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舒窈老早就给卫司渊说过了,她自己懂医术,自己身体什么情况她自是很清楚的。
“嗯,已经没事了。”
但身子好了又如何,她仍旧需要被关在这里。
这三日门前不间断地守着侍卫,即使没有人强硬阻拦她,但那架势,颇有她一旦迈出房门半步,消息就会随时传到卫司渊耳中。
她不想过多面对卫司渊,更不想把他引来在屋子守着她,以至于她倒是真在榻上烦闷地躺了三日,这才好得这么快。
卫司渊点了点头,抬手挥退了其他人,转而又看了一眼桌上刚端进来还冒着热气的白粥。
“有什么想吃的吗,之前答应过你,既然你身子已无大碍,如果愿意动弹的话,就跟我出去四处瞧瞧,如果不想走动,我让人给你换些有味道的吃食,老这么喝粥也不是个事,都瘦成什么样了。”
卫司渊说得自然,话语间还在不断用嫌弃的目光看那碗寡淡的白粥。
若非是御医这样叮嘱过,他哪舍得连续好几天都给人清汤寡水地喂着。
她就是太瘦了,他巴不得把人喂得白白胖胖的,那样的手感,他都不知要如何去想象。
思绪飘得有些远,以至于卫司渊没瞧见榻上原本毫无生机的女人突然就惊愣地瞪大了眼。
好一会她才不确定出声道:“你要带我出去?”
卫司渊回过神来,转头看她,被她这副表情给逗笑了:“你想什么呢?真把自己当犯人了,你放心,我没兴趣把你像金丝雀一样关笼子里。”
他说这话随性又自然,好似与那个之前咬牙切齿说着一定不会放她离开的模样完全割裂开来。
但他语气里明显透着的自信又令方舒窈清楚地意识到,他根本就不担心她会逃跑,好似她无论怎么逃,最终都会被他轻而易举地抓回来。
他有这样的能力,是最优秀的猎人,落入他手中的猎物,是不会给其逃走的机会的。
真的逃不掉吗?
方舒窈抿了抿唇,面上没有显露更多情绪,只低声答:“躺了好几日,如果可以出去,那就拜托你带我出去走走吧。”
卫司渊闻言皱眉,大步朝她走去,像是又被点着了哪处的火引一般,气冲冲道:“你还真是知道怎么气我,再用这种生疏客套的语气和我说话,你看我怎么收拾你!”
方舒窈一愣,还没来得及反应,男人已是走到了面前。
明明是在心里踌躇又措辞了半晌才说出的话,她都不知自己是哪句说得不对了。
慌乱抬眸去看他,就见他剑眉倒竖,好似当真生气了。
而他所说的收拾,没由来就在方舒窈心中生出了那些奇怪又令人羞恼的画面。
“你、你别过来!”眼看卫司渊仍有要靠近的动作,方舒窈忙不迭阻止他。
卫司渊顿住步子,就这么站在床边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怎么,又要谋杀亲夫了?”
方舒窈听不得他这样满嘴胡言乱语,咬了咬牙,怒瞪他:“不是你让我别这么客气的,那、那你出去,我换身衣服。”
卫司渊气得发笑:“这种事,倒也不用跟我这么不客气。”
话音落下,卫司渊已自顾自地又坐了过来,上下打量她一番,伸手就拉住了那来不及躲开的柔荑,压低声音问她:“除了风寒,那儿呢,可好全了?”
方舒窈正惊慌着被热烫的大掌包裹了手臂的慌乱,一听这话脑子顿时轰的一声炸开,肉眼可见地涨红了脸怒斥他:“你简直不知羞耻!”
羞恼的小姑娘忘记了挣扎,正给卫司渊抓了个正着,将那柔软白皙的玉手拿在手里把玩,取笑她:“脸皮怎么这么薄,待会出行要骑马,我不问清楚怎知你能否出去,还是说,你以为我有别的什么打算?”
若是那处疼得厉害,自是受不住马儿的颠簸的。
方舒窈这才反应过来,抽了抽手,却没能挣脱掉,只得梗着脖子支支吾吾道:“我、我能骑马,你犯不着管。”
卫司渊当真爱极了她这副小模样,看她羞红的脸,勾得人喉咙阵阵发痒,即使重重滚动喉结,似乎也不能缓解分毫。
仅是忍不住多看了她两眼,长臂已先一步有了动作,将人一把揽入怀中,不由分说就俯身下去寻她的唇,嘴里低哑含糊着:“那也老实跟你说,别的打算自然是想了,晚上我就搬回屋里睡。”
方舒窈一惊,躲避之时又想斥声拒绝他,却被卫司渊喘着粗气打断:“拒绝也没用,别躲,我想亲你。”
热烫黏腻的吻难以阻挡地袭来,他肆意侵占着她的甜美,大掌扣着后颈和腰身完全禁锢住了她的行动。
躲不开避不掉,令方舒窈只得被迫仰着头承接着令人这难以忽视的热火。
直到方舒窈被憋得喘不上气来,双手无助地拍打他结实的胸膛,不知餍足的男人才虚虚退开些许,似乎也并不好受。
方舒窈羞得厉害,垂着头也不知是想哭还是想骂人。
卫司渊抵着她的额头喘息一瞬,还是忍不住又浅嘬了她两下,隐忍情.欲,却又哑着嗓音警醒她:“窈窈,认清现实,你已经是我的了。”
第31章
方舒窈本以为, 卫司渊就算是带她出去逛逛,最多也就是在都城周边,去一趟子城也算是出远门了。
却没曾想, 她被硬拉着和他同骑一匹马不说,惊雷还一路奔驰远去,以极快的脚程跑了大半日才到地方。
这里已然是远离了都城, 连带着城镇中的建筑也瞧上去偏僻荒凉了不少。
但这处百姓可不少,人来人往,随处皆是
热闹非凡的景象, 像是一个大闹市。
见方舒窈面带惊愣, 卫司渊坐在她身后收紧了手臂拉回她的思绪, 开口解释道:“这里是百里镇,地方不大, 却是我辽疆境内一处重要的交通枢纽地。”
“我们来这干什么?”
卫司渊拉停了马, 先一步翻身下马,嘴里说着:“本是打算带你去一处美食城, 但临时得了点消息必须来一趟百里镇, 不过别看这地儿偏,东西倒是不少, 我先带你到处逛逛。”
说着,卫司渊抬高手臂就要去抱还在马背上的女人。
方舒窈一惊,抓着马鞍就往后退了退身子:“我自己能下来。”
熟练利落的动作在躬身弯腰时勾勒出她姣好的身材曲线。
遥想当初,这女人还会演技拙劣地半挂在马背上求他帮忙, 现在却是连装都懒得装的了。
卫司渊可不是好打发的主儿。
方舒窈刚落地都还未站稳,一只铁臂就环了过来, 一把将人搂进了怀中:“能下来我就抱不得了?”
方舒窈身子一紧,连忙挣扎起来:“你放开我, 这是在外面!”
卫司渊咧嘴笑了起来,手上使劲,却也把控着力道没有弄疼她:“外面怎么了,是外面抱不得自己媳妇,还是在屋子里你就能乖乖给我抱着了?”
都不是!
方舒窈气恼得涨红了脸,吃力地扒拉着腰上的大掌,但显然是拗不过这力大如牛的男人。
就这么被抱着走了一路,好不容易逮着空隙挣脱了开来,又被卫司渊一把抓住了手腕,顺着那纤细滑嫩的手背,就又抓住了她的小手。
骨骼分明的手指强势挤入与她十指相扣,气得方舒窈险些背过气去。
她就没见过这般厚脸皮之人。
卫司渊一路上倒是乐此不疲与她玩着这样的追逐游戏,见她终是无可奈何地放弃了挣扎,嘴角一直便勾着的笑意又放大了许多。
心情大好地给她介绍着:“这儿同样有很多外来人口,瞧见那边扎堆的卷毛了吗,那是隔壁闽南国的人,那小破国别的没什么让人瞧得上眼的,但那一地山河秀丽,还真是个让人忍不住心痒痒想占为己有的地方。”
方舒窈闻声朝那边看了去,目光落到那些闽南国人身上一瞬,又转回头来:“据我所知,闽南国似乎并无太强的实力,你怎未将其收入麾下呢?”
辽疆的实力毋庸置疑,如今本也是胜者为王的天下。
在方舒窈看来,卫司渊乃至整个辽疆,都不像是会讲理喜睦的主儿。
辽疆好战,生性就是如此,闽南国这样的实力弱小的宝地,就在辽疆旁边,按理说卫司渊是没理由不去攻占的。
卫司渊闻言嗤笑了一声,像是在笑方舒窈的话有些傻,又好像不是在笑她。
默了一瞬,才叹息道:“技不如人,愿赌服输,我倒是喜欢闽南国这地方,但也没机会动它了。”
卫司渊说得坦然,除却眸底一抹飘远的暗色,似乎并未叫人看出什么异样。
方舒窈听得不明白,追问道:“何事愿赌服输了,你曾败给过闽南国吗?”
即使方舒窈很是抗拒卫司渊,更讨厌他的蛮横不讲理,但却不得不承认他的强大。
能让这个男人落败,她实在想不出会是怎样高难度的对决。
卫司渊抬起外侧的手,伸出一根手指轻戳了一下方舒窈的脑门:“怎么,想打听我的弱点?”
方舒窈不可理喻地看着他,分明是他先提起这个话题的,怎就变成她别有用心了。
可很快,方舒窈忽的又当真在心底生出一个想法来。
是人皆会有弱点,卫司渊自然也不例外,她若真能知晓他的弱点,是否就能有机会逃离他身边了。
“我不过是好奇问问,你不愿说便罢了。”方舒窈表面如常地收回了眼神,心底却是千回百转。
她当然没傻到在这会打破砂锅问到底,但既然有这样一件事,说不定还真能成为她的机会。
卫司渊张了张嘴,本想说些什么,嗓音却在捕捉到她眸底的一抹算计后,又咽回了肚子里。
之前她虚假的演技不知收敛,如今明显的算计更是全写在了脸上。
真当他傻吗?
身旁审视般的目光太过强烈,令方舒窈不得不转过头去,果真见卫司渊在一直盯着她看,心虚的情绪就瞬间在心底蔓开了:“看、看我干什么,我真没别的意思。”
卫司渊没蹦住脸上的表情,轻笑一声破了功,无奈地摇了摇头,也顺势收回了眼神,只是手下攥着的力道又收紧了几分,像是生怕她这会就会在他眼皮子底下消失一般。
“饿了吗,有看到什么想吃的没?”
话题虽是转移得有些生硬,但方舒窈的确是有些饿了,正巧瞧见街角一家装潢还算不错的馆子,伸手指了指道:“去那儿看看可好?”
卫司渊没什么意见,领着她进了馆子,便吩咐了二楼一处雅间。
坐着等待上菜的期间,方舒窈忽的感觉自己肚子闹腾得厉害。
她抿着唇不适地动了动身子,那感觉却并没有缓解多少,反倒叫她涨红了脸,面上也显然露出了异样的神情。
“怎么了,身子不舒服?”
卫司渊突然的发问令方舒窈好生尴尬,她大抵是知晓自己这兴许是闹肚子了,可又在他面前难以启齿。
扭捏了好一阵,连带着后背都激起了冷汗,她才忍无可忍小声道:“我……我想去茅房……”
那声音微不可闻,却又娇娇柔柔软得不行,就着那一张红苹果似的脸蛋,叫卫司渊愣了一下,随即朗笑出声:“你想出恭就直说啊,在这憋半天,我以为你那儿又疼了,怎么这么容易害羞,这事也不敢说。”
“你!”方舒窈当即瞪大眼抬头去瞪他,简直不敢相信这男人竟这么不要脸,什么话都能张着一张嘴毫无顾忌说出来。
“别想着跑,要去就快去快回,我让店小二慢些上菜,等着你。”
“你别和旁人胡说八道!”
方舒窈一张脸红得快冒烟了。
这种事本就羞于启齿,在大梁,更是不会有人将这等事直言说出,实在是不雅。
卫司渊却笑得更欢了,见她羞得不行,还凑近了些道:“还不去,等着我给你带路呢?”
“我……我这就去,你别和旁人胡说八道!”
说完,方舒窈蹭地一下起身就走,根本没法再和这男人说半句话。
那模样当真是可爱得紧,卫司渊目光灼灼地盯着少女落荒而逃的身影,直到房门被她不轻不重地摔上,这才隔绝了他的视线。
总算是解决了腹中的不适,方舒窈这才松了口气。
独一人站在馆子后院的小道上,她忽然意识到,这会周围空无一人。
不仅周围空无一人,就连今日他们出行,也并未有其他人跟着。
卫司渊还在二楼的雅间中,那个位置,并不能看到馆子大门出入的情况。
此处是辽疆四通八达的交通枢纽地,她若从此处离开,即使是卫司渊有本事追,一时间也根本找不到她离去的方向。
如果她能搞到一匹马,就能逃离。
方舒窈心跳骤然加快,伸手摸了摸头上的玉簪。
她身上没有银两,但这成色不错的玉簪多少还是能换一匹马的。
方舒窈加快了步子,一路朝着馆子大堂而去。
就在她绕过柜台,刚要走到门前时,一旁突然一阵议论声蹿入了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