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手一抖,差点又给月季倒多了水:“不会是又做噩梦了吧?今天可没有打雷。”
她拽住了我的胳膊,深蓝色的眼睛目光炯炯地注视着我的双眼,像是要把我看到心虚为止。
她的眼神和艾莉亚每次戳穿我的时候一模一样。
看着她阿尔克巴雷诺的奶嘴,我叹了一口气。
“我答应了你母亲一件事,现在就要去做。”
她说:“我不记得有这种事。”
“大人的事情小孩子不要操心。”
她的表情看上去悲伤极了,我移开了视线:“又不是人死了,干嘛要这么伤心。”
越到这种时候,我说话就会越难听,完全不擅长应付这样的场面。
所以我才会想要悄悄走掉。
“茉莉的眼睛里只有过去,为什么不能够试着看一眼未来呢?”
看着她的眼睛,我竟说不出自己是为了她的未来才准备离开的。
她说:“我早就已经接受了自己的命运。”
小孩子知道什么叫命运?这种东西本来就是无稽之谈。
要是真的能轻而易举接受这种事情,那么平行世界的你为什么又要向我求救呢?
没有什么是必须要发生的事,人类总是把自己想象得很重要。虽然我连自己的事情都没解决,但我选择相信艾莉亚的话。
她说只有我能找到解除彩虹之子诅咒的世界。
这时我才下定决心把那个落地窗给撬了。
终于意识到,我所在的世界线全都只是个闭环,世界这个系统所写的程序到我这里只能这么运行,对于命运这种东西我最有发言权,无数次的跳跃告诉我――
它是可以被改变的。
每个人可能存在的世界线都是不同的,我曾经改变过别人的命运,用数学的方式简单地解释:这说明我和他所在的世界只是一个交集。
我的存在打破了他固有的可能性,使得他在交集内产生了与其他没有我的世界截然不同的变化,遗憾的是他并不能反过来影响到我。
这说明中间还缺少了一个必要的条件。
唯一的例外是白兰,我和他显然是两个不同的集合,完全没有任何交集。
所有的机会都指向了一种可能性,我不认为自己是在冒险或者赌博。
猜测是正确的,却没料到最大的问题也出在了白兰的身上。
他的所作所为让我万万没想到。
对于乐子人的认识我还是太浅薄了,没有想到这边的世界居然会是这个样子。
以至于到了彭格列的基地后,我依旧一副败犬的模样,根本没心情去关心这些人讨论的一系列计划。
耳边尤尼微弱的声音把我的意识拉了回来:“茉莉,对不起。”
我叹气道:“说过很多次,大人的事情小孩不要管。”
Reborn跳到了我的桌子上,终于没有掏枪,只是用那双空洞的大眼睛看着我道:“你在对彩虹之子的大空说什么?”
我心平气和道:“我在和基里奥内罗的BOSS说话,彭格列的人要擅自干涉吗。”
他还是不依不饶:“你还是密鲁菲奥雷首领的妻子,这件事不用我提醒你吧。”
冷静下来的我对于这件事已经看开了:“我有不能离婚的理由,这和我顾问的身份没有任何关系。”
“你们如果能够干掉白兰,密鲁菲奥雷就会由基里奥内罗全面接手,我可不能在这种时候离婚。”
他摸了摸帽子,“真是无情的女人。”
只有入江正一知道我和白兰签过那份协议,他在我说话的时候,一直试图控制自己扭曲的表情。
因为我和白兰的婚姻关系只有丧偶,没有离异。
“茉莉,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尤尼不清楚为什么明明获得了之前那些世界记忆的我却没有恢复能力,她的担忧布满了可爱的脸庞。
我捏了一下她的脸,试图扯出一个笑容:“你要是能笑一笑,我说不定马上就恢复了。”
“哎?”
“咳咳咳……”
入江正一听不下去了,他对这件事似乎有些别的看法,我断定他没有时间再纠结这件事。
“不用研究了,我大概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右手那个隐形的戒指,不知道白兰是从哪个世界找到的玛雷指环。
指环可以增幅我的能力,现在显然是被他做了什么手脚,让戒指起到了相反的作用。更绝的是,同一个世界只能存在一个大空的玛雷指环,于是除了我和白兰之外,所有人都看不见它,也感受不到能量波动。
它像是一个幽灵戒指,真正的处于无序的量子态,所以才得以在这个世界存在。
这玩意真成防盗门了。
在场有人发出了疑问:“取不下来?”
我的左手在中间穿来穿去,漠然道:“完全碰不到。”
“你这个女人不会是在骗我们吧?”
我简直又要冷笑了:“这种时候骗你们有什么好处吗?”
他们又露出了我是恋爱脑的表情。
妈的,一失足成千古恨是吧。
我刚刚那么可怕的婚姻观宣言都没有让你们失去对爱情的憧憬吗?
尤尼还在帮我解释:“作为彩虹之子大空的我能够看到那个戒指,茉莉说的都是真的。”
尤尼的话根本不是他们关注的重点,这些人看上去完全不能够理解我和白兰的感情,更不明白为什么会有人和白兰这种人结婚。
我不在场的时候他究竟是干了什么烂事。
我还是想要拯救一下自己的形象和眼光,他的形象不在我维护的范围内。
“白兰给我写了三个学年的课题项目和一篇一作SCI,还要让我保研常春藤,你们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他们所有人都呆呆地看着我,像是不明白我在说什么外星词汇。
除去躺着的入江正一,只有那个叫做斯帕纳的技师露出了见了鬼了的表情。
“……啊?”
呵呵,你们这群没读过大学的初中生,等进入社会就知道有多么残酷了。密鲁菲奥雷光打工仔就不止TOP院校的本科,彭格列那么大的家族企业,作为首领的g田纲吉第一个就逃不开学历深渊。
这时候一直看热闹的人说话了:“没想到,你连篇SCI都写不出来吗?”
这个小婴儿表情贫瘠的脸上,我居然看出了鄙夷。
好像平行世界的我在他眼中突然变成了一群废柴。
g田纲吉还在不要命地问一些死亡问题:“SCI到底是什么?”
Reborn突然想到了什么,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反倒是提出了非常魔鬼的家庭作业:“废柴阿纲,你大学毕业要给我交三篇。”
“……啊?!”
这可真是地狱级别的鬼故事。
我拍拍g田纲吉的肩膀,说祝你能找到一个帮你代写三篇SCI的对象。
他还是不明所以:“等等,那个东西到底是什么啊?”
抿了一口热咖啡,Reborn的声线毫无波动:“不允许任何人帮忙,如果我发现的话……”
在Reborn说完后面的话之前,他条件反射般惊恐地回答:“……啊啊啊,我知道了!”
这和我认识的那个g田纲吉简直判若两人。
不敢想象他在这十年里经历了什么。
全程只有入江正一和那个技师明白我在说什么。
尤其是躺在床上的前密鲁菲奥雷高层兼白兰的好同学入江正一,他用不可置信的表情看着我道:“不可能吧,他怎么会做这种事情……之前还说过觉得再念下去很没有意思,连自己的论文都没有认真对待。”
我说:“你知道白兰还想当我的硕导吗?”
“……”
相信他对白兰的了解又加深了无关紧要的一点。
最后只有入江正一一个人明白了为什么我会和这个人结婚。
他还问我是不是白兰威胁要曝光我搞学术不端论文造假。
我说那倒也没有,如果是你,你难道会拒绝对方的求婚吗?
他又沉默了。
我看着他的样子,又感到一阵头疼,气急败坏道:“你那是什么表情,不会是在可怜白兰吧。”
他突然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你们两个千万不要离婚。”
“……?”
他又闭嘴了,甚至紧紧闭上了眼睛,被抬到了休息室。
彭格列的人露出了不懂但大受震撼的表情。
每次碰到白兰的事情,总觉得莫名其妙又社死了。
我是上辈子欠了他什么债吗?
虽然我们一行人成功地从无人岛逃到了日本,但彭格列没有把传送装置彻底摧毁,这导致只争取到了数个小时的喘息时间。
总觉得白兰可能很快就会找到这里,但我并没有担心这件事。
我对尤尼说,遇到难题就需要睡大觉。
她被我强行推进了卧室里:“八个小时后我会来叫你。”
我早就注意到她的精神状态已经到了临界点,如果只是白兰穷追不舍,尤尼绝不会这么紧张。
她有什么事情在瞒着我。
曾经的我也没有什么事情都依赖直觉,大概是记忆恢复了,我的大脑也终于开始勉强转动。躺在床上,回想起和白兰认识以来的一切,甚至能推断出,这个世界的爸妈是在我遇到白兰后不到半年就去世了。
他找狼毒掩盖了四年这个事实,能够成功只是利用我在这个世界不了解幻术的信息差。
当然,这个信息差也是他一手造成的。
我曾经相信科学。
至今我也不认为幻术能够和科学沾边。
我能理解这个玩意还是因为当年不知道是谁泄露了我不敢看恐怖片的事情,六道骸曾经把我拉到幻术里,还变了一个和伽椰子一模一样的女鬼追了我三条街。
像个弱智。
虽然没有治好我怕鬼的毛病,却让我获得了对幻术师本体的精准判断力。
这个不太美妙的相遇,让我们两个至今看到对方还是冷嘲热讽。
大概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睡着后我竟然梦到了白兰。
刚开始我觉得这算是一个美梦,梦里的我依旧拥有着和睦的家庭,夫妻俩偶尔还给我发一些信息,两人朋友圈频繁更新的中老年养生知识让我皱着眉关掉了页面,发了条微信提醒他们不要上当受骗,少买保健品。
结果这条消息没有发送成功。
梦里连手机信号都这么差。
抬头看见床头挂着的是我和白兰的结婚照,这种土味没有创意的展示方式和装修风格完全不搭调,全靠两个人的脸硬生生撑住了。
就是感觉这套婚纱比我当时穿的款式要宽松不少。
没有继续在意这些梦里的细节,我想要拨个国际长途,结果却无论如何都打不出去。
我仔细地翻看了手机屏幕,信号是满格的。
做梦这种事情真的非常无厘头。
后面发现我的活动范围都被限制在了这栋别墅里,不管用什么方法都走不出去,让我想起了那个垃圾的安保系统。
这栋别墅里不止有我一个人,最怪的是所有人都不愿意和我说话。
不论我问什么,他们都只是摇头,然后迅速地离开我的视线范围。
我正在梦里打起了没见过的单机游戏,没有再管这些NPC的事情,结果活生生把白兰等了回来。
我注意到外面的天好像已经擦黑了,他是回来吃晚饭的。
但他一回来就说了一句我听不懂的话:“今天是哪里不满意吗?”
“什么不满意?”
他像个粘人精,缠着我丢掉了手柄,毛绒绒的头发凑在了我的脖子上,耳边还能感受到他的呼吸:“为什么想要出去?”
我奇了:“这有什么为什么?”
当然是因为做梦的人总有一种探索地图的好奇心。
即使是在做梦,他靠得实在是太近了,让我下意识地感受到热,刚想要推开这一大坨火炉,耳垂突然一阵刺痛。
“嘶,你搞什么?”
我凑到镜子前面发现耳朵红了一大片,明显上面是属于人类的牙印。
怎么好好说话还咬人呢?
我不记得白兰还有这种爱好。
“外面的世界对茉莉来说很危险哦,即使是我未必能做到时时刻刻保护妻子的安全。”
“我觉得你比较危险。”
听完他忍不住笑了半天,根本不像是没有安全感的样子。
这个梦从头到尾都透着一股违和感。
还在揉着耳朵的我突然间腾空了,整个人倒在了一片柔软的床垫上,白兰的脸怼到了我的面前。
他依旧是那副笑眯眯的模样,四目相对,那双唇几乎要贴到我,呼吸交缠着,让我喘不过气。
“哦,是这种危险吗?”
就是这么简单的一句调情而已,这具完全属于普通人的身体却像是有了什么应激反应,呼吸和心跳无法控制地加速。
前所未有的战栗感爬上了我的心头。
作者有话要说:
补了昨天的份,是两章的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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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噩梦逃生
过于真实的梦境将我的第六感完全调动了。
身体的所有反应都不受控制,白兰浅色瞳孔中折射着我恐惧的表情。
想不通自己为什么会这么害怕白兰。
理智和直觉第一次南辕北辙,就连冷静下来都难以做到,惯性地向床头那边抓了半天,却什么也没有拿到。
这个地方应该本来放着什么东西。
反正肯定不会是闹钟。
他十分熟练地制止了我的动作,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了一块黑色的缎带。
活跃的大脑皮层瞬间闪过了无数硬盘里的电影和CG,之前的对话就像是触发了Galgame里错误的对话,乙女游戏中通向BE的选项。
这不会已经是结局了吧?我选什么还重要吗?
白兰用行动告诉我完全不重要。
他问今天为什么没有穿那件白色的真丝睡裙,是不是不喜欢。但又根本不想要知道我的答案,说不喜欢也没关系。
反正有得是时间让我学会喜欢。
我猛然间意识到这个房间的衣柜里并没有自己常穿的红黄蓝任何一种颜色,镜子前的香水瓶是Chanel,而我常用的却是Armani的平价香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