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踌躇着问：“那你呢？”
手上力道发紧，钟Z闭了闭眼，一个一个字从喉咙中挤出来一般：“我不好，林念，我过得很不好。”
因为没有你，我一个人过不好。
旁边有路过的人，察觉到这方沉闷而又压抑的气氛，一路侧目。
被围观的感觉并不美好，林念要说的话全堵在嘴边。
钟Z的手慢慢往下垂落，最后落在她纤细的腰线处，陈泽的手刚刚就搭在她这个位置，他记得清清楚楚。
他不动声色地揽在林念腰间，宣誓所有权一般，“去我车上？”
分明是询问的口吻，语气却不容拒绝。
索性林念来这一趟就是为了他，没想太多就点了点头，也松了口气。
不知是因为路人的目光，还是因他说过得很不好。
上车后钟Z也没问她住哪里，直接开出停车场。
两个人都不说话，林念看着车窗外一闪而过的景象，心里闷闷的，像是有东西堵在胸口。
“这是去哪里？”
林念清了清嗓子，打破沉默。
“回家的路都不认识了么？”
他眼神没偏半分，侧面看过去，无故感到些不可攀谈的疏远。
换做平时被人回这么一句，林念是决计不会再多说一句的。
“我只是……这里变化太大，我才回来没几天…”
话还没说完，林念立刻意识到自己又踩了一个雷，猛地停住。
“所以人和地方都陌生了对吗？”
他的语气堪称冷漠凛冽，暗讽意味十足，还有一股子酸意。
林念不知如何回他，心知当年因事业抛下他，又在他提出分手后头也不回地删了他所有联系方式，凡此种种都给他带来伤痛。
她心有愧疚。
可他一会示弱，一会又像个刺猬一样将满身的刺对准了她。
林念像做错了事又不知如何弥补，只能僵硬地转移视线，手足无措地掩饰眼角酸涩。
钟Z为她被自己指控得哑口无言而感到扭曲的痛快，感受到她的沉默后，却突然意识到，他这样的行为毫无意义，幼稚得可笑。
在他面前的林念分明应该是随意放松的，因他永远都会无条件站在她那方。
眼角余光察觉她似乎抬手压压眼角，手指为了掩饰又滑至耳畔碎发，装作整理发丝的样子。
她在他面前从没这么遮掩过自己的情绪，他之前也从没让她受了委屈只敢压在心里。
他太过分了。
林念这个样子，他更难受。
钟Z靠着路边慢慢熄了火，推门下了车，关车门的时候收着力度，又去另一边将林念带出来。
林念已经整理好情绪，随着他拉住自己的手腕，被带下车，走至车与路沿形成的狭小空间。
酒店本就在近郊，这条路车少，这个时间点几乎没什么车。
冷风吹着，林念心底的雾散了点。
下一刹，被热源从头到尾笼罩住。
他珍而重之地拥抱她，低下头亲吻她眼角，身体严丝合缝贴合在一起，享受彼此的热度。
“对不起，”他的声音在耳边，似乎也在深深叹气，气息洒在林念耳边，激起耳后皮肤一阵颤栗。
“对不起。”他又说了一次，认输一般。
他没说因什么而道歉，两人都心知肚明。
林念吸了吸鼻子，好像更冷了点。
她蜷了蜷小指，一手慢吞吞攀上他肩头，被他的气息包裹，他的肩膀比先前宽厚了些。
林念低声道：“其实你不用道歉的，我还是有原则，有是非观念的。”
玩笑似的话，却让钟Z心沉了沉。
他吻上她的眼皮，道：“在我面前，不用有也没关系。”
林念被他亲得有点痒，偏头躲了下，“原则还是要有的。”
钟Z撤开一点距离，同她对视，看得她耳廓都浮上热度。
“你就是我的原则。”
湿热的吻落在唇上，堵住未说出口的话语。
林念如同置身温暖的汪洋，被海水的气息冲刷，彻底包围其中，四肢百骸都无力舒展，心跳渐趋杂乱。
在副驾驶坐定后，待那边钟Z上了车，林念才问他：“你今天怎么来了？”。
钟Z转过头看她，她眼底带了些隐隐的期待，就这么直接问出来。
他低头笑了笑，自嘲道：“都给我送请柬了，怎么，你的订婚宴我不能来吗？”
车内陡然落入难言的沉寂。
林念古怪地瞧着他，在他脸上打量。
钟Z本在暗恼自己又没管住情绪，瞥见她被吻得鲜艳的唇，干脆不装了，往座椅上一靠，伸手扯了扯领结，坦坦荡荡道：
“对，我就是故意的，就算你们即将订婚，我还是要来抢上一抢，”
他的眼神忽然幽深，将她的手握在掌心，沿着指节揉捏，动作莫名暧昧。
他沉沉望着林念：“不也被我抢来了么？”
林念听懂了他的逻辑，好笑又好气。
本要直接解释她和陈泽的关系，转念一想，林念将计就计质问他：“你知道你这种行为叫什么吗？”
她坐得端正，睫毛扑簌，一本正经等他回答的样子。
钟Z闭着嘴不说话，转而发动车子，一副只想赶路的样子，丝毫不理会林念那个问题。
林念的依旧看着钟Z，目光落在他紧握方向盘的手上。
在钟Z面前，她那点隐藏的手控基因就被激了出来。
她的视线逐渐向上，顺着略带褶皱的内搭衬衫，移至喉结。
可能是因为刚才动作大了点，钟Z的领口被扯开了一块，领带松松垮垮搭在胸前的位置，正经里带着点不羁。
美色壮人胆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我们一般把这种行为统称为――”
林念在最后关头顿住，仗着他在开车没空跟她议论。
她要说“绿茶”那两个字来着，像钟Z这样的，以为她要和别人订婚，气势汹汹就来了，又是强吻又是示弱的，可不就是把她拿捏得死死的一朵小绿茶么。
钟Z想的却是另外两个字――小三。
他双手握紧方向盘，瞥一眼她欢快的神情。
如今已经知道林念的情感，钟Z听了这话并没有太多的抵触之意，小三就小三，也不是不能承认。
他向来是个合格的现代公民，即便缺失些共情的能力，大多时候也能做到遵纪守礼。
可遇上林念，他那点微薄的道德感就遁匿不见，他一向不惮于对林念展示最真诚的欲望。
林念笑够了，一手撑在车窗支着头，用上学时候和陈茵茵说小话的语气：“诶，我这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要听哪个？”
这语气，一听就知道心情是彻底放晴了，不知道要打什么主意。
钟Z不为所动，听她一个人唱独角戏。
“坏消息是，你今晚的打算可能要落空了。”
钟Z这次偏头看她一眼，大有“我倒要听你作何解释”的意思，反正人已经在他车上，跑也跑不掉。
林念对上他的眼神，竭力忍着笑。
“本人在此声明，今晚并非我与另一位男士的订婚宴，只是单纯收到好友兄长的请柬，前来赴宴而已，这位先生今晚看见的画面也并非我所愿，或许，”
她停顿一瞬，像探讨专业问题似的，语气正经地发问：“这位先生可曾听过借位一说？”
没等他回答，她舔舔唇，又添了一句。
――“哦，还要钓一条鱼来着。”
钟Z面色不变，轻描淡写：
“留点力气，剩下的，晚点去床上讨论。”
第78章 表白
林念自诩不是个冲动的人，回来找他已经算是她为数不多的莽撞因子作祟。
所以她千算万算也没能算到，和钟Z重逢的第一晚就要闹到床上去。
林念站在门口犹豫不定。
前年陈茵茵跟她说房子被闯空门，虽说没什么贵重东西，安全起见，还是让陈茵茵帮忙找人换了指纹锁，几天前刚回来时才把指纹录进去。
家里还没收拾好，到处都是装东西的纸箱，连小萨都只能勉强窝在客卧的角落。
实在不想让他进去，更罔论如他所言，在床上继续讨论今晚的订婚宴。
林念摸摸索索，磨蹭着输密码拖延时间，嘴上打着商量：“今天也晚了，要不改天？”
换言之，今日先各回各家。
钟Z冷嗤一声：“东西都买了，现在才让我走，是不是晚了点？”
林念闻言耳根一热，想起刚刚在路上这男人看见路边24小时营业的药店，话都不说一句就停在门口，回来时手上拎了好几盒的套。
简直没眼瞧。
林念心一横，反正早晚逃不过，拇指往上一贴，直接开了锁。
将将推开一丝门缝，后头极近极清晰的脚步声靠近。
林念心里猛地一沉。
钟Z甚至不给她半分思索的时间，拎着药店便利袋的大掌不由分说地推开门，一把揽过林念，几乎是直接把人拽进去。
“啪嗒”――三两个带着重量的纸盒落地的声音。
没等林念站稳，就被按在门板上，带着他身上铺天盖地的清冷气息吻下来，后脑垫在他掌心。
另一只手循着记忆里的地方开了灯。
火星四溅。
客厅骤然大片光亮，钟Z背着光，给林念挡了大半。
钟Z很少在她面前表现出这样霸道粗鲁的一面，林念仰着脖子难耐地承受他来势汹汹的动作，自喉间溢出哼吟。
他身上是清冽的男性气息，不掺杂任何气味。
房间因为空置许久，在深夜散发着点阴冷之气，偏偏林念却似氤氲在缭绕的热气中。
牙关被柔软的舌尖闯开，长驱直入，唇齿交缠相依，每个毛孔都因久别重逢的亲密相触而深深颤栗，鼻息交缠。
在贴上林念身体的那一刻，那些尘封许久的欢愉记忆涌上来，本能般的，抚上他肖想许久的每一处。
那把火开始烧起来。
“还丢下我么？”
他用了点力掐上她腰间，在她皱眉的那一刹又化为柔情的抚慰。
林念被他弄得脱力，眼尾逼出泪，连连摇头。
“一走就是五年，一次也没找过我。”
“林念，可真有你的。”
顺着玲珑的曲线向上，钟Z粗重地喘息，声音又重又哑，一句一句控诉她的恶行。
林念被他按在怀里，侧脸贴着他胸膛，泪和汗打湿那块布料，气喘连连，整个人只能趴在他身上才能站立住。
钟Z再一次捏着她后颈亲她，又重重地咬她唇角，力道之重引得她轻叫一声。
勾人得很。
钟Z情难自禁地闭上眼，转而吸吮她的耳垂，轻咬含弄，听她抑制不住地呜咽。
火烧得更旺。
“是不是算准了我就非你不可了，嗯？”
他哑着嗓子，气息紊乱。
“没有…”林念艰难地摇头，全身力气化成水，软趴趴伏在他身上。
钟Z意味不明地笑笑，热气洒在她耳畔。
“你分明就是算准了，只要你朝我勾勾手指我就过来，即便以为你要订婚了，也眼巴巴贴上去，林念，你说，我在你心里是不是召之即来挥之即去？”
钟Z捏着她下巴，支着她和自己对视，眼底沉沉一片，是积攒多年隐忍不发的自我怀疑和唾弃。
他就是没办法，林念施舍他一个眼神，他就能忘掉所有，再一次爱上她。
林念依偎在他身上，双臂勾住他脖子，平复着气息。
“没有，”她现在的声音比平时娇气点，带着点暧昧情愫。
“你在我心里不止如此。”
“嗯，说说，我在你心里什么地位？”钟Z勾着她发丝，垂头看她因情欲而泛红的脸颊，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林念咬咬舌尖，一定要现在说么。
钟Z衣襟不知什么时候湿了一片，贴在身上映出沟壑线条，领口也被她扯开，领带歪歪斜斜虚挂着。
她估计也好不到哪里去，方才被他又摸又弄，内衣搭扣都被解开，裙子腰线部分明显上移不少，耳边的碎发都被汗打湿，贴在脸侧。
像极了激烈情事后。
钟Z不满她的沉默，轻啧一声，捏在她腰间的手不老实地游走，暗暗示威。
林念很快讨饶：“好好，我说，你别弄了。”
钟Z这才停下手，有一下没一下轻琢她侧脸，认真听她讲话。
林念直白地说：“我喜欢你，只喜欢过你。”
大火燎原，燃烬一切。
那张红唇开开合合还在说，诸如“香港”、“关山”一类的词眼，钟Z紧盯着她的嘴唇，喉结滚动，什么都听不进。
喉头发干，有什么东西隐隐冒头，叫嚣着占据所有的理智。
在这个节点跟他表白，林念想什么呢。
他们脚边的东西还摆那呢。
林念忽然顿住，细细的眉毛皱起，不满地扯过他的领带：“你走什么神！”
坦白也是他让的，这会子走神的也是他。
男人真难伺候。
没成想，他没头没脑冒出一句：“我晚上赴宴之前洗过澡。”
林念错愕：他在说什么？
下一秒，整个人被腾空抱起，裙摆堆叠在男人手肘处，步伐踏得稳稳当当。
一阵头晕目眩，林念下意识勾住他脖颈，手臂蹭到一层薄汗。
大概因为林念在他胸前趴了许久，钟Z身上的衬衫都浸了些她身上淡淡的香味。
走至次卧门口，钟Z顿了顿步子，低声问：“里面是什么声音？”
林念正沉浸在他身上染了她的气味这个认知，骤然被发问，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
“啊，小萨，应该是听到动静了要出来看看。”
她轻微挣扎着要下去开门安慰小萨，被钟Z一把禁锢着不能动。
“一会就消停了。”
在她身边待了五年，他一回来就要闹腾，这不是明摆的要跟他争宠么。
钟Z直接走过次卧的门，进了主卧，门都没关，走到床边将人扔上床。
林念撑着手肘仰头，不期然和钟Z的视线交融。
赤裸的，炙热的，带着不加掩饰的欲念的。
他的手落在领结上，慢条斯理地解开，而后是衬衫的扣子。
刚刚耳鬓厮磨的时候，第一颗扣子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扯开，于是指骨分明的手从第二颗开始，一颗一颗解开，露出腹部沟壑。
林念看得脸热，不自觉后退，却被他拉着小腿扯回床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