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了就知道了。”
云挽月拽着裴长渊衣襟:“不是,就我俩去吗?”
“如今我全盛,祭妖锁压力减少,能用的妖力比从前多,应对他们应不成问题。”
云挽月一下充满信心:“太好了,这就回去把他们团灭了,之前还想抓我,失去的我们要全部拿回!”她眉眼飞扬,声音轻快,好似没有受到一点前世记忆的影响。
裴长渊禁不住笑开:“好,都拿回来了。”
月月向来如此,从前如何,现在也如何,她一直都是云挽月。
“对了,我们还要去吃好吃的,我感觉我好多天没吃饭了。”
“好,去吃好吃的。”
“长渊,你说南海我们那个草屋还在吗?我们是不是应该回去一下,等这件事结束之后我们就回去一下吧。说起来,我还种了一棵树,不知道树妖爷爷怎么样了。”
“树妖?你之前种下的那棵树是树妖?”
云挽月理所当然:“是的呀,当初我跨越南海遇到了十方鲸,他将逃命的法子让给了我,留下树枝,说是可以自己长出来。当时不是走得急,我也找不到更好的地方,好在山脚下环境还是不错的。”
这样的生长方式并不常见,裴长渊沉思片刻。
“三生木。”
“三生木?那个传说中的树?”云挽月脑子里浮现一个记性不好,树枝还老是偷摸着伸出来的老爷爷形象,一时语塞。
据说得了三生木的人如同拥有了重生的机会,便是魂魄碎成一瓣一瓣也依然能重活一回。从未有人见过三生木。
谁能想到看起来非常弱,记性还那么不好的老人家是三生木啊!
裴长渊迟疑片刻,欲言又止。
云挽月疑惑:“怎么了?”
他咳了咳:“南海那座山名为海上仙山。外面的结界是前人为了护我平安而留下,除了我便只有你来自上古,可以随意进出,其余人进来和出去都需要我的许可,若是他在里面重新生长,又再次化为人形……”
云挽月看向裴长渊:“所以,他就被关在那里,关了一千年??”
裴长渊顿了顿,随后点点头。
云挽月想象了下只能在一个地方,没吃没喝还没有人,然后要过一千年。
她语气瞬间焦灼起来:“不行,我们得快点的,一千年啊,他高低得疯吧?等会,他能活一千年吗?”
要是啥都没体验就死了,然后长出来又继续被关着,然后又死……救命她已经头皮发麻。
“应是不会,三生木以寿命长闻名,海上仙山虽不能随意进去,但外人也无法进入,应是安全。或许……在仙山上他反倒更安全些。”
重生一次的机会如同多一条性命,三生木向来是世人追捧之物。
云挽月被安慰到:“也是。晋城还有多远?”
“五天可到。”
那便还有五天。
第75章 最终(二)
距离上次离开晋城已经过去了一个月, 奇门暗门为了找云挽月耳目几乎遍布整个大昭,两人随意走在街上都能遇到拿着画像的人。
几乎梦回前世。
两人坐在最普通的面摊上,点了两碗阳春面。
云挽月摆弄着筷子:“好麻烦, 都没在城里买个点心之类的。”此刻正处于官道,官道鱼龙混杂, 比城里要安全得多。
裴长渊接过老板递过来的面, 用锦帕将云挽月跟前的桌子擦拭干净, 随后从怀里拿出一袋栗子糕。
“我买了。”
云挽月惊喜, 她接过栗子糕:“你什么时候买的?哇,还是热的!”
“方才买的。”
云挽月也不纠结,开开心心打开栗子糕然后美美送入嘴里。送入口的那一刻这两天的疲惫骤然消失, 一双桃花眼笑得弯弯。
“真好,快乐就是如此简单。”
刚吃了没多久, 另一方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云挽月拿着栗子糕的手一顿, 心情瞬间变得不美好了。
“怎么阴魂不散的,还有完没完了!”
说着她将要起身熟练逃跑, 此时一只手阻拦了她的动作。
裴长渊眼眸温和:“我来,你且吃。”
一瞬的耽搁, 动静已经到达, 五六名术士打扮的人拿着剑, 眼眸紧紧看着云挽月二人,准确地说是在云挽月身上。
“拿下!”
下一刻裴长渊乍然起身, 白光一闪, 一截白骨落在他手。
两方正要打起来, 云挽月冷不丁地伸手握住了白骨。裴长渊唯恐伤到云挽月,立时松了妖力, 白骨消散在空中。
而这几人已经到了跟前。
他疑惑看向云挽月,只瞧见她一双不断眨巴的眼眸,他心中顿时明了,随后收了妖力挪动脚步坐了回来,慢条斯理地拿起筷子,继续吃面。
云挽月咽下栗子糕,将阳春面挪到跟前,吃得有条不紊,甚至还有闲心问那几名术士。
“几位累不累的?要不先吃个面?”
那几人见云挽月二人这般气定神闲,一时气急,二话不说就要动手。
她及时叫停:“别别别,几位好汉有话好说啊,我也没说不跟你们走,我们也不跑,不如先把面吃完,这一路上我们没吃过一顿安生饭,你们也没吃过一顿安生饭,不如都坐下,大家和平一点。”
“你什么意思?羞辱我们?”
她急忙摆手:“不不不,小女子真没有这个意思,我真的打算跟你们走。”
他神情坚定,眼眸透着清澈的真诚,让几人不明所以,其中一人禁不住发问。
“你要跟我们走?”
云挽月看看几人,又看向裴长渊,他停了筷子,视线也正在她身上。她弯了唇角,掀开裴长渊的手,指尖状若无意地划拉,嘴上随意说着。
“当然,跑了这么久我也累得很,不如跟你们回去算了。长渊你觉得呢?”
云挽月手上的力道轻柔,一会触碰一会离开,带着些痒,看似无意,实则落下的力道汇聚成笔画,笔画又逐渐落成了一句话:反正都要去奇门暗门的,不如跟他们走得了。
裴长渊心下一顿,随即禁不住笑开:“几次缠斗我也受了些伤,不如就跟着走。”
那几人愈加迷茫。
“莫……莫不是有诈?”
“有没有诈几位好汉坐下等一等不就知晓了?若是我们要跑就再说,”云挽月微微抬眸,“几位不饿吗?”
灵魂一问。
此时微风拂过,阳春面的味道萦绕在几人鼻尖,将几人那不知存在多久的饥饿勾得更甚。甚至有一人不自觉吞咽,咽口水的声音格外清晰。
她笑开,对躲在灶台下瑟瑟发抖的老板扬声:“老板你生意还做不做的?”
老板继续瑟瑟发抖:“做……做的……”
也是不敢不做。
“那再来……”她数了数人数,“再来六碗,双倍价格给您,老板辛苦了!”
老板唯唯诺诺:“好,好的客官……”
她又看向几人,语气调侃:“面我请了,几位吃不吃的?”
那几人神色各异,觉得无比荒谬,任务多年,从未被任务对象请着坐下吃面的。此前咽口水那人等不及了,直直走过来坐下。剩余五人的视线纷纷集中在他身上。
他不敢看同伴神色:“来都来了……”
云挽月紧接着接下:“对啊,来都来了,我跟老板也不熟,在你们眼皮子底下也没有下毒的机会,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此时她正好吃完了面,手被身前人牵了过去,用干净锦帕擦拭干净,她自觉将另一只手也挪了过去,伸展五指。
紧接着老板战战兢兢将面送了上来,整整齐齐的六碗,就是面的分量格外多,许是老板实在惶恐。
那几人面面相觑,最终还是坐下拿起了筷子,一边吃面一边密切关注云挽月这边的动静。
云挽月很是从容:“干吃面也无聊,不如聊聊天?”
她顺手将裴长渊拉到身边坐着,头轻轻倚靠在人肩头。几人看着两人亲密模样,不知为何手下的面没有方才香了……
见几人没会回应,她也不恼:“不瞒你们说,实在是你们奇门暗门太厉害,我是实在找不到地方躲了,我如今就想加入你们,我也知道,你们老大就想要我点血对吧?
“我也不是小气的人,一点血而已,给了也就给了,只求你们能对我好点,给我口饭吃,”她想了想又加上一句,“对我夫君也好些。”
几人视线交流着,气氛变得安静,那最先坐下的人打破沉寂。
“我们都是筹算公子手下的人,你们这般意愿得等将你们带回去,与筹算公子仔细说说才有定夺。”
见人上钩,云挽月也没停顿:“哦?筹算公子?他很厉害吗?比你们奇门那个老大比怎么样?”
另一人立时点头应下:“筹算公子是副门主,仅次于门主的存在,平日里奇门运作都是筹算公子掌管,自是说一不二的。”
她点点头:“确实厉害……对了,我还听说你们奇门暗门还在抓妖,还能把妖的东西安在自己身上,有没有这回事?”
此话一出,几人顿时看过来,神色各异,忌惮居多。
“你问这个做什么?”
被这样看着她也不恼,只是将与身侧人相握的手微微抬起,神色娇羞,说话的声音也软了三分。
“咳咳,你们也知晓的,我家夫君是妖,我总是不信他觉得他会在外面找别人,所以就想着将他的一部分安在自己身上,这样我就能安心了。”
她扯了扯身边人的衣襟,裴长渊随即跟着附和:“自是如此,能让夫人安心,在下无论什么都是可以拿出来的。”
这话说得,云挽月险些笑出声,只好将头埋在人怀里,遮掩将要露馅的神色。
殊不知这般动作下来,几人竟诡异地相信了,总觉得能请他们坐下吃面的人,这等事情也是做得出来的。
其中一人神色犹疑:“姑娘,我与你说句实话,这等法子需得双方身体各个方面达到一定的契合度,被换上的那人还会有排异反应,这排异反应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却又实实在在影响人的寿命,你与你家夫君只是为了这,大可不必如此周章……”
裴长渊怀里的脑袋一下立起,他扶住人的脖子,预防脑袋的主人因动作太大而扭伤。
云挽月眼眸很亮,故作欣喜:“所以是能换的?只需要看看我们是否契合就可以,对吗?”
那人愣了愣,欲言又止。另一人摇摇头,上前帮腔:“姑娘啊,你怎么好赖听不清呢?我兄弟就是劝你莫要想这等子事了,这事于寿命有损。”
她摇摇头:“哎呀,兄弟啊,你说人活多少年重要吗?”
她这话说得真诚,一时间让几人都不免陷入思考之中。
她见几人实实在在听进去了,才紧接着开口:“我就是个及时行乐的俗人,当下我怀疑他,想要他多给我一些信任,我又不那么相信男人说的话,就想从他身上留下什么,这多合理啊,对不对?”
她看过去,只见几人面上逐渐迷茫,其中一人神色愈加迟疑,想了又想还是忍不住开口。
“可姑娘……这世上确认信任的法子千千万万,你这又是何必……”
她立时打断:“非也!我就爱这一种,除了这一种我都觉得不妥,只有这一种能让我安心!”
几人被这骤升的音量下吓得一个机灵,那开口的人立马应声:“是是是,自然是你想如何就如何……”
她见几人神色跟着恍惚,随即神秘一笑:“不过若是能多活几年我又为何不多活几年呢?所以几位可是知晓有什么法子可以缓解这种排异反应?”
一旁的裴长渊跟着眸色一凝,视线落在了几人身上。
几人面面相觑,最终都看向了云挽月,为首那人声音沉沉。
“解决办法应在姑娘身上。”
云挽月点点头,这事她知道,她就想知道怎么办到的。她神色不变:“我?我身上有什么特别的,竟能解决这等大问题?”
那人迟疑着,她心下了然,装作无意:“你别多心,我是加入你们的,届时说不定我也会参与到其中呢,不过是提前问问。”
那人顿了顿,音量低了三分:“是一种药丸,而姑娘的血,是极关键的药引。”
药丸?她与身侧人的对视一眼,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于她一般无二的不解。
长渊也不知道。
她咳了咳,问出了一个想了许久的问题。
“诸位,若说这缓解之法是因为我的血,那拥有我的血的我,是不是可以随便安妖的器官啊?”
第76章 最终(三)
几人愣在原地, 一时间表情格外复杂且扭曲,这是个好问题,且是个匪夷所思的问题。
一人龇着牙挠着脑袋努力找回思绪:“不对, 姑娘你这逻辑不对,你的血是药引, 按理说还需要其他药物的配比才能发挥药效。”
云挽月也很善解人意:“这个我懂, 我平常对药理也有些研究, 按照原理我只需要把几味药材按照比例咽下, 到时候药材进到我的血液里再与我的血液融合,不就达到你说的效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