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或是能拖一天则多拖一天,她还未当真看到父亲获赦出狱,怎能任凭卫司渊就这样将自己吃干抹净了。
卫司渊脸色一沉,不悦道:“什么狗屁规矩,辽疆从没有这样的规矩!”
方舒窈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在大梁,洞房之夜才是两人真正结合之日,若在此前破了戒,会不吉利的。”
这些令人完全无法理解的狗屁歪理听得卫司渊脑门突突直跳。
可抬眼又见方舒窈那一副一本正经誓死捍卫自己的小模样,又舍不得移开眼,不想叫这样一张生动的脸,再度变为方才那副惊慌恐惧的模样。
卫司渊咬了咬牙,气急道:“行,依你,那就等那个什么狗屁洞房之夜,老子再收拾你。”
话语间带着几分急不可耐的侵略感,又隐忍在了他的沉声之下。
唯有那双灼热的眸子带来令人下意识胆颤的惧意。
方舒窈在心头为自己捏了把冷汗,但眼下的危机算是解除了。
她摸索着往床榻边移动身子,略过卫司渊结实的臂膀,直到双脚落到地面,这才有了几分心安,忙不迭开口道:“那、那既然这样,今日天色也不早了,我就先回去了。”
刚要迈步,又一把被男人抓住了手腕。
回头看去,只见卫司渊仍是神色不悦,不满道:“回哪去,过来,今日就睡在这了。”
说着,人已经被他用不大的力道一把给拉了回来。
都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了,人他要定了,又哪能再放她走。
方舒窈顿时浑身紧绷起来,跌坐回床榻边时只觉臀部都要着火了。
“不、不行的,方才我才和王说了,若不是洞房之夜,会不吉利的。”
“不动你,就睡觉不行吗?”
方舒窈连连摇头:“当然不行了,这是规矩。”
她死死紧咬着规矩二字,好像这就是她最后的挡箭牌了一般。
卫司渊却充耳不闻,手上将她攥得更紧,不容置否:“去他娘的规矩,在辽疆老子就是规矩,天都黑了,待会雪下起来,马车可送不走你。”
方舒窈张了张嘴,想要大声反驳,话到嘴边,却成了小声的呢喃:“可我会骑马啊。”
她嘀咕的小模样又落入卫司渊眼中,他扬起嘴角一笑,凑上前就将人揽入怀中:“那你也走不了,今日就睡这了,说了不动你,老子说话算话,再咬文嚼字,现在就要了你。”
卫思渊强势霸道的威胁令方舒窈身子骤然一抖。
眼看又要被他轻薄,她隐忍难堪,身体条件反射般抗拒着,只得匆忙在脑海里蹿出一个算不得多好的借口:“那、那还得沐浴更衣吧,我、我去准备一下……”
说着,一把推开卫司渊,逃也似的朝门外跑了去。
卫司渊被推了个踉跄,顺着那股不轻不重的力道向后仰了一下,手臂撑在床上,眼含笑意地看着那抹仓皇而逃的娇小身影。
不过片刻,那道身影又哆哆嗦嗦从风雪中奔回,惊愣地瞪着一双杏眸,站在门前不敢置信地看着卫司渊,惊呼出声:“你、你宫中,怎会没有湢浴,那要在何处沐浴!”
卫司渊勾着唇角笑得越发邪肆,眸底带着几分柔光,下颚朝一旁抬了抬,轻笑道:“那儿,要洗,就唤人烧水。”
第13章
顺着卫司渊看去的方向,方舒窈惊愣地在屋中一道半透屏风后,看见了一只做工精细能容纳两三人大小的精雕木桶。
这是要她在屋里洗?!
方舒窈不敢置信地转回头去看卫司渊,只觉他在戏弄自己:“王别和我开玩笑了,您、您的寝殿,我怎能在这里沐浴,宫中可还有别处的湢浴?”
屋外寒风萧瑟,夹杂着风雨,她那孤零零的小身板站在门前瞧着甚是可怜。
卫司渊起身走向她,拉过她的手将人带回屋中,顺手一并带上了房门,隔绝了屋外的寒气。
“你以为我与你说笑呢?王宫中都是些大老爷们,哪有功夫搞这些穷讲究,平时大家都在自己屋子里沐浴,三两下洗了得了,难不成还得修个大浴池?”
方舒窈没注意到卫司渊说这话时眸底闪过的一抹暗色,心里嘀咕着,的确是该修个大浴池的呀。
至少,在大梁的皇宫中,大大小小的浴池就有数十个。
就连普通的平民百姓家中,若是富裕阔绰些,也是会优先在宅子里修建这样一处既能沐浴泡澡,又能玩水放松之地。
看着方舒窈微皱着眉头一副为难的样子,卫司渊拢了拢她的肩,轻笑道:“还洗不洗了?”
“要洗的,可是……”可是在这屋子里怎么洗。
方舒窈未将话说完,转而又抬头看向卫司渊:“那、那您,能不能,出去一下?”
卫司渊气得发笑:“你说呢?”
方舒窈尴尬得想找个地洞钻进去。
卫司渊当然不可能从屋子里出去,外面天寒地冻不说,这里可是他的地盘。
“不然我还是回去吧,这会雪还未下大,应当是来得及的。”
方舒窈实在是过不了心里那一关,让她就这么当着一个男人的面宽衣解带,沐浴更衣她实在是做不到。
更何况,方才卫司渊那副急色的模样给了她不小的压力,只怕自己衣衫一脱,他要是趁机强来,她可没有半分能够与之抗衡的能力。
这样说着,方舒窈也不等卫司渊回答,忙又朝着门前跑去。
伸手刚一拉开房门,瑟瑟寒风呼啸而来,夹杂着大颗大颗的雪花,寒气直往屋里蹿。
方舒窈惊愣一瞬,身子在瞬间僵冷地抖了抖,眼前就看见了已是漫天飘雪的景象。
刚才明明还没下这么大啊,怎就耽搁了这么一小会的时间,那白茫茫的一片像是要将整个天地都笼罩了一般。
卫司渊的声音在身后幽幽响起:“夜里雪大,就是骑马也寸步难行。”
方舒窈未曾经历过这样的天气,大梁本也是不下雪的地,到了辽疆她大多时候都装病躺在床上,也从未在夜里出过房门。
她忙将房门关上,错愣地回头看向卫司渊:“那、那你还将时间定在这个时辰,这不是故意让我回不去吗?”
卫司渊挑了挑眉,笑得有些痞气。
倒也算不上故意,只是在此之前他哪知道在他们大梁这么多歪门邪道的规矩。
原本也是打算在今日与她道明心意,定下婚事,而后情到浓时,自然而然她就该住在他的寝殿中,睡在他身旁。
方舒窈闷着头不说话了,一时间左右为难,也不知自己该如何解决眼前的麻烦事。
“再磨蹭下去,气温降得厉害,烧好的水也管不了多久,怕是洗不成了。”卫司渊出声提醒她。
方舒窈担心自己抗拒的情绪太过强烈让卫司渊察觉出什么来,更怕好不容易敲定的事被这算不得愉快的气氛给搅没了。
咬了咬牙,还是垂着头低声妥协道:“那、那我去唤人烧水吧。”
刚说完,卫司渊这头站起身大步朝她走去:“坐那等着,外头冻,别出去乱晃。”
卫司渊开门出去的短短一瞬,就又有冷风袭来。
方舒窈拢着大氅打了个颤,忙朝着屋里火炉旺盛的地方挪了过去,乖乖等待着侍从待会将热水抬进来。
可没曾想,过了好一会后,扛着两大桶冒着氤氲热气的热水进屋的,竟是卫司渊。
只见他轻车熟路地将水倒进了精雕木桶中,只灌了大半桶,这又折返着要再去提水。
“你怎亲自提
水来了,侍从呢,怎不叫他们来做。”
方舒窈有些惶恐,哪有让君王给自己提水沐浴的道理,这要是在大梁,俨然是要将人吓得跪倒在地瑟瑟发抖的地步。
卫司渊狐疑地看了她一眼,脚下步子一顿,淡声道:“我可没折磨底下的人的爱好,一般夜里天凉,到了时候大家都回屋子里休息去了,你非要这时候沐浴,我不提水,谁来提?”
说罢,他也没再耽搁,转身又出了屋子。
冷天里提水得动作快些,不然水就凉了。
方舒窈惊在原地微张着嘴,一时间震惊不已。
若要说卫司渊这般体恤下人应当是个平易近人之人,可他偏偏又矜贵傲慢不可一世。
可若要说他狂妄自大目中无人,但显然他正做着大梁乃至其余好些国家的尊贵人物这辈子都不可能亲自动手去做的事。
方舒窈咕噜一下咽了口唾沫,一时间还没能适应辽疆这样的风俗习惯。
思绪间,卫司渊这头已是又提了两桶水回来了。
屏风后的精雕木桶已经灌满了水,热气在屋中蔓延开来。
看着卫司渊在那头准备沐浴用的皂荚和澡巾,方舒窈不自然地别过了脸去。
卫司渊做好这一切,回头看见方舒窈别扭的模样没有第一时间出声。
精明如他,即使戎止那头还并未将确切的消息从外面带回来,他也完全可以确定方舒窈自然不会是那位大梁公主。
矜贵的公主向来锦衣玉食娇生惯养,不过是见他提了水进来,能这般诚惶诚恐的,也只能是带着固有尊卑之分的平民百姓了。
原本,她是什么身份呢,出生在怎样的家庭,家中有几口人,又是在何处成长至今的。
他对她有着诸多的好奇。
似有很多漫无边际的想象在脑海中蔓延开来,待到他回神时,还见方舒窈在那傻站着。
不由轻笑出声:“还在磨蹭什么,要我伺候你脱衣?”
方舒窈一惊,骤然回神:“不!不用了,我、我自己来就好。”
说罢,迈着步子朝屏风那头挪了过去。
见卫司渊似有要回避离开的动作,却又慢吞吞地迟迟没走远,方舒窈又小心翼翼地提醒他:“王,我要沐浴了。”
卫司渊也没过多为难她,像是担心水真的快凉了,怕她洗不舒畅,这也转身回到了床榻边。
此刻光影朦胧,屋中的温暖烛光洒在半透的屏风上,一道若隐若现的娇小身影避无可避地出现在视线中。
实则他也没想避开。
只是目光看着那道身影晃动忙碌着,耳边传来衣衫脱落和侵入水中的水花声,眸底原本淡然的神色逐渐浓重了起来。
卫司渊紧盯着那边看了一瞬,而后不自觉皱起眉头来。
哗哗水声像是在描绘着什么诱人的画面,勾得他心神不定,喉头发干。
他起身在床头的矮柜上给自己倒了杯凉茶缓解,可成效甚微。
卫司渊觉得这真是没事自己给自己找罪受,心中郁气横生,忽的一下又站起了身来。
他悄无声息地走到了屏风旁,里面专心净洗身子的女人并未发现外头的异样。
粗粝的指尖朝屏风上探去,那件被她搭在上头的薄纱材质的衣衫就轻而易举被他勾了下来。
唇角扬起一抹恶劣的笑来,卫司渊回到窗床边岔着腿坐下,双臂环在胸前,一副等着看好戏的模样简直坏透了。
第14章
等到方舒窈沐浴完起身转头时,就赫然发现自己的衣服不见了。
那件衣服虽也妩媚妖娆到极不适合在这种时候穿出去,但总不能叫她光着身子走出去吧。
方舒窈不知是自己方才将衣服搭得不稳滑落了下去,还是别的什么原因,心中正犹豫着是否要出声询问外头的卫司渊。
可这就在一间封闭的屋子中,眼前仅有一道形同虚设的屏风将她遮挡。
连带着在沐浴时都叫她胆战心惊,这会更是不想闹出半点动静让那男人得以有机会靠近这边。
心里天人交战之际,她忽的视线一撇,瞥见了刚才被她随手落在了一旁的貂毛大氅上。
大氅是卫司渊的,宽大得让她仅能当做斗篷来披在肩上。
她拿起大氅端详了一阵,别无它法,手上利落地开始摆弄起大氅的衣襟来。
在外等了片刻后的卫司渊,却迟迟未等到方舒窈向他发来求助的声音。
他抬眸便瞧见了屏风后晃动的身影,俨然是在穿衣服。
眉心一撇,他正要起身,屏风后却缓缓走出来一道沉黑的身影。
可率先映入眼帘的,却不是他那件宽大的大氅,而是一只雪白通透的玉足。
纤细的脚踝在抬腿之际滑落了本就松散的衣角,光滑的小腿顺势显露出来,在烛光下泛着盈盈光泽,又白又嫩,刺得人眼眶发胀。
方舒窈鬓角的头发沾染了水汽,还有颗颗晶莹的水珠挂在她的发丝上。
她下意识攥紧了衣襟,整个人局促又慌张:“我、我的衣服好像掉下去了,我……”
话音未落,她一抬眼,就在不远处的床榻上瞧见了自己那件薄纱。
她顿时瞪大了眼眸,眸底又惊又怒,瞬间反应过来自己的衣服是如何不翼而飞的。
卫司渊眸色浓重,凸起的喉结抑制不住地上下滚了滚,眸光中映着眼前的女人穿着他那一身不合她身的衣服。
本该会因尺寸而显得滑稽,却又在她脸庞上娇艳欲滴的红晕下,显露出令人难以言喻的风情来。
舌尖难耐地顶了顶后槽牙,仅是看着她那白皙修长的脖颈,就好似已经嗅到了她身上的香气。
而那宽大衣衫下遮掩的身子,只怕是连贴身的里衣都未着,柔软紧密地直接贴在了他的衣衫下。
方舒窈本想发怒斥责卫司渊拿走她衣服的恶劣行为,可一对上他那一副直白露骨表达情绪的面容,顿时又吓得涨红了脸,话锋一转认怂道:“我、我这就拿衣服去换。”
她别过眼去避开男人的视线,卫司渊却忽的有了动作,转而走向了一旁的衣橱:“换身舒服的穿着,都是洗净过的,换这个。”
说完,他从衣橱里拿出一件白色的里衣,面料柔软,尺寸仍是宽大。
方舒窈一愣,一手要拉紧松不得分毫的衣襟,一手又下意识去接那被轻轻扔来的衣服。
整个人手忙脚乱,全然没注意到衣摆下泄露的风光。
卫司渊眸色一沉,费了好大劲才迫使自己移开眼来,生怕再多看一眼就要压抑不住了。
正这时,方舒窈接住了衣服看了看,小声道:“没、没有女子的衣服吗?”
“我屋里哪来的女人的衣服,赶紧去换了睡觉,别磨蹭了。”语气算不上好,嗓音更是暗哑低沉。
方舒窈把想要婉拒的话给咽了下去,转身又回到了屏风后换上了这一身。
虽然仍是卫司渊的衣服,但里衣自然是比大氅穿着要舒服得多,谨慎地调整了一下系带,这才完全将不该露出的地方全给遮掩了去,除了宽松得不大合身,别的看上去倒没什么异样了。
方舒窈再次从屏风后走了出来,比刚才少了些局促,但小脸蛋仍是红扑扑的。
目光落在已不知什么时候换了一身衣服的卫司渊身上,呼吸微微一窒,脚下步子也顿住了一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