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青瑶一听,有打听沈青篱的,顿时心中警铃大作,警惕的看着江满。
“你是谁,你找他做什么?”
“我曾受过沈二公子的恩惠,如今他受难,我也想尽点绵薄之力。”太尴尬了,江满将手里的包裹递了过去。
“沈青篱他不在这,你不用找了。”沈青瑶拿着包裹,僵硬的说道。
“他不是要去流放的吗?为何不在这里?这流放的人群里,一共也没有几个女人,三小姐为何会在这里?还穿着沈公子的衣裳?”
江满注意到有些不对了,这三小姐穿着沈青篱被捕那天,穿的外衫,梳着男子的发髻。
“二哥他,怕我去了那妓馆受辱,没活路,便与我做了交换,替我去充妓了。姐姐你千万不要将这事说出去,不然我二哥的苦就白受了。”沈青瑶面露凄色哀求到。
江满听见她这几句话,脑子好像嗡的要炸开了一样,额前的碎发都要立起来了。
片刻后,江满用锐利的目光盯着沈青瑶说道:“你最好说的是实话。”
女子的直觉告诉她,沈青瑶的话不可信。
江满冷冷的凝视着沈青瑶,想从她的脸上,看出些破绽。
沈青瑶被她盯得有点心虚,心想这会可不能出什么乱子。镇定道:“你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我还能害了二哥?”
她不知这女子与沈青篱是什么关系,可这会还能来送别的年轻女子,定然是沈青篱的爱慕者,没错了。
“姐姐,谢谢你的包裹了,不过女眷们昨日已送去教坊与妓院了,我也不知道他会被分在哪里?”沈青瑶一脸无辜的说着。
江满还哪里有心情,与她在这里废话,给了她一个好自为之的眼神,便离开了人群。
江满对沈府的情况,还是略知一二的。沈老爷当年,凭借着过人的才华,步步高升。一路杀到中书令紧用十几年,真可谓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在其最风光的前几年,继夫人王氏,可谓是长袖善舞,成日的给自己的两个儿女脸上贴金,生怕让芝兰玉树的继子给比下去。
沈青篱从小在哥哥的爱护下长大,天资聪颖,性子温和,尽管为人低调,也是不少世家夫人眼中,未来女婿的上等人选。都在暗中等着他一满十六岁,就去上门打探的。
而沈夫人,就只是在面上对继子多有关心,但凡有大场面的宴会,拜帖,都只是带着两个小的去。
可沈青篱就犹如一块,刚刚抛过光的宝石,夺目,引人注意,叫她想藏都藏不住。
当江满把沈二公子,放在心里后,只要有关于他的事情,都会支棱个耳朵,凑近去打听。
这晴天霹雳般的消息,叫她实在接受不了,就沈小姐那副楚楚可怜又隐隐透着高傲到模样,看了真叫人不爽。
要说沈二公子替妹妹去了妓院,在那忽悠谁呢,要说是沈小姐遇到歹徒,沈青篱舍命相救,这到还能有几分可信。
这滑天下之大稽的法子,没准是那对高傲的母女想出来的损招,江满越想越气,心中的小火苗,控制不住的蹭蹭的往上涨。
可为今之计,是要先找到沈青篱再说。江满在心中默默的对自己说,冷静点,冷静点,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
哎,她的包袱呢,里面还有五百两银票呢,糟了,得去拿回来,回头一看,流放的队伍,马上要出发了,她快速的跑回沈青瑶那边。
趁沈青瑶一个不注意,又将包袱抢了回来,一本正经的说道:“对不住了,妹子,这个不能给你。”
说完一眨眼的功夫,又离开了流放的队伍。
沈青瑶气的,鼓着腮帮子道:“怎会有,如此小气之人。
离开人群后,江满来到大牢附近,与人打听到罪臣官眷,昨晚在官兵的押送下,已经去了离京城数百里远的渝州城。
不,她绝对不能让沈青篱独自一个人,到那种烟花巷柳之地。
想到清风明月般的沈青篱,被人换上女装,画上胭脂,推出去接客的画面,江满只觉得手上少把家伙式。
沈公子,别怕,我定来救你!
第4章 孤注一掷
◎不求共相守伴君天涯路◎
“娘的好闺女,你这是刚从哪里疯回来呀?”江母看到整日出去瞎转的女儿,不免挖苦道。
许是看着不着调的女儿,实在是气的不行,这起了头的话匣子,是怎么都关不上了。
“不是娘说你,即便你一个心眼的想继承这猪肉铺子,也不妨碍你先去找个婆家呀!这上半年,你娘我,舍下这老脸,硬是让人给你找了四户好人家。”
“你倒好,相看四个,吓跑五个,你是如何做到连人家的兄弟都给吓跑的?你真是个女中豪杰呀!”
江母看着那,如一摊烂泥般,倚在竹凳上,将手放在脸上,一声不发的女儿,都想把她塞回肚子里,回炉重造一遍。
当初怀孕时,她就求了菩萨,想要一个像自己的孩子,倒不是她有多看不上江父,只觉得江福禄那性子的,家里有一个就够了。
可谁知,江满没长成江母的小棉袄,反而成了江福禄的铁布衫。
与时下流行的美人脸不同,江满骨相端正,鼻梁挺拔,却不那么精致。略有厚度的嘴唇,看着也是既倔强又饱满。清晰流畅的下颚线,让下半张脸显得英气又立体。
本是一张英气十足的脸,可偏偏生了一双深邃而平静的杏眸。眉眼的优越,让整张脸都温柔了许多。长而卷翘的睫毛,衬得大眼炯炯有神。
是个英气中又带着甜美的姑娘,这也是让江母唯一感到欣慰的地方。
没长成娇娇女,这并不是要命的,最让江母头疼的是,江满一个姑娘家,竟然还随了江福禄不拘小节的性子事大咧咧,没个姑娘家该有的样子。
“夫人,你看你,又说她做什么!”江福禄见自家媳妇又在给孩子添堵,赶忙上前将女儿挡住,狗腿的给江母按了按肩膀。
别看江福禄在外面说一不二,竖眼横眉,但在夫人面前,那是没有任何脾气的。
“不是我想说她,你看看她,整天就知道往外跑,眼看就十六了,婚事还没个着落呢!我好不容易,给她物色了几个合适的后生,全都让她那征战沙场的脸色给吓跑了。”
江母看着女儿这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就恨不得将她回炉重造。
江满魂不守舍,压根没听江母说话。依旧在竹椅上叠着腿,盖着眼想自己的事情。
“夫人,我江福禄的女儿,还愁嫁不出去吗?就算真的嫁不出去,给我儿招个上门女婿不就成了。”
江母秀眉轻皱,看着江满,珠圆玉润的小身板,与时下流行的楚腰卫鬓,没有丝毫的关系,果然还是招婿的胜算大一些。
“哎,算了,等回头我再去相看相看吧,这次你可不能再给我搞砸了。”江母幽怨又无奈的看了一看,继续半躺着的女儿。
这时江满,蹭的一下子从长凳上,站了起来,一把抓住她老爹的胳膊,向屋内走去。
“娘,我有事找爹商量,你就别跟着了。”
江福禄被女儿踉踉跄跄的,拽到了屋内,不知道女儿有什么事,需要单独与自己说的。
江满把房门关好后,转身噗咚就给江福禄跪下了。
江福禄见江满这反常的举动,一下子后跳了一步,惊恐道“亲闺女,你这是要干啥?有事咱说事,咱江家不兴这个。”
他这闺女,平日里就算不招猫逗狗,也绝不是那承欢膝下的小棉袄。
见她这么大的阵仗,江福禄有点不太好的预感。
“爹,女儿打算去做一件事,还望爹爹成全。”江满上前一步,抱着江福禄的裤腿,抬头满眼决绝的望着江福禄。
“什么天大的事,还需要你这样吗?啊?”看着不松手,也不起身的江满,江福禄无奈了。
“爹,别让娘再去给我找人家了,我心里有人选了,除了他,我谁都不要。”江满坚决的道。
“有就有嘛,这有啥大不了的,哪家的小公子,爹明日就去上门提亲。”一听就这事,还不简单,他女儿喜欢的人,就是他老江家喜欢的人,说什么都要给女儿死磕下来。
“爹,但是他家里出了事…………”
“那有什么关系?我们江家又不是那等嫌贫爱富的人家。只要是个人品端方的好儿郎,你爹我也不是个不讲情面的老古板。”
“真的吗?爹,那你未来女婿现在遇到点困难,女儿想去帮帮他行不行?”
“说了这么半天,到底是谁家的小子,能让我这平日里大大咧咧的闺女,为他这么谨慎谋划?”
“是……是……是沈知年家的二公子!”伸头也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来个痛快的吧。
“谁……你说的可是这两天,被砍了头的那个沈大人?”江福禄一下子,从江满的胳膊里,抽出了腿后退着说道。
“就是他家的二公子,自从女儿去年见了他之后,我未来的夫君就只能是他。”也不用藏着掖着了,不破釜沉舟一把,她别想去找沈青篱了。
从前,尽管对沈青篱一见钟情,可江满的心中也是有数的,她一个猪肉铺的千金,就算使出满身的本领,也不可能嫁到尚书府的,何况还是她一个人的单相思。
可喜欢,是怎么也藏不住的,管他能不能在一起,先爱了在说。
“你……你……你……真是气死我了,你喜欢谁,老爹都能帮你搏一搏。可那沈家获罪,小辈都流放了,你干嘛,你想跟着去啊?”
江福禄气的胡子都要竖起来了,怪不得得与他单独说,这要是让她娘知道,非的打断她的腿。
“爹,沈公子流放名额,让人顶替了,他这会只是被送去渝州城,离京城不过数百里。你就给女儿一年的时间,要是一年还不能讲将人带回来,给您当上门女婿,女儿就乖乖回来,听娘的话,找个好人家成亲,在继承爹爹这偌大的猪肉脯,如何?”
江满,平日里倔强的眼神中,满是乞求的意味,她故意隐去了沈青篱的去向,对他不堪的遭遇只字不提。
看着女儿可怜巴巴的模样,江福禄除了妥协还能说什么,她就这一个女儿,只要女儿开心,他便在无所求。
思虑了一阵,江福禄大手往桌子上一拍,说道:“成,这事爹答应你了,不过你是我江福禄的女儿,你爹这辈子从未败过,你也一样只许胜不许败。”
“真的?谢谢爹,谢谢爹,就知道爹最疼我!”江满抓住江福禄的袖子一顿摇晃。
“好了,说点正事,你此去渝州城,到是可以去你八叔的府上,你与琳娘自幼相识,到时候好好聚聚。”
“这还用爹提醒?我自是会去琳娘府上的,爹你放心就是。”
“你八叔,隋简在那一片做生意,要是碰到了难事,就让他去帮你解决,莫要自己胡来。”
“知道了,爹。”江满难得乖巧的回道。
虽然江满的想法,一般人是绝对不会同意的,可江福禄哪里是一般人,他从小生于草芥,长于乱世,安于盛世。安稳了二十来年,可终究藏着一颗躁动的心。
女儿的身手,他心里是有数的,在小姑娘们都学着女红绣花的年纪,她的女儿每天都是耍棍提刀,玩的不亦乐乎。
江福禄也乐得,把自己一身的本领,倾囊教给女儿,乐得后继有人。
闺女是个从不委屈自己,向来只委屈别人的主。在没成家相夫教子之前,去见见世面也好。有兄弟的看护,应该不会出什么乱子。
“爹,那我娘那里…………?”江满狗腿的看着老爹。
“你娘那里,爹去替你摆平,既然答应了你,自然是要帮忙的。不过一但碰到解决不了的事情,一定要让家里知道,不可硬出头,知道吗?”江福禄神情认真的叮嘱道。
“知道了,爹,女儿虽然容易冲动鲁莽,但大多数时候还是机灵的,这次在外面,也定会三思而后行的,您老就放心吧!”得到支持的江满,心下轻松许多。
“你爹我,正直壮年,哪里就老了?”一听闺女说自己老,江福禄老大个不愿意了,他才四十多岁,正是好时候呢。
“是,是,是,您威风凛凛,您英姿飒爽。”高兴过头,踩到她爹的死穴了。
夜里,江满以肚子疼为由,把江母骗到自己的闺房里,母女两个握手言和,安然入睡。
天不亮,江满穿戴整齐,背起行囊,准备出发。临行前看见厨房那把,江福禄常年用来剁骨头的,重量级大号菜刀。
直接用棉布包了起来,放进行囊里,用手拍了拍,有了这个老伙计,就什么都不用怕了,沈公子,我来了。
被带去渝州城的官眷,已经走了一天一夜了,她买了一匹骏马,向渝州城的方向使去。为了这次的出行,她将自己的家底都带出来了,听说穷家富路,这次本就有捞人的想法,银子自然是多多益善。
江满一路寻找着,前车的踪迹。一路想着解救沈青篱的办法,她穿着在江夫人那里,偷出来的男装,那是她娘给家里的伙计备下的。骑马的动作干净利落,很难让人将她与小姑娘联系在一起。
渝州城一家最大的官妓窑子里,两个当家的正因为沈青篱的事情吵起来了。
“不是我说,冯瞎子,你是真瞎呀,啊?这么大个男人,你看不见啊?如今怎么办?你说?”怡红楼的老鸨秦姨,验货时突然发现一群娇软的小姑娘里,竟然还掺着一个货真价实的男子,顿时如遭雷中。
“我哪知道他是男的,你瞧瞧那脸长的,我还道是这次你能捡个花魁呢!”冯瞎子一想到,这看上的花魁竟然是个男的,他牙都酸了。
“这是官家的差事,出了纰漏我们都没有好果子吃,现在要是大张旗鼓的,去与官差对峙,只怕是得两败俱伤。”秦姨皱着眉头说道。
“那要如何?我们还能将这人,扮做姑娘接客不成?”冯瞎子接茬道。
“你容我想想,容我想想,哎,有了!”秦姨一拍大腿,想到一个好主意,就这小模样,即能给她挣一比银子,又能将人送走。
“来,你附耳过来…………”秦姨对冯瞎子一顿耳语。
“妙计呀,就说姜来是老的辣,不过老姐姐,这少了人数,官服要是追究起来,我们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这来的都是官家小姐,有那么一两个性子烈的,自己上了吊,难不成他们还能去挖坟头。”秦姨翻着耷拉的眼皮,给沈青篱安排了去处。
第5章 落入虎口
◎白月光辗转流落春风楼◎
昏暗狭小的房间里,冲鼻的香粉味,将沈青篱呛的浓眉紧锁。断断续续的头疼,让他脑子里的片段也不是很清晰。
隐约记得他跟几个女子一车,被拉到一个很热闹的地方,随后一个戴着大花的婆子,伸手就要捏他的脸,被他一把推开。
并质问对方是谁,可他浑身无力,嗓音沙哑,那婆子更是,好似受到了惊吓一般,又伸手直接摸上了他的喉结,随后让两个男人将他关进了单独的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