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倾朝野——红茶绅士【完结+番外】
时间:2023-12-09 23:05:57

  翠翠一入了书肆,便朝着话本地一处钻去了。
  青黛暗自发笑,转身便在身旁的架子上寻着书籍。目光在一行行的书籍封面看过去,忽地看见一本辞赋。
  她之前看过一本类似的辞赋,觉得里头的文字有些意思的,便想拿起这本看看。
  青黛伸着手,刚要碰到辞赋时,旁边忽地伸了一只白皙素手过来,差点与她的碰到了一起。
  她稍稍一惊,手便缩了回去。
  应是与她同时看上这本辞赋的书生,她本就是闲暇时刻拿来解闷的,现在便让给别人罢,可不能误了书生求知的道。
  青黛本想转到另一处去,却听得身旁传来一道温和的声音,“失礼了。”
  闻声,青黛的身形有些顿住。
  稍稍地转眸看去,就看见那人墨发白衣,睫羽纤长浓密,挺直的鼻梁,隽秀的眉宇间透着清贵之气,嘴角带着温润如玉的浅笑,气势卓然。
  他是……
  礼部侍郎柳玉。
  青黛竟猝不及防地与柳玉在书肆碰上了,她不禁愣愣地待在原地。
  她茫然的目光与他撞上了,柳玉并不觉得不合礼数,面上仍是带着零星的温柔春意,拿起架子上的线装书便递给她,“既然姑娘先看上了,这本辞赋就给姑娘罢。”
  他的嗓音,依旧如同记忆中那般的温润。
  青黛眼眸微颤着,视线慢慢地落在了墨蓝的辞赋上面,深色的书封映着他骨节分明的手,离她好近。
  她有些恍惚地回过神,便将书籍接了过去,缓声道:“多谢公子。”
  青黛拿了书籍,心却咚咚跳得急了,似乎有些喘不过气来。她不敢再多看他一眼,转身便欲离去。
  可惜她的身形还未转过一寸距离,柳玉温暖却灼人的声音又传了过来,似是吹皱了一波江水的春风。
  “姑娘,我们可曾见过面?”
  青黛闻言,有些讶异地抬眸看向他。
  柳玉倏然轻笑了一声,眉梢微微上扬,“姑娘别误会,我只是觉得姑娘有些眼熟,好似在何处见过。”
  她当然是见过他的,在青黛还是宫女的时候,便在宫中见过柳玉好多次、好多次。
  青黛每次都是在一群衣裳、发髻都一模一样的宫女里头跪着,等他走得远了些,才敢偷偷地抬头看去。远远的看着他的背影,却也觉得知足了。
  青黛还晓得,柳玉经常去宫中的翰林院,里头藏着许多珍藏的典籍。她偶尔会趁着手头无事时,偷偷跑到翰林院外头,就为了能够近距离地看上他一眼。
  时间一长,她不知不觉地沾染了翰林院的书卷气,这也许就是她后来喜欢看书籍的原因罢。
  嗯……这些都是过去的事情,现在的她已不是当初渺小的宫女,她已嫁为人妇,不会再肖想当初朦朦胧胧的感情了。
  青黛垂下眸子,掩去眸中星星点点的波澜,低声道:“不曾见过的。”
  话落,她欠了欠身子,不再理会柳玉的反应。正巧翠翠拿着一本话本出来,她们便付了书钱转身离去了。
  柳玉看着已出了书肆,正缓缓踏着蔓蔓的青石路离去的青黛。他不知是思忖着什么,眸中渐渐地晃过了一丝柔和的笑意。
第39章 风雨欲来
  皇宫。
  崇阁巍峨、层楼高起,面面皆是琳宫合抱。复杂的宫道小径迢迢萦行,清脆松柏随着微风的吹动而缓缓飘拂着。
  围着湖水的玉栏绕砌,金辉兽面,彩焕螭头。
  石壁上清泉溅落的水珠跌入潭中,滴答、滴答。鲤鱼跃碧绿水面偶然溅起的浪花,清冽空灵、玲珑剔透,荡漾了一波秋水。
  御书房那华丽的楼阁被秋波池水环绕,浮萍满地,碧绿而明净。
  身着玄色四爪蟒袍、头带描金帽的秦肆在湖径上走过,风华胜雪、玉面清冷,流云绣月的衣角在风中翻飞着。
  身后跟着三三两两的侍卫,跟在前头的还双手捧着一个镶嵌着碎金和晶莹珍珠的朱色锦盒。
  内侍见东厂厂督来临,向里头的主子高声传报了一声,便赶紧下跪迎着秦肆入了御书房。动作急促,生怕慢了一步就惹得权势滔天的东厂厂督不高兴了。
  秦肆没往内侍方向瞧,面色高傲地直接往御书房走去。
  大殿的门被内侍从里头打开,便见到皇帝仓促迎来的身影。
  皇帝眸中隐隐地有些期待的神色,却顾忌周遭耳目,硬生生地换上了一层忧郁神情,颇为恭敬地对着秦肆道:“原来是秦厂督。”
  皇帝顿了一会儿,又朝着旁边侍奉的宫女吩咐道:“看茶。”
  “嗯。”秦肆在一处软榻上坐下,面色寡淡。斜斜地睨了旁边拿着朱木锦盒的内侍一眼,内侍便垂首将锦盒向皇帝呈了上去。
  拨开锦盒,里边正静静地躺着一副卷轴。皇帝细细地卷开来,竟发现是一张水墨画。
  画中,在苍色的山岩的脚下,一片竹林正葱葱郁郁地生长着,鞭子似的多节的竹根破土而出。
  皇帝瞳孔微颤,脑海里似乎倏地就响起了秦肆很久以前说过的话语。
  竹子,花数年的时间却只长了几分。殊不知,那底下的根茎早已在土壤中延伸了方圆几里。
  多少年来,它都在黑暗中隐忍着,占据了土里所有的养分。直到最后,一举冲破障碍,势压群雄。
  他自从听了秦肆这番话语之后,便十分喜欢竹了。
  眼下,皇帝正紧紧地抓着水墨画,生怕这幅画被秦肆收了回去,有些迟疑地问道:“这是……给朕的?”
  秦肆正品着香茶,闻言,便微抬眼看着似是在焦急地等待着他点头的皇帝。他眸色深深地停了一会儿,便微微颔首。
  皇帝顿时喜出望外,十分珍惜地看着墨竹画,细细地卷起画轴,欲放进朱盒里珍藏。刚放进去,又忍不住打开来瞧上一眼,似是每片竹叶都要看得细致,看清上边纹路的走向。
  他忍不住轻声呢喃道:“真好,真好。”
  秦肆悄悄地遣退了御书房里的内侍宫娥,这偌大的殿里便只剩他们两人了。
  秦肆一脸严肃,回头便对着沉浸在喜悦中的皇帝道:“藏在你身边的眼线,本督已经清得差不多了,你不必再担心。”
  皇帝听闻秦肆欲谈政事的意思,他也不能继续欣赏画了,便只能将水墨画收回至朱红锦盒里,待到闲暇时再细细欣赏去。
  “好。”皇帝心中悬着的巨石倒是下沉了一些,他忽地想起了一件事,面色便微微地来变了,有些为难道:“最近宫中还有一事,让朕十分头疼。”
  秦肆微敛剑眉道:“何事?”
  皇帝轻咳了一声,掩去面上有些不自在的情绪,“咳……便是朕的后宫之事。”
  皇帝后宫不少的妃子都怀了龙种,本是一件令人十分欣喜的一件事情。近日,却不少地妃子都因大大小小的差错以至于龙种未保。
  即使每日都派有专人看守,饮食起居皆盯得紧紧的,也无法让妃子们保住胎儿。
  若是一次两次,便是妃子们不小心谨慎才导致小产,多次下来,便很难说是巧合了。
  秦肆闻言,便深深地陷入了沉思。
  待秦肆从皇宫里出来,已是下午光景。他正欲上马车前去东辑事厂,却见眼前倏地一个黑影闪过,一个侍卫模样的人正施展着过人的轻功、悄无声息地靠近。
  他是秦肆安插在青黛身边的影子,秦肆见他来了,便隐隐约约地发觉青黛开始惹事了。
  影卫恭敬地对秦肆作揖后,便附耳悄悄地说道:“督主,夫人今日出府。”
  秦肆本是微垂着眼帘,一副轻松做派。在听完影卫禀报的事情之后,他面上的神色忽地变深沉了,浑身上下霎时冰凉了个彻底。
  “哦?”他的尾音微微有些上扬,微眯着寒气逼人的眸子,直挺挺地立在那处,便生成一股压人的沉重气魄。
  他的面上逐渐露出显而易见的不喜,嗓音也是一贯的冷冽,“是礼部侍郎啊……”
  待青黛回至督府,天色已经变得有些昏黄暮色了。晚霞行千里,如同火烧般的光芒从层层云缝间透射出来。
  她和翠翠在院中歇下不久,还未稀稀松松地喘下气,就见院口处正有四个内侍抬着一个朱红大箱进来。
  青黛可不记得自己曾要过什么东西,便惊讶地问道:“这是?”
  内侍们将箱子抬至青黛屋中,为首的便敞开箱子,现出里头满满地深蓝色线装书,粗哑的宦官声线便徐徐地传了过来。
  “回答夫人,这些都是督主让小的们送过来的。箱子里边皆是各大文人名家的诗集辞赋、山水游记、趣事话本。”
  青黛闻言便更加吃惊了,脑子有些云里雾里,心里细细思索了一会儿又不十分明白。
  秦肆怎么突然给送来这么多的书籍?
  这么大箱的书,她要看到猴年马月去?
  她面上惘然,机灵的内侍十分懂得察言观色,便接着道:“自是厂督体贴着夫人。厂督还说了,夫人若是书不够看了,就让奴才去进些书来,夫人是不必屈尊亲自出府去的。”
  青黛有些不明白秦肆突如其来的体贴是出自何意,眼下也只好柔着声音应道:“如此甚好,辛苦公公了。”
第40章 中秋宫宴
  今日,便是中秋了。
  天地间隐有萧瑟之意,枯黄的树叶随着阵阵微风悄然地飘落下来,同红紫雀儿一般,在高空里翻飞,铺洒在潮湿的土地上。
  浅色太阳光温和中微带着寒意秋风,夜晚的秋,寒意便更甚了。
  为了应付夜晚的寒冷,青黛换了一身体面的秋衣。肩若削成,暗香萦际,低垂的墨色鬓发斜插着珍珠碧玉步摇。
  描眉画眼点朱唇,眉如翠羽,目如明珠又似春波荡漾,面若夹桃又似瑞雪出晴,秀丽绝俗。指如削葱根口如含朱丹,清美之意若空谷幽兰。
  这身装扮下来,连翠翠都忍不住夸赞道:“夫人今日真美,大人见着夫人这般模样,铁定是眼珠子都移不开了。”
  青黛面上微露出薄红,有些羞恼地嗔了翠翠一句,“胡闹。”
  青黛虽是这么说着,心里却是有些开心的。这次宫宴是秦肆主动带她去的,他也许是已经认可了她厂督夫人的身份。
  思至此,她的心忍不住跳动得快了些,紧张的情绪之中又夹杂着期待。
  出了督府,便能见门口停着一辆马车。
  马车上的绸缎绣着大蟒图案,气势凌人十分凶猛,似是怕别人不晓得这车马是东厂厂督专用的。
  青黛由内侍扶着入了马车,掀开帘子,便有一股清幽的燃香传出,原是雕花小几上放着一盏掐丝珐琅暖炉,里边正寥寥地升起一股细细地白烟。
  正位中坐着秦肆,身上着的玄色衣物使他几乎与幽暗环境融为一体。他依旧在马车上假寐,像是潜伏在黑暗中隐藏巨大力量的豹兽。
  她的目光在秦肆身上停了一会儿,这才发觉自己已经好几日没有见到他了。
  青黛入了马车坐稳,便轻声问候了句,“督主。”
  秦肆闻声便缓缓地睁开眼来,脸上浮起一丝劣气,眼神十分凉薄,似是有些不喜她的出现。
  青黛微微错愕,不知道是不是有人在此前就惹得秦肆不高兴了。
  青黛有些想要缓和现在的僵硬气氛,便主动道向秦肆的身边凑近,“妾身为督主捏捏肩罢?”
  秦肆身子不动,声音却很冷淡,语气里待着稍稍的疏离,“不必。”
  话音刚落,空气似乎就变得有些冷了。
  青黛悬在秦肆肩上的手顿了一下,便缓缓地收了回来。垂在膝上,微微握紧着。
  他不是生别人的气,而是在生她的气。
  在察觉了这个意识后,青黛不禁回想着她这几日是否做了出格的事情,堪堪地想了好几遍,却未能寻见。
  前些时候,他不是还赠了她一箱书籍的吗?怎么今日就待她这般冷漠了。
  渐渐的,她的心思变得落寞了些,连脸上的盛妆似乎都失去了颜色。
  马车徐徐地往往皇宫的方向前行着,车外人声鼎沸、欢声笑语不断传来,微微飘动着的窗帘,隐隐露出外面火树银花般的精致花灯。
  车内寂静得厉害,无人言语。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马车终于停下了,紧绷的气氛得以解脱。
  下了马车。
  闻得微风一阵阵地吹得树叶簌簌作响,天色似是落了层层灰霜、牵起了一层薄薄的暗色帘幕,寥寥的一两颗星星,正同流连不去的残昼争夺领空。
  渐趋于夜色中的皇宫,此刻正燃烧着大量照明的火把。
  宫门口停着好些辆达官的车辇,却纷纷为这绣着大蟒的车辇避让。官员们恭恭敬敬地向秦肆问好,秦肆神色倨傲地点着头,碰见几个顺眼的,才会出声回应。
  青黛没有与秦肆一起走着,只是不远不近地跟在他的身后,却依旧能够引着探寻的目光过来。
  她知道会有这样的场面,明明做好了大大方方的准备工夫,现下却有些提不起精神了。她微垂着头避开他人目光、静静地跟着秦肆进了宫去。
  宫宴声势浩大,大殿内雍容华贵,殿顶满铺黄琉璃瓦,镶绿剪边,正中相轮火焰珠顶。
  由乾清门两旁门,引至交泰殿左右陈设,乾清宫东西暖阁已经坐下了不少官员,面上带着笑容,互相地嘴里都说着庆祝话语。
  秦肆的座位在堂下,确是离皇帝最近的,对面坐着的还是皇帝唯一的弟弟——梁王。
  朝廷百官私底下不禁感叹着,东厂厂督的权势竟然已经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竟能与梁王平起平坐了。
  秦肆自坐下以后,目光便与梁王对上了,眼神冷然如冰。
  梁王年龄在二十五岁之下,明明还正值年轻之际,行径却十分稳重,帝王权术已是运用得炉火纯青。
  面对着秦肆的冷意,梁王面上确是带着云谲波诡的笑容。
  青黛随着秦肆在位置上坐下,秦肆在哪,光源便是在哪。她静静地坐着,却也免不了被动地接受着众人目光的洗礼。
  她惶惶然,低低叹出一声气。
  皇帝及太后很快就落了座,后宫众妃子则在侧堂用宴。
  隔着影影绰绰的帘子,都能窥见金碧辉煌映衬着佳人红妆,愈发显出妃子们的花容月貌。
  皇帝的面上带着些喜悦之情,染着白皙脸颊都浸一层微红,“中秋月圆夜,朕今晚别有雅兴,特请众爱卿前来观月。”
  百官闻言,皆俯首应着,声音有如排山倒海之势,“臣等谢主隆恩!”
  皇帝随即看向秦肆,唇角携着一个挑逗的笑容,“此次宫宴除了邀众爱卿赏月之外,也是为秦厂督设下的一个庆功宴。”
  “秦厂督这次南下,寻得了解决南涝北旱的法子,乃立了大功。”皇帝接着道:“秦爱卿,你想要什么赏赐?”
  秦肆本是盯着对面的梁王,闻言,深沉的眼中滑过一抹轻蔑的笑意,便道:“微臣无须赏赐,能伺候皇上辅佐朝廷政事,已经是微臣莫大的福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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