惹得江满哈哈哈大笑,就这点鼠胆,还敢在她这比比划划,还敢说她胖,她最多也只是不瘦而已,哪里能算胖,活该吓死他!
江满见沈青篱,一下午都在台上忙乎,连饭吃的都不多,便在自己的小屋里,给他熬了一下午的鸡汤。连厨房里掉汤的小人参,都被她偷偷的放在了小瓦罐里,慢火熬煮。
闻着鸡汤飘出来的香味,江满很是得意,不愧是在厨房里熏陶过的人,就是有过目不忘的本领。
她又上前闻了闻,觉得火候到了,估计这已经是小母鸡,最滋补的状态了,便熄火将瓦罐装进了方形的食盒里,就向前楼走去。
只是她走着走着,总觉得心里不舒服,感觉有点慌慌的,小炉子的火也灭了,她嘴馋买只鸡吃而已,大伙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什么事啊,难道是那狗日的想使坏?
哎,不管了,先去给阿篱送鸡汤才是正事,其余的管他呢!
江满见楼梯处,没什么人,她便火速上了二楼,这楼上楼下,一片闹哄哄的,这二楼也不知是谁的屋子,还有娼小曲的,隔着不远处,还有那让人听了,浑身不舒服的声音,真是乱糟糟的。
江满赶紧走到明月阁门前,见房门紧闭,刚要敲门,便听到里面有“咣当”的声响,便直接推门,迈了进去。
眼前的一幕,看的她大脑一片空白,好在她瞬间就清醒了。见一个大汉,坐在沈青篱的腰上,一只手按住他的胳膊,另一只手掐着她心上人的脸。
而沈青篱像案板上的鱼一样,在拼死挣扎,唯一一只能动的手,紧紧的掐着身上人的脖子,因为用力,整只手一点血色都没有,好像透明的,骨节泛白,青筋爆起,就靠一只手费力的钳制着对方。
乌黑如墨的头发,四处散落,衣襟被扯破,嘴角流着血,一副惨不忍睹的模样。
江满气疯了,感觉自己身上的头发,汗毛都竖起来了!她冷静的将门锁好,端出滚烫的鸡汤。
“阿满,出去叫人,快走,别让他伤到你!”沈青篱抻着嗓子说道,见江满把房门插上,沈青篱有些害怕,要是这疯子一掌将她拍倒怎么办?
那吴员外见有人进来,坏他好事,便回过头去,想看看是那个不长眼的。谁知迎面便是一个脑壳碎瓦罐,“哐当,哗啦”江满拿着满是热汤的瓦罐,用尽全力的砸在吴员外的脑袋上。
瓦罐又重又厚,直直的劈在吴员外的头上,炖的骨肉分离的小母鸡,在他头上停留片刻,便叽里咕噜的滚到了地上。
吴员外被砸的有点懵,看了看地上的母鸡,又动作迟钝的摸了一把脸,拿到眼前一看,是带着血的参片。
猛地站起身,奔着江满就要扑过去,沈青篱见状,连忙起身,抓住吴员外的衣角,将他向后扯。
江满这时,心中的恶气还没出够,捡起地上的食盒,对准吴员外的脸,便抡了过去,左一下右一下,右一下左一下。一时间轮红了眼,那人都倒在地上了,还浑然不觉。
沈青篱见她控制不住了,便上前从身后紧紧的抱住江满,柔声说道:“好了,阿满,他已经起不来了。”
地上的吴员外,肥厚的脸上,被竹条刮的,没一块好地方,看着好笑又瘆人。江满感受到身后的温度,有些回过神来,被这头猪气的神志不清,差点没打死他,要不是用的空筐子,这会估计这人,就不是倒地不起这么简单了。
沈青篱小心翼翼的,掰开江满的手指,拿走食盒,将人转了过来,看到她因用力掉落的头发,挡在了眼前,便抬手给她掖到了耳后。
“我没事了,你放心!”见江满好像吓到了,肩膀还在一耸一耸的,沈清篱轻拍着她的后背说道。
可江满抬起头,看到沈青篱,肿的跟包子一样的侧脸,还有那带着血迹的嘴角,怎么也不像没事。
明亮有神的大眼睛,瞬间蓄满了泪水,哇的一声就哭了。像一个抱树的小熊一样,抱着沈青篱的腰,将头埋在他的怀里,绷不住的号啕大哭。
沈青篱见她,哭的这般控制不住,有一瞬间的慌乱,他没哄过女孩子,又怕外面的人,听到动静注意这里。
只能边轻轻拍着她的后背,边低头在她耳边无奈说道:“哭小声一点,怕外面有人。
“嗯……”江满抽抽搭搭的应着,又抬头问道:“你的脸还疼吗?”
沈青篱见她,睁着湿漉漉的大眼睛,像个可怜的小狗,还知道关心他的伤势,瞬间心里软软的,觉得在刻苦的条件,也是能克服一下的。
“我没事,不疼,你去那边等我,我看看他死了没有。”沈青篱起身,拢好里衣,系上腰带,便蹲下查看吴员外的死活。
江满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刚才趴在了沈青篱光裸的胸膛上,少见不好意思的江满,瞬间脸红了,声音像蚊子一样的,“嗯”了一声,便老实的站在一边。
沈青篱俯身查看吴员外的状况,他将手指放在吴员外鼻息处,感觉气息微弱,又在他的手腕处捏了捏,感受到了脉搏,方才松了一口气,只要没死就好办。
坐在一旁的江满,丝毫没有差点将人打死的心虚,满眼心疼的说道:“我的小母鸡参片汤,我足足炖了一下午呢!”
看着一地的母鸡尸体,小嘴撅的老高,地上那人,是死是活她不在乎,要是惹急了她,姑奶奶半夜一把大刀去结果了他。只是可惜了她头一次当大厨,信心满满炖出来的鸡汤。
沈青篱看着江满,一脸苦大仇深的看着地上,以为她的害怕自己把人打晕了,随后便听见她,可惜了那火候足的鸡汤,顿时让紧张的气氛,变得轻松好笑起来。
就在这时门外响起了敲门声:“咚咚咚,清欢,你睡了吗?”
第22章 坦白从宽
◎打人后续◎
“咚咚咚,清欢你没事吧?”风谷的声音在外面响起。
“没事,不小心把椅子碰倒了而已,这会也不早了,风谷你也忙了一天,快去休息吧!”沈青篱隔着房门,与风谷寒暄了两句。
“没事就好,那我也去休息了。”风谷说着便离开了。
听到他离开的脚步,沈青篱心下松了一口气,又转头看向地上躺着的人。
“要把他扔出去吗?”江满见不得沈青篱发愁,想着要不扔出去,一了百了算了,这种禽兽死了也是活该。
“阿满,你先回去,我去找楼主一趟,将情况与他说明。这人想坏了楼里的规矩,那就是与楼主作对,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这人没死就还能补救,若是死了毁尸灭迹好办,可谁都知道他今日来了春风楼,凤舞的客人,定是有些地位的。
过几日要是有官差到春风楼,先不说这人是死是活的事,挖出他流放重犯的事实,再加上杀人抛尸,事情就难办了。
想到这,觉得找楼主是唯一一条,还算能控制的走向,便打定主意,去赌一把。这春风楼一看,就知道是有后台的场子,这吴员外明摆着来砸场子的,楼主不见得会完全站在他那边。
“你要去找楼主?我看他不像是好说话的人,若是他到时候惩罚你怎么办?”见沈青篱要去自投罗网,江满走到他身前,担心的说道。
“若是一顿鞭打,能将这事揭过去,我也认了!”沈青篱垂眸说道,他这会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那不行,你身上的伤才好几天呀,我去吧,人是我打的,要罚就罚我!”江满心道,到时候关上门,谁打谁还不一定呢。
看她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沈青篱连忙稳住她,对上江满有些倔强的眼神,沈青篱消沉的眉眼,一下子柔和了很多。
“他还要将我卖个好价钱,不会轻易罚我的,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回去你的房间,安稳休息。再怎么如何,我也不能躲在你一个姑娘的身后,寻求庇护,回去吧!”沈青篱说完,看着江满的表情有点严肃。
“那,好吧!那我就先回去了,你……自己小心点。”见他有自己的办法,江满便没在坚持,很听话的回了后屋。
这会银月高悬,繁星璀璨,楼里依旧笙歌彻夜,烛火通明。不到戌时,楼主应该还没休息。
沈青篱将地上的鸡汤收拾好,又费力的将昏迷不醒的人,抬到床上。这吴员外人高马大的,估摸着得有小二百斤,沈青篱收拾好现场后,出了一头的汗。
还细心的找了一块手帕,给满脸是血吴员外,擦拭干净,让他看起来,没有那么吓人。看了看四周,从摆件中找出一个笨重的瓷器伪造成凶器,扔在地上。最后开窗通风,一切准备就绪,接下来就要准备迎接楼主的怒火了。
出门前,沈青篱还不忘将头发抓一抓,将衣裳扯一扯,让自己看起来更惨一些。
楼主早已退居二线,平日楼里的事,多数都是鸳鸯这个管事在解决的。他一般就呆在屋子里面,算算账喝喝茶,没什么大事,就清闲的很。
这会突然传来,“咚咚咚”的敲门声,声音急促。
“是谁呀!”楼主拉着长声,不耐烦的问道。
“楼主是我,我是清欢啊,我有要事,需向楼主秉明。”沈青篱慌张着急的声音传来。
楼主一听,这不是自己看好的摇钱树吗,便对着门外喊道:“进来!”
沈青篱听到楼主的答复,立马手忙脚乱的推开楼主的房门。
见他一副被狗追的样子,楼主蹙眉。
“披头散发,衣衫不整,这慌里慌张的,你的仪态呢?我们虽然是做皮肉生意的,可面上的功夫,也得做做吧?”楼主看着心情还不错的样子,见沈青篱这糟糕的模样,还有心情说教。
“楼主,我有要事禀报。”沈青篱低眉顺眼的跪在地上。
“什么事?说吧!”楼主拿眼神,上下的打量着他,见他身上没了刚来时的傲气,楼主心中满意,任谁来了他的春风楼,都得给他乖乖的干活。
“刚刚我在房中休息,忽然闯入一个男子,欲……欲行不轨之事,我……我……”沈青篱磕磕巴巴,眼神里还透露出一丝的恐惧。
他话还没说完,楼主已经听明白了。得知有人敢在他的地盘上,吃霸王餐,修养出来的好脾气,顿时火冒三丈。
半倚在软榻上的身子,瞬间坐起,声音隐隐有了些暴躁的苗头。
“可是让他得了手?”
“并未”
听到没事,楼主松了一口气,这可是千八百两银子的主。这清欢可比头两天梳笼的二人值钱多了,谁要是敢让他的银子没了,他跟谁玩命。
“走,我倒是要去看看,是那个混物,这般的色胆包天,敢在我的眼皮子底下找死!”
“楼主,那人实在蛮横,我没办法,不小心失手将他伤了。”
“人在何处?伤势如何?”听说清欢将人给打伤了,楼主冲上脑门的怒气,消散了些,冷静了点。
“人在我的房间,已经昏迷不醒了!”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沈青篱深吸一口气,直接说了出来。
“什么?昏迷不醒了?”楼主仅剩下的一点火气,这会听到客人昏迷不醒,也散去了。
“来人,去把童大夫找来,你,跟我去看看那人伤势如何!”楼主吩咐请客大夫后,奔沈青篱的房间走去。
这人虽然让他抓住,也是一顿毒打,可若是闹出了人命,还是很麻烦的,尤其还是客人的性命。
大夫还未到,楼主看了看床上,吴员外的脸,整个肿的跟个猪头一样,根本没眼看。
回头瞪了沈青篱一眼,没好气说道:“你不小心?失手?你这一下可是够重的!”
“楼主,我看了,他还有气。”沈青篱声音不大的开口道。
“呵呵!是啊,他还有口气,不然你这条小命都得交代了,你知道他是谁吗?”
“若是他死了,我自己一人承担,决不连累春风楼。”沈青篱审时度势,暗戳戳的表着忠心。
“你的命都不是你自己的,你拿什么承担?哎,他这也是罪有应得,剩下的事我处理吧!”楼主无奈的捏了捏眉头,这都什么事啊!
“童大夫,这吴大官人如何了?”片刻后,楼主向大夫,打听着吴员外的伤势。
“气血亏损,面色苍白,好在脉像有力,一会在下给他的头部,施上几针,明日便可幽幽转醒,只是有一点,须的注意。”
“童大夫,尽可言明。”
“怕就怕,他转醒后,一时半刻孔神志不清,还需在观望观望。”童大夫说完后,便开始施针。
“一时半刻神志不清?”楼主语气有些意外。
沈青篱听到这,垂着头嘴角微微轻勾,一颗吊着的心,总算是放下了,神志不清最好不过了。
“那也没办法,端看他自己的造化了,敢来我春风楼撒野,他本就不能全须全尾的回去。”楼主一槌定音道,虽说吴员外在渝洲,还算叫的上名号,可平日里欺男霸女,没少做招人恨的事。
楼主什么大事没见过,倒也没将这事,太放在心上,只是眼神微凉的看着沈青篱说道:“这事是他做的混账,这次我便不与你计较,可莫要忘记自己如今下九流的身份,不再是那高高在上的世家公子,要知到认命两字怎么写!”
沈青篱敛去眼底的不甘,衣袖底下的手掌紧握,俯首垂眉称是。
“你也准备准备吧,过了中秋,便是百花街,一年一度的魁首大赛,若是能夺魁,梳笼之日,身价银子定能翻倍。”楼主说完,打量着他,想看看他的反应。
“楼主放心,若是能为楼里争光添彩,我必全力以赴。”沈青篱识趣的说道。
“嗯,这才是我手底下的人,该有的样子!他的事,明日醒来再说吧!”说完便出了沈青篱的屋子。
这边的动静不大不小,有几个探头探脑,看热闹的闲人,也被管事呵斥走了。沈青篱看着床上一动不动的吴员外,忍着想几刀捅死他的冲动,将他反锁在了屋子里。
这一晚,经历的有点多,他想去后院转转,他宁愿在外面待一宿,也不会回去与那半死不活的吴员外共处一室。
江满见过去一个多时辰了,也不知道前面的事情如何了,正打算回去看看,谁知刚走到一半,就看见在桃树下窝着一个人。
他换上一件青色的细麻的长衫,袖口与衣角处都绣着竹子,这可能是他领到的衣服里,最清雅得体的一件了。
若不是江满习惯性的,朝那桃林的隐蔽处看去,还真不一定能发现他,他好像坐在石墩上靠着树睡着了。
她走到沈青篱身边见他没反应,只是闭着眼靠在树上。头发重新规规整整的梳好,用一只白玉簪别着,只是这会头靠在树干上,发髻看起来蓬松柔软。
江满不由感叹到,沈青篱就连头发看起来都是柔软漂亮的,不像自己的头发硬硬的,还厚的很。
“公子,你怎么睡这了?”江满轻声说道。
见他还是没反应,声音大了点又叫了一遍。
这回沈青篱有了回应,他有点费力的睁开眼睛,抬眼望去,正对上俯身看着自己的江满。
“你怎么睡这了?这都快半夜了,会着凉生病的。”看着沈青篱灿若星辰又睡意朦胧的眼睛,江满不自觉的心里发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