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林翱不觉得她问题可笑，反而认真思考了一会，才沉声作答：“我们连明天会发生什么都不确定，想几十年后的事做什么。”
“我有时候会觉得，这辈子活得就跟做梦一样，平常人有我们这么戏多吗？”
她牵了牵嘴角，扭头看向他。
此时月光皎洁，四周昏暗，只有几盏不知打哪来的灯，在海岸边发出微弱的奶黄色光线，柔柔地打在叶欣岚的脸上，让她整个人看上去像蒙了一层滤镜，该死的动人。
海风，浪花，还有手边的人，气氛到位，情绪开闸，林翱没忘记先前的警告，问了她一句：“我现在很想吻你，行吗？”
叶欣岚眼神也变得迷迷蒙蒙的，她仿佛还在哪个美梦里，但心里还是清醒的，她将林翱的过去和未来都看了一遍，默默点了点头。
这确实是个认真且隆重的亲吻，彼此迎合，互相纠缠，属于成年人的交锋，一根引线就此点燃，他们几乎是迫不及待离开了沙滩，顾不上脸面，奔向了那家民宿。
从进房间的那一秒开始，他们就像两只野兽，撕扯着对方身上的衣服，然后赤身裸体地抱在一起，又滚到了床上。林翱喘着粗气，他全身的血液都到达了沸点，一刻都等不了了，分开她的腿就要挺进，但叶欣岚突然睁开眼，抓着他的胳膊，一个利落的翻身把他压在身下，十分霸道地跨上去，一只手掐住他的脖子，感受到虎口处有血脉的涌动。
她心跳同样激烈，眼里盛着另一片海，俯下身在他耳边咬牙道：“我说过了吧，都由我说了算。”
第59章
第二天一早，叶欣岚先醒过来。
海边的阳光太过刺眼，窗帘也大喇喇开着，好在对面正对着海，不是什么高楼，叶欣岚想起昨晚那个激烈程度，就为自己捏把汗，想爬起来去冲个澡，结果稍微一动，圈在腰上那只手就一收，林翱睡得迷迷糊糊：“上哪？”
“洗澡，你也别睡了，收拾收拾回去了。”
她用力把缠在腰上的五指扒开，把人踹到一边，翻身下了床，从地上捞起林翱的外套，象征性披了披，就进了浴室。
卫生间花洒淅淅沥沥，林翱终于是清醒了些，枕着臂静静观赏她。
叶欣岚不避讳，大大方方敞着浴室门，在淋浴间仔仔细细清洗。热气氤氲，她美好的曲线在其中若隐若现，林翱看着看着又骚动起来，也跟着进去，站在玻璃门外盯着她。
叶欣岚看也不看，却在他想推门加入进来的时候抵住了玻璃门，横眉瞪着他。
“出去。”
“我也想洗澡。”林翱不要脸起来。
“那等我洗完，里头太小了，你进来我还怎么洗。”叶欣岚不让，林翱怕闹久了又惹她生气，只能悻悻作罢，在外头垂着手等待。
叶欣岚洗完出来，发现他一脸委屈，心里有点想笑，朝他勾勾手指：“给我拿个浴袍。”
林翱登登跑去拿来，又帮她穿好，叶欣岚仍是不大搭理他，对着镜子吹头发。林翱就挺郁闷的，苦着脸，又不敢发牢骚，等她磨磨蹭蹭都收拾好了，才忍不住吱声：“你什么意思啊……”
“什么什么意思？”叶欣岚皱了皱眉头。
“怎么睡完了就变脸了，你们女人都这样吗？”林翱恨恨。
叶欣岚笑了，拿眼角瞟他：“谢文然也这样？”
林翱脸一白，心中十分不悦，他不是很爱在这种时刻听到别的女人的名字，“别扯她，就说你，你是不满意？我表现差了？”
叶欣岚走近她，伸出一根手指在他胸肌上划拉。
林翱以前精瘦，有肌肉但体脂低，加上高个子，远看像个竹竿，这会不知道是不是年纪上来了，囤了点脂肪，加上运动，整个人倒是显得健壮不少。
叶欣岚长长的指甲就在他胸口磨来磨去，林翱受不了挑逗，抓住她作乱的手指头：“说话，别动手。”
“表现嘛，一般般吧。”叶欣岚抽出手指，朝他抛了个媚眼，聘聘袅袅出去了，林翱在卫生间愣了两秒，才低低喊了声：“靠！”
他心烦意乱，匆匆洗漱完，发现叶欣岚已经穿戴整齐，正拎着包站在门边，“你要走了？”
“是啊，公司有事。”她朝他伸出一只手：“车钥匙给我。”
林翱还没来得及思考，身体已经自动听从了指令，从裤兜里翻出钥匙递过去，叶欣岚一把接过，一秒都没犹豫，开门就往外走：“车我开走了。”
铿锵的关门声，林翱回过神来，一想不对，情急之下拿浴巾围在腰间就冲出去。
“那我怎么办？”
叶欣岚远远朝他看了一眼，林翱确信她的目光上上下下将他扫描了一遍，才挑起笑容：“我相信你有办法，bye-bye。”
说完就蹬蹬蹬下了楼，林翱怔怔站在那，懊恼地抓了抓头。
这个女人，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狡猾了！
-
叶欣岚回到公司，第一件事就是闪进办公室，用备用的化妆品重新画了个无懈可击的妆，才放心大胆地招呼员工开会。
这是一次集体动员大会，电商节过了一半，数据和去年同期相比自然好多了，主要胜在设计高级，工厂又给出了几乎业界抄底的成本价，让出了巨大的利润空间，加上新晋的主播十分卖力，尤其是谢文然的业绩，简直是出奇的好，领跑整个主播组。
叶欣岚专门把她的个人业绩做了个大字报，拿到会上表彰，鼓励大家向她看齐，虽然来的晚，但胜在敢拼敢赢，人前人后下足了功夫，现在已然是个成熟的大主播了。
员工齐齐给谢文然鼓掌，或赞扬或嫉妒或认可的眼神从四面八方射过来。放在以前，这么多人瞅着她，谢文然肯定要羞涩的，但今日不同往昔，她已经受千锤百炼，脸皮厚得像城墙，丝毫不觉得不好意思，况且这份荣誉是她应得的。谢文然想到这，就骄傲地扬起脑袋，像只得意的孔雀。
会后，叶欣岚把她叫进办公室，问她最近工作上有没有什么困惑，她可以帮忙解决。
“没有。”谢文然在沙发上坐得笔直，笑容也是标致的量化过的弧度，让人感觉亲切又疏远，这是她最迷人的地方。叶欣岚想到她第一次见到谢文然的场景，脸还是那张脸，但多了几分世故成熟，眼里的野心挡也挡不住。
她也不藏着掖着了，决定开门见山：“你当时的合同签了多久来着？”
这个话题在谢文然的意料之中，所以她并无多少惊讶，道：“一年。”
“愿不愿意多签几年？”叶欣岚把一份新的合同推到她面前，笑眯眯地看着她，其实心里挺紧张。
谢文然无疑是个好苗子，除了帮公司带货，自己还有个生活分享小号，平常只跟粉丝聊聊天，一年都不到竟然积累了三十多万粉。叶欣岚敢打包票，她邮箱里一定塞满了来挖墙脚的私信，而之所以还没走，一可能是对公司目标的氛围和待遇都满意，二是价钱还没谈拢。
等谈拢就来不及了，叶欣岚只能先出手，试探一下她的底线在哪。
谢文然接过合同看起来，她看得特别仔细，别的主播都是一目十行，翻页过去只看薪水和提成，别的什么都不放在眼里，而谢文然恨不得每个字都挑出来琢磨三遍。
叶欣岚被她这股严肃劲带的警觉起来。
“我看完了。”过了好久，她才把合同放回桌上，含笑看着她，谢文然也回以微笑，并递过去一支笔，但她并不接，而是站起来问：“我能考虑下再答复你吗？”
“当然可以。”
叶欣岚拿笔的手在半空僵了下，尴尬地收回来。谢文然就冲她点点头，转身要走，叶欣岚想了想，觉得这样不太像话，又赶紧把她喊住了。
“你对哪一块不满意？”她柔声问。
谢文然歪着脑袋想了想：“其实也没有，就是想多考虑考虑。”
她不漏话，叶欣岚就不知该从哪下手，想着早点把诚意摆出来也行，就主动透了底：“如果是钱的问题，还能谈一谈。”
“能谈多少呢？”
叶欣岚说了个数，挺诱人的，要不是蒋龙跟她科普过这行的待遇，她肯定就签了。
“我还是回去想想，想好了一定告诉你，行吗？”谢文然撩了一把头发，眼睫毛扑闪扑闪的，带着点求饶的意味，叶欣岚没想到她这么轴，实在没办法，只能放她出了办公室。
谢文然一走，她就不淡定起来了，像动物园里狂躁的狮子来回踱步，脑袋飞快运转。
她怎么会不签呢？一定有人说了什么，谢文然平时是这么大胃口的人吗？
叶欣岚苦思冥想，又给行政发了个消息，让她观察一下，看看谢文然有没有在接触其他公司，行政应下，表示最近会密切注意。
事情交代下去了，但叶欣岚还是不安定，她不想花时间等待一个不确定的结果，现在天平倾向了谢文然，这让她很没安全感。
叶欣岚就这样纠结到下班的点，心不在焉收拾了东西，人才刚进电梯，林翱的电话就进来了。
“说。”叶欣岚今天心情说不上好，就是莫名烦躁。
林翱问她：“我车呢？”
她才想起来，她把人家的车开走了，这会还在地下停着，压根没想到还，便随口搪塞：“改天开过去给你，急什么，我又不会抢你的。”
“别改天了，就现在吧，我在你公司楼下了。”林翱说道，他在园区的自动贩卖机前投了一把硬币，买了两瓶冰饮，等叶欣岚出来就迎上去，递了一瓶给她。
叶欣岚正火大，是需要喝点凉的泄泄火，仰头咕咚咕咚了一阵，突然脑袋里一道灵光闪过。
她擦了擦嘴角的水渍，眯起眼睛盯着林翱，问：“你跟谢文然还有联系吗？”
林翱以为她要追究前尘往事，马上表态：“没有，绝对没有。”
“她电话呢，微信呢，你还留着吗？”
“……倒是没有特别去删。”林翱迟疑着：“你介意？那我现在马上删除。”
“不行。”叶欣岚冲他邪魅一笑，主动挽住他的手臂，贴上去冲他挤了挤眼睛：“你得帮我个忙。”
半个小时后，谢文然在化妆间整理妆容，准备上直播，手机忽然震了下，弹出一个许久没见的名字。
“你今天有空吗，下班想请你吃夜宵，不知道行不行，我在你们公司门口等你。”
谢文然盯着两个字的人名，用脚趾头想都知道是怎么回事。
她涂着粉色甲油的手指在键盘上飞快打着，点击发送。
与此同时，林翱独自坐在车里，有些崩溃地趴在方向盘上，看着屏幕上一行消息：“不吃，我减肥。”
第60章
谢文然发完这句话，就把手机扔在化妆台上，心里不知道有多解恨。
活该！她默默骂了句。
走出化妆间的时候，助播过来给她戴麦，打趣道：“大美女今天心情特别好啊？”
“有吗？”谢文然努力向下压了压嘴角：“可能是刚刚报了仇，所以开心。”
“什么仇啊，还有人忍心对你不好？”助播笑，一边帮她把头发拨到耳朵后面，好让她这张清冷高贵的脸毫无遗漏地展现在镜头里。
谢文然抿了抿唇，不再答话。她今晚精神状态无端亢奋，脑袋瓜就像充了血，各种打动人心的形容词信手拈来，催单话术也说得极其顺溜，谁听了都很难不掏钱。
一场带货结束，她摘了麦克风，浑身大汗淋漓，有种久违的畅快感。
爽，真的太爽了。
她收拾完散乱的样品，看见市场部门的同事都朝这边竖起大拇指，谢文然没忘记装谦虚，朝大家鞠躬点头，并十分懂事地点了夜宵，在一众人的感激声中满面春风地下了班。
蒋龙给她发消息，说在停车场等她，谢文然瞄了眼屏幕，并不着急回复。她如今很知晓如何拿捏男女之间那点分寸，漫不经心放着风筝，看绳子越荡越远，也不心急，反正主动权在她手上，随时都能收回来。
她带着胜利者的笑容，刚出电梯，从旁边忽地窜出来一个人影，一把撅住她的手腕。
谢文然被吓得尖叫，条件反射就掏出口袋里的防狼喷雾，对着那人呲呲猛喷。
这还是她从网上学来的，随着她粉丝越来越多，关注她的变态也多了起来，尤其是男粉丝，试图刺探她的个人信息，线下搞搞跟踪和突然袭击的不在少数，谢文然只能学些自卫手段。
“咳咳，别……是我！”
对方被逼退几步，弯腰疯狂咳嗽，谢文然定睛一看，才发现是林翱。
“你鬼鬼祟祟的干什么？”谢文然没有放松警惕。
林翱好不容易顺了呼吸，把眼角呛出来的泪花擦了：“我有事找你。”
谢文然挑了挑眉，心领神会。这个节骨眼，亲自来公司找她，还能有什么事。
“你给老板当说客来了？”她十分好奇：“你们俩现在是什么关系，进行到哪一步了？”
林翱脸微微泛红，不大自在：“这不是重点。”
“你不满足我的好奇心，还想跟我多聊？”谢文然笑起来：“问你什么就答什么，求人也该有个求人的姿态，老板没教你吗？”
她说这话时语气高高在上，表情也很嚣张，下巴一扬，眼里满是讥诮，全然没有过去一丝一毫的影子。林翱有些呆住了，他只知道女人会变，但没料到短短时间内，她变化能有这么大。
说心里不恼火肯定是假的，他恨不得扭头就走，可是没办法，叶欣岚给他布置了作业，他完不成，她大概又要不高兴了。
林翱一想到叶欣岚对他流露出失望的神情，心脏就像被人捏紧了，又涨又痛。
“行，你想问什么，我都告诉你。”他咬咬牙：“找个地方说话？”
“不用了，就这。”谢文然不动弹，冷眼看他。
林翱一愣：“这不方便吧？”
园区不少电商和创业公司，这个点正是加班狗们开始下班的时间，他们零星地从电梯里散出来，好奇地打量他们。
一个西装笔挺的男人，一个时髦精致的女人，两个人在深夜的办公楼拉拉扯扯，第二天不知道会传出什么风言风语。林翱下不了台，别过脸去：“去我车里吧，这里不方便。”
“怎么不方便了，蛮方便的啊，人多，还亮堂。”谢文然有心要折辱他，更加不肯走了，似笑非笑。
林翱也失了耐心，一次两次能忍，多了他也是有脾气的，况且谢文然明摆着就是想看他的笑话，这让他更加受不了，不由分说一步上前想抓她，结果手还没碰到她的人，耳边就响起一阵大喝：“干什么你！放手，我报警了！”
声压惊人，气势非凡，林翱下意识一缩，谢文然就被个男人拉到身后去了。
“这是不是跟踪你那个男粉丝？”蒋龙气得脸都绿了，他在车里等了快半个小时，明明说了这个点下班，可就是不见人影，只好下车来找她，没想到刚进大楼，就看到这震撼的一幕，于是果断英雄救美，一边护着谢文然，一边掏出手机要打110。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