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人有各人的命运，她们愿意就跟我出家，不愿意就各自嫁人。”岐王道，“我会给足她们嫁妆，再说她们年纪也不大，算不上耽误。”
如棠笑道：“京城偌大产业也不要了？你的铺子、你的田地还有南洋的生意，都不要了吗？”
岐王道：“都是身外之物，你处理了便是。”
如棠继续道：“花花世界也不要了吗？”
“心已经清静自在了。”岐王道，“你不必劝我，我已经决定了。”
如棠道：“这么说，我这个朋友你也不要了？”
第三百二十章 醋意大发
“我出家不出家，你都是我的朋友。”岐王终于有了一点表情，诚挚看着如棠，“即使你不认我这个朋友，我也会认你的。”
“我自然会认，只是……”如棠转而尖锐道：“你出家不出家，我都是你的朋友。高首辅也一样，你出家不出家，他都是你父亲。”
岐王垂头：“你何必说出来。”
“换句话说，你出家不出家，高首辅都想谋取皇位。”如棠拨弄天珠道，“他的野心相当大，你难道不想阻止吗？”
岐王道：“我出家了，他再如何有野心，也没有用了。”
高首辅总不能一把年纪了，自己当皇帝。
他如今没了六部，造反都难。
“他想不想当皇帝的，自己看看不就是了。”如棠笑道，“我即将回京一次，你跟我回去看便是。”
岐王道：“你又要回京？”
“我有不得不回的原因。”如棠道，“若你看了，还觉得自己出家有用，我不拦着你。我还会劝说皇上，将你送去道观。”
岐王道：“好，我跟你回去。”
过了五日，元泓决定继续南巡，袁太后执意要回京城。
不得已，元泓让岐王和高贵妃送太后回京。
懿德亲自送出城，送了太后后，她拉着如棠舍不得放手：“记得常来看我。”
“我会的。”
“你和皇兄是怎么回事？明明你们彼此喜欢，却被赐婚给了别人。”
“嘻嘻，过些日子我再告诉你。”
两人话别后登船，船儿悠悠继续南行。
没了袁太后，嫔妃们都自在了许多，贤妃时不时请大家过来喝茶，元泓也经常一起。
这日，贤妃拿了迎春皂笑道：“本宫用了半块了，早知道再做些。”
元泓看着如棠道：“有楠竹在，你还愁没有皂用吗？”
贤妃笑道：“也不是臣妾一人觉得少，贵妃娘娘皂已经送去府上，高夫人来信说高少夫人很喜欢，让贵妃娘娘多做些送去。”
元泓笑道：“我看分明是高夫人想要。”
如棠道：“明日咱们再做些，过几日我要送一批去北方，可稍带回去。”
“好好的送去北方做什么？”贤妃不理解，“难不成生意做到北方了？”
赵昭仪低声笑道：“必定送给姜大人的。”
贤妃恍然大悟笑道：“原来如此。”
几个嫔妃打趣道：“这才几日不见，就要巴巴送东西回去，可见感情极好。”
如棠：你们高兴就好。
元泓不乐意了。
不久后，如棠来船上看他，他淡淡道：“想你夫君了？”
“是呀，想夫君了。”如棠看着元泓笑，“所以特特过来探望。”
元泓起身抱她上床：“我看看如何想的。”
一个时辰后，如棠浑身发软，靠在元泓身边道：“咱们废了高首辅的好些人，我担心高首辅，想回京看看。”
元泓嗯了一声道：“兵部侍郎，吏部侍郎、礼部侍郎，沿路的知府都是高首辅的人，死的死，贬的贬，他一言未发，确实让人捉摸不定。”
如棠道：“我总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
“朕给你十个侍卫保护你。”元泓道，“若有不能绝断的，即刻送信给朕。”
如棠笑道：“只是进京看看罢了，并不会惊动任何人。”
自己进京的事，保密为好。
“那也得带侍卫跟着。”元泓道，“宫外有岐王，宫里有高贵妃，若有事也可求她。毕竟是父女，若高贵妃开口，高首辅是要给面子的。”
如棠醋意大发道：“高贵妃开口，连皇上都要怜香惜玉呢。”
元泓大笑，压上如棠的身子：“我正在怜香惜玉。”
第二日，如棠带了郭迁回京，十个侍卫若隐若现在后面跟着。
如棠笑道：“等咱们回来，皇上正好到江南，翁明的事情也可一并算帐了。”
“梦冬极为配合，你答应她什么了？”郭迁问道，“这回也是她，才能兵不血刃解决。”
如棠笑道：“我许诺她自由。”
郭迁道：“就这么简单？”
“就这么简单。”如棠笑道，“失去过自由的人，才知道自由的可贵。”
郭迁可以来往自如，是体会不到的。
两人纵马一路到了京城，天蒙蒙亮，两人化妆后去了岐王府。
恰好岐王也刚送太后去了温泉，又送高贵妃入宫，见如棠过来很惊讶：“我们路上用了六七日才到，以为你还要十几日才过来，这么快你也来了？”
玉壶带郭迁下去歇息。
“再不来我担心事情有变。”如棠笑道，“赶紧用了早膳，我陪你去高府。”
既然回来了，自然要去给父亲请安。
不然怎么装样子呢。
“昨夜他接太后，我们见过了。”岐王有些不情不愿，“没必要再见了吧。”
如棠道：“那是公事，这是私情。”
“你总是放心不下高首辅。”岐王道，“我倒是觉得，从前他还可能谋反，如今我不配合，你一路又杀了他这么多心腹，他哪里还能谋反?”
如棠叹息道：“是啊，我一路杀了他这么多心腹，他为何没有半点动作？这可不是高首辅的为人，当年刘栋抢了他的状元，他计较了几十年。”
如棠一直等高首辅发难，没想到他没有动作。
睚眦必报的人突然变得不计较了，让人觉得奇怪。
岐王愣了愣道：“你说的是，我们去高府看看。”
玉壶私下道：“也是姑娘能说动王爷，王爷本要去见邱道长的。”
如棠拍了拍她的肩膀道：“不必担心，你专心弄好铺子，一切有我。”
玉壶道：“孙姑娘送信来，说若姑娘有吩咐，她随叫随到。”
如棠点点头道：“听说孙状元和高首辅关系密切？”
“是的，孙状元极没骨气。”玉壶气道，“忘了高首辅的妹妹是怎么对他母亲的吗？我这个外人都没忘。”
如棠道：“孙姑娘怎么说？”
“孙姑娘劝了几次，孙状元索性搬了出去，和家里闹翻了，听说高首辅还要将侄女许配给他。”玉壶道，“孙姑娘气得不得了。”
如棠道：“如此也罢了。”
郭迁歇息好了，过来道：“姑娘有什么吩咐？”
“你先替我送信，然后再进宫找我。”如棠笑道，“若找不到孙状元，可找孙姑娘问。”
玉壶道：“你找孙状元做什么？”
如棠笑笑不说话。
第三百二十一章 试探
如棠扮成岐王的书童，跟着去了高府，高首辅听说岐王过来，连忙到府外迎接。
高首辅道：“昨夜本想留王爷说话，见王爷颇为憔悴，便想今日上门拜访，没想到王爷亲自来了。”
“昨日太晚，匆忙没来得及和首辅说话。”岐王笑道，“今日一早我便来了。”
“王爷，书房请。”
“首辅请。”
两人边走边说话，只见几个女子过来，见了高首辅忙行礼。
这几个女子都身怀六甲。
如棠闻见，她们身上的味道正是高贵妃做的萱草皂的味道，清新好闻。
岐王道：“这几位夫人是……？”
高首辅连连摇头：“孽子不成体统，不读书不入仕，纳了好几个女子在屋子里，统统都有孕了。”
岐王笑笑：“知闲是个有福气的。”
“你若是得空再好好教训他。”高首辅道，“他不怕别人，就怕你。”
高知贤被岐王教训过，有一次还打断了腿。
岐王笑道：“都是小时候不懂事，我还想着哪日和知贤一笑抿恩仇呢。”
高首辅满意，对女子们道：“你们好好待着，小心孩子。”
女子们道：“是。”
两人到了书房，如棠见书房变了样子，从前的猛虎下山图不见了，换的是一幅风景画。
桌上摆了几个小桔饼，一壶茶。
见岐王目光留连，高首辅笑道：“这是王爷绘制的千里江山图，老夫挂在了墙上，果然气势恢宏。这小点心和茶叶是王爷送来的，很可口。”
表示看重岐王的意思。
岐王装作动容道：“首辅喜欢就好。”
两人坐下，如棠泡茶。
岐王主动提起：“一路上皇上先后对付了尹知府、楚知府、崔适为和崔尚书，他们都是首辅的人，本王来不及出手相救，特来向首辅请罪。”
高首辅连连道不敢。
“尹志高纵容亲戚作恶，还说老夫受贿。楚子方行刺贵妃，罪不容赦。崔府更过分，居然虐待公主，就是老夫在场，也容不得他们。”
岐王道：“是啊，没想到他们背着首辅，作恶多端，连带首辅名声也受损。”
“清者自清，老夫一心为了朝廷，平日做事也有不到的地方。”高首辅摸着胡须道，“劳王爷担心了。”
岐王亲自倒茶道：“咱们之间，不必多礼。”
“你说得是。”高首辅关切道，“听说王爷闹着要出家，这是怎么回事？”
岐王已经换了衣裳，不再是道士打扮。
他低声道：“崔尚书发疯，临死前说什么若不是我命格不对，太后早让我当了皇帝，皇上对我起了疑心，我没法子，只能想出这办法。”
“原来如此。”高首辅放心道，“我听说消息，吓得不行，王爷没有出家的念头就好。”
岐王笑道：“大好的花花世界，红尘无尽的诱惑，谁想出家？”
高首辅喝了一口茶问道：“太后病情如何了？”
“母后急怒攻心，吐了一口淤血。”岐王道，“对外却说旧疾复发，也是为了让皇上妥协。”
其实不是，太后是真病了。
为了迷惑高首辅，岐王才这么说的。
高首辅道：“为了儿女，父母总是奋不顾身，太后见公主的样子是真伤心。”
岐王道：“公主已好了，母后养养便能好些。”
“太后去汤山温泉养病，散散心挺好。”高首辅蹙眉道，“我本想让璇玑陪太后，太后却死活不让，让璇玑回宫了。”
岐王安慰道：“有瑞香、团香姑姑，母后独自散散心也很好。”
高首辅叹气道：“多事之秋啊，幸亏王爷回了，我这把老骨头也可以休息休息了。”
管家过来道：“孙状元前来求见。”
“首辅有事情，我改日再来。”岐王带如棠告辞离开。
两人在门口遇见了孙书川，点头哈腰的在门外。
岐王冷笑道：“恭喜状元即将洞房花烛。”
“谢王爷。”孙书川鞠躬，“王爷没事的话，下官告辞了。”
出了府门，岐王道：“我觉得高首辅没了雄心，你的看法呢？”
如棠道：“且看看。”
岐王回了王府，如棠让玉壶借口送东西进宫给高贵妃，自己跟着进宫。
这次化的是一个普通丫鬟。
玉壶道：“你和高贵妃也熟了，为何不直接用楠竹的身份。”
如棠笑笑道：“这样就好，不必生出麻烦来。”
说罢递给玉壶一叠纸。
玉壶笑道：“这是什么？”
“江氏和先帝私通的证据，被我娘找出来的。”如棠笑道，“你给贵妃去。”
素锦在路上给如棠的，如棠一直没用。
玉壶笑道：“若贵妃娘娘得了，岂不高兴坏了？”
如棠抿嘴笑笑。
玉壶进宫的时候，高贵妃正在生闷气。
“太后不要本宫伺候，本宫不得不回宫，还得给皇后请安，早知道还不如跟皇上南巡。”
花间劝道：“娘娘好歹面子上要过得去。”
高贵妃懒洋洋起身道:“那咱们去吧。”
玉壶进来笑道：“贵妃娘娘要去凤仪宫吗？嫔妾许久没去了，正好陪娘娘一道过去看看。”
“如此也好。”高贵妃正不想一人去看皇后，笑道，“宫女说你进宫是送昨日本宫落下的东西？本宫落下了什么？”
而且，东西呢？
玉壶笑着拿出如棠给的信函，笑道：“这是给娘娘的礼物。”
“什么东西？”
“娘娘打开便知。”
高贵妃打开看了，一惊又一喜，接着仔细看去，不由得哈哈大笑：“被太后称赞的江氏，原来才是最不要脸的，太后若是看见了，必定会废后。”
别的嫔妃不知先帝的故事，但高贵妃略有耳闻。
至于江氏更是被太后经常提起，贞洁，贤惠，连带皇后也被高看一样。
有了这个，太后必定废后。
玉壶微微笑道：“嫔妾恭喜娘娘。”
高贵妃不放心追问道：“这东西从哪里得的？是真的吗？”
“柳侯爷的新夫人无意看到的，她唬得不行，给了侯爷。”玉壶道，“侯爷气不过，又不敢直接给太后，让嫔妾送娘娘斟酌着用。”
“柳侯爷的夫人的，必定是真的。”高贵妃笑道，“有这个本宫还怕什么？”
皇后位置唾手可得。
第三百二十二章 皇后流产
两人并肩去了皇后宫，文蕙见了忙请安，又进去禀告皇后，她身上若隐若现的味道。
玉壶笑道：“这丫鬟清清爽爽的，倒是好闻。”
高贵妃哼了一声。
凤仪宫没什么好人，除了楠竹。
片刻后文蕙出来，歉意道：“娘娘正在歇息，请贵妃娘娘稍等片刻。”
高贵妃带了怒意道：“好个皇后，居然让本宫等她？”
玉壶提醒道：“没有太后和皇上，后宫皇后最大。”
高贵妃更气了。
又过了片刻，文蕙再次出来道：“皇后娘娘让贵妃娘娘进去说话。”
连个请字都没有，高贵妃越发怒道：“好个皇后越发拿捏起来了。”
玉壶假意劝道：“娘娘当心祸从口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