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适为笑道:“这里摆不开,若几万人同时舞剑,那才壮观。”
贤妃问道:“几万人同时舞剑,若是不当心伤了人,岂不是不妥?”
崔适为笑道:“见血才是破阵。”
嫔妃夫人们都有些变色。
高贵妃和花间耳语:“到底出身行武,不懂得婉约,什么都敢往上献。”
元泓面色不变,笑道:“这剑舞很有气势,朕觉得不错。”
倒是袁太后见到女儿心喜,并没将这些规矩放在心上,只和崔老夫人道:“在民间咱们就算是亲家,咱们干了这杯,今后你多担待些懿德,她从小被哀家宠坏了。”
如棠亲自奉酒,低头道:“母后,婆母昨日还病着,不能喝酒。”
低头的时候,顺带给崔老夫人又下了药。
这回下了双倍。
崔夫人听了笑道:“公主真是孝顺。”
“亲家身子不好吗?”袁太后道,“若是病了只管让太医看看。”
崔老夫人忙端了酒杯道:“不过是头晕些,不妨事的。”
高贵妃道:“这可不能小看。”
如棠道:“婆母吃了一个道长的药,倒是觉得舒服许多。”
袁太后蹙眉道:“有病为何不求医,信这些江湖药方总归不妥。”
“胡道长是有真本事的人。”崔老夫人饮酒笑道,“稍后他要吞剑,太后一看便知。”
高贵妃好奇道:“是活活将一把宝剑给吞了?”
崔夫人道:“是一把匕首,足足一尺长,妾身见过的,匕首很锋利,胡道长能将匕首吞了一大半,真是活神仙。”
袁太后兴趣来了道:“那么让他演演。”
胡道长胸有成竹上来,为了显示道骨仙风,他穿了一件白的宽松衣裳,胡须飘飘的。
如棠轻声问小鹏子:“梦冬怎么说?”
“都妥当了。”小鹏子道,“公主放心。”
如棠点点头。
“见过皇上、太后、王爷、娘娘们。”胡道长见过场面倒也不怕,更多了几分高人的感觉。
崔老夫人笑道:“道长的符水极好,我的头完全不疼了。”
胡道长道:“小事一桩。”
袁太后笑道:“方才崔老夫人盛赞你,说你能吞剑,哀家从未见过这等刀剑不入的本事,你为咱们演一回。”
胡道长拿出一把匕首,又请袁太后和元泓各拿了一个果子,他挥手一切,两个果子一分为二。
果然是一把断金的匕首。
高贵妃道:“道长要吞的就是这个?这吞下去岂不是喉咙都破了吗?”
“娘娘放心。”胡道长白衣傲然道,“贫道能从口里吞进,再从口里取出,不伤贫道分毫。”
崔适为笑道:“末将看过多次,神乎其神。”
众位夫人都期盼地看着,从京城出来,可不就是开眼界的吗?
只见胡道长故弄玄虚,大喝一声,嘴里念了许久的咒语,拿了匕首道:“众位看好了。”
说罢,将匕首往嘴里插去。
崔老夫人笑道:“胡道长的本事很大,太后见了就知道……”
只见胡道长大叫一声,随即血喷涌出来,随即直挺挺躺在地上。
众人大惊失色,贵人、女眷们尖叫起来,现场乱成一团。
高贵妃瑟瑟发抖抓着花间的手:“这神仙怎么了?”
贤妃握着兰音的手:“这……”
柳侯爷忙将素锦护住:“别怕。”
崔尚书大惊道:“适为,这是怎么回事?”
岐王大声道:“来人,进来保护皇上、太后。”
大内侍卫们冲进来,保卫住袁太后和贵人们,崔适为被侍卫用剑指着,破阵的两个副将将阵围住侍卫。
袁太后颤抖道:“这是怎么回事?”
如棠护在袁太后前道:“母后别看。”
岐王上前摸了摸胡道士:“他死了,被匕首插到喉咙上死的。”
袁太后道:“难不成这真是个江湖骗子?”
岐王道:“可不是,什么吞剑,听着就是骗人的,这回没骗好露了马脚。”
崔老夫人颤抖道:“怎么会如此?道长从前多次演过的。”
崔适为的士兵将院子团团围住,两个副将等着崔适为发令。
大内侍卫刀剑寒光凛冽,无意中似乎对立起来。
正在不知如何下台的时候,崔老夫人突然抱着头道:“头好疼……”
如棠忙道:“赶紧请大夫,送母亲回去,也送母后回院子歇息,这骗子害人害己。”
双方似乎有了台阶,彼此都叫请大夫。
崔适为亲自抱起母亲去了。
元泓道:“都散了吧。”
袁太后淡淡道:“将这道士扔出去。”
如棠捡起匕首道:“可惜了上好的匕首。”
匕首上的宝石闪烁着光,如棠递给郭迁道:“东西不错,留着吧。”
郭迁将另一把相同样子的匕首,放在胡道士手里。
院子里,崔老夫人躺着,脸色发白。
如棠端了茶汤伺候。
张太医道:“老夫人似乎是阴阳不调,内虚严重,需要好好养着。”
外头请的大夫也道:“前日小的就说过,这病要养着,急不得。”
什么符水道士,是不信的。
听说母亲不要紧,崔适为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如棠轻声道:“夫君,想来是婆母见了胡道长的死,受了刺激,过几日就会好的。”
崔适为嗯了一声。
如棠道:“夫君累了,请喝茶。”
崔适为一口饮了。
好好的胡道长怎么会死呢?
他是骗子吗?
第三百一十四章 你果然克夫
崔尚书进来坐下,崔适为道:“堂兄来了?”
“你今日太鲁莽了。”崔尚书道,“你分明不想造反,为何要弄什么破阵舞,这不是让皇上忌惮吗?”
崔适为道:“我是武将又镇守边境,若不弄点实在的,恐怕被皇帝看轻了。”
“破阵舞也罢了,那个道长又是弄什么鬼。”崔尚书道,“弄得血流满地的,娘娘们都吓得不得了。”
崔适为不耐烦道:“谁知道他怎么失手了,没用的东西。”
崔尚书拿了匕首给崔适为:“我看了,道长的匕首是特制的,宝石是机关。”
崔适为按一下红宝石,那匕首瞬间缩了,再按了一下,那匕首恢复原状。
崔适为道:“这人该死,居然骗我。”
好几年的神仙白叫了,竟然是个街头骗子。
崔尚书道:“今日这人的机关不知为何不灵了,于是死了。”
崔适为道:“活该。”
“皇上太后那里,你赶紧去解释。”崔尚书道,“我陪你去。”
今日皇上连他都没给好脸色。
崔适为道:“被道士蒙蔽,也不算什么大罪。我这就去请罪。”
等安置好了母亲,又去了皇帝太后那里请罪,崔适为觉得浑身发酸。
崔适为觉得自己应该放松一下,他叫来两个副将道:“我去彩姨娘院子,你们一个盯着老夫人院子,一个盯着皇上那里,若有什么动静,只管来叫我。”
两个副将应了。
崔适为道:“你们是我的人,我信得过。”
来到彩姨娘的院子,梦冬正在沐浴,烛光朦胧下,身材妖娆动人。
“胡道长是骗子,他死了。”崔适为停下脚步道,“他还曾说你命格极好,难道你也是个骗子?”
梦冬笑道:“我是不是骗子,得将军在床上识别才是。”
崔适为觉得浑身又有了力气,想起彩姨娘的身子和层出不穷的花样,他一头冲了进去。
梦冬嘴对嘴将一颗红丸喂给崔适为,两人的身影淹没在红帐里。
“我是骗子吗?”
“即使是我也愿意。”
两个副将等到快天明也不见崔适为,只好来找他,只听院子里头,依旧在鏖战。
两个副将相视一笑,在外等候。
只听崔适为又来了两回,突然惊叫:“我怎么停不住了,快,快请大夫。”
梦冬也惊叫起来:“来人啊,不好了。”
两个副将进去看时,只见崔适为下身喷精,止也止不住。
等到太医赶到的时候,崔适为已经没了气息。
太医道:“这是吃了药,纵欲过度了。”
两个副将摇头,驸马再喜欢彩姨娘,也不能吃药,怪不得折腾了一夜。
说什么都晚了。
崔府如同没头苍蝇一般,群龙无首,崔适为死了,崔老夫人卧病在床。
主公是风流死的,老太太是自己病的,两个副将造反也不是,归顺也不是。
崔尚书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又不敢出面做主。
一筹莫展的时候,如棠召见了两个副将。
“你们是夫君最看重的,如今府上突然遭遇变故,本宫只能找你们商议了。”如棠抱着均儿道,“此刻正是崔府存亡的关头,咱们不能乱起来。”
两个副将不说话,想听如棠继续说。
“昨夜恐怕乱起来,伤了两位将军的家眷,本宫将她们接进府里。”
两个副将的妻儿被带进来。
这两人才脸色变了:“公主这是什么意思?拿末将的家眷当人质吗?”
两个副将的夫人忙道:“公主待我们极好,并没为难我们,我们进出都是自由的。”
几个孩子也高兴在玩木马。
如棠道:“城里有两位将军,并没乱起来,本宫特特将将军的家眷奉还,请将军带出去安置。”
侍卫在外头虎视耽耽,郭迁横刀立马在均儿身后。
哪里是平安下来了?
妻儿一家子都在,两个副将问道:“驸马不在了,公主怎么打算的?”
“你们是崔家军,从祖先开始就跟了崔家,本宫也不想让你们归顺朝廷。”如棠悲切道,“这是崔家唯一的子嗣,咱们立他为主,依旧是两位辅佐。我们孤儿寡母的,没有别人可依靠,只能依靠将军们了。”
如棠说得悲戚,身后的郭迁和几个侍卫眼神炯炯盯着副将。
两个副将的夫人眼神期盼,谁愿意打仗谋反呢?
其中一个副将道:“公主能保我们平安吗?”
如棠道:“本宫是公主,又是府上的夫人,自然能保各位。话说回来,各位也没做错什么。”
归顺是最好的出路。
两位副将想了想家里老小,跪下道:“少主,主母。”
如棠笑了笑道:“本宫不会亏待两位将军的。”
过几日或解兵权,或为自己所用,看他们的造化罢了。
两个副将问:“可要找彩姨娘过来,为主公报仇?”
“那女子恶毒,将院子都烧了。”
梦冬已经恢复容貌,站在如棠身后。
彩姨娘哪里找去。
至于烧院子,是为了毁了彩姨娘的尸首。
如棠道:“那女子趁人不备,将府上银票拿了跑了。”
小鹏子在后头暗暗好笑:好几十万两全被楠竹拿了,这回楠竹又发财了。
如棠掌握了崔家军,再次来到崔老夫人跟前,淡淡看着这毒妇。
崔老夫人将如棠带着孩子,忙道:“孩子给我,你去伺候适为。”
“夫君不必我伺候了。”如棠笑笑,“婆母自己好生保养吧。”
崔老夫人道:“适为人呢?”
如棠道:“昨夜府里发生了大事,胡道长没了……”
崔老夫人不耐烦道:“我知道,我问适为在哪里?”
一个道长没了就没了,这女子婆婆妈妈的,没一点主母的样子。
“胡道长没了,夫君心里苦闷,吃了药去找彩姨娘风流,死在了女人的肚皮上。”如棠淡淡道,“彩姨娘带家产跑了。”
崔老夫人三角眼瞪大了,“你说什么?”
如棠一字一字道:“你儿子死了,彩姨娘跑了,家产没了,府上的兵勇册立我儿子为主人。”
崔老夫人眼睛发直,吐血大叫一声:“你果然克夫。”
第三百一十五章 你不是公主
崔府的危机扫平了,天色也完全亮了,元泓整整一夜没睡、袁太后也是一样。先是破阵的威慑,后是道士惨死当场的冲击。
如棠穿了白衣,带了黑纱蒙面对瑞香道:“请姑姑通报,我要见太后。”
瑞香有几分奇怪,为何公主不叫母后,叫太后,难道是府上突变的原因?
她满腹怀疑笑道:“公主直接进去就是。贵妃娘娘也在里头伺候呢。”
如棠进了院子。
袁太后在高贵妃的伺候下用膳,元泓和岐王也在一旁。
元泓道:“妹妹过来了?府上可好?”
如棠跪下道:“驸马死了,老夫人也不行了。”
高贵妃大惊道:“昨日还好好的,怎么今日就如此?”
论起人间富贵花,高贵妃的幼稚更甚于公主。
“世事变幻无常。”如棠道,“好在崔家军认了均儿为少主,一切无忧了。”
袁太后让所有人都下去,只留下元泓和岐王。
元泓道:“妹妹说话。”
“什么妹妹,她不是懿德。”袁太后厉声道:“你到底是谁?”
如棠掀开黑纱道:“一切都瞒不过太后娘娘,奴婢是楠竹,扮成了公主的样子。”
如棠成了楠竹的样子。
“你为何要装扮公主,欺骗哀家,你好大的胆子。”袁太后怒斥如棠,“哀家的女儿呢?你把她弄到哪里去了?”
如棠道:“公主在院子外头等着。”
袁太后念女心切,连连道:“赶紧让她进来,快快。”
郭迁带了真正的懿德公主进来。
懿德公主扑在袁太后的怀里放声痛哭:“母后,没想到女儿还能见到你。”
懿德比如棠装扮的还要憔悴。
袁太后心痛不已道:“怎么会这样?到底发生了什么?说出来母后替你报仇。”
如棠依旧跪着,袁太后的眼神似乎要杀她:“是不是这丫鬟害你?”
懿德道:“楠竹是女儿的恩,她已经替女儿报仇了。”
袁太后一愣道:“什么?你慢慢说来?”
元泓扶起懿德道:“妹妹,崔府欺负你的都死了,你不必害怕,有什么只管和母后说。”
“崔适为关押女儿,让女儿和孩子分离,让妾踩在女儿头上,饿女儿的饭,女儿这两年过得生不如死。”懿德哭得泣不成声,“若不是想着孩子和母后,女儿早已经自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