有更厉害的呢!
……
昨晚上扑倒顺治的时候昭宁有多得意,早上被谨雅叫起来的时候就有多狼狈。
外面还是黑沉沉的,昭宁勉强睁开眼睛的时候,只看到一屋子晃来晃去的烛火,晃得她眼冒金星。
“别晃――”
昭宁半眯着眼睛嘟囔着,“晕――”
一条凉凉的手帕盖在了昭宁的脸上,让她不由得一激灵,顿时睁大了眼睛。
“谨雅你变了,”
昭宁颇有些委屈的说道,“以前你叫我起床,都是用热帕子的,今儿竟然用了凉的!”
谨雅憋着笑道:“皇上不让早叫您,现在真的已经不早了,奴才也是想让您快点清醒过来而已。”
昭宁这才想起来,自己的床上原本应该还有一个人来着。
“皇上呢?”昭宁问道。
谨雅一边将昭宁从被子里拖出来,一边回道:“皇上今儿要去奉先殿行礼,还要去太和殿接受朝贺,已经走了小半个时辰了。”
昭宁看了一眼现在还黑着的窗子,不由得在心里感叹一声,这时代做皇帝也是很辛苦的。
不过她这份感慨没能持续多久,就发现做皇后也不是那么容易,新婚第二天一大早,顶着腰酸背痛她还要上了全妆,端坐在宝座之上,微笑应对新婚丈夫的小妾们。
后宫嫔妃以新晋的惠妃为首,董鄂福晋、佟佳福晋和石福晋紧随其后,再后面还有数个没有品阶的庶妃,具按规制身着吉服,分列在下,恭恭敬敬的行大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