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间泣不成声道：“听说你和高玉兰成亲了？你对得起我吗？你说过的要等我出宫的。”
高忠辩解道：“主子的恩赐，我无法拒绝。”
“你直接说出我们的关系，主子岂能不考虑。”花间道，“你是不是没有打算说，你是不是想攀龙附凤？娶高玉兰是你心甘情愿的？”
花间的语气是疑问的，她的表情是希望高忠否定。
高忠冷冷道：“你出宫还要四年，我已经二十六了，不可能再等你四年。”
“所以高玉兰是你刻意接近的？”花间的心冷了大半道，“告诉我是不是？”
高忠道：“你要这么想我也没办法。”
见他无所谓的模样，花间凄然道：“听说高玉兰一只眼睛看不见，还带了一个儿子，你就这么愿意养别人的儿子？我们的儿子你不要了吗？”
如棠摇头叹息：可怜。
高忠冷冷道：“玉兰和我成亲了，她的儿子就是我的儿子。咱们的儿子说不定已经死了，我劝你也死心，好好在宫里挣些银子，出来找个好人家安家落户。”
花间定定道：“我若是出宫了，你还能和我在一起吗？”
“我已经娶了玉兰，主子赐了高姓，我是高家人了，不可能和你在一起了。”高忠绝情道，“等你出宫，你又有银子又有身份，何愁找不到良人。”
花间愣愣站着：“你当年接近我，是不是因为我是小姐的丫鬟，可以为你说好话？”
高忠恼怒道：“你想多了。”
花间道：“你当年只是一个外门的小厮，比你优秀的小厮多了去了，你能进入内门，还不是我为你说话，你如今有了地步就看不起我了吗？”
一个女子过来，眼睛有一只发白。
看她的衣裳和簪子，并不是丫鬟，应该是高玉兰。
高忠恼羞成怒：“你要这么想也由得你，我要走了，玉兰来找我了。”
花间拦住她冷笑道：“我还是贵妃跟前的宫女，你就敢这么作贱我？你不怕高玉兰知道？”
高忠道：“你想做什么？”
“我也拜见拜见表姑娘。”花间道，“你心虚了？”
高忠低声道：“你别胡闹。”
高玉兰过来了，见两人在一起，疑惑问道：“你们在做什么？”
高忠笑道：“我刚从首辅院子出来，是她过来找我说话。娘子怎么自己来了，也不带个丫鬟。”
高玉兰面无表情道：“我让丫鬟带孩子吃席，这个丫鬟是……？”
高忠道：“娘子不必理，她问我些宴席上的事情。”
“是吗？”高玉兰见花间穿戴不同寻常，问道，“你是哪家的丫鬟?”
花间行礼：“花间见过表姑娘。”
“你就是花间？我听说过你。”那女子一只眼睛狭长，上下打量花间，“长得不错，不过跟着贵妃娘娘也该学些礼仪才是。”
花间道：“姑娘这是责备贵妃娘娘？”
高玉兰道：“你少拿贵妃娘娘压我，你是你，贵妃是贵妃，背着主子干坏事的多了，就冲你私下见阿忠，就是个不规矩的。”
花间气道：“奴婢是贵妃的宫女，规矩自有贵妃指点，不劳姑娘。”
高玉兰叉腰冷笑道：“怎么？你入宫就不是高府的人了？你入宫就可以勾引别人的夫君了？我指点你，我指点得着吗？你若不是勾引我夫君，你就是去卖，我也不管。”
第二百四十四章 奴婢能不能回宫
花间在宫里，哪里听过这么粗俗的话，还是姑娘说的，她气得面红耳赤。
“我和高忠好在你之前，谈何勾引。”花间道，“要勾引也是他先勾引我。”
高忠忙道：“我可没有勾引你，我刚从首辅院子出来，是你拦住我的。”
花间气道：“你居然如此绝情。”
“我如今只对玉兰好，其他人我眼里压根没有。”高忠笑对高玉兰道，“从前的事情，我都和你说过的。”
高忠在高玉兰面前，如同一条狗。
“我听阿忠说过，你从前勾引过他，还生了一个儿子，过去的事情我都不计较，若你今后还敢纠缠阿忠，我便告诉夫人。”
花间浑身发抖，居然有如此厚颜无耻的男女。
高忠搂住高玉兰道：“夫人刚从首辅夫人处来吗？”
“夫人很怜惜孩子，问了我几句，还留我喝茶。”高玉兰笑道，“夫人还夸你能干呢。”
高忠笑道：“我有你这贤妻，真是后顾无忧了。”
花间心碎看着这一幕。
高忠问道：“儿子还咳嗽吗？我弄了些贝母，回去煮了给他喝。”
高玉兰微笑道：“我和你一起去接儿子。”
两人拥着离开，剩下花间在夕阳里发愣，她不断落泪，衣裳湿了一大片。
如棠叹了一声，可怜。
花间站了许久，突然笑道：“你不当爹我还要当娘，孩子我知道线索，迟早我会找到的。”
如棠轻声问郭迁：“她儿子在哪里？”
郭迁道：“我在大牢里，我并不知道她儿子的下落。”
只知道花间有儿子的线索。
若有现成的，如棠顺带着告诉她也罢了，可若要费心思找，如棠没这个功夫。
只能叹息一声，痴心女子负心汉。
岐王进宫陪太后，如棠与郭迁说了声，也主动进宫回凤仪宫。
皇后见了她道：“你怎么回来了？”
“岐王进宫，奴婢也跟着进宫探望娘娘。”如棠请安后告罪，“奴婢办砸了一件事，特特进宫向娘娘请罪。”
梧桐给皇后上了莲子茶。
皇后抿了一口道：“你办砸了何事？”
“娘娘给了银子让奴婢为姜将军活动，可是……”如棠没继续说下去。
皇后道：“怎么？岐王不答应吗？”
如棠故意装作生气的样子：“事情是办成了，但是花了银子。”
皇后笑了道：“办事花银子，这不是很正常的事吗？”
如棠气道：“若再晚两日，可以不花银子的，可是银子已经给了岐王，他是不会还的。”
皇后坐起身子好奇道：“这话怎么说？什么叫做晚两日可不花银子？”
如棠绘声绘色道：“今日首辅大寿，岐王混进了高府，发现吏部尚书张尚之拍马屁，又是替首辅按脚，又是替首辅尝尿的味道，岐王闹了出来，太后和皇上大怒，贬了张大人的官位。”
皇后笑道：“这个岐王真能折腾。”
梧桐听得入神问道：“张大人被贬和姜将军的考核有什么关系？”
“岐王说张大人将他的几个心腹都打了下等，嚷着让太后出气，太后吩咐重新考核。”如棠笑道，“姜将军是岐王提拔去河南的，等于岐王的人。”
椿树笑道：“可不是楠竹姐姐说的，若晚两日，这银子就不用出了。”
“只要能办成，银子不算什么，再说你也不知道会发生此事。”
皇后笑得开心，高府出事她乐见其成。
皇后已经有四个多月的身孕，脸上微微有了些红润，皮肤也极好，但一切并没有让她的疑心降低。
皇后道：“你在宫外伺候岐王，岐王去高府闹，你也是跟着的吗？”
如棠装成气不打一出来道：“王爷说要内应，让奴婢和一个小厮去高府厨房，结果奴婢热闹没亲眼看到，却在高府整整洗了两天菜。”
皇后扑哧笑了。
如棠假意恳求道：“娘娘，奴婢能不能不出宫了，奴婢实在不想跟着岐王，整日提心吊胆的。”
皇后摸了摸红玛瑙手镯道：“让你出宫是太后的意思，本宫也不好违悖，你若是累了，可以在宫里歇两日再走。”
如棠叹气：“实在是想回来伺候娘娘。”
皇后起身笑道：“为本宫准备文房四宝，本宫给姜将军回信。”
如棠忙准备纸笔，皇后挽起袖子写道：“姜大人见信如唔，你所求的事情甚为不好办，本宫费劲心思总算为你梳通了此事，你好好当差，本宫会尽快为你筹划，让你早日重回京城。”
对于皇后来说，宫里御林军有自己人，非常重要，姜镇的出现无疑让她久旱逢甘霖。
如棠：想屁吃。
皇后吩咐道：“梧桐，你送去给姜大人的信使，让他安心。”
梧桐拿了信函离开。
当夜，如棠给姜镇也去了一封信，用两人约定的暗号开头，写道：“张尚之公器私用，岐王已惩罚他，你考评的事情不必担心，岐王已有安派，在外一切保重。若有其他人送信，不必理睬，若有回信，直接送岐王府，特特。”
姜镇是个聪明人，看了便知真伪。
皇后的如意算盘决不能让她成功了。
皇后让如棠休息两日，如棠让人给岐王送信，说在宫里伺候皇后。
岐王让人回话，说让她歇一日就回去，还抱怨道凤仪宫这么多人，为何要她。
如棠在宫里，陪皇后走走，又陪文蕙和梧桐等说话绣花。
梧桐奇怪道：“姐姐为何不去御书房喂鸟了？”
“我一直在宫外，御书房的鸟儿若是等我，早死了。”如棠笑道，“既然没死，必定不需要我也行。”
文蕙笑道：“可是能去皇上跟前露脸，弄些赏赐也是好的。”
“好好跟着娘娘，赏赐也不少。”如棠道，“你们别看我如今跟了岐王，其实脏活累活一点没少干，赏银一点没多。”
梧桐笑起来：“岐王真是能折腾，也不知玉壶姐姐怎么受得了。”
“他舍不得折腾玉壶，尽折腾奴婢们。”如棠道，“总之，我每天提心吊胆的，也就这两日安心些。”
梧桐和文蕙等道：“也就姐姐，我们是不行的。”
迷惑皇后，不得不装些样子。
第二百四十五章 高贵妃算计皇后
夏末的早上，皇后带宫女们出去散步，只见荷花已经谢了，莲蓬清香扑鼻。
八月渐渐近了，秋日也渐渐近了。
如棠吩咐宫女采了几个莲蓬，笑道：“回头给娘娘剥莲子吃。”
皇后笑道：“极好，正想吃些甜甜凉凉的。”
有孕的时候身子容易发热，皇后最近喜欢吃甜的汤水。
梧桐让人去御膳房取百合等物，稍后给皇后炖甜汤。
清爽的风儿迎面而来，随风而来的是高贵妃，她眼睛红红的，身后的花间也是眼睛红红的。
各有各的烦心。
贵妃是为了父亲生日被搅乱烦心，而花间则是为高忠负心烦恼。
德妃跟在后头伺候，竹霖在她身后向如棠打招呼，如棠点点头算是回答。
皇后笑着上前挑衅道：“高妹妹这是没睡好吗？”
高贵妃冷笑道：“嫔妾睡得不错，劳娘娘操心了。”
皇后笑道：“昨日是高首辅的大寿，太后和皇上都去了，这是天大的面子，怎么妹妹不高兴？是了，听说张大人拍马屁的样子被太后和皇上看到了，这真是无妄之灾。谁不知道高大人从不结党营私，凡事以公出发。”
如棠：字字扎心。
高贵妃道：“再如何，也好过父亲生日没人理睬的府上。”
柳侯爷的寿辰并没人理睬，宫里只赐了寿桃。
皇后笑了笑道：“从前不知道一举成名天下知是什么意思，如今本宫知道了。”
高贵妃盛怒道：“嫔妾还有事，先告辞了。”
皇后摸着肚子道：“高妹妹好福气，不像本宫，孩子日日闹腾，不得安宁。”
说罢扶着梧桐、椿树去了。
高贵妃将荷叶打落，怒不可遏道：“皇后越发过分了，居然当面讽刺本宫，若她的孩子生下来，岂不是要上天？”
德妃也道：“皇后阴阳怪气的，看着让人生气。”
高贵妃将帕子递给花间：“本宫可不能坐以待毙。”
花间看着那一丛丛凋落的荷叶发呆，高贵妃见帕子无人接，气道：“你越发会伺候了。”
花间忙接了帕子，眼圈却发红。
高贵妃正在气头上，骂她道：“高忠有什么好的，值得你念念不忘，整整一夜没睡？他如今娶了玉兰，你更应该断了心思。”
花间的泪落下来：“高忠负恩忘义，当年和奴婢好，如今又攀附表姑娘，奴婢求娘娘作主。”
“你让本宫怎么为你做主？”高贵妃道，“难道让他休妻娶你？”
花间只落泪。
德妃安慰：“你也是想不通，你年轻美貌又有地位，等你出宫让娘娘为你找个小官，比什么不好。”
花间咬着唇不说话。
高贵妃满心烦躁，不理花间只对德妃道：“你过来，本宫有事和你商议。”
花间拧着帕子。
如棠在宫里乐得自在，午后小睡了一会后，竹霖带了一包喜糖过来找她。
如棠请她坐了，笑道：“你哥哥已经成亲了？”
“是的，多亏你那几十两银子，不然哪里凑得起这些聘礼。”竹霖递了喜糖笑道，“如今民间娶嫁都不少银子，许多地方都是换亲。”
如棠笑道：“若是有难处，只管来找我。”
竹霖拿了几两碎银子，还给如棠道：“银子我慢慢还你。”
如棠笑着塞回去：“我们好了一场，这个不必了，你若是觉得亏欠我，有好吃的果子点心拿几个也就是了。”
竹霖忙笑道：“我听娘娘说打算用新鲜莲子和新鲜百合做汤，稍后我给你拿几个来。”
如棠笑道：“我这里有。”
竹霖忙笑道：“那是刚从老家送来的，比别处又不同。”
若不收她总是觉得亏欠，如棠大方谢了：“如此说来我有口福了。”
晚膳后，竹霖送了一个篮子给如棠，说是新鲜的吃个热闹，如棠笑着收了，闲闲翻着百合，却见里头三两个粉色小些的野百合夹杂其中，长得极像蒜头。
野百合可不是百合，未经炮制的是有毒的，轻则能让人眩晕呕吐，重则让人昏厥。
如棠正打算去提醒竹霖，只见文蕙从御膳房领了食材回来。
如棠笑道：“这是什么？”
文蕙忙回道：“娘娘想吃些凉的，我拿了些冬瓜、蒲公英和百合等来做汤。”
皇后都在自己小厨房做，不吃御膳房的。
那百合就是刚看到的粉色野百合，如棠一愣问道：“这是从御膳房领的？”
御膳房如此不小心，这得多少人倒下。
文蕙道：“是，御膳房刚到的一批，没有多少个，咱们宫里领了些，皇贵妃宫里领了些，其他德妃全部要了。”
这么一说，如棠顿时明白了，这是高贵妃终于忍不住，要对皇后下手了。
从御膳房领的东西，又皇后自己做的，若是落胎了，谁也怪不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