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辅的早逝白月光——安南以南【完结】
时间:2023-11-29 14:36:18

  吴公子看他失魂落魄的模样,心生不忍,拉着人站起来,对着下面裙摆飞旋的花魁赞道:“好舞!好舞!如此佳人,我当让我的陆兄赋诗一首!”
  也不知道是不是吴公子的声音太大了,竟在这一片喧哗中引起了花魁的注意。
  她踩着鼓点微微矮身,勾勒得摄人心魄的美目朝这边一瞥,红唇轻扬,竟朝着两人行了一礼。
  酒楼中瞬间一片哄声。
  陆辰远便在这样的气氛中,被吴公子往前推了一把。
  他轻快笑道:“探花郎在此!”
  气氛更热烈了。
  花魁臂膀上的错金缠花臂钏叮铃作响,她朝着陆辰远伸出一只莲藕般的玉臂,涂了猩红蔻丹的手指作兰花状。
  轻笑道:“探花郎……可愿为我作诗一首?”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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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韵事
  ◎分明心里还挂着棠家那姑娘◎
  经过几场暴雨的催折, 院子里的西府海棠反而生长得愈发枝叶亭亭。
  棠梨便坐在窗前,提笔描画着这一树茂密。
  稀薄天光从窗棂中投下来,打在她纤长的睫毛上, 尾端笼着一层淡色的光泽,像是碎银点点。
  秋月踢踢踏踏跑进来:“小姐!”
  棠梨抬起头来,银光从睫毛上滑落,一双剪水双眸愈发明亮清澈。
  秋月看她又在作画, 画的正是院子里那颗西府海棠,积了满肚子的气忽然就泄了。
  棠梨问她:“冒冒失失的, 怎么啦?”
  秋月又唉声叹气起来:“唉, 那么好的婚事,怎么说黄就黄了呢。”
  棠梨便明白她要说的是什么了,她卷了卷袖子, 将研墨碗里的朱砂慢慢用水磨开, 垂着眼睫道:“不是说了家里不提此事的么。”
  秋月也不想提, 但实在是憋不住了, 倒豆子般劈哩叭啦道来。
  “最近挥墨阁的那个花魁,因为跳了一只新曲子, 在上京可出名了,小姐你知道吧?据说前几日陆公子去了挥墨阁, 刚好遇到了那个花魁!”
  棠梨手腕不停, 朱砂在研墨碗里逐渐呈现出一种均匀的质地。
  秋月见她一点不着急,眨巴了下眼睛, “小姐你就不好奇发生了什么?”
  棠梨看她一眼:“我与陆公子已经解除婚约, 他的私事我为何要管。”
  秋月委屈巴巴哦了一声, 也是啊, 小姐都和陆公子解除婚约了……
  于是她兴致缺缺道:“当时陆公子是和许多年轻公子一起去的, 当时叫人起哄,要他给花魁作诗……”
  棠梨的动作终于微微一顿。
  秋月立马来了兴趣:“小姐你猜怎么着?”
  棠梨淡淡一笑:“他不会作的。”
  秋月一双眼睛瞬间瞪得圆溜溜,“小姐,你怎么知道?”
  才子为佳人作诗,原本是一件最正常不过的事情。
  若是做得好了,的确能彰显才气。
  前朝的平南王便是个中好手,坊间相传他亲自为十位佳人提诗,那数十首诗都流传下来,成为传世经典。
  然而才子佳人,本就有几分暧昧不清的意涵。
  陆家最重声名,陆辰远才刚刚入仕,若是这个时候便传出他与花魁的风流轶事,恐怕陆稼首先就不会饶他。
  棠梨提笔为画中的海棠添上第一抹淡红,不咸不淡道:“以他的性子,会愿意为花魁作诗么?”
  他是那样一个古板的人,哪怕不为名声考虑,当面拒绝一个美人的请求……这样的事情也不是做不出来。
  秋月见她早就猜到了,瞬间觉得没意思:“还真被小姐说中了,据说当时花魁可是在众目睽睽之下问他是否愿意给自己做一首诗?”
  “陆公子没有丝毫犹豫,便拒绝了那花魁,当时场上许多年轻公子忿忿不平,还有人骂他清高……”
  “但陆公子说了一句话,让那花魁不仅不恼,还朝笑着说这是她听过最好的夸赞。”
  棠梨这下倒有些好奇了,她问:“他说了什么?”
  秋月见她终于好奇了,反而卖起关子来:“哎呀这我就不知道了,小姐要想知道,向旁人打听打听。”
  棠梨见她调皮,伸手往她腰上掐了一把,惹得秋月高声尖叫。
  秋月连忙认输:“小姐!好小姐!我不敢了!”
  棠梨放开她,她慢慢直起身子,咳了一声,一板一眼模仿:“陆公子说,姑娘于曲艺上登峰造极,乃造物者之无尽藏也,俗人不敢妄论。”
  棠梨慢慢落笔,唇边却扬起一点弧度。
  好一番说辞,既捧高了那花魁的技艺,又让自己干净脱身,难得的两全之法。
  果然秋月立马说:“现在外头都在说,探花郎不仅才学过人,更是温柔之至,钟灵毓秀……”
  她有点闷闷不乐:“陆府的门槛都要被媒人踏破了。”
  棠梨好笑地看她一眼:“这不是好事吗?”
  秋月努努嘴,不再说话了。
  小姐真是没心眼,放跑了这么好的夫君,日后上哪找这么好的夫君!
  但秋月见棠梨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倒不好说话了。
  她只是重重叹了一声:“小姐未来的夫婿可不能输陆公子!”
  她歪头想了想,似是漫不经心:“若是能有裴大人的风采,那必然是能压过陆公子的。”
  棠梨心尖一跳,几乎是立刻开口:“秋月,你在说什么呢,裴先生……是我老师。”
  秋月奇怪道:“我知道裴大人是小姐的老师呀,我只是举个例子嘛……陆公子这样的郎君已经很难找了,硬是要比的话,好像也就只有裴大人……”
  她越说越觉得有道理,也不知想到了什么,扼腕叹息:“唉,可惜小姐早早认了裴大人做老师。”
  棠梨只觉得秋月每一句话都在往她心底某个隐秘的位置戳,她掐她一把:“好了!不许再说了!”
  秋月嘻嘻哈哈跑出去了。
  棠梨又提起笔,只是忽然走了神。
  笔尖颜料慢慢积攒,最后啪嗒一声落到宣纸上,晕开一团浓重的红。
  秋月说得的确不错,陆辰远拒绝为花魁作诗,非但没得罪人,反而得了称赞。
  街头巷尾的歌姬艺伎们都在说,若是她们也能得陆公子这般称赞,也算是此生无悔了。
  勋贵之家的小姐们在意的则是他廉洁自爱,不染风尘。
  试问哪个男人不愿红袖添香?美人投怀,却不为所动……实在太难得了。
  陆辰远的名字,在上京愈发声名鹊起。
  与媒人的热烈相反,陆府倒是一直淡淡的,一律都说陆辰远刚刚入仕,需得报效朝廷,建功立业,再谈婚事。
  上京的小姐们哪坐得住,分明之前都一直都有婚约在身,现在却忽然说要先建功立业,糊弄人呢!
  山不就我,我去就山!
  于是一波又一波的宴请扑面而来,每日送入陆府中的帖子如同雪片一般。
  久了蒋蓉也烦,“你若是与哪家小姐看对眼了,我们就上门提亲,早早把婚事定下来,也省得一天天的闹人。”
  已是盛夏,院中绿叶亭亭,陆辰远手中握着一卷书,正坐在石凳上,树荫斑驳落了满身。
  听到蒋蓉这么说,他抬起眼睛,淡淡瞥了一眼过来。
  陆辰远眼皮生得薄,眼尾的弧度看起来便有几分锐利。
  以前蒋蓉便一直觉得,这小子分明生了副温润的容貌,偏偏眼睛锐利了些,有时候看人忒吓人。
  现在她也被这一眼唬住了,喃喃道:“不喜欢就罢了,再看看……再看看。”
  等回过神来,蒋蓉才后知后觉,这哪是不喜欢那些贵小姐们,分明是心里……还挂着棠家那姑娘。
  蒋蓉叹了一口气,生了个痴情种出来,也不知是好事还是坏事。
  许是陆家一直回绝,渐渐的往陆府里送的帖子也就少了,独角戏唱着也没意思啊。
  七月的时候,又发生了一件撼动上京的事,陆辰远这茬才慢慢揭过。
  那便是华容公主要与长公主之子孙小侯爷结为秦晋之好!
  华容公主与长公主关系不合是出了名的,更何况前不久孙朝洺刚在英国公府遇刺,听说养了好长一段时间,怎么忽然就要同华容公主成亲了?
  这事处处透着古怪,但无人敢在明面上说道,倒是民间小道消息传得飞起。
  “我听闻啊,华容公主小时候曾偷拿过长公主的一只镯子,后来被长公主发现,当场打了一顿。”
  “你又不是长公主身边的侍女,怎么那么清楚这事?”
  今日下值之后,吴清越拉着陆辰远来了这家酒肆,说要尝一尝他们新出的梅子酒。
  两人刚刚坐下,便听到有人在议论此事。
  “这你就不知道了,我舅舅当年曾经在长公主府里做事,当年华容公主哭得撕心裂肺,还嚷嚷着要让陛下废了长公主,这话可是有不少下人听到……”
  “华容公主也是天家娇女,什么东西没有,非得偷长公主的,你舅舅莫是诓你的。”
  “这都是实话!”那人眼急,非得跟他理论起来。
  两人吵作一团。
  吴清越笑起来:“陆兄,你别说,事情还当真如此。”
  华容公主小时候最受陛下宠爱,只是后来性子渐渐养偏了,加之慢慢有其他公主降生,陛下对她的关注度自然也就少了。
  但长公主就不一样了,毕竟是一手扶持自己登上帝位之人,皇帝对她的荣宠,竟是自己膝下的公主都比不上的。
  华容人小,不明白缘由,只知道父皇对姑姑比对自己还好。
  当年西域进贡来的玛瑙镯子,她眼馋得紧,求了好久父皇都没给,父皇转头却把它赏给了姑姑。
  一次去长公主府做客,她看到那只被姑姑随手搁在妆奁上的镯子,于是神不知鬼不觉,将它顺到了自己的袖子里。
  然而偏偏出门的时候,又慌又急的她猛地撞到了长公主的丫鬟身上,事情当场败露。
  据说当年长公主曾骂她,堂堂天家公主,竟行偷盗之事,简直把天家的脸都丢光了。
  陆辰远默默端起杯中酒饮下:“如若真似吴兄所说,那华容公主当真该是恨极了长公主。”
  吴清越一笑:“那是自然……”
  他压低声音凑过来:“我听说啊,此事另有隐情,据说当时筵席之上,孙小侯爷和华容公主不知为何……厮混在了一起。”
  他咳嗽一声:“华容公主清醒之后,愤怒之下废了孙小侯爷的子孙根。”
  陆辰远眼角一跳。
  吴清越说又说:“不过也好,陆公子你肯定不知道,那孙小侯爷,实在不是什么善茬,听说他啊,专门喜欢玩弄半大少女……如今不能人道,也算是一桩好事。”
  半大少女。
  几个字重重落在耳边,惊得陆辰远的手指微微一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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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荔枝
  ◎为尔即忘归◎
  陆辰远还来不及细想, 便听吴清越继续说:“但是在我看来,孙小侯爷娶了华容公主,也不是那么简单的。”
  “听闻长公主一直想为孙小侯爷尚一个公主, 只是她那儿子实在是扶不上墙来,陛下也是不愿意的……”
  陆辰远道:“吴兄,慎言。”
  吴清越这才意识到这是在酒肆,难免隔墙有耳。
  他自罚一杯:“看我这嘴。”
  陆辰远为他斟酒:“最近朝廷不太平, 兵部、户部接连出事,周家动作频频, 你我初初入仕, 当更加谨慎些才是,皇家之事,还是不要谈论为好。”
  吴清越频频点头, “你说得对, 正逢多事之秋。”
  他饮下一口酒, 忽然又惆怅道:“朝廷动荡, 但也有人平步青云啊,实在是令我等羡慕。”
  陆辰远知道他是在说谁。
  不是别人, 正是如今新任户部侍郎的裴大人,裴时清。
  近日重重动荡, 他不信与这位搅弄风云的裴大人不相干。
  只是心中再有百般揣度, 也是万万不可说出口的。
  陆辰远笑了下,举起酒来, 一饮而尽。
  陆家家风严苛, 年少醉酒一类的事, 是从未发生在陆辰远身上过的。
  这次也一样, 眼看着吴清越有了醉意, 他连忙将人劝住。
  两人沿着酒肆下的长街走了一段路,夜风一吹,就连那点微醺之意都消失干净得干净。
  他嗅了嗅自己身上,确定没什么酒味之后,才放心回了府。
  府中悄然无声,陆稼和蒋蓉想必是已经歇下了。
  陆辰远松了一口气。
  哪怕如今是在与朋友正常交际,但陆辰远还是习惯了早日归家,以免爹娘担心。
  尤其今日还饮了酒。
  然而刚走过庑廊,厢房的门便的人推开了一条细缝,随即钻出来一个毛茸茸的小脑袋。
  陆微雨穿着一身寝衣,头发披散在肩头,睡得有些乱,一双乌黑的大眼睛盯巴巴地看着他:“哥哥,你终于回来了。”
  陆辰远轻轻拍了拍她的脑袋:“怎么还不入睡?”
  “我睡不着觉,听到哥哥的动静便起来看看。”小丫头的声音又轻又软,已经褪去了孩童的稚嫩,显出几分少女的清丽来。
  陆辰远忽然间想到吴清越提及那纨绔的孙小侯爷最喜欢玩弄半大少女。
  他心中一惊,不知为何会联想到这个。
  他缓了一下,对陆微雨说:“还记得以前哥哥教你的数数吗?数到一百就睡得着了。”
  陆微雨扒着门框,盯着自己的脚尖:“我都数了好几遍了。”
  陆辰远有些无奈了,“那要吃宵夜吗?我去灶房看看还有没有什么吃的……”
  “哥哥。”陆微雨忽然喊了他一声,“你能不能……看着我睡觉?”
  小的时候陆微雨常常喜欢在睡前听哥哥为她讲故事,听着听着便睡了过去。
  然而如今她已经算是半大姑娘了,早早就已经学会了和兄长保持距离,再让兄长哄着自己睡觉实在是不妥。
  这话一说出口,陆微雨的脸也红了,她像是有些难堪,伸手去拉门:“哥你快去休息吧!”
  陆辰远却忽然用手拉住了门,神情也严肃起来:“微雨,发生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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