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人投过来好奇的一瞥。
祁阳焱给阮父与栾女士准备的是软卧车厢,这年头能坐在这里,几乎全是干部。他们素质不错,哪怕好奇也不会表现得特别明显。
“爸,妈,吃的东西在这个包里。”
谢延昭怕他们不认识,特意指出这个黑色的包。
“我会好好照顾姑姑姑父的,”栾容将那个包提到自己的脚边,这才拉过阮明芙的手,“表妹,有我在呢。”
阮明芙点头。
“到了记得给我打个电话……”
不远处传来清脆的铃声,那是催促送站的人下车的信号。
阮明芙不舍得看着他们,“那我先走了?”
“去吧。”
“我真的走了。”
栾女士:“……滚!”
幸好阮明芙被谢延昭拥着走出老远,若是听到这个字怕是又要闹了。
没过多久,火车启动。
阮明芙看着慢慢行驶的火车,心情有些低落。
“走吧。”
车上,阮父将栾女士手里的存折拿过来打开一看。数目与祁阳焱给的没法儿比,但阮父看了还是鼻头一酸。
“媳妇,呜呜呜呜……咱闺女长大了,”阮父控制不住自己体内丰沛的情感,扑进栾女士怀里,“都知道给父母花钱了,呜呜呜……这得受多少苦才明白这个道理……”
栾女士满头黑线。
她用力挣了挣,但阮父抱得死紧,她压根挣脱不了。
“呜呜呜……媳妇,咱闺女可怜啊……”
阮父泪眼朦胧地看着手中的存折,哭得更凶。
“不行,我要给闺女撑起一片天,赚许许多多的钱,让她花一张丢一张……呜呜呜,我的闺女……”
栾女士:“……”
别说她满头黑线,就连同乘的人也忍不住朝阮父看过去。
栾女士:“……”
这辈子的脸都被丢光了!
回到家属院的阮明芙,看着空荡荡的院子总感觉少了些什么。旺财依旧十分热情地跑过来,在她的脚边蹲下露出柔软的肚皮。
它用尾巴蹭蹭她光滑的脚踝,吐着粉嫩的舌头,两只黑葡萄般的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她。
……这谁忍得住。
阮明芙从头到脚把旺材撸了一遍。
“还是你好。”
她伸出纤细细嫩的指头,点点旺财湿漉漉的鼻头。
送走阮父栾女士与顾意霖后,这一天阮明芙都在低落中度过。好在,她没让自己困在低落的情绪中太久,很快回复过来。
这天,她特意起个大早。走到厨房才发现,谢延昭早已忙活开了。
“马上就好。”
被栾女士训了一顿,她哪儿好意思再向之前那样,理直气壮地坐在桌上等着吃。
她将头发绑了起来,“我来帮你。”
许是狗男人今天休息的原因,早饭很丰盛。除了面条,还有从食堂打的稀饭与红薯。
“不用,这点事我能行,”谢延昭抓住阮明芙伸过来的手,“你不要用有负担,以前什么样,以后还是什么样。”
狗男人的手粗粝,握住她的手时带着刺剌的疼。
“真……真的?”
“当然是真的,”谢延昭说得很认真,“不必逼自己改变,你这样就很好。”
他很明白与自己共度一生的人是个什么性子,也早就做好了准备。
阮明芙精致漂亮的脸浮起笑意。
心里甜滋滋,尾巴更是恨不能翘到天上去。
“那你以后要是真像栾女士说的那样,嫌弃我了怎么办?”
谢延昭:“……”
他捏了捏掌心的小手,良久这才憋出一句。
“吃饭。”
“……哦。”
吃完早饭,太阳也升了起来。
谢延昭将被子搬了出来,晾到栅栏上。隔壁院里的王蔓蔓刚好看到这一幕,再看看自己手上一大堆的床单被套,登时气不打一处来。
她将这些东西往一旁的架子上一堆,回了屋。
待看到歪在沙发上的乔营长,心里头的火蹿得更高。
王蔓蔓气呼呼地走过去,朝乔营长重重一哼。
满头雾水的乔营长:“……”
见王蔓蔓拉着一张脸,他只得硬着头皮凑过去。
“媳妇,这是怎么了,谁又忍你生气了?”
王蔓蔓瞪了他一眼。
乔营长讨好地凑了过来,“媳妇你说,我一定替你好好教训他们!”
“隔壁。”
隔壁?
乔营长琢磨了一下,猛然想起隔壁住的是谁。
他咽了咽口水,“媳妇,你别开玩笑。那可是谢团长,他是整个军区的兵王,十个我绑一起也不是他的对手。”
王蔓蔓更气了。
她一把揪住乔营长的耳朵,“知道不是人家的对手,就不会好好学学人家是怎么对待媳妇的!”
打不过人也就算了,连这点也比不过?
“啥?”
乔营长一脸懵。
王蔓蔓将桌上的毛线团砸了过去。
“自己出去看!”
乔营长抓抓自己的头发,十分听话地出去了。
他趴在自家栅栏旁,紧紧盯着隔壁。
却见谢延昭将被子拆开,把里面的棉胎拿出来。又将被罩床单一起扔进桶里,再将其他的衣服也扔了进去……
乔营长瞪大双眼。
不敢置信地看着这个家务全能的男人……这还是他印象中的谢延昭吗?
救命!
怕被发现,乔营长干脆蹲在自家的墙角,只露出一双眼睛。
“……谢延昭,你又把外衣跟换下来的被罩放一起。”
一道软和听起来没丝毫杀伤力的声音传了出来。
乔营长:……这就是嫂子吧?
也太敢了。
正当他以为谢团长会狠狠地教训嫂子,还打算劝个架啥的。却见他心目中英明神武的谢延昭带着几分心虚地将衣服拿了出来,放到一旁的小盆中。
乔营长:“……”
啊不是,他那么大个威武霸气的谢团长呢?
就在乔营长感觉幻灭时,谢延昭抱着换下来的东西来到井边。十分熟练地打水,开始洗衣服。
乔营长:“……”
不,眼前这个肯定不是谢团长。
不是,绝对不是!
他一脸游魂般地进了屋,觉得不够又狠狠扇了自己一嘴巴子。
清脆的响声,吓得正在喝水的王蔓蔓一跳。
她满头问号。
只是让乔营长跟谢团长好好学学,没必要这么大的反应,还愧疚地扇自己一巴掌……
“老乔,你没事吧?”
王蔓蔓虽然清高娇纵了些,但能分得清好赖。像乔营长对她不错,条里条件也好,王蔓蔓自然也愿意与他把日子过下去。
“媳妇,我感觉我眼睛出了问题,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王蔓蔓心头一紧。
当兵的眼睛要是出了问题,就只能退伍。
“怎么回事,”她哪里还坐得住,急得直转圈,“你现在感觉怎么样……咱们去医院,走……”
王蔓蔓可不想乔营长因为眼睛的问题,没了前途,拉起他便往门口走。
乔营长依旧一副大受震撼的模样,抓着王蔓蔓的手悠悠地开口。
“媳妇,你说我眼睛没问题,怎么看到谢团长在洗衣服呢?”
王蔓蔓:“……”
她抬起手,没好气地扇乔营长一巴掌。
“嘶……”乔营长感觉到痛楚,“媳妇,好端端地干啥打我?”
“我打的就是你!”
王蔓蔓抄起一旁的鸡毛掸子就朝乔营长抽了过去。
“还眼睛出了问题……我看,是你这条命出了问题!”
谢团长多能耐一人,回家还帮媳妇老老实实干活。乔营长呢,一回来就跟大爷似地躺着,恨不得连饭都给她喂到嘴里。
人比人得死!
王蔓蔓气不打一处来,抽得更狠了。
乔营长抱头鼠窜,嘴里还在求饶。
“媳妇,我错了……我真的错……”
“你错哪儿了?”
乔营长:“……”
答不出来,又被抽了好几下。王蔓蔓看着乔营长,那叫一个恨铁不成钢。
“好好跟隔壁学学,”她将鸡毛掸子扔到一边,“今天屋里屋外的活,你都包了!”
乔营长龇牙咧嘴地摸着自己被抽疼的地方。
罕见的,对谢延昭升起了怨念……
狗男人做家务很有章法。
他先将被套这些大件洗好,再来洗衣服。这些衣服也不脏,他只要揉成几下便行了。尤其是睡衣,阮明芙爱干净,几乎是一晚一换。
谢延昭看着手头上丝滑的红色布料,老脸一红。
这件睡衣,他见阮明芙穿过。
黑发红裙,她的皮肤还尤其的白。穿上这件衣服的阮明芙,美得像个妖精……
谢延昭眸光微动,喉结更是飞快地滚动着。
刺拉——
谢眨昭:“……”
他的手劲太大,脆弱的面料压根经不起这么的折腾,被迫一分为二……
难得的,谢延昭懵了一瞬。
“……谢延昭,你怎么了?”阮明芙从屋里头走了出来,面上还有一些不满,“叫你好久都没有反应。”
他做贼心虚似的,将手里衣服往盆里下塞。
谢延昭清咳一声,“想了点事……”
“哦?”
阮明芙狐疑地看向他。
哪怕手心里头紧张得冒汗,狗男人的面上却不露半分。
“怎么了?”
阮明芙这才收回打量的视线,“我想问你,要不要把床拆了。”
栾女士与阮父还有顾意霖三人都走了,祁阳焱不会来家属院这边过夜。短时间,家里应该没什么客人。
“拆吧,正好跟被子一起晒了,”谢延昭清咳一声,“你别动,放着我来。”
阮明芙满意地点头。
说真的,她就喜欢狗男人什么都不用她操心,都由他一手包办的霸道。
见阮明芙离开,谢延昭这才松了口气。
他将衣服拿了出来,看着裙上的一条大裂口,有些苦恼。
这件衣服是阮明芙自己做的,外头没有同款……那么问题来了,他该怎么在阮明芙没发现的前提下,找件一模一样的?
谢延昭:“……”
一个上午,阮明芙这才与谢延昭合力,将屋子里里外外全打扫一遍。
看着亮堂不少的家,她的心情都变好了一些。
阮明芙正想休息一下,一个年轻人却从门外走了过来。他身上穿着军装,皮肤白嫩,一看就是刚进军营的新兵崽子。
“你怎么来了?”
谢延昭似乎与对方很熟,热情地拍拍他的肩,让人坐下。
“哥……”
阮明芙倒茶的手微微一抖。
“哥?”
“嫂子好,”他有些羞涩地抓抓自己的头发,“我是我哥的表弟,我叫白倾华。”
破案了,是白外公那边的人。
“原来是表弟,”阮明芙的态度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热情起来,“那今天中午别走了,留在这里吃饭吧。”
“这……”
白倾华有些犹豫,看了谢延昭一眼后这才答应。
“那就麻烦嫂子了。”
聊了一会儿,阮明芙这才知道。白倾华哪里是什么新兵崽子,他进部队好久了。只因他怎么也晒不黑的皮肤,看起来就像个二十出头的大学生,才经常被人误会。
但其实白倾华比谢延昭小不了几岁。
阮明芙没见过,是因为他最近去外面执行任务,前段时间才刚回来。
他不好意思地搓搓手,面带羞涩。
“嫂子,我其实今天过来是想找一个人。”
第80章
找人?
还真是新鲜, 找人都找到她这边来了。
阮明芙看着他。
“我想找的是……”白倾华微微低头,接着开口道:“她说她姓顾,暂时住在你这里。”
破案了……
阮明芙朝谢延昭看过去, 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轻咳一声, “你要找的人是顾意霖?”
“对!”
白倾华双眼一亮,狠狠点头。
“哥, 你知道在她哪儿吗?”
看他这副单纯如同后世大学生的模样,阮明芙抿了抿唇,有些艰难的开口。
“那你们这是……”
“哦,”白倾华的腰板挺得溜直, 露出一口白牙笑得跟地主家的傻儿子似的, “她是我对象。”
啥?!
阮明芙刚喝了口茶, 便听到这么劲爆的消息, 差点没呛死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