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疯了，可你为什么总是这么冷静，从来就不疯呢？”陈羡的嘴唇游移到周柠的耳畔，喃喃道，“周柠，你究竟爱不爱我？”
陈羡的声音充满委屈，周柠突然觉得心酸，本奋力推他的手突然松了劲儿。
这段爱情本就是她人生计划之外的疯狂，可因为是陈羡，她已经尽最大努力去配合另一个的人的步伐。
出了会场在街边疯狂拦的士的时候，她觉得自己疯了；下了的士疯狂往楼上跑的时候，她也觉得自己疯了。
可陈羡如果要的是她丢下合作的伙伴，放弃自己的追求，只围在他身边的疯，她确实给不了。
和周柠别着劲儿的时候，陈羡吻得激烈而霸道。可身下的人儿突然没了反抗，陈羡不由立刻停住了动作。
他抬起头看周柠，周柠眼里似乎含了一点泪水，但更有一丝茫然和怀疑，陈羡突然觉得心慌。
“对不起，我可能真的疯了。”陈羡撑起身子，坐了起来，头发乱成了一团。
周柠更是好不到哪儿去，脖子上印满了或深或浅的吻痕，小黑裙胸前的褶皱更是被不小心扯开。
“裙子坏了。”周柠捋了捋头发，试图将胸前的布料往上提提，可是手一松，那块布就又掉了下去，不经缝补，是没法儿再穿了，“这只是第二次穿呢，好可惜。”
“对不起。我再给你买一条。”陈羡说。
周柠却摇了摇头：“不用了，也许我还是不适合穿裙子吧。”
“你说的只是裙子而已吗？”陈羡的心有点冷，“这八个月，总觉得你离我越来越远。”
“可惜一天没有 48 个小时。”
“有 48 个小时也改变不了什么，也许只是会让你的分红翻一番吧。”陈羡的声音有些苦涩，“周柠，如果时间再倒流一遍，你会为了我，为了我们回来吗？”
周柠沉默了好一会儿，才慎重地回答：“我不想骗你。”
“也许我想听你骗我呢？”
“可再有下一回，我怕我还是圆不了谎。”周柠吐了口气，还是选择了实话实说，“陈羡，我无法骗你，现阶段工作对我来说真的很重要很重要，除了全力以赴，我没有别的选择。”
“我明白了。”陈羡站起身，从沙发背上拿了件衬衣套在周柠身上，“走吧，你不是说要回去取备用电池吗？我送你回去。”
第057章 我们都冷静一下吧，陈羡
第二天，周柠还是提前二十分钟出现在了会场，只是在小西装里套了一件高领薄针织。
何一帆奇怪地打量她：“用不用我提醒你现在已经是夏季了？”
周柠笑笑：“会场空调开很冷，我昨天冻够呛。”
何一帆又瞅了眼四周，摸了摸胳膊：“还好吧？”
不过是无心起的话题，何一帆也没有追问到底的意思，不一会儿，他们就开始忙碌起来。
发布会不过开了一个小时，周柠关掉相机的那一刻，想到昨天因为这一小时在这耗的整整一天，还是觉得无比疲惫。
传说中的大老板晚上十点才到，隔老远都能闻到身上散发的酒气，周柠甚至怀疑他的眼睛还能不能看清东西。
可没有人敢怠慢大 boss，前一秒抱怨的眼神还写在脸上，后一秒所有人都变得精神奕奕起来，围着 boss 介绍这儿介绍那儿，生怕漏下自己的功绩。
boss 瞅了一圈，觉得主席台位置摆得别扭，亲自动手指挥大家现场开始搬桌椅。
搬完后，boss 满意地拍拍手：“你们啊，要学的东西还多着呢，平时都留心着点，看看人家都是怎么搞发布会的，别这种小事还要我亲自来教。”
“是是是。”下面点头成一片。
又挑了一些毛病，最后 boss 对着一个男员工说：“稿子我还仔细没看，不过总感觉还应该再压缩下，你跟我上去过一遍吧。”
那名男员工没憋住沉了下脸，但又很快换上笑容：“行，您看看哪里要删。”
其他没被点到的人纷纷松了一口气，司晴在旁边感叹了一句：“材料狗，狗都不当。”
周柠倒是好奇地问：“你们老板看着喝了挺多，精力这么好？”
“可不是么，我们都觉得他是铁打的，疯狂出差、疯狂应酬不说，你看这么细枝末节的事他都不放过。反正没到正式开始，永远有进步的空间。”司晴说，“他倒还好，办公室里就有个卧室，我们可就惨了。”
“可我也没觉得桌椅那样摆，比刚才你们摆的好多少。”周柠老实说。
司晴笑看她一眼：“你管呢，领导说好就是好，事儿完结不就行了。你们的宣传片，好好改啊，他要求高着呢，尤其是对于和形象相关的。”
周柠苦笑了一声：“我尽力吧。”
回去的路上，周柠一直很沉默，像是有心事。
“怎么了？”何一帆忍不住问。
“我只是在想，我们永远不要变成那样的企业。”周柠说，“以后做大了也不要。”
“哪样？”
“官僚，低效，所有人的心思都对人不对事儿，哪怕上级非常不尊重你的人格和时间，哪怕他的要求和意见并不合理。”周柠想了想，又说，“我希望我们永远像现在这样，忙碌可以，辛苦可以，但所有的苛刻只是为了把事情做得更好，而不是把心思都花在维护人与人之间的关系上。”
何一帆笑笑：“你啊，还真是学生心气。不过放心，我们离它们的规模还差得远呢，这辈子都赶不上。”
“就算赶上了也不要变成那样。”周柠坚定地说。
“好。”何一帆又笑，“我们不变成他们那样，我们只赚他们的钱。”
回去后，周柠昏天暗地地睡了一觉，可睡到后来，梦都变得不太踏实。
昨晚陈羡送她到工作室楼下，一小段路两人都走得很沉默。
陈羡看着被罩在宽大衬衣下的周柠，眼睛下一圈青黑，觉得心疼无奈，很后悔刚才自己的冲动行为。
可一抬手，周柠却往后一缩，这不由让两人之间的气氛又下降了一度。
“我们都冷静一下吧，陈羡。”沉默了一会儿，周柠开口道。
“我们需要怎么冷静？”
“给彼此一点时间和空间，想一下。”
陈羡默然地看了她一会儿，说：“我冷静之后，还是依然会喜欢你。”
“但我们需要找到一个更合适的相处方式，不是吗？不然以后的日子，永远只会像今天这样重复了又重复。”周柠说，“可我现在太累了，累得没有办法去思考这些，我需要一点时间。”
周柠的眼神里有深深的疲惫，陈羡觉得再拖她一秒简直都是罪恶：“谢谢你这么辛苦还特意跑回来庆祝我的生日，是我搞砸了，对不起。好，我们就冷静一下，我等你忙完，好吗？”
周柠点点头：“等我们都忙完这一段吧。”
冷静得怎么样不知道，但两个人却都实实实在在地越来越忙碌。
周柠的宣传片几经修改，终于得到了大老板的肯定。没过几天，司晴兴奋地联系她，说是园区里其他企业看了他们做的宣传册和宣传片，都觉得很不错，问她要联系方式呢。
周柠一听，赶忙拜托司晴帮忙牵线，又主动上门找了人好几次，终于接下一单生意。
“厉害啊，可以自己接活儿了。”何一帆朝周柠竖起大拇指。
李盈也笑着说：“恭喜周柠第一次开张，今晚聚个餐，庆祝一下？”
俞健也赶紧附和：“对对对，好好吃一顿，每天外卖我都腻了。”
四人说着，开心地放下手头的活儿，拉着周柠就往外走。
与此同时，陈羡和队友们也在基地里也呆得躁动起来。
暑假冲刺到了尾声，所有人都处在一种又累又亢奋的情绪中。陈羡更是负荷最重的那一个，不仅要负责技术，更要系统地进行车手训练，每天都安排得满满当当。
所有人都希望陈羡能接过队长的接力棒，但他却拒绝了。大家也都只当他是忙不过来，毕竟当了队长还有更多管理上的责任，也就没再强求。反正车队一家人，谁当队长，车队的团魂都在。
这天试完车回基地，大家累得往地上一瘫，吴鹏远冲陈羡嚷：“今晚实在干不动了，放松会儿吧。”
“行啊。”陈羡笑道，“要不然咱出去吃个宵夜？”
这一提议得到了大家的热烈响应，纷纷放下手头的活儿，催陈羡快出发。
Z 大门口一百米，就是专为学生开设的美食一条街。
平时无论多小的店面，都挤满了吃厌食堂、出来满足口腹之欲的学生。这会儿暑假，人倒是少了不少。
周柠他们挑了个平时都得等位的川菜馆，点了一些小菜，几扎冰啤，李盈笑着说：“这不还是我们经常点外卖的那家吗？”
俞健摇摇头：“现场吃和送来的口感完全不一样，再说，这小灯光小凉风的，多有氛围感。不像在工作室，吃完了胃里还堵着呢，又得改图写稿了。”
“行，今晚我们只谈吃喝，不谈工作，好好放松下。”何一帆举起酒杯，“来啊，干杯走起。”
四个啤酒杯碰在一起，发出清脆愉悦的碰撞声，可说好的不谈工作，却没多会儿就破了功。
不知谁起的头，四人的话题很快又回到业务上，一会儿复盘起上一张海报的创意点，一会儿又聊到最近可能可以开拓的新客户，大家毫无保留地分享着彼此的经验和教训，一顿聚餐简直吃成了经验交流会和工作展望会。
“说好的不谈工作，这都他妈快谈了一个小时了。我们四个真是绝了，活该都是单身狗。”俞健自嘲道。
“谁说都是单身狗了？”李盈反驳道，“周柠不有男朋友吗？”
“啊。”周柠喝了酒，脸色微红，含糊地应道。
“对哦，好久没见周柠男朋友，我都给忘了。”俞健突然反应过来，又嘲笑李盈，“你也是个女生，怎么不谈恋爱？”
“我倒是想啊，哪儿有时间？你看周柠，就算有男朋友，有时间约会吗？”李盈打趣道，“不如我俩凑合一下，每天在一起工作，就当是恋爱了。”
“行，要是两年后我俩都还单身，我就考虑考虑。”
“切，给你脸了是不是，你还考虑上了？”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吵了起来，何一帆和周柠默默笑着在旁边当看客。
周柠又低头喝了一杯酒，何一帆觉察出她的不对劲儿，但也只是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回去的路上，李盈和俞健还在斗嘴，越吵步伐越快，不一会儿就跟何一帆周柠拉开了距离。
何一帆犹豫了一下，还是问：“你和陈羡还好吗？”
周柠搓了搓发红的脸颊：“好像还好，又好像不好。”
“我早就说过，你要选择创业这条路，就没办法好好谈恋爱。”何一帆了然道，“是不是你太忙了，你俩起矛盾了？”
“我现在才觉得，生活好像一道单选题，选择了 A，就不得不放弃 B。”
“你就这么坚定地要选 A？”
“你怎么会问我这个问题？其他人或许不懂，但你应该知道，我们这样的人，是不可能放弃 A 的。”
何一帆闻言站住了脚步，周柠疑惑地看向他。
过了好一会儿，何一帆才抬起眼睛看周柠，笑了笑说：“可能因为我曾经选择了 A，但我后悔了。”
周柠不知道的是，路的另一头，另一伙儿人正勾肩搭背地往美食街走，也有人被问了同样的问题。
吴鹏远勾住陈羡的肩：“好久没见周柠了，你俩还好吗？不是真分手了吧？”
“没有，只是说好要彼此冷静一下。”
“冷静？为什么？自从周柠离开车队，感觉你俩就不像那么回事儿了。”
“她忙我也忙吧，没什么在一起的时间。”
“你们这都在 Z 大的，居然谈出了异地恋的感觉。”吴鹏远哑然失笑，“不过，我有个解决方法，你要不要听？”
“什么方法？”陈羡犹疑地看了他一眼。
“你换个女朋友。”吴鹏远笑道。
“有病。”陈羡白了他一眼，“就知道你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哈哈，不过你俩真的太另类，你想不想听听正常校园恋爱的吵架理由？”
“比如？”
“比如上个月罗家伟和女朋友吵架，因为她女朋友每次梳妆打扮时间太长，他在楼下等得实在火大。昨天毛世军和女朋友吵架，因为他玩儿游戏的时候挂了女朋友两次电话，游戏是打爽了，女朋友哄半天。”
“你想说明什么？”
“我想说明，这才是校园恋爱嘛。”吴鹏远叹了口气，“可你俩，对彼此要追求的事情都太执着，真没法儿分对错。你有没有想过，也许你俩的生命只是在某段时空中短暂地交汇了一下，然后注定要向着不同方向奔去？”
“我没想过。”陈羡断然否认。
“可事实是，自从周柠离开车队，你们就已经在朝着不同的方向走了。”
陈羡顿了顿，开口道：“所以我在考虑，也许今年拿了冠军以后，我可能会退出车队。”
这个想法萦绕在陈羡心头好多天，第一次对人说出来，他心里居然轻轻松了口气。
第058章 你是不是早有预谋？
吴鹏远像听到了什么惊天大秘密，顿时张大了嘴巴，半天说不出话来。
好一会儿，他才结结巴巴地问道：“真……真的假的？大哥你不是在跟我说笑吧？”
“真的，但你先别跟其他人讲，比赛完了再说吧。”陈羡坦诚地说。
“你要退出车队？”吴鹏远仍然不敢相信，“你是不是早有预谋？难怪让你当队长你不当，为了周柠你要居然放弃车队？！”
“只是退出车队，又不是放弃车。”陈羡说，“在车队呆了三年，什么都经历过，也够了，我还想学点别的东西。”
“你指什么？”
“你不觉得电车，或者说智能汽车才是未来汽车的发展方向吗？这一年我的主要精力都放在电车上，所以更有感触。”
“所以呢？这跟你退出车队有什么关系？”吴鹏远很是不解。
“赛车和生活中的车肯定不一样。想做智能汽车，光懂车是不够的，另一半儿是互联网。比起互联网人学硬件，我觉得我们做硬件的人，去学互联网会更快一些。”
“你说得有点深奥，我还一时消化不了。”吴鹏远老实说。
“因为我不想只把造车当成学生时代的一个游戏。”陈羡说，“如果毕业后还想继续造车，及早做准备不是更好？其实也不早了，特斯拉都已经推出首款 Model S 了，中国的车企只是暂时还没赶上而已，我预感未来这一块的竞争会很激烈。”
吴鹏远这才明白过来陈羡的想法，佩服地竖起了大拇指：“不愧是羡哥，想得够长远。不过你刚说拿到冠军就退出车队，万一拿不到怎么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