贤妃忙跪下：“臣妾觉得是自己的疑心。记得去年柳二姑娘病重时，皇后要出宫，和臣妾话别也带了离别的意思。后来臣妾才发现是错觉，这回也以为错觉。”
“上回你不是错觉，皇后就是在离别。”元泓叹气，上回皇后被柳如滟换了，她聪慧才能躲过一劫，可是这回，她真的要离开。
贤妃心里疑惑，皇上为何说皇后上回是离别？分明皇后过了一日就回了呀？
“朕有些急了，你起来吧。”
贤妃谢恩起身道：“可是……皇后娘娘究竟去了哪里？”
元泓不说话。
汪德海道：“楠竹姑娘聪慧，你觉得皇后会去哪里。”
一直没说话的楠竹道：“娘娘或许是出宫散心了？”
汪德海和贤妃都默然不语，若是散心，岂会将细软都分了？若是散心，岂能不辞而别。
小鹏子看着楠竹，今日的楠竹大失水准。
元泓站起来道：“朕亲自去找。”
汪德海跪下：“皇上，使不得呀。”
贤妃也跪下劝说：“皇上和皇后感情深厚，让臣妾动容，可是如今宫外高首辅刚没，宫内太后还在昏迷、贵妃也没了。内外忧困，若皇上再离开，朝廷和后宫都没了主心骨呀。”
元泓道：“可是万一皇后在宫外出事……”
楠竹忙道：“皇后娘娘聪慧机敏，必定不会出事。”
汪德海：皇后娘娘聪慧机敏？
“是的，她在生朕的气，以她的聪明，她若想躲着朕，朕是找不到的。”元泓颓然坐下：“对外就说皇后去寺里散心了，让姜慎带侍卫去找，务必找到皇后。”
楠竹道：“可是找到皇后，皇后也未必会回来。”
“让姜慎找到皇后的踪迹，然后报朕，朕亲自请皇后回来。”元泓道，“哪怕皇后要朕背回来，朕也甘之如饴。”
小鹏子：师傅还是不靠谱，楠竹独宠后宫，不可能的嘛。
元泓吩咐：“你们都退下吧，朕坐坐。”
看着手中的瑞草玉佩，凤仪宫熟悉的一草一木，元泓眼泪渐渐涌上来。
“在南巡中，我已经隐约猜出来你是皇后，我并没有怪你，我只是生气你为何不对我明言，一切都让自己承受。”元泓摸着铜镜，似乎里头还有如棠的容颜，“你说和我说了，我岂能让你一个人刀山火海。”
桌子上，有如棠做的皂，指甲油等，元泓一一摸过去：“你回来后，依旧是皇后，你不喜欢嫔妃，我就只宠你一人。”
风儿吹过，如同那一日的初见。
凤仪宫外，小鹏子满头大汗：“还好，还好，皇上没有怪罪。”
汪德海骂他：“这么大的事，没一点警觉。我还想让你单独门户。”
“徒儿也不知，皇后娘娘会出宫。”小鹏子道，“师傅，说来奇怪，楠竹似乎没有南巡时受宠了，而且似乎皇上对她当姜夫人也不反对。”
自己单独门户当大太监也不可能了。
汪德海蹙眉：是呀，奇怪。
宫门口，贤妃留了楠竹说话：“有空多来宫里，宫里花多，本宫和你一起做皂。”
楠竹笑道：“民女做得不好，恐怕娘娘见笑。”
“你做的极好呀。”贤妃诧异道，“还有橘酱也很好吃，本宫还想问你讨要一瓶呢。”
楠竹忙笑道：“民女出宫就去岐王铺子，那里有卖的，民女回头送进宫来。”
贤妃眼神不明白。
等楠竹出宫后，贤妃向兰音道：“你说一个人怎么会突然性子大变呢，从前楠竹机智风趣，今日见了却不是那样子。”
端庄稳重都有，可是却少了些聪慧。
兰音道：“楠竹变了，皇后也变得聪慧起来了。”
贤妃想了想那日夕阳下楠竹的影子，像极了皇后，如今却又不像了。
又想想元泓从前对皇后的态度，今日对皇后的态度。
最终她摇头道：“本宫看不明白。”
倒是岐王听到如棠离开，并不意外：“皇上的犹豫，让她伤心，她必定去了江南。”
玉壶道：“王爷还要去找她吗？”
“她主意大，我去了也无用，何况我要在京城看着母后，为皇兄守着天下。”岐王道，“从前对不起你和明媚，我都会弥补。”
玉壶惊喜道：“王爷不出家了？”
岐王微笑：“我想明白了，不能为了一个烂人的过错惩罚自己。皇兄都不责备我，我又有什么面目出家，留下母后独自受苦呢？”
岐王脱下天珠手镯：“替我还给邱道长。”
“是。”玉壶欢喜道，“还有皇后和王爷的生意，也要操持起来了。”
岐王笑道：“你说得是。”
做个富贵王爷，妻妾环绕，儿孙满堂，也是一种幸福。
第三百三十二章 神秘的翁明
宫里在漩涡中平息下来，如棠和郭迁离开，来到了梦冬府上。
梦冬迎接两人进去，主动道：“我刚回府不久，就有翁明派人送信问宫里的事，或许是事情太大，他让我回江南见他。”
如棠好奇道：“你从未回过他家吗？”
“他很神秘，从不让我知道老家在何处，夫人是何人。”梦冬蹙眉道，“这回是他派人来，带我回江南。”
郭迁道：“这人必定有大图谋，否则怎会如此神秘。”
如棠深以为然，区区一个生意人，京城再大的变迁和他有什么关系。
“我们扮成你的小厮和丫鬟，跟你一起去江南。”如棠道，“你和从前一样和翁明周旋便是。”
梦冬道：“翁明很警觉，你们小心行事。”
“我会小心的。”如棠道，“既然翁明让你速速回去，咱们不如今日就出发。”
梦冬点头应了。
如棠和郭迁化妆后，梦冬请了信差过来，道：“不能让老爷久等，咱们今日出发吧。”
来人巴不得，连忙道：“一切准备妥当，只等姨娘出发了。”
梦冬带了如棠和郭迁离开，再次南巡。
这回的船是小舟，顺风极快，不到三日就走了好几百里地。
翁明的老家在苏北江宁。
来人将三人带到一处安静的宅子，从外头看，一点也看不出华丽，可越进去越显得这宅子的不同来，一草一木一花一石都别具匠心。
丫鬟来往其中，每个丫鬟都是绝色，衣裳艳丽动人。
原来翁明的老宅在这里，他真会享受。
到了一扇月亮门，有丫鬟客气道：“老爷请梦姨娘进去，这是内院，小厮不能进。”
隐约有好些暗卫在守着，郭迁不能坏了如棠的计划，只能道：“我在外头等姨娘。”
梦冬点点头，忐忑进了内院。
如棠跟着，只觉里头比皇宫还大还繁华古朴。
走到花园，只听一个中年女子冷笑道：“你就是梦冬？老爷在京城养的姨娘？”
梦冬不认识问道：“这位夫人是？”
这中年女子涂抹了厚厚的粉，看不出本来面目，她身后一个高大丫鬟道：“这是宋夫人。”
梦冬忙行礼：“妾见过夫人。”
翁明的正室就是她？
长得不好，却称宋夫人并不称随夫君称翁夫人，想必是有来头的。
宋夫人打量梦冬上下，语气嫉妒：“长得不错，身材也好，怪不得老爷经常去京城，还给了你京城内务。”
梦冬忙道：“夫人过奖连，不过是老爷看得起。”
“你们给我好好安守本分。”宋夫人冷笑看着梦冬，又看着如棠，“若有非分之想，让你们进来出不去。”
梦冬刚进来就被下马威，脸色不好看：“妾身明白。”
两个高大的随从过来：“主子请梦姨娘过去说话。”
“哟，担心我为难她吗？”宋夫人拿捏腔调，“我岂是这种没见过世面的？”
看着宋夫人的大白脸和细细的眉毛，如棠心道：总有一日，要看看她长什么样子。
梦冬和如棠来到翁明的书房，如棠再次吃了一惊，那书房比御书房还大，四周镶嵌的是夜明珠，里头燃的是龙延香，地上铺的是金丝垫子，极尽奢华。
也不知这翁明到底做什么的，居然富可敌国。
见梦冬到了，翁明并不抬头道：“京城到底什么事了？我的多路探子居然没有半点消息。”
元泓将此事封锁，翁明不知道也是正常，他一个江南的商人，要知道这么多做什么？
梦冬按照如棠的吩咐，小心翼翼道：“贵妃娘娘想当皇后，害了皇后的龙子，高首辅为女儿做主和太后闹翻，太后一怒下杀了首辅，自己也气病了。皇上得知后封锁了消息，妾好容易才打探的。”
这半真半假的话，并没有破绽。
翁明放下书：“高首辅不会为高贵妃做主的，你的消息是错的。”
如棠大惊，这么说，翁明居然知道高首辅的计划，他到底是什么人？
梦冬只能推辞道：“妾仓卒间只能打听到这些。”
翁明继续问：“皇后呢？”
“听说皇后娘娘在凤仪宫休养。”梦冬道，“毕竟没了孩子，需要调理。”
翁明笑笑道：“皇后并不在宫里调理身子。”
如棠再次大惊失色：翁明为什么连这都知道？
梦冬勉强笑道：“老爷怎么知道皇后娘娘不在的？”
“我让人送信，皇后没有回。”翁明道，“若皇后在宫里，好歹有个消息。”
梦冬忙笑道：“到底是老爷，连皇后娘娘都熟悉。”
“也不算太熟。”翁明道，“有次皇后出宫亲蚕，高首辅带我见了一面，中规中矩说了几句话，我送了皇后五万两银子，如此而已。”
如棠：也是，皇后毕竟在宫里，又有高首辅隔着，不可能和翁明有太多关联。
不过，这翁明更可疑了。
翁明道：“可惜了，我辛苦在京城的消息网就这么没了。”
梦冬道：“没了高首辅，老爷再重新建便是。”
“我不是说高首辅。”翁明的声音变得尖锐冷峻起来，“我说的是你，你为什么要背叛我？”
梦冬忙跪下：“妾身并没有。”
“我从来不信任何人，高首辅是我亲自联系，尚书以下才让你联系。”翁明冷冷道，“我还是不放心，宅子里的丫鬟婆子有我的人，每过两三个月，她们会给我送信，我也会不定期派人去查看。”
梦冬脸色变白了。
“你将宅子的丫鬟婆子都散了，是什么意思？你中间不见了三个月，这三个月你去了哪里？你是不是被人收买了？谁收买的你？”
吴用和吴过幽灵般出现，将梦冬头发抓起来，狠狠惯在地上。
如棠：若今日不给出解释，小命怕是要交待在这里了。
宋夫人的脚步响起：“夫君，梦冬给我发落吧。”
翁明蹙眉：“我说过我办事不喜欢别人进来。下不为例。”
宋夫人笑道：“我怎么是别人呢，梦冬刚进来我就觉得不对，果然是个奸细，让我来处置吧。”
翁明点点头道：“别弄得血肉横飞的，咱们是雅院。”
看起来这宋夫人杀过不少人。
果然是丑人多做怪。
宋夫人道：“将这两人送我院子，我慢慢炮制。”
吴用和吴过两个打手过来，如棠忙道：“慢，我有话说。”
第三百三十三章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如棠轻声笑道：“果然什么也瞒不过你。”
翁明蹙眉：“你是谁？”
如棠道：“咱们几年前亲蚕典上见过，你这么快就忘了？”
“你是……？”翁明猜测道，“皇后的宫女？”
如棠笑起来：“请给我一盆水。”
宋夫人不耐烦：“看来不过是个狐狸精，夫君和她多说什么？”
翁明摆手制止宋夫人，让人送水上来。
如棠洗了脸道：“你可还认得故人？”
翁明大惊，仔细盯着如棠：“你……？”
宋夫人冷笑：“怎么？又看上了梦冬的丫鬟吗？我可不答应。”
“送夫人下去。”翁明即使发怒对宋夫人也压制了几分，“我和……有话要说。”
宋夫人的大白脸满是疑惑，但不得不下去。
翁明道：“你是皇后娘娘？”
“总算你还认得本宫。”如棠反客为主坐在翁明的座位上，“京城出事了。”
翁明镇定下来：“愿闻其详。”
“我和高首辅的关系你是知道的。”如棠先要取得翁明的信任，“我有了高首辅的孩子，却被高贵妃害得流产，这点梦冬没骗你。”
翁明仔细听着，刀疤脸带了算计。
如棠也很小心在说话。
“本宫一怒之下杀了贵妃，高进心疼女儿，想和本宫翻脸，但又觉得功亏一篑。”如棠飞速编着，“于是，他想用孙儿取代本宫的儿子，却被太后发现了，两人两败俱伤。皇上也因此不南巡了。”
除了杀高贵妃，几乎是全部事实。
翁明信了几分道：“原来如此，这么说你是来逃难的？”
“高进和高贵妃死了，太后失去记忆，本宫为何要逃难？”如棠笑道，“本宫说失了孩子，心情抑郁，又说在宫里怕太后伤心，想来江南散心。”
翁明不信道：“你独自来散心？”
“倒是有几个随从，我没带进来。”如棠道，“你府里森严，也不好混进来。”
翁明笑笑，继续问道：“你和梦冬怎么到一起的？”
“高进算计我，我也防备他。”如棠道，“高进经常说，你府里有长公主带去江南的宝贝，若银子到手了就可以行动了。”
江南嘛，往镇国长公主身上扯，反正高进死了，怎么说是如棠的事，
翁明喃喃：“他怎么会知道长公主的事？”
如棠心里一动：自己不过胡乱说的，这姓翁的居然真和长公主有关联。
“你知道的，若高进得了银子，就会对我下手，我只能给他制造点麻烦。”如棠飞速动脑子，“我发现高进居然派人混进你的宅子，想必是想打听长公主的银子，我哪能让他得逞。”
“我烧了宅子，遣散了奴婢，关押了梦冬。”如棠笑道，“这些你都知道了。”
帮着梦冬解释几句。
“怪不得京城如此，倒是我错怪梦冬了。”翁明想了想道：“你此次过来是为什么？”
如棠笑道：“高进死了，本宫没死，咱们可以继续合作，本宫是特意来和你合作的。”
梦冬早听得呆了。
翁明拍手笑道：“好个皇后，计谋不在高进之下。你打算怎么合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