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不承欢——盛渔凉【完结】
时间:2023-12-06 14:36:39

  江满本还带着戏谑,装腔作势的眼神,瞬间凌厉有杀气般,盯着床上半跪着的汉子。
  “再说一遍,是谁怂恿你过来的?”江满放慢了声音,仔细打量着吴员外,生怕错过接下来的话。
  “是凤舞,是凤舞,是他与我说,那清倌人长的天上有地下无,我才起了龌龊之心,我不知道那是您的人!不然借个胆子,我也不敢来碰他呀!”吴员外猪头晃动,将凤舞推了出来。
  “我看他是安稳日子,不想安稳过了,这事算是翻篇了,来日你若是想来寻仇,爷随时奉陪。”得知凤舞是主谋,江满已经想好折了他那只胳膊了。
  “不敢不敢不敢,多谢好汉宽容大量,我这就家去,再也不来了。”手脚不利索的,将鞋子套上,头也不回奔门外跑去。
  见他跑了,江满这才托起泛红的右手,轻轻的吹着。疼死她了,特意看了一圈,挑了一个最薄的,没想到还是挺疼的。
  还有那小孩的骨头什么样,她也不知道,她只知道猪骨头,长的什么样。
  眼神幽暗的瞥向舞的住处,心道别急,天黑我就去陪你。
  夜晚的春风楼,依旧门庭若市,笙歌鼎沸。正值初秋,是出门找乐子的好时候,但凡有点身家银子的,都是在家里坐不住的。整日在这百花街上,东家去西家窜,乐得逍遥好不快活。
  巧的很,今日的凤舞并没客人留宿,也不知是没人翻他的牌子,还是自己不愿意接客。作为春风楼的头牌,他自然有休息几天的权利。
  对于那吴员外清醒后,自己悄无声息的走了,沈青篱感到很意外,不过既然没找麻烦,那便是好事。
  江满一下午,将沈青篱的床上的被褥全部换掉了,床单被子褥子枕头,一个不留,通通给买了新的。按说这些东西不好买,都是要提前与裁缝定做的,可江满财大气粗,加了银子,愣是将别人订好的被褥给买了回来。
  又将明月阁整体收拾了一遍,安顿好沈青篱后,给自己换了一身不起眼的衣裳,带着一块黑色的蒙脸巾,就悄悄的靠近凤舞的房门。
  这个时间凤舞还没睡,刚刚还在楼里,与旁的小倌扯着客人们的长短,这会回到房内,准备卸妆洗漱的。
  江满看了看两边没人,拿出黑布将脸蒙上,只露出了眼睛,火速的开了门进去。手里还拿着帕子擦脸的凤舞,偏头懒洋洋地问道:“谁啊?,人家今日不接客的啊,少来我这屋里套近乎。”
  梳妆台与房门隔着一道墙,凤舞瞧不见是谁,且那人也没有回话,便起身向外扭着腰身,漫不经心的走过来。
  可与他对上的,是一个蒙着脸的陌生人,凤舞惊恐万分的看着他,而那贼人还冲着她摆了摆手。
  就在凤舞一个“救命”刚要喊出喉咙之际,江满用另一只完好无损的手,捏成拳头对准凤舞,光洁白皙的脸上就是一拳。
  不偏不倚的,打在了凤舞的眼眶上。凤舞更是啊的叫出声,还想继续拔高音量。江满手疾眼快,抢了他手里的帕子,团成球一把塞进凤舞的嘴里。
  “别喊,也别叫,不是怕别人听见,是怕我受不了,把你的舌头割掉。”江满压着嗓子阴森森的说着,又从身后掏出一把明晃晃的尖刀。
第25章 头牌罢工
  ◎从云遭殃◎
  凤舞被江满一脚踹倒在地, 艰难又恐惧的半坐起身,嘴里咬着巾帕,看着江满手中, 明晃晃的尖刀, 愣是没敢将口中的帕子给取下来。
  “呜 呜 呜……”凤舞含糊不清的说着什么,摇着头摆着手, 示意他不会再喊了。
  江满眼神冰冷, 抬脚照着凤舞的胸口,又给了一脚,凤舞羸弱的小身板, 禁不住江满这一脚, 顿时又躺回了地上。
  江满一脚踩在凤舞的身上, 手里拿着刀,慢慢弯下身子, 刀尖在在凤舞的脸上与脖子处,来回盘旋好挑一处下手。
  这时凤舞忍着恐惧, 刚要伸手去拽口中的帕子。
  江满一个眼刀子甩过去,刀尖直逼凤舞白嫩的脖颈。
  “我问你答, 听见没有, 若是敢吵到老子,老子就白刀子进去, 红刀子出来。”
  “ 嗯嗯嗯嗯……”凤舞忙不迭的点着头。
  “说话!”
  凤舞这才敢战战兢兢的, 将口中的巾帕取下, 一双妖娆的眼睛, 楚楚可怜的看着江满。
  “东街的王家少爷, 是不是被你蛊惑, 成日在这烟花巷柳之地, 流连忘返乐不思蜀,将那新娶回家的媳妇,扔在家里不闻不问。”
  “什么东街的王少爷,奴根本不认识啊。”凤舞仰着雪白的脖颈,姿态魅惑声音娇媚着。
  江满虽然不喜欢,同自己一样的粗鲁豪放的,但这种要死的做派,她看了也是浑身难受。
  “给老子好好说话。”难怪他要与沈青篱作对,看看这人长的,除了白些就这刻薄又尖酸的五官,他家阿篱能甩他十条街不止。
  若是让沈青篱摘了面纱,这货的地位,瞬间就不保了,怪不得想出这么一个,损人不利己的昏招。
  “我真的不认识什么王少爷!”凤舞没敢再拿腔做调。
  “你怎么会不认得,我可是那少奶奶,花了重金请来的杀手,怎会认错人?你莫得在那诓我。”
  “爷,你真的找错人了,我真的不认识王少爷呀,不信你可以去楼里打听,我就没有姓王的客人。”
  凤舞这会猛地摆着手,害怕又觉得无比的憋屈,对着手持尖刀,又蠢的要死的歹徒没法子发泄,气到五官都变了形,还得咬牙忍着。
  “真不是你吗?你不是这里的头牌吗?”
  “我不是,我不是,真的不是我。”
  “难道这里不是天香院?”江满眼神放空一瞬,显得迷茫又呆滞。
  “这是春风楼,是男妓倌,天香楼在斜对面,里面都是女子。”凤舞忍着憋屈,咬牙切齿回道,他已经被气到进气少出气多了。
  江满看着凤舞一脸愤怒,气愤到发疯又不敢表现出来的样子,面罩下面的唇角勾起,眼神凉薄,反手又给了凤舞一个巴掌。
  凤舞一个甩头,脸又磕在了地上。
  “不是你又怎么样,你也不是个什么好鸟,还敢质疑老子,告诉你要是敢将,我寻错人的事情说出去,我定会上门要了你的狗命,听到没有。”
  “嗯嗯嗯”这会他的心态已经崩了,斜趴在地上,不想再动了,只求这瘟神快点离开。
  好半晌没听到动静,才敢将头转过来。见刚刚的煞神走了,再也控制不住的放声大哭。无缘无故的命都快没了,还管什么面子不面子的,午夜嚎叫的声音,响彻整个春风楼的二楼。
  第二日,凤舞顶着一只乌眼青的眼睛,逢人就说他昨日被鬼打了,才那般害怕大哭的。这话传到了管事人耳朵里,说他散播对春风楼不利的言论,罚他三日没饭吃。尽管这处罚也就是做做样子,可依然能给脆弱的凤舞,带来一剂重创。
  头牌的休息,最直观受到影响的就是从云了。躲掉一阵子的从云,在人手短缺的日子,被管事想起来了。今晚就要为从云办梳笼之宴,来平息头牌不能出来接客的损失。
  次日早膳过后,几人因同寝之谊,还去从云处探望一二。从云因晚上的梳笼坐立难安,在屋子里走来走去。
  “别转了,留着点力气晚上用吧。”九歌养好身子后,已经正式的适应了自己的身份。由于开始太惨烈,反倒对后面的客人都更加的宽容了,只要是正常范围内客人,他便觉得日子还能过下去。
  “从云还是个清倌人,紧张是在所难免的,你就莫要在给他添堵了。”不得不说乐酒的命是真的好,自从梳笼后就没换过客人。
  那多金的情郎,定了思乐居一个月,隔三差五的就来春风楼一趟。就连乐酒身上,那没见过世面的小家子气,也被那客人调教的很好,如今看着人既温和又活泼。
  我这有个玛瑙的链子送给你,颜色好看,配你正合适,不管怎么说,打扮好看一点,总是没错的。金主出手大方,如今的乐酒正是春风得意之时,在收到的礼物里,选了一件送给从云。
  坐在一旁的九歌,瞧了瞧那颜色亮红的玛瑙链子,暗暗翻了一个白眼,只是没在多说什么,人比人气死人啊。
  “我也没什么能给你的,问了楼里常用的两三种药膏,希望你用不上。”卖艺有一段时间了,沈青篱还分得二三两银子。从云平日里良善热心,又体弱多病,他便送了三罐药膏,这三样药膏也是楼里老人的常备药了。
  三个青瓷的小罐子,上面分别贴着“跌打膏” “润滑膏” “益春膏”,风谷看了看这万无一失的三件套,一个没忍住笑出了声,被沈青篱嫌弃的看了一眼。
  “你那手里拿的是什么?”见风谷笑话自己送出去的东西,他倒想看看他带什么来的。其实这些注意事项,都是管事之前讲过的,当然也给他们讲了各种册子,只是他从未将这些,当做是自己的生活。可如今几人,就好像待宰的羔羊,隔几日便拉出去一人,他难免有些无力感。
  同伴们一个一个的,都适应了春风楼的生活。沈青篱有些害怕,怕在这样下去,终究折在这纸醉金迷的牢笼里。
  风谷倒是没特意的去买什么,他与沈青篱一样,也得了些银子,只是他银子刚一到手,便去给自己改善了生活。从府上跑出来时,家当都没顾得上,现在穷的很,银子都变成了,酱牛肉,红皮酥,蜜饯酥点。
  “呵呵,见笑见笑啊。”风谷说着将两包点心摆在了桌子上。
  ‘“这个好,这个好啊,”九歌见丰谷拿上来的点心,乐的见牙不见眼。
  本来还紧张不已的从云,在几人的关心下放松了不少。
  “多谢了,该来的躲不掉,走一步看一步吧。”从云不得不接受现实。
  “那个,我没给你带什么,但是我有经验可以告诉你,你要不要听?”向来嘴不饶人的九歌,也觉得今日气氛融洽,有意与几人打成一片。
  “那更是多谢九歌,稍后定向你讨教。”到了紧要关头,也不是害羞扭捏的时候。
  “听楼主说过了中秋,也会给风谷与清欢办梳笼,你们可有什么好的应对之策?”从云关切的看向二人。
  风谷捏了捏鼻梁,闭上眼睛道:“谁知道,到时候再说吧!”
  沈青篱没有说话,他还在为一千两的银子发愁,知道若是在中秋之前,楼主见不到银子,他就危险了。
  见状从云也是一声轻叹,真是个人有个人的难处,都是泥菩萨。
  几人里乐酒是农家子,九歌是家奴,自己则是家道中落,潦倒被骗。可清欢与风谷,看着就与他们不同。
  风谷目若朗星,往日里若是不说话,隐隐有骨子稳重镇定的大将之风。可偏偏又在春风楼里混的很好,与旁的旧人都极为相熟,是个八面玲珑的人。
  而清欢,是让人见了,就过目难忘的绝色公子。就算平日里待人温和有礼,可与他站在一处,却又被他骨子里的贵气压的死死的,叫人不自觉的自卑起来。
  从云觉得楼主是不会放过,这两个上好的摇钱树的,只是在等待最好的时机罢了。可心里却又觉得,或许他们就是有反抗的能力,冲出牢笼,不像他们三人,犹如被人捏在手心里的玩物。
  自从云的屋子回来后,沈青篱便将买来的笔墨纸砚铺在桌子上。
  定了定心神,想着从前怎么也算得上,是妙笔生花的手,才不到半年没碰而已,应该没问题的。
  靠坐在椅背上,闭上眼睛思存片刻,便有了想法,既然没灵感,不如就地取材。
  素手执笔皓腕轻抬,不多时便在纸上行云流水,落笔如云烟。约莫一个半时辰,在晌午开工之前,忙完了这幅《桃林戏春图》。
  灼灼桃花林,栩栩如生,林下俏公子,跃然纸上。
  有青衣执扇的,有墨衣饮酒的,有红衣扑蝶,还有个捧腹大笑的。沈青篱满意的看着自己的画作,想着就地取材果真方便。
  看着还缺少一丝的飘逸感,又在人物的周围,几笔勾勒出飘落的花瓣,这样一瞧,还真是起到了一个画龙点睛的效果。
  时间快到了,这幅《桃林戏春图》是个宽三尺长六尺的卷轴。不好晾晒,沈青篱将它妥善铺在,没人注意之处。又锁好房门,若无其事的整理了衣衫,与风谷一同下了楼。
第26章 强买强卖
  ◎鸡汤终于喝上了◎
  初秋的傍晚, 太阳落山凉风阵阵,角落里不起眼的小屋子,一缕缕的青烟从低矮的烟囱冒出。
  那日没吃上的鸡汤, 让江满耿耿于怀一直放不下, 于是又托何六给买了一只肥鸡,说什么也得吃到嘴里。
  江满拿着何六收拾好的肥鸡, 一整只的放进砂锅, 还顺手扔了几个红枣进去,加了姜片,葱段, 粗盐, 扣上盖子小火慢炖。她手拿蒲扇坐在小木墩上, 一边扇着火,一边想着这顿鸡汤, 要是在有人让她吃不上,她就跟那人玩命。
  色亮汤鲜的鸡汤炖好后, 天还未黑沈青篱还在台上,只能等他回了二楼, 在将鸡汤端过去, 先放在炉子上继续温着。今日是从云的梳笼,她想去前面看热闹, 怕有那不安分的客人, 手脚不老实的。
  江满来到前楼时, 发现今日的确很热闹, 有一群锦衣华服的富家公子, 拽着一个看着就一脸正气的男子, 正往台上引。
  “小公子, 你要是能把这装模作样的家伙给拿下,我们这几个人,一人给他出二百两,你看如何?哈哈哈哈哈哈。”一个有些虚胖的男子,拍着钱袋子对从云说道。
  管事见这伙人有五六个,那菊花一般的笑容就没从脸上下来过。
  “从云,还记得都学过什么吗?还不快去给爷伺候高兴喽!”鸳鸯转过身对着从云,就是一顿挤眉弄眼。
  怕他是块木头,九歌上前牵着他,又低声提点着:“这人一看就没逛过花楼,你今日的恩客若是他,你定好呼弄过去,快去啊傻子。”
  从云在大伙的起哄下,大着胆子向那人走去,那人冷着脸被同伴扣坐在椅子上。
  见台上那少年走到他身边,眉头紧皱了一下,随即又松开,他身旁的同窗笑嘻嘻的给从云让开了位置。
  “小美人,若是能让他高兴,忘不了你,爷大大有赏。”刚刚那说话的男子,又调笑着说道。
  其余几人附和着,看样子这群人以他马首是瞻,江满看这几人不太像朋友的样子,反倒像是在戏耍那同窗一样。
  “公子,不如从云敬您一杯酒如何?”从云声音轻缓舒展,叫人听了不生厌烦。
  男子抬头看他,见他虽然话说的镇定从容,可眼底却露出不安与忐忑,犹豫一瞬后,还是接过了他手中的酒杯。
  这一举动引得同窗更兴奋的起哄,直接将人推到了他的怀里,那男子想起身反抗,可被同窗紧紧的按在一起。
  ‘“还愣着嘛呀?快给我们的新人找间屋子,是怕爷出不起银子吗?”那同窗甩出银票,对管事说道。
  “好嘞,爷,这就给您安排上。” “还不快过来,送这位爷上楼。” 鸳鸯狗腿的对着客人谄媚后,给楼里的护院使了眼色,叫护院将二人送回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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