恨他也恨“家”!
曾月怡看了看面前貌美的两个小姑娘,眼睛都滴溜溜地转,皮肤像是能掐出水来一样,不像是干黑买卖的样子。
“我正好有两个弟兄闲着,一天一两银子,不涉及打斗,只盯人。”
知晓有些迟疑:“一人一两?”
曾月怡嫌她磨叽,“啧,两个人加一起一两,白菜价了,致远镖局,童叟无欺。”
“行!”
方念真一口应下了。
知晓期期艾艾地说道:“掌柜的,我先出钱,之后不够的话,你从我后面的工钱里扣吧。”
“小事,你不用管。”
曾月怡向上抬了抬眼眸,“果然是个爽快的东家,我喜欢,咱们五日一收钱,怎么样?”
“成交,只要别被人发现了。”
…… ……
钱是掏出去了,人也见了,十分靠谱,看着就是练家子。
可方念真发现这钱几乎就算是白掏了。
无他,这徐宜年日日都来店里“打卡”,换着花样的吃,偶尔吃累了就去一条街上的“锅里捞”或者“方记涮肉”换个口味。
方念真和知晓凑到一起嘀嘀咕咕:“你说这人不会是专门来新云州吃饭的吧?他就没点别的事儿吗?”
更可气的是,雇了致远镖局的那两个小伙子,那俩小伙儿可会过日子了,俩人嫌在外面吃饭贵。
过来盯徐宜年的行踪,为了不被他怀疑,从来都是冒充“方记食铺”的临时工,总不能在门外晃悠吧。
所以他俩有时候还能混上员工餐吃。
这算什么事儿?又搭钱又搭饭。
对于知晓的事,方念真已经尽了自己能尽到的最大努力,剩下的就看命了。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吧。
她自己的日子还得照过。
过了这几日的雨天,新云州的气温攀升到了一个新高度。
方念真不住地拿扇子给自己扇着风,要不是每天晚上还能有点凉风,这种天气,可真是没有干活的劲头了。
食铺和锅里捞的后厨里,每日都要费几块大冰块,倒在盆子里,给厨房降温。
要不然真是没法做饭,非把厨师热昏过去不可。
不过“方记涮肉”那边就没办法了,烧烤没法子在屋里烤,那样排不出去烟,只能放在后院里烤。
好在方念真体谅员工,取消了下午的烧烤,改为每天临近傍晚的时候,烧烤才开摊。
那站在烤架前,汗也是一溜溜地往下淌,方念真给他们准备了大量的绿豆汤。
还有太医开的解暑方子,感觉熬不住了就喝一碗药。
四个烤串师父轮换着来,最小的就属杜二丫了,不过这丫头心性是真的强,咬着牙干,也不说苦,也不喊累。
天气这么热,大家都不想在家生火做饭,方记的烧烤和冷锅串串生意突然火爆了起来。
不可避免的,就有那眼热方记生意的。
比如说,去年卖给方念真孜然的那家香料铺子,那家老板也开了个小烧烤店。
可是他没有自己的牧场,烤制牛羊肉成本就要高一些,卖的烤串价格也偏贵。
味道上,虽然他是开香料店的,但是调的配比不是过咸就是过辣,不吸引人。
理所当然,他家烧烤店的生意就很是一般。
那小老板见方念真的烧烤店日日烟雾缭绕,就阴阳怪气,说方记把整个城都熏得乌烟瘴气的,把旁边的店熏的都是一股子油烟味儿。
可是没人搭理他,谁不知道,方记大方得很!
方记的烧烤是不少冒烟,可是跟他一条街上的商家,时不时地就收到方记免费送的烤串,或者是一碗冰绿豆沙。
人家方记的老板可会沟通邻里关系了。
飘烟怎么了,谁家做饭还不冒烟了?
…… ……
方念真趁热打铁,又开始研制冰品,她冬日里可是囤了不少的可食用冰块。
此时不用,更待何时。
之前看的第一处果园,方念真虽然没相中,但是他家的西瓜是真的甜,离新云州城里又近。
方念真就派人去联系了那家果园的主人,说明了大量购买的意图。
有生意上门,果园主人自然是高兴的。
方念真算好了日子,每日摘二、三十个新鲜西瓜,运到城里来。
她会全部冰镇起来,一些西瓜直接切好,赠送给食客。
剩下的一些冰镇西瓜,便挖出红红的果肉,捣碎。
再煮上一锅绿茶,放凉,捞出茶叶,把茶水里浸满冰块。
以冰绿茶为底,再兑入捣碎的西瓜果肉,倒入西瓜汁,加入适量蜂蜜。
方念真尝了一口,嗯……比现代的奶茶是差远了,不过夏日里解暑是够用了。
一口下去,透心凉。
这一杯,又有西瓜又有蜂蜜的,成本不低。
方念真就定价三十文一碗,喝完了可以无限续冰绿茶。
有人嫌贵,可是每天中午日头最热的时候,这“西瓜冰绿”都卖的挺好。
还有去年方记就已经研究出来的“红糖冰汤圆”和各种水果冰沙。
她其实很想往饮品里加牛奶,但是现在气温太高,方念真不敢冒险。
牛奶如果变质了,产生了李斯特菌,可是很致命的。
现在是古代,可没有那么多的药品。
在现代的时候,方念真吃过这个亏。
超市的大盒牛奶打折,她自己喝不完,但犹豫了一下还是买了回去,喝了一半放在冰箱冷藏里。
第二日早上又拿出来喝,下午就来了反应了。
整个人都眩晕到不行,吐到胆汁都出来了。
要不是朋友给她及时喂了药,又补充了电解质水,真得去医院才能解决问题了。
现在回想起来她还害怕那种感觉。
总之,她养的那两头奶牛,夏日里是指望不上了。
这一日,知州夫人严氏居然不声不响地突然过来了。
方念真被小五叫了过去,小五以前经常帮方念真跑腿,自然是识得知州夫人的。
方念真急匆匆赶到“方记涮肉”时,严氏已经落座四楼雅间了。
她接过小二手中的果盘,亲自敲门送了进去。
严氏见她进来就是一句温柔的嗔怪。
“瞧这小五,还是惊动了你了,还特意跑到这个店来,大热天的,该罚他工钱。”
方念真笑吟吟地把果盘放到合适的位置,“他要是没告诉我,我才是要罚他工钱呢,您可不轻易来我们店里的。”
知州府里若是要吃方记的吃食,一般都是叫外卖的。
严氏则是给方念真介绍了自己身边的年轻女子,“这是我娘家妹妹,之前刚成婚的那个,她来新云州看我。我与她说咱们这儿的酒楼不比京城差,就没告诉你,还想着秘密地来,让她看看。”
方念真和严氏的妹妹见了礼,严氏又扭头和她妹妹介绍方念真。
“这就是我与你说的,开了三家店的女掌柜,够年轻吧?可厉害了。”
严氏的妹妹也是个爽利的性子,“今日一见,方觉名不虚传,这店里可真舒服,果子饮也好喝得紧。”
方念真问过她们,已经点好菜了,她就退了出去。
严氏邀请她留下一起吃,方念真婉拒了,人家的家宴,自己跟着掺和什么,一会儿严氏的妹夫还要来呢。
要不是郭知州身份实在特殊,估摸也得来。
方念真嘱咐后厨加了两道凉菜,又把所有样式的冰沙都上了一份。
如此,便也差不多了。
包间内,严氏的妹妹好奇地品尝着冰沙。
严氏拍了拍她的手:“莫吃那么多凉的,这屋里放着冰盆,根本就不热,女子吃太多凉的,小心肚子痛。”
她妹妹吐了下舌头:“姐姐还是这么凶,不吃就不吃,我只喝这‘西瓜冰绿’总行了吧?”
严氏满意地接过冰沙,“不能浪费,我吃掉就行了。”
严氏的妹妹这才意识到自己被姐姐给“套路”了。
两姐妹拌嘴的时候,烤串接二连三地上来了。
“孜然”这味调料还未在京城中盛行,严氏的妹妹陶醉地闻了一下烤串诱人的香气。
“姐姐带我来的店果然是不一般。”
她抓起一根羊肉串,优雅地拿筷子把肉夹下来,放到盘子里吃。
这羊肉果然和京里的羊肉不同,肉香味儿十足,
等她吃完一串肉,严氏已经撸了三根串了。
她看着严氏旁边的空签子发呆,又见严氏神色自若地拿起一根铁签,横着放到嘴边,上下牙一合,就轻松撸下两块肉串。
“姐姐,这是不是,有点……”,严氏的妹妹想说不雅观,又怕伤了姐姐的面子。
严氏毫不在意,“这屋里就咱俩,还有咱俩的亲信,妹夫又不在这,你会跑出去跟别人说我的吃相啊?放开了吃吧。”
严氏的妹妹一想,姐姐说的也有礼,何苦为难自己呢,而且这肉串就得趁热吃才好吃。
严氏是把店里的串都点了个遍的,她的妹妹也在这里找到了自己的真爱――牛板筋!
“姐姐,我以前在京中从未吃过此物,怎的这般筋道,跟着酱搭配起来真是绝了。”
方念真为烤牛板筋特制了一款酱料,是甜辣风味儿的,蘸着吃和牛板筋更为搭配。
严氏的妹妹简直爱到极致,又直接要了十串牛板筋。
严氏看着她嚼,感觉自己的腮帮子都疼。
过了一会儿,严氏的妹夫也解决了事情,来了包间吃饭了。
他一推开门就惊讶地发现,自己新婚还不到一年的小娘子,正极为豪爽的拿着签子,一串串地撸串儿。
不过他俩平日感情好,自然不会因为这些小问题就起了矛盾。
严氏见妹夫来了,倒是收敛起了自己的吃相,不过此时她也吃的差不多了,开始专心地为妹妹和妹夫介绍起菜品。
“这牛羊肉都是这家掌柜自己的牧场养的,人家真是有脑子,也敢想,也敢干。之前这方掌柜是逃难来的,也就比我晚来新云州那么半年,现在已创办下如此大的家业了,我很是佩服。”
严氏的妹妹也心生向往,她明面上也是被家里培养的琴棋诗画皆通的大家闺秀,可是其实她就喜欢赚钱的感觉。
确切的说,她喜欢毫无顾忌花钱的感觉。
严氏叹息道:“可惜现在天气热,不然叫你们尝尝她家的辣锅子,那才叫一绝呢。”
严氏的妹妹听得心痒痒:“这有何妨,姐姐,我们多放几个冰盆在家里,你前日都已经说起过一回了,我馋得很。”
严氏就笑着说道:“还像在家里一般贪吃,罢了,那明日就叫到家里去,咱们尝一尝。”
严氏的妹夫沉默寡言的,但是说出来的话还都挺到位。
“这凉皮很有意思,冰冰凉,又很爽滑,加上黄瓜和香菜,又增添了一分清新之感。其中的辣椒油,更是点睛之笔,若是能带回京城,想必也会火爆。”
严氏的妹妹转了转眼睛,心里有了些打算。
“夫君,你说我若是想在京城开这样一家小食店可行?我跟她买方子,或者和她合伙开。”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严氏的妹夫笑了笑,“我也正有此意。”
严氏的妹妹嫁的不是什么名门世家,夫家的官途也一般,她公公只是京中的四品官,又是捞不到油水的官职。
好在夫妻二人都极有头脑,靠着自家的农庄出产,还有商铺的经营收入,小日子过得也很滋润。
不过他们没有急着和方念真说,反正还要在新云州待上十日,待快走的时候再做打算吧,也好对方记多了解一些。
次日,严氏果然叫了锅子到自家来。
因为“锅里捞”近两个月都改为了吃冷锅串串,严氏还特意麻烦了方念真炒制了一份牛油锅底。
京城中的人不大能吃辣,这红薯与玉米的种植是由京城推向各处的,辣椒的种植则是从新云州等几个边城逐渐扩散出去的。
因而京城中周边现在还没有普遍种植,研究辣味食物的就也不多。
估摸京城人吃过比较辣的食物,还得是方记出产的年货――香辣牛肉干和灯影牛肉丝呢。
严氏的妹妹和妹夫果然被牛油锅底辣的不轻,不过两个人仿佛都是“受虐狂”。
辣飞了,还放不下手里筷子,专门夹辣锅里的菜品吃,番茄锅里的都不怎么碰。
“嘶,这毛肚也太脆了,肥牛也香。夫君,咱们能不能开这个店?”
“嘶,哈,太辣了。娘子,这个好像不成,这肉没法运到京城去,除非是冬日里。”
严氏见二人都被辣成这样了,还不忘讨论开店的事,不免觉得有些好笑。
“你们俩呀,快些喝一喝这冰镇绿豆汤,解解辣。”
之后,这知州府里连给客人做饭都省了。
到饭点了,这二人要么就是吃方记的外卖,要么就是去方记店里吃。
一回生,二回熟,这下严氏的妹妹和妹夫都不用领着了,自己溜达着就去了。
他俩到了“方记食铺”,则更像是老鼠掉进了米缸。
怎会有这么多没听过的吃食?还样样都美味。
二人换着花样的点着,凉皮、烧烤和锅子没准还能到京城里开店,这炒菜可就不成了。
实在没法带走,就趁着在新云州,多吃几顿,装肚子里吧。
反倒是严氏,不好日日出去吃饭,被留在家里和郭知州一起吃家常菜。
方念真还不知道,自己的生意许是很快就能开出新云州了。
她还在跟各式冰品较着劲,烧烤店是主要的收入来源,而食客们不知道的是,利润最大的就是各样冰品了。
做着做着,方念真就又有了新的灵感。
待到天气不这么热,夏末秋初,大批量的水果也该下来了,她何不和酸奶混到一起,制成“水果捞”呢?
她默默地把这一项记到自己的小本本上。
今年她一直都忙着开新店和牧场、红薯地的副业,现在又加了个葡萄园,“方记食铺”里多亏了有小秋和安子顶着。
方念真看着二人又累又饿,良心不安,给二人又涨了工钱。
小秋说不用,“为师傅分忧不是应该的吗?而且这也是我绝佳的锻炼契机。”
她甚至要把自己挣的钱存在方念真这,方念真没答应,让她自己收着,未来出师了,自己开个店也需要本钱。
安子对于涨工钱一事也没有多大的反应。
他晚上抓了个小秋不在的空隙。
“掌柜的,我不需要涨工钱,我……我别有所求。”
方念真搬了个小板凳,与安子相对而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