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桌上那么多人，云可初只问了他，可见他对于云可初来说是不同的。
那云可初任性一些也没什么。
这里是城主府，一切都是他说的算！
卫不凡不计较云可初的放肆。
素兰却气得将指甲刺入手心，眼中的恨意几乎掩藏不住。
素心见此，悄悄的在桌下握住素兰的手，在上面轻点了几下。
素兰顿时明白母亲的意思，她直接起身，从侍女的手中端过了一杯茶，恭敬地将茶捧到云可初面前。
“之前在儒林坊中，我不知道是你，做事多有得罪，还请你原谅。”
云可初眯着眼睛想了想。
终于想起她之前好像见过素兰。
而云可初此时的停顿，却被其他人当成了拒绝。
素兰奉茶的姿势没变，依然弯着腰，态度看上去很恭敬。
素心看了眼女儿，便开口说道。
“素兰这孩子性子骄横，如今主动道歉，是真的认识到自己错了，可初就接下这杯茶，原谅她吧。”
云可初看着那杯茶没有说话。
素心再次开口，“云小姐不喝，是因为嫌弃这城主府中的茶入不了你的口吗？”
这话就有些意有所指了。
明晃晃的针对云可初手中的灵酿。
若是一般人被人这样阴阳怪气，步步紧逼的针对，怕是会憋屈的喝了那杯茶。
但她是云可初，有名的大作精。
她不再看向素兰手中的茶杯，而是转头看向素心，精致的眉头微挑，直言不讳道。
“我是怕，这茶有毒。”
这话一出，宾客们齐齐震惊，素兰的手更是抖了抖，向来伪装的很好的素心都忍不住沉了脸。
而云可初却又对素兰说道。
“你亲手捧上来的茶，应该不介意亲自喝一口，来证明这茶没有问题吧。”
说完，她又笑眯眯补了一句。
“只要你把茶喝了，我就原谅你，怎么样？”
素兰准备辩解的话，就这样被堵在了喉口，一句也说不出。
看着手中的杯子，眼神颤了又颤。
云可初却像是失去了耐心。
直接握住素兰的手腕，强硬地将茶杯放在了素兰嘴边。
“喝吧。”
第18章
茶水随着杯子移动而晃动，好几次都差点碰到素兰的嘴唇。
素兰脸色惨白，死死的盯着茶杯。
动作间满是抵触。
但云可初并不退让。
气氛就这样僵持住了。
他们所在的位置视野宽阔，但同样的，在场的所有宾客都能清楚看到这里发生的一切。
云可初和素兰的动作，已经吸引了很多人的注意，甚至有人开始悄悄议论。
卫不凡作为城主自然要维持场面。
他看了一眼被逼喝茶而满脸惨白的素兰，目光最后还是转到了云可初的身上。
以一副无奈的口吻开口劝道。
“素兰都主动道歉了，你就不要再刻意为难她了，以她的性子绝不可能做出下毒的事情。”
卫不凡认为云可初在趁机发难。
毕竟他眼中的素兰是一个非常善良的人，绝对不可能投毒。
但云可初这个性格乖张的大小姐，任性的时候做出什么事情都不奇怪。
所以他下意识选择相信素兰。
云可初不在意卫不凡的怀疑，精致的眉眼微抬，直接反驳道。
“既然没有下毒，为什么不敢喝一口？”
“连证明清白这么简单的事情都做不到，这不是心虚是什么？”
素兰被云可初握着的手臂开始发颤。
显然是被气急了。
但她却说不出反驳的话。
因为云可初说的很对，她找不到反驳的点。
素心眉头紧皱，看着这僵持的场面，背影挺直，脑海中飞快地想着解决办法。
这时候，卫不凡又开口了。
他不再看向咄咄逼人的云可初，而是转头看向素兰。
“把茶喝了，证明清白。”
卫不凡不觉得这茶能有什么问题，他觉得这是云可初的无理取闹，但这毕竟是奶娘的宴会，不能把场面闹得太难看。
他劝不动云可初，便开始劝素兰。
素兰本就惨白的脸色更加苍白。
心不可控制的乱了几分。
这茶，她绝不能喝！
眼看着云可初再次将茶杯放在了她的唇边，眼底闪过憎恶的决绝。
她猛地将茶杯往前一推。
她要倒掉这杯茶。
或者说，要将茶水倒在云可初身上。
毒药能通过皮肤渗入，虽然不如直接喝下的效果好，但也具有一定毒性。
素兰扬起唇角，等着看云可初那张精致矜贵的脸上，露出惊恐慌乱的表情。
但是，她失败了。
云可初错身躲过了茶杯。
而茶杯的水一滴都没有洒出，被时戈用灵力牢牢护住。
素兰扬起的唇角直接僵住了。
眼中满是不可置信。
“垂死挣扎？”云可初挑眉。
她看着失神的素兰，理了理有些褶皱的袖摆，一步一步地朝素兰逼近。
唇角勾起的笑意，玩味又嘲讽。
素兰被这眼神刺激到。
下意识的想要直接对云可初动手。
虽然她只有筑基修为，但面对灵力尽失的云可初，也有足够的把握让云可初一击致命。
她运转灵力，但……运转不动。
浑身的灵力就像是被封住了一样，一丝一毫都不能调动，甚至连抬手臂的动作都做不到。
而有这情况的不止她一个。
素心在看到女儿推翻茶杯开始，就准备起身，但是却被人用灵力狠狠的压制，被迫坐在那里，连一句话都说不出。
看着女儿被云可初步步紧逼，她除了心急愤怒之外，还有一种莫名的恐慌。
她可是金丹修士，修为虽比不上元婴期的大能。
但就算是面对元婴修士，她都有反抗的能力，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被死死的压制。
这人修为绝对远在元婴之上。
素心僵硬的转动眼球，看向了右侧的黑衣男修，苍老的眼神颤了颤，心中慌乱不已。
她们这次怕是踢到铁板了……
时戈根本没在意素心，他正支着下巴，幽冷的眼神玩味又恶劣的盯着卫不凡。
这个他没用灵力控制的人。
卫不凡……会怎样选择呢？
是站在正义的一面，指责素兰？还是出于私心，选择包庇？
要是卫不凡选择了袒护素兰，那云可初会因为前未婚夫没帮她，而委屈得哭鼻子吗？
想到这，时戈唇角微扬。
但浑身泛着冷意却更加危险。
吓得一直站在时戈后面的王二，频频抬手擦额头的冷汗。
卫不凡此时却僵在原地。
看到素兰过激的反应，他反应就算再迟钝，也能意识到那杯茶是真的有问题。
那个当初那个连小动物都不愿伤害的素兰，竟能做出下毒的事情。
他不能相信，但这，就是事实。
卫不凡抿了抿唇，面色紧绷。
他最讨厌就是那种背信弃义，背地里下黑手的人。
但看着素兰被云可初逼到角落中，马上就要喝下那杯毒茶时，他的手碰到了腰间那枚残破的玉佩。
眼中的迟疑被尽数压下，毫不犹豫地将素兰护在了身后。
“素兰是我的救命恩人，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你伤害她。”
卫不凡说这句话时，不敢看着云可初的眼睛。
手中死死的握住那枚碎掉的玉佩。
云可初见此，也不再多说。
直接伸出了手。
灵力在手心聚集，亮起微弱的光亮，然后……就没了然后。
她如今经脉中就这一丁点的灵力。
连碰到卫不凡的衣角都做不到。
但卫不凡一看到云可初伸手，下意识护着素兰开始反击。
灵力的波动差点将云可初掀翻。
还好，时戈及时护住了云可初。
云可初没有受伤，但时戈原本挂在嘴角的玩味笑意彻底消失不见，盯着卫不凡的眼神冷冽又阴戾。
像是被动了珍宝的恶龙，敌意满满。
而云可初还拉着时戈的衣襟告状。
“他们太欺负人了，不但下毒，还用出手攻击我这个没有灵力的人，这不是要我的命嘛。”
云可初刻意委屈的声音很明显。
在场的人都能听得出来，知道这是作精又开始作妖了。
但时戈和卫不凡却当了真。
卫不凡下意识地想要开口解释，说他的反击并不致命，他没想真的伤害她。
但他还没出声，时戈的攻击就到了。
凌冽的攻击带着致命的寒意，饶是卫不凡已经有元婴修为，也不能轻松躲避。
根本腾不出手去保护素兰。
一旁端着毒茶的王二，在时戈的示意下，趁着卫不凡被牵制，将茶水全都灌入了素兰口中。
灌完还朝素兰啐了一口，心思阴暗的人就是恶心。
时戈见此，冷漠的给了卫不凡一掌后，便收了手。
带着云可初离开了城主府。
云可初离开时，下意识看了眼卫不凡的腰间。
那枚碎玉，似乎有些过分眼熟。
这一闹，让城主府彻底乱了套。
宴会就这样匆忙结束。
受到惊吓的宾客们被小厮送出了城主府，偌大的宴客厅此时就剩下三个人。
素兰吐了一口血。
浑身疼痛难忍。
素心颤着手为素兰把脉，在碰到素兰的手腕后，眼神一片荒芜，好像失去了灵魂一样。
卫不凡走到了素心的身侧。
“奶娘最善用毒，素兰中的毒，奶娘能解吗？“
“无解。”素心声音苍凉。
这毒药是修真界十大奇毒之一。
从来都没有解药。
这也是她为什么会选这种毒的原因，她想让云可初加倍尝尝她那时毒发的痛苦，然后在无尽的痛苦中死去。
本以为稳操胜券，却没想到以前那个能轻易被人拿捏的作精，竟识破了她的算计。
甚至还有能力逼着素兰喝下毒药。
素心看着吐血到说不出话的素兰。
眼中满是心疼和后悔。
毒药见效极快，且无解药。
看着生机飞快消失的素兰，卫不凡却想到了素兰端着茶，和奶娘一起劝云可初喝茶时的虚伪样子。
她们两人是真的想要云可初死，没留下任何后路。
卫不凡闭了闭眼睛。
用力的捏着碎玉，指尖发白到颤抖。
他最后还是让管家给素兰找了医修，却没有亲自去照看，他怕一看到素兰，就会想到她端毒茶时温婉的笑意。
城主府的灯亮了一宿。
无数的医修进进出出。
但是却没有任何办法，十大奇毒流传至今，中毒的人全都殒命，就算是医仙亲临，也治不了。
素兰必死……
在听到这个结论后，素心没有任何意外，只是用力拉住素兰的手，动作温柔的帮女儿擦掉了嘴边的血。
然后面无表情地将所有的医修都赶了出去。
奇毒无解药，但却能换命。
她研究毒药多年，自然接触过一些阴毒的法子，只是没想到她竟会被人逼到这一步。
素兰又吐出了血。
那身白衣早就被染成了血衣。
素心抿了抿唇，开始运转功法，时间越久，素心的脸色愈发苍白，但素兰却在一点点恢复生机。
等到素兰身上的毒除尽时。
素心却没了呼吸。
于是，等素兰睁开眼睛时，看到的素心躺在床上浑身是血的样子。
她娘亲死了？
素兰愣在原地，不知道过了多久，才回过神来，她不敢碰娘亲，只是慌乱起身，跌跌撞撞的出了房间。
她要……去找卫不凡。
素兰毫无方向的在城主府中找来找去，花了很长时间。
等到她找到卫不凡时，卫不凡已经从管家口中听到奶娘去世的消息。
他沉默的用手抵住额头。
眼中有失望还有悲痛。
素兰怔怔地盯着卫不凡，语调压抑且僵硬。
“我没有娘亲了……”
卫不凡沉默地抿唇。
看着素兰失落落魄的模样，还是出声安慰道。
“奶娘很在意你，所以宁愿牺牲自己也要救你，你既然已经解了毒，以后就好好的活下去。”
“至于宴会上的事情，就当没有发生过吧。”
素兰嘴唇动了动。
怎么能当做没有发生呢？
最疼她的娘亲离开了……
而这一切，都是因为她喜欢卫不凡。
素兰直愣愣地盯着卫不凡，眼中带着莫名的执拗。
“城主愿意娶我吗？”
卫不凡诧异的抬头，从不知道素兰对他竟是这样的心思。
听到素兰这样说，他只有震惊却没有惊喜。
“不愿。”卫不凡拒绝。
素兰的脸又白了一分，心底满是疯狂的叫嚣，但眼神却死寂到平静。
她点了点头，又开口道。
“如果我以救命之恩作为要挟，让你和我结为道侣，你会同意吗？”
“不会。”卫不凡回答的果决。
他对素兰无意。
就不会在这种事情上给素兰希望。
素兰的脸色灰白到没有一丝血色，卫不凡想了想，又说了一句。
“我一直把你看做是我的妹妹。”
从来都没有产生过非分之想。
素兰点了点头，轻声说了句，“我知道了。”
说完，她便离开了这里。
身后的卫不凡似乎在承诺着什么，说就算奶娘没了，但她是他的救命恩人，可以放心的住在城主府……
救命恩人？
一个虚假的救命恩人吗？
素兰嘲讽的勾了下唇角，然后回到了城主府后面的那个小院。
看着娘亲生活的痕迹。
满目荒凉。
娘亲真的很疼她。
为了她，什么都愿意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