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然也很难找出为什么绑了清桦没有帮她的理由。
她翻找出几枚药丸一把塞进黎清桦嘴里:“七步散稀有,我没有现成的解药,先给你吃个止疼的,再给你吃个补内力的,最后再来个清心丸。”
黎清桦艰难咽下,她禁不住笑开:“要吃这么多吗?”
云挽月义正言辞:“我们现在对病因没办法,所以要对症下药,就算一时半会解决不了根本原因也可以缓解你的症状,你相信我。”
药效逐渐发挥作用,疼痛减免了一半,方才症状过重,黎清桦有些脱力,如今内力依然不能用,她眼前险些一黑。
云挽月察觉,凑上来将黎清桦额头上的汗擦干净,想了想又喂进去一枚补身体的药丸。
“你放心,绝对不能让你给别人欺负了。”
黎清桦有些恍惚,这样的话她很少听到,她有些不好意思:“没关系,虽然内力被抑制但是武艺还在,若是遇到非常情况,我还是能打的。”
云挽月震惊:不愧是女主,如果是她早就哼唧,想着摆烂了。
此刻外面传来熙熙攘攘的声音,云挽月急忙将人塞进麻袋里,想了想,又将麻袋破损的那一面妥帖藏在黎清桦身后,然后再将自己藏好。
下一秒门被倏地打开,云挽月看不见,只能听见几人的对话。
“这一次带回来两个,两人都生了一副好面孔,还有一个会武,是极好的货色。”
“哦?会武?这倒是少见,可有人麻烦跟着?”
“原本有一个,瞧着还是个妖,属下便用了些手段将人甩开,主上放心,没有尾巴。”
听到这云挽月愣了愣,难道有人一直跟着他们吗?还是妖?会是谁?她脑中浮现一道身影,一道这些日子她常常想起的身影。
“打开看看。”
云挽月的思绪立即提起,这这这,这一过来不就发现麻袋坏了吗?这可咋整,这要怎么解释?
不等云挽月想清楚对策,麻袋已经被人倏地拿开,那人还十分震惊:“麻袋怎么被割开了!”
云挽月睁着眼与这人面面相觑,一时间不知道是这人更尴尬些,还是云挽月更尴尬些。
那人面色一变,他反应极快立时抽出佩剑直指云挽月:“说!你是怎么割开麻袋的!”
云挽月声音微弱:“我要是说我是拿指甲划拉开的,你信吗?”
那人将剑抵在云挽月脖颈上,锋利逼得云挽月扬起脖子,紧紧靠在墙上。
“你身上是不是还有利器!快拿出来!”
云挽月还想再挣扎一下:“我身上并没有什么……”
这人背后那人淡淡出声:“搜身。”
另一道身影便要走过来,云挽月眸色一暗,若是搜身,必定会搜出匕首在她身上的暗袋中,那么她的毒她的解药也会一并被搜出来,那么清桦……
可是这匕首,是裴长渊送的,是特制的,是独属于她的。
她其实很喜欢。
眼看着人将要到跟前,云挽月最终从怀里拿出匕首,扔出去。
“好好好,给你们,都给你们,再多的也没有了。”
那人拿起匕首,仔细端详,随后将匕首递给发号施令的人:“主上。”
蒋霖接过匕首,放在手上把玩,声音也带上兴味:“这倒是个好东西。”
他侧过身,将被逼在角落的云挽月仔仔细细端详:“嗯,人也是个美人,”他稍稍停顿,“只是,你怎么没有中毒?”
他身前的人立时跪下:“许是属下疏漏,还请主上责罚!”
蒋霖点着跪下那人的额头将人移开,又将用剑抵着云挽月的那人移开,自己缓步走到云挽月跟前,手抵在云挽月下颌,将云挽月的面容轻轻抬起。
“问你呢,你为什么没有中毒?”
云挽月很紧张,动作使然,她只能跟人对上视线,这是一张称不上多帅气的脸,只是他眉眼微挑,嘴角微微上扬,那双眼眸透着十成十的漫不经心。
是一个很高高在上的表情。
云挽月本能的不喜欢:“你属下说了,他疏忽了。”
“那你为什么不跑?”
“我不会武,同伴也在你们手里,跑不掉。”
蒋霖挑眉,稍稍起身将黎清桦身上的麻袋掀开,又仔细端详着黎清桦的面容,看过之后他才稍稍满意。
“这个也生得不错,这个没中毒的,再喂一剂。”
他身后的人立时回应:“是。”
话音刚落,便拿着药瓶强行灌进了云挽月的嘴里,云挽月连连咳嗽。
蒋霖背过身,往门外走出,那两人识趣着过来想要将云挽月与黎清桦两人重新绑起。
而将要走出门外的蒋霖微微停顿,他侧过面看向两人:“就不绑了吧,这样的美人绑起来怪可惜的,七步散下,想必她们都展现自己最美的一面。”
云挽月立时鸡皮疙瘩层层竖起,七步散是什么毒大家都心知肚明,这人说这种荤话实在是太恶心了!
那两人意味不明地相视一笑,随后跟在蒋霖身后出去。
门将要关上时传来了蒋霖的声音:“这样的好颜色,不若便放在三日后,三日七步散,想来也该到时候了。”
第52章 糖葫芦(四)
云挽月擦了擦自己嘴角, 来到黎清桦身旁:“清桦你感觉怎么样?”
黎清桦挣扎坐起来:“我没事,三日后想必不会有什么好事,我们要在这三日逃出去。”她上前推了推门, 发现推不开。
“门是锁了的。”
七步散对她没用,只是味道不是很美妙, 云挽月舔了舔微苦的嘴唇, 面目扭曲了瞬:“这七步散这么苦, 加在牛肉面里我竟然没吃出来, 肯定是用了特别的烹饪手法。”
原本紧绷的黎清桦诡异地平静下来:“挽月你……”
云挽月看过来:“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想知道为什么在这种境遇下还能想到牛肉面,难道不应该很紧迫吗?
云挽月看人站着,赶忙将人拉着坐下, 还将散落的麻袋盖在人身上:“看他们这态度目的应该不是我俩的命,反正不会死这么着急做什么, 你看你, 还是个病号, 应该注意身体不要乱走,毒是顺着血液蔓延的, 你动越多蔓延得越快。”
黎清桦拽着身上的麻袋,懵了懵:“我们不用想办法逃出去吗?我还可以打。”
云挽月理所当然:“当然要逃出去, 但是不着急, 这不是还没到第三天。”
黎清桦:是这样吗?
“逃出去这个事我们可以等到前一天再想, 现在该想怎么把你的毒解了,听他们刚才说的, 我怀疑这个毒会一天比一天厉害。”
黎清桦:“这, 这样吗?我以为我们应该先想办法逃出去, 然后再想办法解毒。”
云挽月正色:“你有把握直接逃出去吗?”
“若是没中毒,应是有几分把握, 如今中了毒——”
云挽月打断:“对吧,你现在中了毒,我们是没有十足的把握逃出去的,如果我们没有逃成功怎么办?”
这黎清桦从未想过,她从前都是尽全力解开当下困境,她想如果没有逃出去,那她应该会战死在当下。
“我会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将你送出去。”死不足惜。
云挽月拍在黎清桦脑袋上:“你在想什么东西,把我送出去,你呢?死在这里?人死了就什么都没了,你想做的事做成了吗?就算你做成了,你也还没跟你家师兄表白吧?”
突然提及这个,黎清桦煞白的面上染上淡淡的红晕:“怎么突然开始说这个。”
云挽月摆摆手:“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你还有很想做的事情没有做,所以应该惜命才对,而且你是不是忘记了,你家师兄还在外面,他会找到我们来救我们的,只是全然依靠他也不是个办法,所以我们应该先解毒。”
不知道为什么,黎清桦觉得很有道理,一时间甚至开始怀疑自己从前那么多年的行事准则是否出了问题。
“那,那我们该如何解毒?”
云挽月沉思:“如果给我时间,我是能配出解药的,只是现在我们手上没有药材,也不够时间,所以最直接的办法是拿到解药。刚才那个领头的感觉有点厉害,或许可以从他身上入手。”
黎清桦没有头绪:“他的态度很明了,甚至不曾将我们看作能与他抗衡的人,这解药如何能拿得到?”
此时门被打开,一位端着水和衣服的姑娘垂着头走进来,透过开门的缝隙,还能看见门外的重重守卫。
“一刻钟的时间。”
那姑娘应声:“是。”
云挽月凑近黎清桦:“这机会不就来了。”她将迷药撒在自己衣袖上。
那姑娘将水放下,凑近两人,门半阖着,侍卫的视线若隐若现,姑娘避开了侍卫的窥探,解开云挽月的衣扣,云挽月面色一凝将要洒下迷药时,这姑娘倏地开口。
“我是来救你们的。”
云挽月的袖子停了停,又放了下来。
她轻声回应:“姑娘打算如何救?”
这姑娘手上的动作不减,眼眸也没有抬起:“我名唤明芙,也是此前被绑来的,像我们这样的人还很多,我们策划逃走已经许久,拖二位的福,三日后会有一场盛宴,正是机会。”
云挽月身上的衣物很快被脱下来,她又将一身格外清凉的衣服套在云挽月身上。
“二位且放心,我们都是苦命人,想要的只有自由。”
给云挽月换好之后,又来到黎清桦身前,轻轻解开衣扣,接着动作,她往黎清桦手中塞进两枚药丸。
“七日散是蒋霖控制我们的手段,这是姐妹们存下来能够缓解症状的药,明日我还会来,再与你们详说。”
黎清桦的衣服也被换好,此刻外面的人催促:“一刻钟到了,好了没有。”
明芙低声回应:“好了好了,再给二位姑娘擦个脸就好了。”
说罢,她拧了帕子仔细给云挽月擦脸,此时云挽月才发觉,这姑娘额角有格外刺眼的一个柒字,赤红的颜色尤其格外醒目。
云挽月声音一滞:“你的脸。”
明芙顿了顿,拨弄额前的头发将字遮掩:“我在这里只有一个代号柒,被留下的人面上都会被刺字。”
云挽月深吸一口气:“嘶——很疼吧?”
明芙愣了愣,垂下面将帕子洗净:“这已然不算疼了。”
明芙拿着手帕去擦拭黎清桦的面容:“在这里,姿色平平便只有这一个下场。”
她很快擦干净,端着水就要起身,黎清桦在此刻出声:“这里是什么地方?你们是什么人?”
明芙垂着眸,声音没什么起伏:“此处是百花阁,至于我们,无论从前是什么人,来到这里便只有一个身份——
“性|奴。”
明芙起身离开,门重新被关上。
云挽月两人仍震惊在那两个字里,□□,大昭和平,对女性也不如前朝那般束缚颇多,闺阁女子犹可经商,更何况江湖。
而这百花阁中的女子,竟说自己是□□。
云挽月更加震惊,毕竟她来自人人平等的世界,这个词她在绿色软件都很少见。
黎清桦打破了沉默:“这世间总有一些事情在我们不知道的地方存在着。”
云挽月晃了晃头,从黎清桦手中拿出那两枚药丸,扣了一点尝了尝:“没毒,你现在觉得如何?”
“虽不如方才严重,却也冷热交加,仍有疼痛。”
云挽月将药丸喂进人嘴里:“如今这办法已经算有了,她们需要那场宴会,那我们不如也在这场宴会中做文章。”
黎清桦看着身上的衣服,神色犹疑:“总觉得不会是什么好场合。”
云挽月也巴拉了下衣服,其实并不算太过分,该挡的都挡了,只是格外突出曲线,然后再若隐若现一下,她接受良好。
“管他是什么场合,到时候就知道了。”
疼痛褪去,黎清桦试着运气,内力还是如同一摊死水:“不疼了,但内力还是没办法用。内力没办法用,便不能使用符篆传信。”
云挽月拍了拍黎清桦的肩:“没关系,兵来将挡,看看明天这个明芙怎么说。”
黎清桦看着云挽月身上的衣服,犹豫着,云挽月看出端倪:“怎么了?”
“我不知道该不该说。”
“咱俩谁跟谁?没什么不该说的。”
黎清桦咬咬牙:“其实裴公子一直跟着我们,你不见了他定是会着急,我们逃出去的胜算会更大些。”
云挽月面上的表情僵了僵,她极力撑开笑:“这样啊,挺好的呀。”
便再没了言语。
而此刻几乎用妖力掘地三尺也依旧没有找到人的裴长渊闪身冲进了客栈将熟睡的展蔺提起,展蔺骤然醒来,格外迷茫。
“裴兄?怎么是你?找云姑娘吗?她跟清桦出去散心了。”
裴长渊面色极沉:“她们不见了。”
展蔺还在迷茫:“不见了?什么不见了?”
裴长渊提着人的衣襟将人拎起强迫展蔺清醒:“被人劫走,我找不到她们,你与你师妹能够通信。”
展蔺才终于反应过来,立时站直身从衣带里找出符篆,指尖点在符篆上,符篆没有丝毫反应,他又拿出自己的剑,一道道印落在剑上,也丝毫没有反应。
他终于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没有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