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可以继续它的猎杀。
彭长朝李胖子等人呼啸而去。
凌衣衣也朝他们的方向跑。
她比彭长的速度更快。
“我就说彭长才是boss嘛。”凌衣衣迅速躲到几人身后，“李哥，你刚刚说得对，我是该学会尊重前辈。”
“所以求你想想办法，救救我，消灭这只鬼吧。”凌衣衣可怜道，“我被它一路追到这里来，才碰上你们。”
“救个屁！”李胖子找到了新的情绪发泄口，他破口大骂道。
“原来就是你这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把鬼引来的！”
拌嘴之间，彭长已经逼近了。
看着翻涌过来的漆黑雾气直直往他脑门上冲，李胖子心下大骇。
慌忙中的几人退到了宿舍门边，门板已经在刚刚被踹烂了，再也没有什么能阻挡住这诡物的东西。
余光瞥见走廊上的铁垃圾铲，李胖子心一横，他朝三人迅速使了个眼色，随后伸手揪住凌衣衣的领子，猛地往诡物的方向推去。
用凌衣衣挡一下诡物，他们才有机会拿起武器。
被甩出去的凌衣衣身影吞没于黑雾中，四人心下都明白会发生什么惨状，没有回头再看。
没人敢赌自己不是boss的猎物，没人知道自己刚刚抹除北椁的行为是否触犯了新的必死规则。
他们只能选择抱团逃走。
而被污染的凌衣衣，是一定会被放弃的人。
他们拿起垃圾铲、拖把、晾衣杆等聊胜无于的防身武器就往楼梯口跑。
可刚到楼梯口，众人就看到了从楼下跑上来的凌衣衣。
尹队长惊骇道：“你怎么回事？怎么到楼下的？那诡物……”
“彭长刚刚把我放了。”凌衣衣笑嘻嘻道，“它说它得到了位面之神的通知，不能伤害我。其他诡物也一样。”
众人：？？？
“你说什么！？”李胖子不可置信。
这下他们有些相信凌衣衣重复了许多次的被神偏爱的话了。
因为除了更强大的干预，boss没有理由放过玩家啊！
虽然凌衣衣也有可能藏着什么杀手锏……
“位面之神还告诉了我boss的弱点，”凌衣衣点了点自己的眉心。
“待会你们拿铁器击打彭长的额头正中央，它就会彻底湮灭。那是它的力量媒介藏着的地方。”
“下次副本有缘再见哦。”凌衣衣微笑着对众人挥挥手，“虽然我被污染了，但我是被神偏爱的人，所以可以破例被你们带着通关。”
众人：？？？
还有没有王法了？
此刻，四人对位面之神公平执法的信任已经出现了巨大的裂痕。
一旦凌衣衣的话被验证，那岌岌可危的信任就会彻底崩毁。
这是什么不讲公平的恋爱脑神明？
凌衣衣这么平平无奇的女人，有什么值得被偏爱的？
这就是爱情的不讲道理之处吗？
身后诡物的嘶吼声近了，就算心中疑惑和不满再大，李胖子等人也不得不为了自己的命而迎击敌人。
和凌衣衣这种被神偏爱的悠然心态完全不同。
“我和你拼了！”长得最高力气也最大的李胖子大喝一声，把铁垃圾铲朝彭长的额头正中心砸去。
对于李胖子的攻击，彭长不屑一顾。
李胖子连和它拼命都不配。
可它忽然看到了站在李胖子几人身后的凌衣衣。
面色平静的女人双唇微启。
在李胖子的铁垃圾铲砸到彭长的眉心的那一刻，凌衣衣微笑起来。
她不含感情的凌厉眼眸注视着它。
“湮灭于鬼火吧，彭长。”
女人以极轻的声音，宣告了邪恶起源的终结。
幽蓝的盛大火光燃起，彭长神色扭曲，以和北椁一模一样的方式，彻底化为飞灰。
被大火照亮了脸庞的四位玩家不住喘息，他们神色恍然，如劫后余生。
【通关倒计时】
【8，7，6……】
冲天的鬼火中，四人不约而同地转过身，看向面色平静的凌衣衣。
他们一点也不平静。
相反地，说是心中地动山摇、惊涛骇浪都不为过。
原来凌衣衣所说的一切都是真的。
原来她真的被神所偏爱。
原来，位面之神……
就是个该死的恋爱脑！
他们的心中升起了无尽的对不公平的掌权者的愤怒，反抗位面之神的欲望第一次出现了。
不等四人想好要以什么样的态度面对这位神的宠儿，倒计时就彻底结束。
他们消失在了空气中。
凌衣衣依旧站在原地，注视着空荡荡的楼梯。
“要把我关在这里啊……”凌衣衣若有所思，她微笑道，“这下不得不杀了你了。”
“可惜了，长得那么好看，性子也这么倔。我还挺喜欢的。”
在只剩一个外来之人的世界里，凌衣衣走下楼梯。她的身后悄然聚集起交错晃动的鬼影。
它们都是她最听话的仆从。
上课时间到了，小明早就坐在了教室里。
他看向左手边，本该坐在那里的凌衣衣还没来。
正当他的脑海中出现凌衣衣的身影的时候，教室的后门就被打开了，被惦念着的凌衣衣出现在了那里。
“小明，”凌衣衣遥遥冲他微笑道，“可以和我一起去散散步吗？我有重要的话要对你说，也有重要的东西要送给你。”
少年薄薄的双唇微抿。他盯着她看了一会儿，还是在上课时间跟她走了出去。
居然这么听话。
凌衣衣越发感到可惜。
“你很讨厌从邪恶的规则中诞生的诡物，对吗？”凌衣衣伸手摘下了眼镜，她看向目光微动的少年，温和道。
“如果我帮你把它们都清理干净，你会不会少讨厌我一点？”
“我不讨厌你。”少年立即回答。他的五指陡然收紧了。
“那就是喜欢我咯。”凌衣衣笑起来。
“也不是！”这一次，少年回答得更快了。
“好了，不逗你了。”凌衣衣放过了开始生气的小明，她沉静如水的目光掠过一排排教室的窗。
“看看我送你的礼物吧。”
正如她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一日。
大火从教室内燃起了。
不过，这一次的火焰，是蓝色的死者之火。
凌衣衣预先命令了所有诡物的定时湮灭。
不论它们如何哀求，如何诉说自己的悲惨、无奈、可怜，凌衣衣都不为所动。
这所学校所有的诡物都沾了人命。
全员恶人，有什么值得怜悯的？
少年跟着凌衣衣一起在蓝色大火翻涌的走廊中前行，凌衣衣所过之处，所见之鬼，顺次湮灭。
这正是此世诡物的末日。
天台的门被打开，他们踏入了淹没过脚踝的蓝色鬼火中。
“现在，这个世界中的所有诡物都消失了。它恢复了正常的秩序。”凌衣衣转身，眉眼弯弯地看向少年，问道，“我可以离开了吗？”
“不可以。”少年咬紧了后槽牙。
给出这个答案，他的心中并非毫无波澜。
凌衣衣才是那个被邪神污染得最深的诡物。
虽然这是他不愿意看到的结果，但他决不能犯错。
“好吧。”凌衣衣叹了口气。
“我骗你的。”她抬眸，在少年愕然的目光中朝他走去，“那些鬼还有一小半在等着呢。”
漆黑的影子从天台的门涌出，如同凌衣衣吞噬邪神力量的那一夜一般，少年被鬼群牢牢缠缚住四肢，无法再动弹一丝一毫。
只是这次，他被压着跪在了地上。
上下浮动的灰烬与气流里，凌衣衣漆黑的长发扬起。
她俨然已是众鬼之王。
“我没办法命令你湮灭。”只见她面上露出轻松而愉悦的笑容，背后黑沉翻滚的乌云中的隐隐雷光，映得她眼底幽邃。
“你果然是与这个世界被污染的规则对立的人。”
“你是谁？”凌衣衣饶有兴趣，“小明？或者，你有其他的名字？”
“说实话，我就考虑不杀你。”
“……我不会死。”少年竭力抬起头来，尽管完全受制于人，他看向凌衣衣的目光依旧执拗且决然。
“这样的姿态只会激发敌人更深的凌虐欲。”凌衣衣走到跪着的少年面前，她弯腰扯起他的头发，微笑道，“是不小心，还是故意的？”
无人回答她的问题。
“既然不听话，只好把你送走了。”凌衣衣垂眸，在他耳边轻声道。
一柄尖刀瞬息间便刺入了少年的胸膛。
被刺穿了心脏的少年忍着没有发出惨叫声，鲜血从他的唇边涌出，他只低着头剧烈地喘息着。
可下一秒，他就猛然僵住了，而后缓缓抬头，面上是不可置信。
“你能杀死我……是你。”他的眼眶突然红了。
少年的双眉痛苦地蹙起，忽然涌出泪来的眼中不只有痛色，还有深深的悲伤和沉郁的不甘。
以及想藏却藏不住的委屈。
就像将要被世上最深爱的那个人杀死。
凌衣衣平静地看着他，她不理解他的神色和言语。
她的目光越过少年的肩膀，她看到，大火汹涌的世界中，【规则的墨绳】开始崩毁了。
随着少年生命的流逝，这个世界正坍塌离散，像被抽走地基的高楼。
凌衣衣感受了奇异的漂浮感，脚下的引力消失。
就在这个时候，少年的双臂伸过来，环抱住了她。
即使这样的姿势让尖刀彻底贯穿了他的身体，即使他的力气微弱，他也不肯松手，而是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抱紧了杀他的凶手。
“不许逃……”鲜血从他唇边不断涌出，炽热的温度沾染上凌衣衣的肩膀。少年喘息着，目光模糊，“你是被污染的……”
声音戛然而止，随着少年的呼吸停止，他的躯体和世界都开始消失。
虚无的纯白刺痛了凌衣衣的双目，她闭上了眼睛。
光芒消逝，凌衣衣出现在了纯白的位面空间中。
那个无限世界彻底湮灭了。
全玩家排行榜上，一个名字瞬间越过无数人，升到了顶端。
第一万三千八十一轮逃生游戏，全位面积分第一名，【凌衣衣】。
位面中枢里，位面之神睁开了眼睛，他微微皱眉，摸向了自己的心脏。
位面之神，真名为“墨明”。
在世界被污染之前，他被称为“墨绳”。
他对秩序绝对遵守、对规则绝对忠诚。
他对【原初规则】的描绘绝不会出错。
他即让人看见无形的规则的、有形的准绳。
第20章 位面之神01
睁开眼睛的凌衣衣环视周围的空间。这是一个墙面全白的八面体房间，边长目测有8米。
整个房间都是闭合的，没有门窗。房间内只有她一个人。
不含感情的电子音传来：【恭喜玩家凌衣衣通关88888801号副本】
【获得通关基础积分100点】
【获得消灭诡物额外积分2023点】
【获得观测线索额外积分76点】
【获得……滋滋…滋滋……额外积分10000点】
【总计12199点】
【请选择要兑换的道具】
一个悬浮的蓝□□面在凌衣衣面前弹开。
当中一共有八个栏目，五种等级。
凌衣衣将手指触到界面上，还没等她仔细翻开，异变陡生。
在相触的一瞬间，蓝□□面转换为了意味着异常警告的红色，八个栏目全部消失，琳琅满目的道具只剩下一个。
凌衣衣盯着那个熟悉的玩意，眼神微变。
那是一只纸片材质的脑。
【道具名称：■■的脑】
【道具等级：无等级】
【道具类别：智能规则类】
【道具能力：第一名的答案绝对正确。】
【道具描述：原初八神权之一，对一切答案的最高解释权。】
【兑换所需积分：0点】
这不就是被她毁灭的上一个世界里的万恶之源吗？
boss的力量媒介，污染世界的最初的邪恶规则。
原来它还没有彻底同化为她的一部分。
凌衣衣若有所思。
以道具的形式出现，恰恰让邪神的力量成为了她的身外之物。
使她仍保持了【未被污染】的状态。
这到底是正确规则对她的异常的主动妥协，还是邪恶规则对世界秩序的进一步强硬污染？
凌衣衣从出生起就不明不白地自带着一条规则：她是永远的第一名。
眼前这条规则就像天生等着她来使用似的，承接得无比自然。
第一名的答案绝对正确。
从前拿第一名的凌衣衣有可能成绩不及格。
但今后，拿一名的凌衣衣必定满分。
因为她拥有了对评价体系的最高解释权。
一旦她考了第一名，只要她写1+1=3，1+1就不会等于2。
这是何等蛮横不讲道理的规则暴力。
“天上不会掉馅饼，看似对我有利的白送东西一般都有害。”凌衣衣不由得在心中想到。
“它会让我成为移动的规则污染源。”
“但是，这没什么不好。”凌衣衣眯着眼微笑起来，“我要建立被我掌控的新的秩序。”
“位面之神也好，邪神也好，都是我的敌人。”
“不论是正义还是邪恶，都必须服从我的规则。”
凌衣衣点击了兑换。
交易完成，红□□面就突兀地变回了蓝色。
当中是位面之神提供的正常道具。
凌衣衣仔细看过一遍，没有看到刚刚异常道具的类别。
正常道具一共有八类：智能、关联、明辨、财富、体能、权力、声望、生命。
凌衣衣从红□□面获得的是【智能规则类】道具。
既然位面之神和邪神是对立的正常与异常，凌衣衣稍作思索，就选取了兑换【智能类】道具。
让这两股力量相制衡，就能把她的风险降到最小。
正常道具一共有五个等级：SABCD，所需积分分别是一百万、十万、一万、一千、一百，当前凌衣衣只能兑换B级道具。
一个副本只能携带一个道具，兑换最高的等级就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