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洛殊这心魔就是想和自己玩归园田居?这也太……佛系了吧,舒颜一面迥然一面又庆幸,幸好不是想毁灭世界,不然那难度可就大了。一晃一周过去,洛殊虽对她有求必应,但还是没在她面前现过身,要真一直玩独角戏,他们俩就别想再回现实世界了。
舒颜在床上撑着下巴,到底怎样才能把小殊引出来,这几天就差一哭二闹三上吊了,奈何洛殊尊上心智坚韧不易动摇,硬生生看破那些把戏,死活把自己当鸵鸟,得来一剂猛药!
她拿起一只杯子,思考着割腕的可能性,犹豫了半晌还是太怂下不了手,最后从妆匣里取了支簪子,特意在火上烤了烤,高温消毒。她伸出手腕,心脏紧张收缩,不住给自己打气:没事我就随便划划蹭点皮。
她狠了狠心,闭着眼睛往手上一划,金簪顺着肌理划出长长一道口子,舒颜手一软,带血的簪子落在地上发出清脆一声响,眼中的泪水夺眶而出,这什么神仙科技痛感也太真实了吧,舒颜看着手上不断溢出的鲜血,毫不顾忌地哭喊着洛殊的名字。
洛殊正削了竹条准备做几个花灯,突然听到屋里爆发的哭声,他人一惊,顾不得陷进肉里的倒刺,结果就看到师父捂着手,地上凝着几滴鲜红的血液,由于情绪激动,还有鲜血从指缝涌出。
第九十八章
“师父!”
趁着洛殊处理伤口,舒颜索性搂着他的脖子软软一瘫,整个人挂在他身上。洛殊身上一僵,红着耳朵撇开头:“师父,我得先处理伤口……”
舒颜把头埋进他肩窝:“呜呜你快点我头晕!”
一番手忙脚乱后,洛殊成功给舒颜包了个完美的粽子,她盘腿坐在床上,洛殊则坐在一边的小矮凳上,两人位置一高一低,也正好与当前的气势相合,洛殊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舒颜手上,唯恐她动作太大又弄痛自己。感受到师父怨念的眼神,他低下头,不敢与舒颜对视,听到舒颜吸了吸鼻子,洛殊又连忙掏出干净的手帕递了过去。
形势逆转,舒颜狠狠瞪了他一眼,却因刚哭过声音软软的没什么威胁,她把左手伸到洛殊面前,急得洛殊连忙按住。
“都怪你,怎么办?”
洛殊眸色暗淡:“……弟子愿受师父责罚。”
“你做错了什么,我为什么要罚你?”难得有这样教训的机会,舒颜换了个舒服的坐姿,悄悄打量着洛殊的神情。
乌羽似的睫毛一颤,洛殊闭上眼:“弟子曾发誓绝不会让师父再受半点伤害,如今师父却是因我受伤,弟子不孝,甘愿受罚!”说罢,他双手捧着玉决跪在舒颜面前,任由处置。
尽管这些年玉决受损,但它对洛殊而言是不同的,他递给自己的事玉决而不是绝涛,舒颜接过长剑,洛殊手上一紧,然后又快速松开,整个人几不可查地一抖,然后又重新跪定。
舒颜眼睛一红,把他拽了起来,又抽了几张纸扔进怀里:“既然你说认罚,我手伤了,翻不了书,那你就给我念书听吧。”
她拍拍床铺:“过来坐好!”然后拿了个垫子把洛殊拖过来膝枕,也不看他,只留下一个娇小的背影,没带好气道:“念吧。”
洛殊脸上的绝望顿消,面上散出光华,他定定神,一本正经开始读书:“看到跌坐在地上的女人一身朴素工服,清汤寡水的一张脸,唯有那双眼睛格外迷人,皇甫铁牛一把拉起这个颤抖的女人,隐藏在金丝眼镜下的眼眸微眯,邪魅抬起她的下巴:‘小老妹,你好大的胆子’……”
虽然不知念的是什么玩意,但洛殊满心满眼都落在舒颜身上,便是这样令他难以理解的文字他也带着诗歌一样的优美,读得行云流水,舒缓自然。
之后的相处就自然了很多,出了那事之后,洛殊百依百顺,不再躲避,像个忠诚的护卫随时守在舒颜身边,对她的要求也无有不应,
“我要下山。”
“好,我和师父一起去。”察觉到洛殊一瞬间的迟疑,舒颜终于确定,她能理解自己的死亡给洛殊带来了很大阴影,让他多少有些患得患失,却没想到他会生出这样的独占欲,想要一个只有他们两人的世界,想来自己那天不告而别也是他下定决心的催化剂吧。
“我要下山,我一个人。”舒颜再次重复,洛殊眼神闪烁,他笑着低下头看着舒颜的眼睛。
“我在山上也无事可做,师父就让我陪着你吧。”
面对舒颜的沉默,洛殊没有退让,她这才明白,不管态度再怎么柔和,他依然想限制自己的自由,他是真的害怕自己离开……舒颜不知要怎样才能给他安全感,干脆闭口不提出门的事,每天就在山上养老。
只要自己不再乱跑,和他在一起他的心魔就会慢慢消失,很快他们就会从这里出去了吧。
然后就是飞速的打脸。
不管舒颜如何努力,如何给洛殊承诺,他依然寸步不离,已然把自己变成了人形挂件,时间一长,舒颜心底也开始焦虑,他们总不能在幻境呆一辈子吧。于是她开始反其道行之,她递给洛殊一杯加料的茶水,趁他睡着时想要下山,却发现面前早没有下山的路,平坦的山石小道从中间硬生生截断,整座槐溪山就像一座孤岛悬浮于半空。
洛殊走到舒颜身后,精神奕奕,他轻轻触到舒颜的手,却被一下避开。
“……洛殊你不能这样。”舒颜面色严肃。
他眼中闪过一丝受伤的神色:“无论师父给我什么我都会收下,就算是毒药也甘之如饴,但师父呢?你就那么想离开我吗?在师父心里,徒儿到底算什么?”
“我只是……”只是想和你一起回到现实。
“师父又露出这样的眼神了,师父真是狡猾,每次你这样看着我的时候我就不会再追问其他事情,比如现在……我也不会问师父为什么要这么做,你看,我总是不能对师父狠心……”
舒颜深吸一口气:“洛殊你看着我,你知道我们现在在哪吗?我们现在是在幻境神识,你走火入魔我来带你出去,我们不能一直待在这,你的身体迟早会崩溃的。”
洛殊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万千波澜随之涌起,他捂住胸口痛苦地后退两步跌坐在枯叶上。舒颜忙将人扶住,语带希冀:“洛殊你记起来了吗?我们要回去。”
耳边传来低低的笑声,不似往常的清朗,他一把钳住舒颜的手腕:“环境有什么不好呢?无论现实还是环境,我都只有师父,但只有在这里你眼里才会只有我一个……”
“啊!”舒颜一声低呼被他抗到肩上,看到他宽阔的后背和其中蕴含的力量,舒颜心中生起一股恐慌,她抓着洛殊的衣服。
“小殊你要做什么,放我下来!”
往日温馨的庭院染上了几分难以言喻的恐怖,它狰狞张开大口,将两人吞噬殆尽,栽种下的花草、悬挂的风铃,每一个物件仿佛都生出了神志,紧紧盯着二人,它们随着微风摇摆欢笑,那笑声尖锐刺耳,好像在狠狠嘲笑她的无能。
跌入柔软的床铺,身体软软陷了进去,洛殊像一颗大树站在床边,他的眸子隐约泛红,展现出几分疯狂的神色,舒颜这才真正感受到心魔的存在。
“……小殊。”
洛殊不愿从舒颜眼中看到厌恶与恐惧,他撕下半截衣襟,不给予反抗的机会强制系在舒颜眼上。
“不,小殊……唔”
剩余的话都被吞噬进唇间,他强制地俯身而上,舒颜被紧紧箍在怀中,独属于洛殊的气息将她团团包裹,她的大脑一片空白,视觉的消失使其他感官更为敏感,她身子一颤,听到衣带抽开的细碎声响,恐惧淹没了所有理智,她开始剧烈挣扎,牙齿磕到嘴唇生出钝钝的疼痛,洛殊摸了摸唇上渗出的鲜血,又更加怜惜地看着她发红的唇瓣,他一手往上缚住舒颜的双手将其完全压制,自己也俯身而上,压住她的双腿。
挣扎间里衣的带子松开,露出浅黄色的肚兜和白色的肌肤,那皮肤就像玉一样细腻明晃晃刺激着洛殊的神经,活色生香。
尽管身体火热,洛殊的吻还是温温凉凉,从未有人踏足过的禁地一寸寸展露,脖颈处的濡湿带着酥麻与恐惧将人拉进无尽深渊,温柔又强势,疯狂又克制,洛殊的态度有多强硬他的动作就有多温柔,冰凉的发丝垂到赤裸的肩头,激得她轻轻颤抖。
舒颜的神志一点点飘远,难耐的酥麻碾过她的神经,像被放进了清澈的池中,一点一点随波飘荡,蓬松的长发随着水波飘洒,她的身体也渐渐松软,像喝饱了水一样张开,带给人醉后的微醺,反抗被扔在了脑后,整个人不知不觉顺从身体的本能。
意乱情迷间,有水珠砸在自己的肩上,带着滚烫的温度又在瞬间变凉,一滴、两滴、三滴……身上的动作突然停顿,舒颜飘远的神志也一点点唤回。
心中的怒气化为心疼泡得心尖酸软,洛殊疯了,他是疯了,但即便到现在他也不愿意伤害自己,但正如他自己所说,她对洛殊或许没有洛殊对她那么深沉,他把自己放在第一位,自己却对他颇有隐瞒,即便什么都看不见,舒颜也能想到洛殊现在的痛苦和挣扎。她伸手想拿下眼罩,却被另一只手阻止按在一边,满室春色逐渐散开,只余下两个不同的呼吸声,舒颜动了动被压住的手指,她努力摸索到洛殊的手指,钻进他的指间,直到填满整个缝隙,舒颜手上的濡湿沾到他干燥的掌心,她另一手也环抱住洛殊的腰,说话的气息还有些不稳,却无比真诚:“我真的很喜欢你,想和你在一起。”
空气一片寂静,舒颜没有得到任何回应,有些尴尬又有些难堪,她咬着唇把头撇到一边,却被人温柔地摆正,细长的手指在上面摩挲,带起一阵滚烫,洛殊的动作不再和风细雨,而是如狂风热浪般让人顿失神志。
小巧的耳廓充斥着暧昧的呼吸,然后是温暖濡湿的感觉,舒颜身子一软,完全缩进了他的怀抱。
绝对不要小巧一个闷骚的潜力,尤其是这种不显山露水的纯情闷骚,舒颜只觉自己完全成了个饺子面被人翻来覆去,她羞得捂住自己滚烫的脸,纱帐上的碧绿蝴蝶随着动作微微振翅。
…………
“呜呜不要了。”
“你放开我!”
“……阿颜。”
“闭嘴。”
总之这一夜真是不忍卒读。
思绪已经完全迟钝,身体也失去了感知能力,洛殊又恢复了原来的样子,彻底化身小奶狗眨巴着眼睛守在床边,看到舒颜身上的痕迹,他心虚地把人抱去洗漱,又拿了新衣掩盖住所有风情,当舒颜睁开眼睛时,他无法抑制的喜悦然后又下意识打了个抖。
“对不起……”
“检讨,五千字……”
看见舒颜想要动作,洛殊忙不迭点头,把人扶靠在垫子上,舒颜略动动身子就被铺天盖地的酸痛打败,她心中越发来气,咬牙切齿。
“一万字。”
“好,师父你先休息吧,我去给您拿吃的……”洛殊自知理亏,无论舒颜说什么都毫不犹豫应下,舒颜把自己缩进被子,看似生气但还是没忍住心底的羞涩,拉着被子挡住大半边脸。
“哼!我先睡觉,睡好了检查!”
第九十九章
“喂!快醒醒别睡了,喂!醒醒!”意识朦胧间耳旁响起一个聒噪的声音,
舒颜迷迷糊糊想摸个枕头让它闭嘴,却只抓到一片虚空。
唔……谁在吵?
她迷迷瞪瞪睁开眼,只看见个超脱现实的蓝皮小胖墩摆着副臭脸坐在面前。
舒颜吓得往后一退:“什么东西?!鬼啊!”
“鬼个屁,你都穿玄幻世界了还怕鬼?”
小胖墩扔来一个鄙视的眼神,这话彻底赶跑了她的睡意:“你、你是谁?怎么知道我是穿越的。”
说起这件事他更是气不打一出来,咬牙切齿指着舒颜:“你看看你,把我的剧情搅得乱七八糟,我怎么碰上你这么个搅局的?你还是赶紧该回哪回哪吧。”
舒颜恍然大悟:“哦,原来就是你给洛殊安排了那些糟心事?这件事我还没找你算账呢!”
胖墩很不服气:“什么叫糟心事那就是他的使命,要不是你,他早就功成身退了。”
“他什么都没做错,为什么要接受这样的命运?”
就像在看一个疯子,世界意识的眼中带着惊奇:“你在说什么?它不就是几个字吗,在这待了几年,还真把它当人看了?”
舒颜话里有些嘲讽:“可惜现在几个字也掌控了自己的命运,就连你也无可奈何了。”
“你这是为他抱不平?”蓝皮胖墩似笑非笑,这种人他见多了,只要不涉及切身利益,自然冠冕堂皇,她现在心疼不也只是嘴上说说。
他并不把这疯话放在心上,而是从怀里摸出一个圆盘,扔到舒颜面前。
“现在我大发慈悲给你个机会,你这辈子都不可能再回去了。”
“回去?”自从来到这个世界,舒颜就没再想过还有回去的可能,看到她眼中的怀疑,世界意识一声嗤笑。
“趁着这个世界还没有完全扭曲,我还有义务再拯救一把,你可别小看我,你拿着圆盘,在上面刻上现代的年份,就可以回到自己的时代了,怎么样?是不是天上掉的一个大大馅饼?”
回到现代社会吗?古代的生活固然开心,但现代的东西始终是无法替代的,在那个世界,她有家人有朋友,她的生活简单平淡,能够自由的呼吸,痛快的生活,不必拘泥于性别而在许多地方束手束脚,她还能回到学校,继续自己的学业,做自己想做的事,这是一个无法抗拒的诱惑。
为了坚定她回家的决心,那小胖墩还挤了挤眼睛:“看你在古代养孩子辛苦了几年,我再告诉你一件好事,反正洛殊那里有数不清的珍宝,你只要随便那几个挂在身上,回去就吃喝不愁了,怎么样,是不是稳赚?”
舒颜陷入沉默,脑中两种意识正在相争,现代古代真实虚幻留下离开,各种声音在脑中炸裂沸腾,耳边回响起嗡嗡一样的响声,这时一个清朗的男声驱散了喧哗,像风一样清爽,眼看着舒颜马上要离开,小胖墩连忙补充道:“你有两个月的时间,可要想好了!”
“师父、师父?”
看到她醒来,洛殊终于松了一口气,关怀道:“师父可是做了噩梦?”
对上洛殊关怀的眼神,舒颜一时无语,她靠在洛殊的肩头,想到梦里的所见所闻,想到遥远的现代生活,眼中氤氲起水汽,她把头埋进柔软的衣料,印出团团水迹,洛殊摸不清这情绪的来源,只慌着神摸着后背抚慰,手边还放着厚厚一摞检讨。
舒颜只沉默着流泪,不发一言,看得洛殊更为心焦。
“师父是不是有哪里不舒服?要不我现在去请个大夫?”
舒颜将他圈抱得更紧,过了很久才抽着鼻子断断续续道:“小殊、我想家了……”
对洛殊而言,师父的身上充满了神秘,这种神秘色彩一方面让洛殊对她的过往更加好奇,另一方面也加剧了他的不安,奇怪的思想,他曾经打探过‘红姬’的资料,想知道在遇见自己以前,师父究竟是什么样的,结果却发现旁人眼中的姬红霜完全是一个素未谋面的角色,姬氏一族的坟冢就在槐溪山附近,但师父却从未前去祭拜,师父到底是谁?为什么会知道一些未来会发生的灾祸?他心中有那么多疑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