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鞭子,还是我爹爹给我做的,小的时候我根本舞不动,没少挨训,直到他得了急症,他走之前,我才能耍完一段完整的鞭法。”
说着,曾月怡的眼中都闪烁着泪花。
这还是方念真第一次知道她讲家里的事情,之前是听说曾月怡父母双亡,独自撑起这么大一个镖局来着。
曾月怡却没有悲痛太久,翻了翻眼睛把泪意逼回去就又笑了起来。
“没想到我的第二条鞭子是你们送我的,多谢!”
“那你现在能给我讲讲京城里的事了不?你再不说我都想亲自去看看了,我跟你说,我现在可是会骑马了。”
“哟,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啊!你都会骑马了。”
“对啊,我们还去了趟安北州呢,那边开了和靳翰的互市了,你知道吧?”
“知道,京城里都传遍了。我给你说说你的店啊,你上次送去的肉卷,火啦!现在那分店的三五张桌子根本不够用,听说正准备搬大店面呢。”
…… ……
雪天难行,曾月怡又喝了酒,方念真还是把她留下来住了。
她好心地提起,“要不然咱仨睡一个床,抵足而眠,还暖和,我那床大,咱们三个能睡下。”
曾月怡却好像视此事为什么禁忌一样,手摆得频率都快成招财猫了。
“不不不不不,我一个人睡就行。”
说完她就“咣当”一下关上了自己那间客房的门。
知晓表示不理解,“姐妹同床聊聊天多好啊,我还想听她讲徐家的惨状呢。”
方念真倒是沉吟了一下,“进来吧,她有自己的想法。”
这场雪下得真不小,都赶上去年方念真被困在桃竹村的那场雪了。
早上,店员们自发地分成两拨,一拨扫宅子,一拨扫方家通向店铺的道路。
虽说应该是“各扫门前雪”,但是这雪不清出来,实在是影响他们去店里。
店里是没多少客人,但是要求外送的都找到方念真的宅子来了,不开门也是不行啊,有钱不赚王八蛋。
积雪堆了几日,方念真的店就热闹了几日。
方念真数着自己这几日飞速增长的小金库,“果然是瑞雪兆丰年啊!嘿嘿嘿!”
京城那边,因为新云州下大雪,第二批牛羊肉卷没能按时运过来,小严娘子都要急疯了。
第140章 羊肚脆弹,羊肉软烂喷香
昨日, 曾月怡已经与方念真和知晓说了京城中的方记分店的情况。
“虽说店小,但是架不住味道好,本来一开始来店里吃饭的都是平头百姓, 听说夏日里的凉皮也很是火爆。”
“后来嘛, 辣锅子一上来,味道就太霸道了, 香飘十里。”
“之后就得排号啦,因为这, 平民百姓再也吃不上了,因为就算他们排到了号,也会有贵人来买走,那谁能跟钱过不去。”
听了曾月怡这么描述,方念真忍不住问。
“那是不是该有黄牛党了?呃,我是指代为排队的。”
曾月怡赞同地点了点头, “对, 你推算的对极了。现在啊, 那排队的号钱都比饭钱要高了,哎哟,那人乌央乌央的。诶, 你说那什么小严娘子,怎么不像你学习,做外送啊?”
方念真之前也收到过小严娘子和小五送来的信件,但是毕竟是“局中人”的说法,怕有偏颇。
现在听了曾月怡的描述,心里就放心多了
想着小严娘子的“饥饿营销”, 方念真就不禁笑了笑:“也不失为一种策略, 这样主要是为了长期的规划, 这样不就把名气打出去了嘛,以后再开大店也不愁客源了。”
“啧,你们做生意的真是有八百个心眼子。”
…… ……
瑞王府,刚刚从军营回来的陆恒拿起了书房里的密函。
短短几行字,却让他欣喜若狂。
“这可真是大好事。”
门外,曾管家敲门,问能不能进来送茶水。
陆恒允了。
曾管家一进门就发现自家王爷一脸掩饰不住的喜色。
“王爷怎的如此高兴?”
这事也没什么好瞒着曾管家的,陆恒说道:“皇嫂有喜了。”
曾管家也又惊又喜。
“哎哟喂,这、这可是大喜事啊!咱们皇上登基也有六年了,后宫却一点儿动静都没有,这下可好了,看哪个朝臣还敢多议此事。”
陆恒收敛了些笑容,“只是,皇兄又要难做了,曾叔,此事是密报,只有你知我知,不要透露给任何人。”
“诶,知道了王爷。”
“萧家要是知道了这个消息,怕是要气疯了,皇兄已召我今年过年前归京。”
曾管家表情也严肃了起来,“王爷,可是要……?”
“暂且未知,一切还要听皇兄的意思。”
回京的事说大不大,说小却也不小,陆恒还需找郭知州商量一番。
他和曾管家刚迈出书房,陆恒又停了下来。
“怎么了王爷?有何吩咐?”
陆恒迟疑着问曾管家,“曾叔,皇嫂既也有孕了。我,是不是可以考虑一下成亲的事了?”
当今皇上陆怀比瑞王要大上八岁。
陆恒的母妃不得皇上宠爱,连带着她生下来的儿子也地位低微,宫里也就是皇长子陆怀时常照顾一下小陆恒。
陆恒五岁那年便没了亲娘,当时已经十三岁的皇长子陆怀求了他的母亲,也就是当时的皇后,才想办法把陆恒送出宫去。
在大安国寺中养着,总是要比在宫中安全许多,否则,以陆恒当时的处境,能不能活到出宫建府都说不定。
当然,也有一些阴谋论,说宫中皇子本就不多,还送出去一个聪慧的。
定然是皇后母子为了继承大统,使出的伎俩。
反正这朝堂之上腥风血雨,不管什么事,都会有别有心机的人拿来做文章。
先皇晚年多疑,迟迟不立太子,即便是皇后生下的皇长子,十六岁后也被封王出宫建府。
皇宫里的东宫就硬是一直空着。
后来,陆怀十八岁大婚娶了王妃,二十一岁登基成为新帝。
彼时在大安国寺的陆恒十三岁。
陆怀登基不足半年,就把陆恒从寺中接出来,扔到了军营中。
陆恒又凭着自己的武艺和本事一点点爬了上来,后来还亲训了一支骁勇的“黑虎军”。
皇上又给他封了“瑞王”。
众人这才明白,这瑞王与皇上当真是有真感情的,不似传言中那般不堪。
当今皇上如今登基六年,成婚也有九年了。
就因为没有子嗣的问题,群臣们几乎每个月都要因为这事吵上一番。
什么政事最后都能扯到皇上没子嗣的事情上。
有一派呢,是推崇丰盈皇上的后宫,源源不断地推新人进去。知情人士都知道,皇上实在是太勤勉于政事了,一个月也进不了几次后宫,这一派里不乏萧家的支持者在煽风点火。
皇上也是后来才被迫将萧家的女儿纳入宫中的,也就是现在的“德妃”。
另一派呢,这就是考虑的长远的了,怕皇上一直没有子嗣。说是从宗室子弟里选一个小孩子,先送到宫里养着,接受宫里的教导。
还有邪门歪道的一派,说是自古以来,除了立“子”,也可以立“弟”。
陆恒都要恨死这几个人了,明知道他们是不安好心,想挑拨他们兄弟关系,但是还抓不到他们的错处。
陆恒前十八年根本就没有考虑过成婚的事,成婚了要不要孩子都是个问题。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现在他心里住了人了。
今天得知皇嫂有了孩子,他心里真是前所未有的高兴。
一方面确实是高兴皇兄后继有人,另一方面也是高兴自己,终于可以不考虑那些杂七杂八的事情。
曾管家却一瓢冷水泼过来了,“王爷啊,您也别嫌老奴说话难听,这方姑娘是什么想法,您可还没测出来呢。”
这回陆恒却没有再犹豫徘徊,反而是神采奕奕:“无妨,我今日就去试上一试。”
曾管家愣在原地惊诧地望着陆恒的背影,又赶紧追了上去:“王爷,可不能这么莽撞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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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念真收到了京城里小五的来信。
小五在信里写,说是小严娘子已经在寻觅大店面了,想过年之前搬进去。
只是又要投资良多,是用今年的分红折进去,还是再与小严娘子另签合约,他做不了主,还请掌柜的拿主意。
信件上不好说的太详细,怕被人截去了,把商业机密都抖落出来了。
方念真沉思了一下,现在雪已化了,下一批货即将进京。
反正工事也停了,新云州这边暂时没什么需要她时时盯着的事情了,正好也没去过京城呢。
要不然,去京城走一遭?
说归说,可是新云州这边的几个摊子不能“咔嚓”一下就撂下,怎么也得把该结的款项安排清楚,才能进京。
方念真就给小五去了封信,要他在下个月中旬前租间小院子,她准备进京玩一圈儿。
这回进京就是出远门了,和上次去安北州不一样,方念真不打算带着人家王府里的侍女一起去了。
虽然相处这么久,她也已经和她们四个有了感情,但到底不是自己手底下的,不能老折腾人家。
方念真认认真真地准备了一份谢礼,不是她做的那些吃吃喝喝,而是学了乌家,也装了一个小匣子。
里面的礼物是杂七杂八的,但都很标准化。
“嗯,这样的小匣子体面多啦!这样的礼物看起来才郑重嘛!”
方念真想了想,把梳妆台抽屉里的一枚玉佩也拿了过来。
这是陆恒很久之前给她的,说是凭这个可以畅通无阻地通传,即便他不在府内,也会有能主事的人见她。
可是这玉佩一次也没用到过,放在她这儿都浪费了。
再说了,现在不凭这个玉佩,她也可以在瑞王府畅通无阻,毕竟已经混个脸熟了嘛。
这玉佩,这次和四个侍女一起送回去好了。
方念真刚装好,就听木槿进来找她。
“方姑娘,瑞王府来人了,说是我们王爷有要事找您相商。”
“来得正好,我也有事找你们王爷。”
…… ……
半刻钟后,方家宅院的花厅内。
陆恒神情严肃地捏着入手温润的玉佩,还有那四个等待他定夺去处的侍女。
他之前为了避嫌,已经很久都不光明正大地来寻她了,现在好不容易到了可以表明心迹的契机了,他便愣头小子一样兴冲冲地来了。
他刚刚进来,喝了一口茶,就被方念真塞了一堆的消息。
“王爷,我打算去京城一趟,有镖局的朋友会护着我,最近多亏了有这四位姑娘了,她们也辛苦了,王爷今日正好领回去吧?”
方念真身后,丝毫不知道自己要被“退货”的木槿四人目瞪口呆,这方姑娘怎么闷声干大事啊!
木槿偷偷抬头看瑞王的表情,嘶,感觉王爷的脸上都凝了一层冰霜了。
这还没完,方念真又端了一个小匣子送给他,说是答谢陆恒先前在安北州安排的行程。
陆恒不用打开都知道,这匣子显然就是官宦人家常用的“通用见面礼”,花团锦簇但是里面的东西什么用都没有。
她这是什么意思?用这种大众的东西来敷衍他。
自己都不值得她专门做一道甜点了?
最后打破陆恒的自尊的,是方念真拿出了自己送给她的玉佩。
虽然当初送玉佩的时候,确实还没有对她明确爱意,但是也是自己送给她的一样信物,现在在他心里是不一样的存在。
但是这小厨娘,就笑吟吟地把玉佩退给了他?!
方念真还想说些什么,却被陆恒冷冷的声音打断。
“你们四个先退下去,我有话要对方姑娘讲。”
之后,这花厅里就只剩下他们两个人了。
炭火劈啪作响,方念真瞪着懵懂的大眼睛看向陆恒。
“王爷要与我说什么?”
陆恒一开始很气,很想质问方念真,到底是什么意思。
后来看着方念真纯净的眼睛,又心里一软。
她还是个不懂男女之情的小姑娘,罢了,慢慢来吧。
“咳,这玉佩你留着吧,这放我这儿没什么用。还有那四个侍女,你是不喜欢她们?”
方念真恍然大悟,他把这四个侍女支走,就是怕自己有话不好直说的呀。
“没有,她们都可好啦,只是我觉得没必要让她们跟着我四处奔波,而且也在我这儿的时间足够长了,还是回王府更适合她们。”
方念真隐去后面的话没有说清楚,“借调”这回事可难做了。
被“借调”的久了,在自己这儿又没有出路,等到以后过得时间久了,再回瑞王府,又可能被边缘化了,没有合适她们的岗位。
所以,还是早日回王府的好。
陆恒却没正面回应这个事情,只是问了她要去京城的日子,方念真说大概下个月初动身。
陆恒淡然地说道:“哦,你跟着我们的队伍吧。”
方念真刚喝进嘴的一口热茶喷了出来。
这太失态了,陆恒却毫不意外,一顺手抽出了怀里的帕子。
“干净的,擦吧。”
方念真有些狼狈,赶紧接了过来,走到角落里去把嘴巴擦了擦。
“这帕子,我洗了让木槿给您送回去。王爷,您也要去京城吗?”
皇上不是不许他进京吗?
而且,他怎么这么跟屁虫啊,自己去哪儿他就去哪儿!
陆恒似乎看透她心里所想,“嗯,你总是撞上我的行程,我们也是有些缘分了。”
嗤,陆恒这确定这不是倒打一耙吗?
陆恒看见对面的小厨娘眼神里明显的不忿,觉得心情又好了一点。
“王爷,您今日来,是为了何事?”
陆恒满心的勇气,刚刚被方念真那乱打一通的几番话给消耗干净了。
一定是自己表现的还不够好,没能走进小厨娘的心里。
陆恒咽回了准备好的话语,随口说了句:“饿了。”
“饿了?”
“对,想去你的食铺吃饭来着,但是你的食铺烧了,我只能来找你了。”
这根本就是托词,陆恒什么时候去过她的食铺吃饭,一共就来过两次店里吃饭,一次是在“方记涮肉”的雅间,一次是和黄太医他们在“锅里捞”的雅间。
唯一一次去是食铺还是夏日里的晚上临近闭店的时候给大福送“空调屋猫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