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初身体随着音乐晃动,状态微醺,身边男人来来往往,她兴致来了就碰碰杯,就当施舍。
端着酒杯的手腕,忽然被握住,不用想也知道是谁,她慢条斯理转过脸。
脸上露出不解表情。
谢清砚目光定格在她身上,徐徐开口:“不是想发生故事么?”
灯火迷离,音乐燥吵。
黎初透过光线只看见谢清砚嘴唇动了动,没听见也读不出他在说什么。
她往他身边靠了点,下秒,谢清砚倾身俯在她身边说:“不然你想在这?”
声音不大,呼吸间那点灼热气息仿佛能穿透耳膜抵达心脏。
黎初下意识摸耳朵,明明没人碰,却很痒。
听清楚了,他说在这?
虽然沙发很软,但她没这种癖好啊
黎初不敢置信看向他,铁树真的开花了吗?
终于想通了吗?
她拽住他的袖口,手指若有似无勾着他手心,理直气壮贴近他,“可是我赌约输了,要有惩罚的。”
谢清砚垂眼,“什么惩罚?”
黎初点开容黛发来的语音,“你输了的惩罚就是找现场任一男人接吻,拍照发我。”
谢清砚:“……”
豪华的套房灯火明亮,曳地窗帘随意敞开,占据一整面墙的落地窗倒映着雪景。
夜色沉沉,城市喧嚣热闹,闪烁的霓虹仿佛泼在雪地的彩色颜料,随着时间越晚,一点点消失。
“气死了!臭男人臭男人!”
黎初在床上翻滚一圈,随手抄起抱枕狠狠砸到地上,手撑着床坐起来,睡裙吊带,松垮滑到手臂。
长发散下来,窝在颈侧,眉头拧着,满是愠怒。
目光定格在丢出的抱枕上,她深深吐了口气,掀开被子下床,漂亮的脚趾先落地,赤脚踩进地毯里。
谢清砚又骗了她。
他没想跟她发生点什么,纯粹就是催她回房间。
看见桌子上放着谢清砚让助理送来的甜品,黎初想到他那副不为所动,运筹帷幄的样子就来气。
明明就是有欲望,偏要装出一副自己能随意掌控的模样。
藏那么深,不知道藏了头什么样的野兽呢。
夜色越深,整个酒店都陷入安静,随着雪夜入眠。
黎初打开房门,看着走廊尽头那间房门紧闭,心里气不过,再想到谢清砚今晚的所作所为,重重关上门。
一整晚没睡好,黎初对男人的兴趣骤降,就连最喜欢的珠宝首饰都难让她回神。
销售小姐将店里最新款全都送到她面前挑选,黎初兴致缺缺,连试戴的兴趣都不大。
滔滔不绝的介绍落在她耳里,更是自动被屏蔽,黎初陷在沙发里,望着一点空洞出神。
销售顺着她目光看过去,以为她看上了王冠,便小心翼翼将满钻的王冠捧起送到她手边。
黎初懒懒坐着任由她试戴,视线越过销售举起的镜子,一眼看到了不远处的谢清砚。
他来这里做什么?
思绪回神,头顶的王冠沉沉压着,黎初视线移向镜子,王冠美得不可方物。
她让销售拿走,又拿眼去瞧另一条项链,设计独特,祖母绿宝石和锥形钻石不规则排布,相互倾斜堆叠,张力十足。
销售顿时欣喜,又问她要不要定下,被黎初拒绝了。
谢清砚不知道什么时候走过来,叫了她名字。
黎初假模假式从手机抬起视线,脸上绽开笑容,明媚慵懒,“这么巧啊,谢总也对珠宝感兴趣么?”
谢清砚单手插兜,绕到沙发边,抽手坐下,“不太了解。”
不太了解,那你来做什么?
黎初暗暗腹诽,难不成她要自作多情以为是偶像剧偶遇剧情。
她拢了拢头发,调整了坐姿,眨了眨眼,“那你来做什么?”
谢清砚解释,“我妹喜欢这牌子,来给她买个小礼物。”
黎初记起来了,谢清砚虽然行三,上面有两位兄长,但下面还有三个妹妹,家族可谓庞大。
他妹妹似乎比她年纪小些,也在国外上学。
“哦!”黎初拖长了调子,开玩笑说:“当谢总的妹妹真幸福呀。”
谢清砚抿唇,没说什么。
销售取来他预定的项链,珍珠做链条,丝巾状的钻石蝴蝶结设计点缀,让整条项链看起来轻盈又清冷,灵动又有质感。
漂亮的让人认不出喟叹。
她一眼看出出自哪位大师之手。
谢清砚忽然看向黎初,薄唇开口,“黎小姐觉着这条项链怎么样?”
他记得黎初是学珠宝设计的,很有灵气,他妹妹夸过也收藏过她的作品。
“谢总眼光挺好的。”黎初嗓音温淡回应了句。
又不是送她的,问她做什么。
注意力又回到手机上。
显然,她没什么兴趣继续和男人闲聊。
气氛安静两秒。
谢清砚清冽嗓音响起,“还在为昨晚的事生气?”
黎初顿了下,垂着看手机的脸上笑意不减,语气更是听不出端倪,“该不会谢总想我想了一晚上吧。”
又狡猾地偷换概念,谢清砚深深看她一眼,便让销售将项链包起来,起身往外走。
他步伐很快,鞋子在安静的店里发出微弱声响,黎初余光瞥见他离开,连眼都没抬一下。
十分钟后,黎初选中一枚戒指,拎着包包结账准备离开。
忽然被叫住。
黎初跟着销售回到贵宾室休息室,桌子上摆放着一个礼品盒。
她不明所以坐下,销售将礼盒打开,推到她面前。
“黎小姐,这是谢总委托我们送您的。”销售笑着说。
黎初讶异看过去,盒子里盛着的正是她之前多看了一眼的祖母绿项链,灯光下,璀璨流光。
“谢清砚?”
黎初提了提唇角,手指抚摸着项链,让销售给自己佩戴。
销售满脸艳羡点头,“ 您男朋友也太宠了吧。”
黎初听闻噗嗤一笑,故意胡说,“他才不是我男人。”
销售“啊”了声。
黎初看着销售大为震撼的样子,嘴角弧度更深,语调拖长显得不清白。
“他是我姐夫啊——”
第6章 Day6
冷风打着旋儿,雪花纷纷洒洒,入目的白和独特红色屋顶对比鲜明,街上撑着伞来往的行人,仿佛闯入冰雪通话王国。
冰峰般的风扑来,黎初精致的下半张脸藏进围巾里,只露出一双漆黑莹润的眼睛,雪花落在卷翘的睫毛上,慵懒挽着的头发被风吹散,几缕不听话的错落在脸前,精致明艳。
站在门边等车,铺天盖地的冷袭来,她冻得跺了跺脚,抬起点脸张望,呼出一团白雾,模糊了通红的鼻尖。
车辆从雪白路面驶过,留下一道深深辙痕,黎初目光游离着,一辆黑色轿车忽然停下。
她抬头,恰巧车窗缓缓降下,谢清砚的半张侧脸逐渐明晰。
“回酒店么?”他的声音传出来。
可能是周遭声音太大,竟然变得有些不真切。
黎初头埋的更低,羊绒围巾也不顶用,冷风顺着领口往身体里刮,她只想快点回酒店。
谢清砚邀请她上车。
车内暖气很足,黎初坐上车,感觉浑身都有种潮湿感,掸了掸身上的雪,摘下围巾轻轻抖了抖。
谢清砚叮嘱司机将暖气开高一点,又抽了几张纸,递给黎初。
手快碰到眉的时候,黎初忽然顿住,耳边是他的声音,“别动。”
她眨了眨睫毛,下秒纸巾贴上来,彻底闭上,陷入一片黑。
谢清砚靠的近,他身上的气息不动声色绕过来,动作很轻,但冰凉指尖若有似无的触碰她的脸,如静电碰撞,生出细密痒意。
谢清砚嗓音温和:“怎么不撑伞?”
黎初任由他为她擦湿掉的睫毛,弯了弯唇,“下雪啊,撑伞才没那种感觉了。”
习惯了她张扬无理的样子,谢清砚竟从她的语气里听出几分天真。
名副其实被娇养的小山茶花,娇气的很。
视线看过去,谢清砚停在她脖子上,他送的那条祖母绿项链悬在锁骨那,衬得肌肤白皙莹润。
这项链仿佛量身定做。
黎初注意到他在看她的项链,她本来就是故意的,眼睛弯了下,“谢总讨女人欢心还真是大手笔。”
谢清砚没接话。
黎初说:“你对每个女人都这么大手笔?”
她故意把她说的像个渣男。
谢清砚淡声说:“没必要。”
听他这语气,黎初轻轻挑眉,没必要是什么意思?
男人模棱两可的话,总是制造一种错觉。
她可不认为她是特殊的。
“那你送我什么意思?”
她故意撩了撩拢在颈侧的长发,修长的脖颈和项链一并落入男人眼中。
谢清砚:“衬得上你。”
她的身份在那儿摆着。
什么珠宝都不是稀奇玩意儿。
唯有入了她眼的才是珍品。
“那刚刚呢?”她追问。
主动帮她擦睫毛上的雪,总不能也是他举手之劳吧。
谢清砚没出声。
黎初慢条斯理从他手里牵过纸巾一端。
要拽不拽的,薄薄纸巾在两人指尖摇摇欲坠。
较着一股撩人劲儿。
车子经过一处老广场,三三两两的人在拍照,光影飞快从车窗略过。
黎初抬起鸦睫,带着几分玩笑语气,动了动红唇,“你这样子对我,我会觉着——”
突然收了声,嘴角弧度一点点加深,她慢吞吞说:“你对我也有非分之想。”
说这话时,她几乎盯着谢清砚的眼,明明是笑着,却有种刺穿心脏的锋利感。
谢清砚放手,“肤浅。”
纸巾轻而易举落到了黎初手里,她怔愣一秒,笑着问,
“肤浅怎么定义?”
“你觉着喜欢皮囊就是肤浅,喜欢灵魂就不肤浅?”
谢清砚好整以暇,往椅背上一靠,静静看着她狡辩,竟然觉着这段车程也挺有意思。
他应了一句,“不然呢?”
他倒要听听她还能说出什么歪理。
黎初往他那边倾着侧身,两人间隔了一段距离,不够暧昧但也不清白。
今天谢清砚穿了件黑色立领毛衣,搭配黑色双排扣长款羊毛大衣,身上的禁欲感拉满。
黎初往耳后拢头发,耳环摇摇晃晃。
她笑着蛊惑人,
“啊——我知道了,你看上我灵魂了。”
“……”
*
谢清砚忙完跨时区工作,洗完澡从浴室出来,他走到床边,弯腰拿手机看。
几个小时前,一条好友申请躺在列表里。
指尖抹过消息,薄唇轻轻勾了下,蓦地房门被敲响。
看了眼时间,他按灭手机,心里似乎猜到了是谁,迟疑几秒才决定开门。
黎初敲门没人应,倚着门框,有一搭没一搭的敲着。
娇媚又慵懒。
手腕扬起,蓦地房门打开,她猛地抬起视线,看到眼前一幕,瞳孔一点点放大。
谢清砚头发湿润,睡袍松松垮垮地系着,浑身水汽很重,领口敞开一大片,露出细长潮湿的锁骨,肌理线条若隐若现。
大半夜要勾引谁呢,黎初暗自腹诽,如果不是她敲门,万一是别的女人呢。
那岂不是也看到这副香艳的样子。
真不守男德!
谢清砚垂下眼睫,从他的视角看见黎初睡袍没好好穿,半边肩头挂不住似的,黑色蕾丝若隐若现。摘了项链,脖子那块空空的,仿佛一副画作的刻意留白。
又是这副装扮。
谢清砚扶着门,没打算邀请她进门,也没开口问她这么晚敲门做什么。
似乎……
似乎早料到。
黎初往前探了一步,鞋尖抵着他鞋尖,距离很近,她身上的香气浮动,暗暗勾人。
每一次她的靠近,就像一把暗火燃烧着。
她下巴微抬,双睫抬起来,湿润眼睛显出几分无辜。
“谢清砚,我害怕。”
她嘴上说着软话,脸上和动作可没一点害怕的样子。
谢清砚薄唇微动,“怕什么?”
黎初拿手机晃了晃,压低了声音说:“我刚刷到他们说这个酒店发生过命案,会不会不干净啊。”
她一本正经的样子,倒将这件事情说的有几分真。
黎初见他怀疑,故意添油加醋:“我听说是情杀,我从小体质就弱,难怪我这两天感觉这酒店阴嗖嗖的。你说,会不会有东西找来啊?”
听着她略夸张的语气,谢清砚说:“若真有事,他就不会营业了。”
黎初点点头,但又说:“我还是害怕。”
谢清砚缓缓眨眼,徐徐开口,“然后呢?”
黎初理直气壮,“我要借你这儿待会儿。”
谢清砚淡声拒绝,“不借。”
这男人上午刚送项链,晚上就变脸,莫斯科天气都没这么善变。
黎初说:“你不要不近人情。我们黎家和你们谢家多少有些渊源,要是我在这里出事了,你家人肯定不会放过你。”
胡说八道的本事是有一套的,连她自己都快信了。
谢清砚意外没反驳她,目光沉沉落在她身上,“你怕鬼,不怕我?”
黎初挑衅意味明显,红唇吐出气声,“鬼会压床,你会吗?”
他巴不得谢清砚会呢,那样就不用她费劲心思撩拨他了。
谢清砚静默几秒,主动站到一旁让她进门,看着她轻车熟路往里走,转身关上门。
这套房间她第二次来,空气中有一丝丝凉意,不如她房间暖和。
黎初感受到了,视线四处看,下意识问:“你这怎么冷啊?”
这么冷能睡得好么?
她拢了拢睡袍,视线慢慢定格在一扇小窗,那开着一道缝隙,凉风不住往里送。
她快速走过去,拉着窗户扣紧,光是靠近那块儿,就觉着冷的发抖。
谢清砚淡声解释,“室内温度太高,不适合工作。”
这男人仿佛有种镌刻骨子里自律。
叫人叹服。
黎初转过身,看见谢清砚慢条斯理地将睡袍穿好,腰带规规矩矩的系上,就连胸口锁骨严严实实遮挡。
灰色睡袍上的几分褶皱都多几分高级的质感和禁欲感。
黎初眼尾扫过,去往沙发,身体软软陷进沙发的同时,捞起靠枕抵在身前,目光懒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