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不承欢——盛渔凉【完结】
时间:2023-12-06 14:36:39

  江满看着那,她一口能吃两个的小包子,又看了看沈青篱清瘦的腰身,感觉他比去年更瘦了。这春风楼真不是人待的地方,只管让人干活,还不给人吃饱,这十五六岁的男子,正的长身板的时候,这点饭,不是让人塞牙缝的吗。不行她一定不能让沈公子,这么一直清瘦下去,要把他养的胖胖的才行。
  “我在厨房的时候,就吃过了,这些都是你的,必须都要吃掉。”江满黑黄的小脸上,咧着大大的笑。
  “真的?”沈青篱很想问她,是怎么把自己弄又黑又黄的,可良好的教养,不允许他拿姑娘家的脸面开玩笑,便忍住了打趣她的话。在她的在三催促下,开始用膳。
  “那当然,虽说现如今,本姑娘不在后厨做活,可后厨依旧流传着本姑娘的传说。”江满说的眉飞色舞,看的沈青篱也心下轻松不少。
  别看江满这副没心没肺的模样,其实她也在为晚上的竞拍担心,就沈青篱的模样,想让别人看不到,不大可能。要是,要是晚上沈青篱,一旦被人拍走,她便进屋将人打晕,带着沈青篱就跑,她计划好了出楼的路口,与逃跑的马匹。到时候见事不好,就一不做二不休,拉人上马就跑。就算有人追来,她一人打几个,应该不在话下。
  “公子别怕,有我呢。”她知道沈青篱,这会肯定也是惴惴不安,便一边收拾碗筷,一边安慰他道。
  见她好像有点替他担心的样子,沈青篱眼带笑意,给了她一个无事的眼神。是啊,自己还得振作起来,就算为了二人,以后能一起逃出了这个虎狼窝,他也不能颓废。
  他头脑一热,将人要到了跟前,以为放在眼皮子底下更安全些。忘了自己还自身难保呢,眼下只许前进,没有退路了,必须挣够答应楼里的银子,不然不光自己保不住,就连江姑娘也要跟着受连累。
  江满确实是在厨房,吃过了早饭。楼里的公子起的都晚,早膳便也吃的晚。其余公子的小厮,都是住在一起,便一起打饭回房吃的,江满住在厨房旁边,自然就接着与何六等人,继续在一起吃饭。
  其它公子的小厮,多半是楼里未长成的小倌,楼里不养闲人,这些年龄上小的孩子,便充当了跑腿,同样也是让他们提早跟着学习,以便过两年,能更好的适应身份的转变。
  江满则是沈青篱用才艺与军令状换来的,他答应在只买艺的情况下,给楼里交最多的银子。鸳鸯见楼主默许了他的说法,便也也想看看,这清风明月般的公子,要靠什么来挣银子。若是银子那般的好挣,他当初何苦走上这一步。
  晚间的春风楼,灯火通明,歌台舞榭,好不热闹。来的多半都是春风楼的老熟客,接到楼里的帖子,来瞧新鲜的。
  楼里专门管梳妆的嬷嬷,站在铜镜前,挨个的给几人上妆。沈青篱与风谷用才艺,暂时获得了免死金牌。而从云这两天,刚好赶上风寒,便也不在今夜的拍卖名单里。今天的主角是乐酒与九歌二人,这两人需要细细的打扮一番,其余三人,则是需要蒙着面纱。
  只是将头发都梳的更为风流一些,看着比往日更加勾人一些。先为二人办梳笼之礼,也是有楼里的考量的。谁会将王牌一股脑的全部打出,自然是要将客人的胃口吊的足足的,才能卖上最高的价钱,但同时又不能让客人,看得见吃不着,所以才先推出乐酒与九歌二人,热热场子。
  将能挣大钱的三人,留在后面,放长线钓大鱼,这才让三人逃过了一劫。听说沈青篱,今晚只是献艺后,江满顿时放心了,将逃跑的计划搁浅,毕竟不是万无一失,有了时间,可在稳妥规划。眼下来了看特闹的兴致,嚼着花生,与绿柳在一处,看着台上,抚琴吹箫的热闹,听着旁边聊起各个老主道的八卦。
  “看见那个没,那是刘刺史家老娘的亲侄子,在家里怕媳妇怕的要命,那也挡不住出来寻花问柳。”绿柳用眼神点了点,在前面喝的五迷三道的肥胖男人。
  今个都在等着看新人,绿柳与几个老面孔也抽空歇一歇,见江满在一旁,便凑上来与她一同等新人表演。
  “可他啊,还算是个好人,他旁边的那位,可就没那么好伺候了。”他说的,是一个看上去就一脸横肉的健壮男子。
  “哦?怎么个不好伺候法?”看绿柳那牙疼的表情,江满来了兴趣。
  “就是这样,,,,,,那样。”绿柳在江满耳边,小声的说道。
  “啊???”江满听到了她消化不了的东西,嘴巴张的有点大。
  “咦?你这怎么还跟个姑娘似的,有耳洞呢?”绿柳靠近江满时,见她耳垂上有个耳洞,再一看另一头也有,便问道。
  “什么叫像姑娘,我本来就是个姑娘好嘛。”江满不在意的说道,这事她一开始就失算了,瞒也瞒不住的。
  这回轮到绿柳张大嘴巴了,不可置信的看着江满道“小金主,你什么时候变成姑娘的?”
  “我一直是个姑娘啊,我什么时候说过我是男的?”
  “那你还来春风楼?”绿柳好像受到了一万点伤害,幽怨的看着江满。
  “不来这,难道你要我去怡红楼吗?不过我去了那也没用啊。”江满难得心情放松的与绿柳开着玩笑。
  绿柳想到刚才与她,聊的各家辛秘之事,顿时脸上火烧一样,没好气道“小骗子。”随后便离开了江满,去寻找今晚的生意了。
  江满见他跑的这样快,没忍住在暗处一阵偷笑,正巧与沈青篱看过来的眼神,撞个正着。
  他用一支白玉祥云发簪,半梳着头发,虽带着面纱,可身上穿的轻薄纱衣,领口开的有点大,玉白色肌肤,格外晃眼。江满两根黛眉,往一块凑了凑。
  好在相同打扮的丰谷,分走了一半不怀好意的打量,这俩是出来热场子的。一个吹箫,一个抚琴,俩人合作的是一首热闹欢快的曲子,没合作过的两人却意外的合拍。
  下面的客人看的高兴,要求在来一曲,二人没有拒绝的权利,便又来了一曲。管事见状便知这俩是真的有本事在身的,不像楼里现学的花架子,更觉得将几人分开亮相是对的。
  “下面请我们春风楼,今晚的主角亮相。”随着管事的话音,穿着大红色锦衣的乐酒与九歌二人,被人用锦缎牵了上来。台下的欢呼声也更响亮了,都等着一睹新人的芳容呢。新人第一次的价钱,可是平常小倌的十几倍,甚至是几十倍,堪称摇钱树,不得重金,绝不放手。
  乐酒什么都不懂,还觉得自己挺受欢迎的,有点小欣喜,而旁边的九歌此刻却有些惶惶不安,不知今晚会有什么等着自己。
  正戏开始之前,有个活跃气氛的小游戏,就是只要谁先往台子上,撒了相看的碎银子,便有机会第一个上台,揭开新人的面纱,最先一睹芳容。这引得台下一众嫖客,都跃跃欲试,虽说这人最后自己吃不到,可给新人揭面纱,就好像自己娶媳妇一样,想想都刺激,一群狎客,伸长着脖子,等着自己能是那个揭面纱的人。
第19章 价高者得
  ◎被拍卖的乐酒与九歌◎
  鸳鸯穿着一身花红柳绿的锦衣,眉飞色舞的在台上主持着。看着一地的碎银与铜钱,兴奋的点了两个,看着还算年轻的客人上台。这是他对两位新人最大的仁慈了,因为接下来的一切,就只能是银子说了算了。
  朦胧轻薄的头纱,在客人兴奋的叫喊声中落地,两个俏生生的少年,如同清晨带着露水的香梨,站在台上。
  左边的少年,眉清目秀清纯稚嫩,一脸的不谐世事,绯红色的纱衣与干净的眼睛,形成了强烈的反差美,引人遐想。
  右边的少年,弱柳扶风柔若无骨,偏偏眼里有着世故的野心,引得时常出入南风馆的熟客,都跃跃欲试。
  看反应,客人似乎对这次的新人,还算满意,纷纷开始叫价。平时一个低等的小倌要价是三两银子,中等的在十两左右,属上等的最贵,得要二十两,才能与客人一同品茶,弹曲,若是客人还想有点香艳的故事发生,还要在加银子的。这上中下的区分,小倌的年龄占了主要的原因,年龄越大,越不值钱。
  目前春风楼的名声,主要是靠台柱子凤舞的名头在强撑,这次买来的几人,解了春风楼的青黄不接。往后便再也不是凤舞,一人独大的场面了,坐在中间,拢着老主道的凤舞,目光不善的,看着台上的几人,便不屑的转头给自己最大的金主,吴员外敬了酒,叫他不要有了新人忘旧人。
  台上的叫价还在继续,二人的开价都是一百两,最终乐酒以五百两银子的成交价,拍给了一个年轻的富商。这人看着五官端正,还一副彬彬有礼的模样,乐酒虽然紧张,可心底也算满意的。
  而九歌这边,正好碰上了绿柳口中的那个难伺候的大汉。这人平日里蛮横,一般的客人见是他,都不怎么敢跟他争的,这人最终用四百两,拍下了九歌,今日的梳笼宴,加上客人赏的零零散散,也有近千两银子入账,是平日的好几倍不止了,最后送新人回房,给这次的梳笼雅宴,画上了完美的句号。
  其余剩下的客人,依旧开始了寻欢作乐,这次没他们的份,不代表以后没有。
  乐酒与九歌的房间,正巧是对门,在打手的看护下,二人硬着头皮进了满是熏香红烛的屋子。乐酒这边还在饮茶调情时,忽的听见对门传出凄厉的叫声,吓得他手里的茶杯都掉地下了。
  “郎君,这事果真那般的痛苦?”乐酒坐在那人的怀中,一双手不安的抓着那人的衣领,满是恐惧的问道。
  那人看乐酒如此单纯,便笑着安慰道“莫要害怕,我怎会跟那牛嚼牡丹的傻子一般。”
  又贴近乐酒耳边,满是诱惑的说道“我有保证能让你,免于受苦的良药,你要不要试试?”
  乐酒放下悬着的心,面颊脖颈一片通红,低头不语。
  这边情意浓浓,那边可就是生不如死了。本就瘦弱的身子,被迫承受着对方魁梧野蛮的压迫。有好几次,疼的差点都翻了白眼,死死地咬着自己的胳膊才挺过去的。
  听了九歌的惨叫后,楼里人的反应各自不同。老些的小倌纷纷同情,道这新来的命不好,头一遭就遇上了这个鬼见愁。红叶凤舞之流,便幸灾乐祸的在一旁看热闹,心道这一宿,就是不死也得脱层皮。
  江满不知那公子,为何喊的这般吓人,搅的她心尖都跟着哆嗦了一下。她执意将沈青篱送回房间后,就一步不离的看着他。想着要是今晚有人,敢闯进这间屋子,便让他竖着进来横着出去。
  沈青篱见她防备的站在房门前,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盯着门口,以为她是被吓到了,便走过去摸了摸她毛茸茸的头顶,安慰道“回去安稳睡觉吧,后院清净。”
  江满倔强的看着他,没说话只是摇了摇头,她绝不离开这里一步。
  “若是怕的紧,可要宿在外间的塌上?”见江满一副被吓到的模样,他左思右想开口道。
  听到这话,江满一脸笑意的回头,痛快地说道:“好”
  见她这般高兴,沈青篱只当她是真的,被外面的声音吓到了,走到床边,将自己的被子,给江满抱了过去。并不是他没有风度,不将柔软舒适的大床,让给小姑娘,而是想到这风月场的床,哪有没沾染过脏污的,便让她睡在了门口的小塌上。
  沈青篱的房间,叫做明月阁,进门处右拐,是一间带浴桶的浴室。左边摆着一个可供休息的小塌。过了镂空雕花的门框,才是里面奢华旖旎的屋子。楼里将这样一个房间,分给沈青篱,这叫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虽然暂时没让他接客,可这屋子摆明了,若不是头牌的份量,是万万没这待遇的。沈青篱表面淡定,内心却是不安的。这一天从头到晚,看的太多,他能真实的感受到,他如今,确实是春风楼里的小倌,而非过去风光霁月的名门少爷。
  夜深,楼里终于消停了,玉盘大小的明月,高高的挂着。月光倾斜而下,透过窗子,直直的打在八仙桌子上,叫半夜起床的人,连蜡烛都省了,当真是明月阁。
  想要在门口看守一夜的江满,此刻正睡的香甜,卷翘的长睫,安稳的贴在眼下,没了白日的跳脱,睡着的江满看着恬静了不少。沈青篱见她将被子,踢到了地上,便轻手捡起,重新给她盖好。后院的桃花早就谢了,半夜多少有些许的寒凉。
  他像一个流浪的乞丐,江满像他捡到的流浪猫。他可以没有家,可他想让自己捡的猫,过的好一点,舒服一点。江满的存在,不知不觉中,带给沈青篱与宿命周旋的勇气。
  回到八仙桌上,沈青篱算起了要交的月银。按照楼里的规矩,上等小倌最少要二十两银子。他们是新人,也断然不会与楼里的头牌一个身价,那么基本上也就是二十两了。
  楼里的规矩是,二十两银子,楼里拿十六两,剩下的四两才是小倌自己的。若是收到客人们的打赏,要与楼里平分,只不过这块,大伙也就是意思意思,毕竟得了多少的赏赐,也只有小倌自己心里清楚。
  一天要交十六两银子,一个月便是四百八十两,若是再加些赏银,便得准备六百两,方才妥当。年纪不大的小公子坐在桌前,单手扶额,眉头紧皱,早知今日这般为银钱发愁,当初就不该视金钱如粪土了。
  好在他的画作,如今在荣宝斋,一幅也能卖个几十两,一个月画个十幅没问题。可任何东西,一旦多了就不值钱了,每月画十幅画,就算他毫无压力,可时间久了,便不会再有更多的人去买。唉,沈青篱捏了捏眉心想着走一步,看一步吧,先把眼前的难关过了再说其他。
  次日,江满伸着懒腰,准备起床。沈青篱昨日睡的晚,这会还没醒,江满见自己盖着被子,便知他定是将自己的被子,给了她用。
  果然只有一床被子,见沈青篱穿着两件里衣,抱着枕头,将自己团成煮熟的虾子一样,江满有点好笑,可想到是因为,自己抢了被子的缘故,便不好在笑他,只是将被子给他盖了回去后,出了明月阁。
  巳时,乐酒一脸娇羞,身段柔软的从房间出来。这会他那客人早走了,走前还与他约定好,今晚还会来捧他的场。
  他年纪小,在还未懂男女情爱之时,便遇到了温柔体贴的客人,还将他当做宝贝一样,小心翼翼的对待。从未被人这般重视过的乐酒,一颗真心瞬间给出去一半了。
  心中也接受了当小倌这种事情,想着那人说的承诺,他便满心欢喜的期待着今后的日子。
  这会他的小厮银喜去打饭了,想起昨夜九歌惨烈叫喊声,他想推开对面房门,去看看九歌还好吗!只是不知道,昨夜那顶顶吓人的客人还在不在,他有点拿不准,不敢进去。
  这时正巧九歌的小厮,出门去打水,乐酒便上前问道:“金喜,九歌他好些了吗?我想进去看看他。”
  “回公子话,我家公子他已经醒了,管事也派大夫过来上过药了,这会正在床上休息。”金喜回道。
  “那好,我进去看看他。”说完便轻轻推开房门走进屋里。
  九歌房里,一股药味扑面而来,床上的人有气无力的躺着,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床顶的帷幔。脖子上清晰可见的牙印,渗着血迹,就连锁骨下面,白皙的皮肤上,都是青紫的痕迹,这衣服下面更不知,是如何惨不忍睹的景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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