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才不会喜欢她——椰子青青【完结】
时间:2023-12-04 17:11:27

  “好,拜托你了。”
  然而事与愿违。
  苏沫的清闲日子只过了两天,苏世南的电话便狂轰滥炸般袭来,搅得苏沫的生活不得安宁。
  苏沫从起初的耐心解释,到最后被烦到直接将苏世南的电话拉入了黑名单。
  她不想听苏世南唠唠叨叨的说个不停,翻来覆去无非就那几句:“我到底哪里对不起你,你连过年都不肯回家”,亦或:“双方还没见过家长,你这样冒冒失失的过去很不得体”。
  诸如此类的道德绑架。
  苏沫没有理会。
  也因此,她和家里的关系降到了冰点。
  -
  很快便到了大年三十。
  这天苏沫起得很早,打车去了趟墓园看望奶奶。
  祈燃原先说好是要一同来的,谁知昨夜被他爷爷叫了过去。老爷子住在城郊,一来一去耽搁不少时间,祈燃又是个夜猫子,惯爱睡懒觉,苏沫便没让祈燃来回的折腾了。
  大年三十的清晨,天空灰蒙蒙一片,颇有种暴雨压境的阴沉感。
  来墓园扫墓的人不多,稀稀疏疏几个人,脸上的表情无一不是透露着哀伤,反倒显得苏沫过于平静冷漠。
  凭着记忆,苏沫很快便找到了奶奶的墓碑。墓碑前摆放着两篮子塑料花朵,是她清明时带来的,在风吹日晒下早就褪了颜色,被孤零零地扔在一旁,略显落寞。
  看来这大半年,没有人来看望过奶奶。
  苏沫看着墓碑上奶奶慈祥的面容,苦笑了下。
  她将新买的鲜花放好,从袋子里拿出几碟子小菜,都是平常奶奶爱吃的。
  苏沫厨艺不佳,自然是比不上奶奶,但左右是作为孙女的一点心意,想来奶奶也不会在意。
  简单跪地祭拜了一下,苏沫在奶奶的墓碑旁坐下。
  她虽不太懂这方面的规矩,但也多多少少知晓在江城的风俗里,是不兴大年三十扫墓的,一般都是大年初一才会来。
  可苏沫不在乎这些所谓的风俗,她就想在这天,和奶奶一起过除夕,想陪奶奶说会儿话。
  对于自己,苏沫有无比清晰的认知。
  在看似温顺的表面下,她其实就是个自私且叛逆的人。
  一根筋,认死理,决定的事情没人可以改变。
  苏沫第一次,絮絮叨叨地说了许多话。
  最近日子过得如何、学业如何、将来打算如何,她还提到了祈燃和过除夕的事。
  苏沫静静地看着奶奶的照片::“奶奶,如果你在,你会跟爸爸一样反对吗?”
  四周寂静悄然,只有远处时不时传来几声低低地哭泣声,悲怆又绝望。
  无人应答。
  “你肯定不会反对。”
  “但你应该会给我建议,然后让我自己选择,对吧?”苏沫笑起来,自问自答道:“奶奶,我这次做的事好像确实有些唐突了。”
  苏沫说了好一会儿话,乌压压地云层间落下雨滴来。苏沫出门忘记带伞,这会儿便没敢多留,赶紧收拾好东西跟奶奶道别。
  走出墓园,网约车正好到达,还好够及时。
  苏沫淋了雨,头发身上湿漉漉一片。坐进后排座位时,司机师傅从后视镜瞄了她一眼,冷淡地提醒她:“你当心点儿,别把座位给弄湿了。”
  苏沫应声,回了句好。
  随着车辆开进市区,雨势渐渐变大,滂沱大雨兜头泼下。
  未登记车辆无法进入小区地下车库,只能停在小区外面。苏沫付完钱,随手将手机揣进羽绒服兜里,拉开车门,冲进瓢泼大雨里。
  到家浑身被雨淋了个透,怕感冒,苏沫赶紧钻进浴室洗澡。
  舒舒服服洗了个澡,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苏沫方才觉得身上的寒气被驱散。
  打算洗衣服的时候,苏沫意外发现羽绒服口袋里的手机不见了。
  她在屋里找了好半天都没找到,回忆着,大概是方才下车太慌忙,从兜里掉出来了。因为没听到手机掉到地上的声响,所以苏沫估摸着是落在网约车里了。
  先是淋雨,再是丢手机。
  这个大年三十过得有点背,苏沫不禁如是想。
  家里没有备用机,苏沫只得出门去隔壁邻居家里请求帮助。之前的那个男邻居已经搬走了,最近搬来一个年轻姑娘,年纪与苏沫相仿,苏沫见过几次,昨天去楼下扔完垃圾回来才打过招呼。
  瞧着挺好相处的一个女孩子。
  苏沫敲门,没过多久,邻居便开门了。
  苏沫将自己丢了手机的事告诉她,表示想借她的手机打个电话。邻居很和善,爽快地将自己的手机递给她。
  苏沫接过手机道谢,然后拨通自己的号码,可才想了几声就被掐掉,旋即手机那头传来冰冷冷的女声: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请您稍后再拨。”
  在嘟嘟嘟的忙音中,苏沫皱起了眉。
  这事儿有些棘手。
  邻居瞧出端倪,问她:“对方不接电话?”
  苏沫将手机递给邻居,点点头:“嗯,被挂掉了。”
  邻居接过,感叹道:“这位司机师傅有点不厚道啊。要不我帮你报案吧?”
  苏沫道谢,婉拒她的好意,她暂时不打算报警。因为手机掉在车里只是苏沫的猜想,是不是还另说呢,况且,她今天没有时间去录口供。
  这只手机她用了将近三年,早有换掉的打算,所以东西本身倒是不值钱,只是里面有不少隐私的东西,处理起来比较棘手。于是她问邻居:“您的手机能再借我一会儿吗?”
  邻居没拒绝,并请她入屋:“当然可以啊。”
  苏沫用邻居的手机,致电运营商挂失手机号,又将一些网银、支付宝等支付账号冻结。
  冷静处理完这些,她才将手机还给邻居,并表达了谢意。
  回到公寓,苏沫恍然想起刚才忙着处理那些账号,忘记给祈燃打电话,怕到时候祈燃联系不到自己会担心。
  好在昨晚他们约过时间,三点左右祈燃会来家里接自己,到时候顺道去手机店买个新手机。
  这么想着,苏沫便也没再去叨扰邻居。
  午饭苏沫煮了碗水饺,她不爱折腾,独自一人的时候通常随便做点速食,或者点个外卖。
  为这事,祈燃时常在她耳边唠唠叨叨,说要是离开他,苏沫该怎么办才好。苏沫笑,说没跟他在一起时日子过得也挺好,没饿死。
  把祈燃气得够呛。
  下午一点左右,苏沫刚洗完碗,门铃声乍然响起。
  正想着祈燃怎么又忘记带钥匙了,想说他两句,打开门,竟意外看到苏世南。
  他提着把雨伞,身上被雨水打湿,水渍沿着肩头缓缓滴到雨伞上,门口地面被洇湿一大片。
  苏世南的表情瞧着不大好看,似怒非怒、似悲非悲,苏沫心里咯噔一声,下意识往后退了两步。
  不等她唤他,苏世南率先开了口:“给你打电话怎么不接?!”
  苏沫没想到苏世南会跑到家里来,惊诧之际据实已告:“手机掉了。”
  这话听着像借口,苏世南果然没信,脸上怒气浮现:“手机掉了?苏沫你现在是不是把你爹当成傻子看待了?”
  苏沫实不想在大年三十这天跟他吵架,故而在面对苏世南的无端指责时并未反驳,只说:“爸你找我什么事儿?”
  提到来意,苏世南的表情才稍缓,他气冲冲地说:“你赶紧换件衣服跟我去医院。”
  苏沫微微一愣。
  察觉出苏沫神色的变化,苏世南沉声解释着:“我刚从医院过来,医生下病危通知单了,你妈……”他似是在斟酌措辞,停顿好几秒才又说:“你妈可能熬不过今天了,你去见她最后一面吧。”
  他径自说完,打量着苏沫的表情,瞧见她平静如水的面容时,心下一紧。
  苏世南没想到,自己的这个女儿,竟然绝情冷漠到如斯地步。
  “苏沫,无论你怎么怨恨她,她总归是生下你的那个人,你有必要做到这个地步吗,连见她最后一面都不肯?”
  “我作为前夫都没你做得这么狠!”
  “苏沫,你今天如果不去医院,我就当没你这么个狼心狗肺的女儿!”
  “……”
  “……”
  苏世南厉声呵斥地声音围绕在耳边,苏沫只静静听着。
  不出声反驳,也没说愿意去。
  恰好此时,苏世南的电话铃声响起。他沉着脸接起电话,在听到电话那头的声音时,脸色越发难看几分。
  掐断电话,苏世南盯着苏沫,说:“医院来的电话,你——”
  话音未落,被苏沫打断。
  “好,我去。”
  -
  滂沱大雨里,汽车疾驶而过,溅起一大片水花。
  豆大的雨滴连成一条线,砸在挡风玻璃上,又被雨刮器齐刷刷地刮掉。车内放着首粤语老歌,是张国荣版本的沉默是金,亦是苏沫最爱的歌曲之一。
  苏沫坐在副驾驶座上,透过模糊的挡风玻璃目视着远方,像是沉浸在歌声里,又像是在发呆。
  等这首歌结束,苏沫像是想起什么,转头看苏世南,开了口:“爸,你的手机借我一下。”
  苏世南专心致志的开着车,随口问道:“干什么?”
  “给朋友打个电话。”说完,又补充:“我的手机丢了。”
  恰好遇到红灯,苏世南挂挡停车,然后停车看苏沫:“手机真丢了?”
  这一刻,苏沫突然有点想笑,可她到底还是忍住,只轻轻嗯了声。
  苏世南清了清喉咙,将手机递给苏沫:“这么大个人了,手机都能丢。”
  苏沫接过手机,给祈燃打了个电话,好半晌都没接。
  看了下时间,快两点了。以祈燃磨磨唧唧的性格,大抵还没出发。于是,她又给祈烟打了个电话,这次倒是通了,但是正在通话中。
  不知道这对姐弟在忙什么。
  想着等会儿祈燃或许会回电话,苏沫便没再继续打。她将手机还给苏世南的同时,开口说道:“爸,我能问你个问题吗?”
  第一次见苏沫如此客气,苏世南略感诧异:“什么问题?”
  “你为什么这么想让……她跟我和好?”
  红灯转绿,苏沫亲眼瞧见苏世南挂挡的手,微不可察地抖了抖。
  连带着脸上的神色,稍稍一动。
  却只一瞬,立马恢复他往日里的神情:“还能为什么,为人子女养老送终,这是人之常情。哪怕是陌生人,我也会帮忙。”
  继而反问她:“不然你觉得还能是为了什么?”
  苏沫侧过脸,望着玻璃窗外飞速倒退的景色,轻轻一笑,没回答他。
  还有一句话,她没有说,怕苏世南再度炸毛。
  ——李玥是不是给了你什么好处。
  -
  昨夜祈老太爷身体突然不舒服,保姆打电话过时惊慌的语气,把祈致远和温雅娴吓得够呛。祈家小辈们连夜赶回老宅,彼时家庭医生已经提前抵达,正在屋里为老爷子就诊。
  祈老太爷独自居住在城郊的老宅里,他虽年轻时身强体壮,近几年身子却是每况愈下,隔三差五就要吓他们一回。
  祈致远和他的弟兄,几度劝说老爷子搬去和他们同住,老爷子硬是不应允。
  说是自己的家住习惯了,不愿寄人篱下。
  可祈燃心里却清楚,他是舍不得奶奶,不忍将她独自留在老宅里。
  老两口一辈子鹣鲽情深,除了年轻时,爷爷为了保家卫国分开过几年,之外便再也没有分开过。
  祈奶奶因病故世的时候,祈燃尚且年幼,只是听长辈那说起过,他们第一次看到老爷子流眼泪。
  一个在战场上不畏流血牺牲的军人,因为妻子的身故,泪流不止。
  老爷子性子倔强,有时候劝说的太多,反而像个孩童似的跟祈致远他们置气,把自己关在书房里大半天不出门。
  每每这个时候,只有祈燃能哄得他眉开眼笑。
  祈爷爷最是喜欢祈燃这个长孙。
  总说,祈燃是最像自己的那个,比他三个儿子都像。
  幸而,此次又是虚惊一场。
  一群人折腾到大半夜,确认老爷子不会有事后,才各自回家。只有祈燃留在老宅里,陪着苏醒后的老爷子。
  清醒后的老爷子精神格外的好,拉着祈燃聊了许多,甚至还提到了他和奶奶的往事。
  两人是如何相知相许的、分开时又是如何的思念对方……
  老派的爱情故事,没有一丝肉麻,反而令祈燃心生向往。
  原来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不仅仅只存在于狗血电视剧里。
  这是祈燃听了一晚上爱情故事以后的感想。
  前一晚凌晨两三点才睡着,大年三十这天,祈燃睡到中午十二点才起身。
  老爷子起得也迟,睡过一觉后,精神又恢复些许。
  老爷子轮流去三个儿子家过除夕,今年正好轮到祈燃家。两人在老宅吃过午饭,祈燃驱车将爷爷送到家里,看看时间已经一点半,他便直接去公寓接苏沫。
  到苏沫家,却发现她并不在。
  祈燃愣了下,立即掏出手机。屏幕上显示有个陌生未接电话,以为是推销广告祈燃没在意,径直给苏沫打电话,谁知电话那头传来已关机的声音。
  挂掉电话的同时,祈燃才想起,中午发给苏沫的信息全部石沉大海。
  苏沫做事有分寸,这种事在之前从未发生过。
  失联的感觉十分糟糕,一股焦躁的情绪从祈燃心里油然而生。
  苏沫一声不吭会去哪里?难不成还没从墓园回来?会不会在路上发生了意外?
  祈燃胡思乱想地猜测了一通,越猜心越急。他每隔两分钟给苏沫打电话,奈何电话一直处于关机状态。
  苏沫没有什么朋友,祈燃不知道该找谁,最后想了圈,想到了苏泽宇,于是他立马打电话过去。起先也是没人接,就在祈燃差点破口大骂时,苏泽宇终于接起了电话。
  “苏泽宇,苏沫有没有联系你?”
  祈燃心里急,连带着语气也不太好,电话那头的苏泽宇愣了愣,才回道:“我姐?没有啊。”
  祈燃的脸色霎时变得很难看:“她不见了。”
  苏泽宇有点懵:“不见了,是什么意思?”
  祈燃低低骂了声脏话,把与苏沫失联的事告知了他。
  到这会儿,苏泽宇终于听懂了。
  虽未见其面,仅仅是通过声音,苏泽宇都能感受到祈燃的失态。
  “燃哥你别急,我姐应该是去医院了。”
  祈燃一愣。
  听到苏泽宇说:“刚才医院给我爸来电话,她妈妈不行了。我爸应该是接我姐去医院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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