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她出家当道姑，你可解气？”高首辅道，“毕竟是我的女儿，让她死恐怕对你名声不好。”
皇后懒洋洋：“真是便宜了她，看在你的面子上，就让她出家吧。那么岐王呢？他是你亲生儿子，你准备怎么打发他？和高贵妃一起出家？”
比起高贵妃，岐王很平静。
“提起岐王，真是好笑，他似乎是我的克星，从小就和我做对。”高首辅带了一点怒气，“后来又和知贤为难，杀了我众多心腹，若不是看在他有登基的希望，我非杀了他不可。”
皇后道：“你如今对他死心了？”
高首辅冷笑道：“他心眼多，说什么认我当父亲，又送特产又送画作的，其实都是假的，我那些心腹都是被他一个个害了。可笑的是，他为了骗我，还说你肚子里的孩子是他的……”
“呸。”皇后啐道，“他那是算计我，好几次我都被他害得差点被废。”
高首辅将孩子放在皇后身边，道：“等孩子当了太后，你想怎么处置他就怎么处置他。如今当务之急是要瞒天过海。你先装疼夜里生下孩子，明日我便给皇上报喜，你八个月了，生孩子也没什么奇怪的。”
皇后道：“天时地利人和，好在皇上不在，太后也在温泉休养。”
高首辅摸了摸皇后的脸：“你是个有福气的。”
偏殿，袁太后再也忍不住了，将杯子死命一摔道：“好个高进，你当我是死人吗？私通后妃，狸猫换太子这事你也敢做？你好大的狗胆。”
愤怒之下的袁太后，连哀家都不说了，直接称呼你我。
众人来到主殿。
高首辅大惊：“你不是在休养吗？”
皇后也变了脸色。
“当年你是在利用我？在我受先帝刺激的时候，你并不是安慰我，只是想往上爬？”袁太后握拳质问道，“只是为了我在父亲和先帝面前为你说话？是不是？”
太后也是女子，她神情激动，只为知道当年真相。
高首辅见太后已经听道，情知求饶无用，索性直言道：“不然呢？背着皇帝安慰皇后，风险这么大的事情，我为什么要做？”
袁太后冷笑道：“你出身走卒商贩，什么事情都要计算利益，是我瞎眼了。”
“你本就不聪明，不然江氏怎么可能利用你十几年。”高首辅道，“亏你到处找先帝宠爱过的女子，有一个日日在你眼皮底下，你都没发现。”
袁太后的喉头有血腥味，她咽了下去，转向皇后：“你的柔弱是装的，你一直骗皇上和哀家？”
“不装怎么在你眼皮底下活下去呢？”皇后笑道，“我娘能骗你，我自然也能。”
袁太后冷笑道：“你不怕死吗？”
皇后道：“与其平凡活着，不如死了。”
高首辅冷冷问：“你怎么回来了？”
“我接太后回来看戏的。”岐王同样冷冷道，“只没想到，这戏这么大。首辅和皇后有孩子，想混淆皇室血脉，儿子流产了又用孙子顶上，高首辅，你算计江山多久了？”
高首辅话中带了浓浓的讽刺道：“你算计我又多久了？我的好儿子。”
“我算计你是发现了你的野心。”岐王道，“别说我是你儿子，就算你是我儿子，我也不会手软。”
高首辅笑道：“你倒是像我，不过我不喜欢像我的。”
岐王嘲笑：“是呀，像我的话，你就无法揽权了，所以，我在骗你的时候，你也一直在骗我对不对？”
高首辅道：“你从小不认我，我们本就不亲，说是儿子其实和外人无异，算计又如何？”
高贵妃含泪道：“那么我呢？”
第三百二十五章 反转
岐王从小和高首辅不亲，可高贵妃从小备受宠爱。
高贵妃含泪上前道：“你送我进宫，就是为了掩护你和她的关系？”
“你不是喜欢元泓吗？”高首辅背着手道，“我让你进宫，正好满足了你的愿望。”
高贵妃道：“你为了给她出气，要送我当道姑？”
“你是贵妃，难道还能再嫁人？”高首辅道，“当道姑有什么不好的，想吃什么吃什么，想喝什么喝什么，若是要清秀男子，爹也给你找来。”
高贵妃道：“我给你的证据，你也给了她？”
“证据有什么用？你没有儿子，当了皇后又如何？”高首辅道，“而且江氏和你有什么关系？”
高贵妃厉声道：“江氏是和我没关系，可是我将证据给你，是相信你，你却转手给她，还装出一幅对我好的样子。”
高首辅道：“我不这么说，你能给我吗？”
“在宫里我虽然尊贵无比，但皇上并不是真心喜欢我。”高贵妃声音低落，“许多次，我和皇后、和后宫嫔妃争风吃醋，每次都拿爹当挡箭牌。”
“每次提到爹的时候，我都觉得有后盾，有支撑，我深以荣。”高贵妃落泪道，“没想到，爹不但不是我的后盾，反而是我宿敌的后盾。从前我讽刺皇后的话，真是可笑。”
时间不多了，高首辅不耐烦道：“既然元泓并不真心喜欢你，你安心当公主吧。”
“被自己亲爹出卖，今后要在仇人手里苟延残喘，被后人戳着脊梁骨骂。”高贵妃眼睛没了色彩，“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说完，高贵妃头也不回撞在柱子上：“踏着你女儿的尸体，当你的皇帝吧。”
岐王阻拦不及。
凤仪宫的柱子上，鲜血刺眼，如同盛开的烟花，如棠上前抱着她：“娘娘。”
气若游丝得高贵妃嘴角有一丝浅笑：“告诉皇上，我没有背叛他。”
说完就没了气息。
袁太后捂着胸口悲切道：“璇玑。”
高首辅有一瞬间失神。
因太吵闹，孩子高声哭起来，在夜里格外明显。
皇后怕引来更多人道：“事情败露了，还和她们多说什么？赶紧行事，免得越闹越大不好收场。”
“是的。”高首辅眼神冷下来，那一丝失神彻底没了：“话说到此处了，那么休怪我不客气了，来人，将她们统统杀了。”
只有杀人灭口这一条路了。
一群黑衣人进来，手持宝剑，寒光凛冽。
袁太后道：“你私养了兵士？”
“不然你儿子将我的人一个个换了，我会无动于衷？”高首辅道，“你还真是幼稚。”
袁太后眼神锐利，想要刺穿高进。
抚摸着哭泣的孩子，皇后笑道：“你们死后，我们会告诉皇上，岐王和贵妃护送太后回京坠崖，这个理由你们觉得如何？”
袁太后看着高首辅道：“你要我死？”
高首辅面无表情：“等我孙儿继承了大位，会册封你的。”
袁太后的血终于喷出来。
岐王忙扶住她：“母后。”
“不要紧，歇着就好了。”袁太后又吐了一口血，摸着岐王的脸道，“孩子，我对不起你也对不起你哥哥。”
岐王哭道：“母后，这不怪你。”
袁太后昏厥过去。
岐王忙大叫：“速速请太医。”
此时，宫里袁太后旧病复发，高贵妃已死，岐王抱着袁太后哭，只有如棠一人面对高首辅。
“请太医？”高首辅道，“凤仪宫都是我的人，你以为你们能出去？”
如棠冷冷道：“首辅觉得会有这天吗？”
高首辅道“来人，杀了他们。”
黑衣人并不动，为首的取下面罩，是姜慎。
姜慎道：“郭迁控制了高府，末将已经杀了高首辅的兵士，宫里如今都是末将的人。”
皇后脸色白了。
高首辅老谋深算道：“姜大人，跟谁不是跟，你若是为我所用，我册封你为大将军王。”
姜慎拔剑对着高首辅道：“末将只听皇上和王爷的。”
形式急转直下。
“我是你父亲，你要杀我吗？”高首辅看着岐王，“杀了我，你要下地狱的。”
岐王抱着袁太后，恨恨道：“你坏事再绝，还信有地狱吗？”
如棠拦着岐王道：“王爷别脏了自己的手，他这种人自有天收。”
话音未落，高首辅吐了几口血，他大惊道：“我中毒了？什么时候的事？”
如棠道：“首辅在昭阳宫，算计你女儿的时候中的毒。”
高贵妃在地上死不瞑目。
高首辅回忆起来道：“是你这丫鬟下的毒？你是谁？你要干什么？给我解药，你要什么都行。”
如棠道：“没有解药，首辅自求多福。”
高首辅抠着喉咙，想要吐出来。
突然，皇后对如棠道：“你是烧火丫鬟吗？我千算万算，没想到还是败在你手里了。”
如棠道：“你很聪明，怪不得高首辅选中了你，是我。”
“她是楠竹？”高首辅道，“是替你的那个人？”
皇后点点头，恨意弥漫：“我的孩子是你算计的吗？你怎么做到的？”
如棠道：“前些日子我送皂回来，那皂里有玄机。”
“那皂我扔了。”皇后盯着如棠道，“你送来的东西，我绝不会用一丝。”
“你是扔了，可是你宫里的大宫女是文蕙。”如棠笑了笑道，“文蕙小气，没舍得扔，自己用了。”
连凤椅都要拆了卖的宫女，会舍得两百两银子的皂被扔了？
皇后盯着如棠：“一块皂，闻闻就有这么大的功效？”
“贵妃送了给府里嫂嫂，说适合孕妇，高首辅见有许多，拿了些给你。”如棠笑道，“那皂单独用没危害，可是与我先前送来的一起，堪比麝香。”
“我日日和文蕙在一起，所以胎动。你再让高璇玑拿了母亲的信来刺激我，让我流产。”皇后眼睛发绿：“你好恨毒。”
“你作恶多端，早该被收拾。”如棠以牙还牙道，“你们死后，岐王会禀告皇上，贵妃被皇后毒杀，首辅大怒杀皇后，被侍卫当场正法。”
“丫头片子，我要你一起死。”高首辅一生心血没了，他扑上去想掐如棠的脖子，被姜慎一刀砍了。
一代权臣，就这么没了。
第三百二十六章 善后
皇后和如棠对峙。
如棠看着皇后道：“你野心勃勃，可知会有今日？”
“我说过，平凡活着不如轰轰烈烈死去。”皇后道，“若不是你，我差一点就成功了。”
如棠道：“轰轰烈烈是自己作出一番事业，不是像鸢丝花一样攀附，更不是像毒蛇一样害人。”
皇后冷笑道：“我从小受嫡母白眼，若不如此，哪能有今日的地位和尊荣。”
“我从小是妓院的，比你出身低贱百倍，那又如何？”如棠道，“就算在妓院烧火，就算当宫女，我也乐在其中，相比你呢……”
如棠顿了顿道：“若你跟了秦常宜，那也是孝廉夫人，比起我们不知强了多少，可是你偏不足，当了太子妃想当皇后，当了皇后想当太后，就算你当了太后，你还会想当女皇帝。”
物欲哪有尽头。
“成王败寇，你赢了当然随你说，若是我赢了，百年后史书会说我柳如棠是千古女帝。”皇后道，“再说了，你千方百计对付我，不就是为了取代我的地位吗？你又是什么好人？”
如棠道：“最初我取代你，是迫于柳夫人的威胁，那不是我的本意。我进宫后，从未做过亏心事，从未收过一个铜板，在我看来皇后没什么快乐的，不过是个金丝笼。”
皇后眯眼道：“难道你今日不是来取代我的？”
“我取代你也只是为了感情。你没有感情，我有。”如棠道，“我若不取代你，我身边的人都得死。”
皇后惋惜道：“你若再晚些回，等我换了孩子，没了身孕，腾出手来，便会让人刺杀刘栋一家、孙明媚一家、王子序一家，姜慎、玉壶、贤妃统统要死，我还会将我父亲的新夫人杀了，元泓身边的汪德海不是好东西，连带徒弟也得杀，听说你在宫外有个叫亥叔的帮手，也不能留。可能有冤杀的，但多杀比少杀保险。我不信，杀了你这么多人，你还能成事。”
皇后几乎将自己的亲朋全都网尽。
若真这样行事，如棠不知自己能不能受得住。
如棠有些后怕道：“你既然知道，为何不动手？”
高首辅养了这么多侍卫，完全可以做到？
“我问高进借人，高进担心杀了他们，引起元泓和太后的主意，影响他的计划。”皇后冷笑道，“这人野心不小，又没有首辅的才能，不然事情能到今天这地步。”
确实，高进有些眼高手低。
如棠道：“高进做事小心谨慎，连宫里都只给你留了两个侍卫，派人去杀楠竹也只派两人，确实是畏首畏尾。”
若他多留侍卫，自己哪能得手。
“还是你有本事，刘栋、王子序、姜慎对你言听计从，就连岐王、公主、元泓也对你另眼相看。”皇后嫉妒道，“你我分明一样，怎么就天悬地隔？”
如棠冷冷道：“我们除了长得像，没有一点像的，你和人交往总看利益，总在谋算人家，人心都是肉长的，别人怎么会没有感觉？”
皇后盯着如棠：“说起来我也疑惑，柳如滟和我长得一样也罢了，你怎么也和我长得一样？你难道也是先帝的女儿？”
这个问题，自己不是第一次解释了。
如棠不想再说道：“巧合罢了。若不是这巧合，我怎么能替代你。时间不早了，我送你上路吧。”
皇后拿了剪子，冷笑对如棠道：“你想再扮成本宫的样子，也没那么容易了。本宫和高进的事情暴露，你除非杀了太后，不然太后岂能饶你？若杀了太后，岐王岂能饶你，你的如意算盘也落空了。”
皇后哈哈大笑起来，举起剪子自尽而死。
凤仪宫死的死，伤的伤。
姜慎蹙眉道：“姑娘，如今怎么办？”
“先请太医救治太后。”如棠吩咐道，“至于尸体……天气冷尸体还放得住，暂且先放两日，不许任何人看到。”
姜慎道：“凤仪宫的文蕙、昭阳宫的花间该如何处置？请姑娘示下。”
两人都是略微知情的。
“文蕙贪小便宜，即刻赶出宫去，永远不得回京城。花间到了年纪，让她出宫和儿子相聚吧。”如棠道，“带人封了高府，平日和高首辅来往密切的几个，都关押起来。宫禁。”
姜慎迟疑道：“岐王和太后呢？”
皇后的话，也是姜慎担心的，太后和岐王知情，如棠还怎么替代皇后？
“先按我说的办。”
“末将遵命。”
如棠特意吩咐道：“孙状元不是高首辅的人，不许对他不利。若不是他，我们得不到高首辅的侍卫人数。”
孙书川多次和如棠说过，虽然他在曹营，但他的心不会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