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疯批权臣的炮灰原配——灯旺旺【完结】
时间:2023-12-16 14:33:22

  她抬手,摸摸脑袋上的木兰簪,凝视着沈清起。
  流风拂过,风里有蝉鸣蛙叫。
  她看着眼前被皎皎月光勾勒住的人,那双深邃的眼睛闪烁着澄澈的目光,像是一湾温柔的清泉,黑亮的眸子里倒出她的影子,再没有其他。
  她想,就算孟如心来了又能怎么样。
  这日,天高云淡,连绵起伏的山峦翠绿苍劲,这片旖旎风光下,瘸马赶着小灰驴自小径远远行来。
  瘸马停车卸货,没像以往一般去屋子里给沈清起医腿,而是率先朝着辛月影眨了眨眼。
  葡萄藤下编藤椅的辛月影和瘸马对视上,两个人一前一后的去了灶房。
  瘸马低声道:
  “关外山让我给你带个话,他说,十日前,成功抓获了一批马匪。因得有你献计,这才防患于未然。
  他留了几个活口,县太爷十分重视此事,从城里调了些人手,上山剿匪,估计明日就能把匪窝子端了。”
  瘸马顿住,将声音压得更低,“关外山问你有没有空,如果你有空,明日一早刀疤会来接你,一起去匪窝子瞧瞧他们的赃物。”
  瘸马之前也来给关外山带过几次话,无非是想请她吃饭饮酒,这一次不同,连瘸马也听出了关外山的意思:
  “听他的意思是想带你一起去,让你挑挑有没有喜欢的东西。”
  辛月影是真的想去,可沈清起必然不会让她去的。
  “算了吧,他肯定不让我去,之前才有几个走商队伍进村,他就不让我下山玩了。”
  瘸马歪嘴一乐:“他是怕他的俏媳妇被商队拐跑。”
  辛月影:“谁知道他怎么想的,反正他近来看我看得紧,我给宋姨去送菜送钱,他都是让霍齐跟着我。”
  瘸马见状,也不怂恿辛月影了,他眯眼对辛月影道:“那我让刀疤看着给你拿点。”
  辛月影坏笑:“行,他拿来之后你先选,你选完之后再给我。”
  “臭丫头,你好懂事!”瘸马眯眼看着辛月影,满脸欣慰。
  瘸马搓了搓手,道:“那刀疤这小子算是捞着了,他美滋滋的跟我说,待得上了山,山里那群响马掳来的奴隶全归了他。到时候他转手再卖给人牙子,能赚不少。”
  辛月影:“不把奴隶放回家么?”
  瘸马:“放回什么家?弄几个典型大张旗鼓的送回去就完事了,剩下的就直接转手卖给人牙子。”
  辛月影说,这不是缺德么。
  瘸马却不这么认为:“谁让他们倒霉呢?这世道,修桥铺路无尸骸,杀人放火金腰带,有钱不赚那是王八蛋!不说了,我先给你丈夫医腿去了,一会儿再聊。”
  “........”
  也对,她跟一群邪恶人士做朋友,所以别指望他们能干出什么行善积德的事情来。
  瘸马才出去不久,霍齐便走进来,他用着极小的声音问辛月影:“你一会儿去告诉瘸马一声,让他买点香烛元宝带回来,过几天,是沈家人的忌日了,但别同着二爷的面说这个事。”
  辛月影收拾藤椅的手顿住了:“忌日......”
  霍齐沉声道:“你告诉瘸马,纸钱多买些,老爷夫人的一份,大爷大娘子还有他们的一双儿女是一份,三爷是一份,还有夏嬷嬷一家三口。”
  辛月影好奇的问:“夏嬷嬷,是什么人?”
  “是昔日将军府里的老嬷嬷了。”
  “她也死在大狱里了?”
  霍齐:“没有,原本救出二爷,是孟父和夏嬷嬷的男人里外疏通的,夏嬷嬷的男人是牢狱里的头目,他们夫妇二人昔年受过沈家不少的恩,当年孟父带着我们一起去逃难到一个小城与夏家会面,但是夏嬷嬷一家三口没有按照如约的日子出现,后来听说他们坐船逃难时,遇到海风沉船了。”
  辛月影看了看屋子里,怪不得沈清起今天一整天都半躺在炕上发愣。
  霍齐和瘸马到底不太熟络,不好和他说这些,又怕会被沈清起知道继而勾起他不必要的哀痛,于是,他只能偷偷来和辛月影说此事。
  辛月影点点头,在瘸马走之前告诉了他这件事。
  今天沈清起格外安静,辛月影照常和他说话,他也是回的,但却是那样的魂不守舍。
  夜里,辛月影爬到炕里面去,沈清起已经歇下了。
  她悄悄熄灭了窗台的小烛灯,躺在窗下,两只眼睛望着房梁。
  夏嬷嬷,她好像是记着这个人的,后来的沈清起得了权势,架空了皇帝,他大兴土木,盖了一间祠堂,里面还有一座夏嬷嬷的神位。
  当时还有人说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就连昔日的乳娘竟然都放进祠堂里去了。
  但奇怪的是,那间祠堂的牌位好像还有个牌子,那个人的牌位和夏嬷嬷一家三口摆在了一起。
  至于那个人是谁.......
  辛月影就真的想不起来了。
  这一段她可能当时没有认真听,她努力的回忆着,直至夜深还没有理出头绪。
  “不要......不要.......”
  沈清起的声音打断了辛月影的思路,她坐起身,将油灯点亮,借着稀薄的光亮去看向沈清起。
第52章 大卸八块
  沈清起紧闭着双眸,攥紧了拳头,他的剑眉紧紧蹙着:“......不要......不要!你给我站起来!”
  他做了噩梦。
  辛月影忙去推他:“沈清起!你醒醒。”
  他陡然坐起,那盏烛灯照亮了他苍白的脸。
  他发现是一场梦,脸上没有丝毫的放松,那双黑冰似的眸子,反而盛满绝望。
  他一向挺得笔直的脊梁此刻微微弯了下去,用手死死的摁住他的膝盖,手背里露出根根分明的青筋。
  这可恶的病痛总在他最脆弱的时候趁人之危。
  双膝的痛意使得他昂起头颅,他死咬着牙,不肯吭出一声。
  “是疼么?不能这样摁着,老马说如果疼的时候让我给你摁穴位。”她慌张的挪到他的身畔,两只手去摁动他的膝盖。
  沈清起蓦地握住她的腕子,他轻轻一扯,辛月影便撞进了他的怀中。
  他死命的抱住她,整张脸惨白着,浑身冷得像冰,犹如一只神魂晃荡的孤魂野鬼极力的吸取着人间阳火。
  辛月影感觉到沈清起的全身在颤栗,因为身体的疼痛,因为心口的疼痛。
  他活着,所有人的惨痛幻化成大山,尽数压在他的身上。
  辛月影镇静着直起身:“说出来!别自己闷在心里!”
  她挺直了身,捧着他那双毫无血色的脸,几乎是命令的语气:“别自己沉浸在无边的苦闷里,我在,你可以说出来,说给我听。”
  他凄声开口:
  “我梦见我重回被敲碎双膝的那一天,我被他们牢牢的捆在木架上,他们手里拿着冰凉的刑具,对面跪着我的弟弟。
  他们在笑,指着我威胁着弟弟‘你学声狗叫,学声狗叫我们就放了你二哥。’
  我眼睁睁的看着我弟弟像狗一样的跪在地上。
  弟弟叫得越大声,他们笑得越得意,我疯了一样朝他嘶吼,让他站起来........”
  “弟弟目睹了我被人拷打,当天夜里禁不住打击,触壁而亡。
  他被人发现的时候,脸已经撞得难辨五官了。”
  他哽咽住,最终失控:“云起当年才十二岁啊!他才十二岁!!!”
  他凄声不知在质问谁。
  最终泄出满腔激愤,一切又渐渐趋于安静。
  他苍凉的脸近乎于木讷的神情。
  他像是被掏空了魂魄,只剩下一副行尸走肉。
  辛月影僵立着,她放开了手,直勾勾的望着沈清起。
  云起......沈云起!对,他的三弟是叫沈云起。
  书中,沈清起把沈云起的牌位和夏嬷嬷的儿子放在一起,他当时疯了一样把一个男人揪到牌位面前,他对那个男人说,拜你所赐,夏嬷嬷的儿子白替云起死了。
  沈清起当时在歇斯底里的狂笑。
  他笑够之后,去问那人:“你叫小八?那么我将你大卸八块,会不会很趁你?”
  小八,对,小八就是刀疤。
  可他为什么会说夏嬷嬷的儿子白替沈云起死了?
  辛月影目光一动,沈云起触壁是真的,但是他当时很可能没有死。他的尸体被换走了!换成了夏嬷嬷的儿子。
  那为什么会把刀疤大卸八块?
  夏嬷嬷他们很可能不是遇到了海风,是遇到了强盗!
  之后,牛家沟惨遭马匪洗劫,事情闹大了,县令最终狠下心派人去剿匪,因得人手不够,刀疤也跟着去了,待得剿匪成功之后,他把马匪的奴隶转手卖给了人牙子,或许沈云起遭遇到了无良买主,因此,才间接导致了沈云起的死亡。
  经年之后,当沈清起再回头去追查的时候,一切都来不及了。
  辛月影终于捋顺了故事线。
  夏嬷嬷他们很可能此刻就在那山寨里!
  “沈清起,你给我听好,云起还活着!”
  沈清起微微一怔,目光惶惑的看向辛月影。
  辛月影看看外面的天色,沉声道:“他现在就在山寨里。”
  沈清起直直盯着辛月影。
  辛月影:“我想,你应该也猜出来我是什么来头了,所以我说的是真的,你一定要相信我.......”
  “你不准说。”他蓦地打断她。
  辛月影:“好,我不说,但是你得信我,云起没有死。”
  沈清起紧紧凝视着她,他的眼中带着几分惶惑,却仍然抿着唇,一个字不肯问出来。
  “夏嬷嬷他们不是遇到了海风,是遇到了马匪,所以云起被掳走了,他还在山寨!我得下山,但我没有见过云起,有外人在,我无法光明正大的问出口,得让霍齐与我同去。”
  “霍齐!”沈清起放声唤道。
  霍齐光着膀子过来的,他睡得睡眼稀松,两只眼睛还有些微肿。
  但很快,当他知道这一切是关于沈云起的生死时,他马上变得紧张起来。
  他火速跑回去穿好了衣裳,带着辛月影一起下山了。
  路上,辛月影问霍齐:“我一会儿会告诉刀疤,你是我丈夫的哥哥,他们会不会发现你的身份?”
  霍齐:“不会,追查我的画相和我相差很多,我从前不蓄须,也比现在清瘦许多。”
  辛月影看看霍齐的满脸络腮胡子,稍稍放下心来。
  她带着霍齐去了赌坊,找到刀疤,和他约定清晨一起上山。
  刀疤见辛月影来了,当然十分欢喜,他给辛月影找了身男装让她换上,说是怕她一身女装太过显眼。
  辛月影换好了衣衫,很快天就亮了。
  刀疤带着不少人手,去衙门与捕快会合,大家一起上路了。
  众人日暮时分才到的山上,这里能看出来经历过一场恶战,地上的尸首还没有被搬干净。
  有捕快见刀疤带人来了,忙指挥他让他搬尸首。
  刀疤便回头跟辛月影道:“你们等一下,我们得先干活儿。”
  辛月影点点头。
  她和霍齐站在一旁显得很违和,凡有抬尸的人都得朝着他俩这边愤愤不平的瞥两眼,眼底充满你俩为什么不用干活儿的表情。
  辛月影和霍齐对视一眼,默契的去抬尸。
  左右这事他俩也熟,跟着忙活到了半夜。
  刀疤神神秘秘的走过来,对着辛月影笑了笑:“关爷找你,咱们进去挑挑?”
  “行。”辛月影和霍齐一并要走。
  “哎!”刀疤拦住了霍齐:“只能咱俩进去。”
  辛月影震惊的看着刀疤:“为什么?”
  “进去太多人太张扬了,就咱俩进去。”刀疤左右看看,催促着辛月影:“快着。”
  他在,辛月影甚至都没法问问霍齐沈云起有什么面目特征。
  她被迫只能跟着刀疤进入了大殿之中。
第53章 如假包换的弟弟
  “嗡”地一声,殿门被推开了一条缝,刀疤率先钻了进去,辛月影紧随其后。
  殿内码放着凌乱的箱子,箱子之中装着各类金银珠宝。
  关外山正撅着屁股埋头挑选,见辛月影和刀疤来了,他也不抬头,只忙着说:“快拿快拿。”
  刀疤从怀里取出了一个黑色口袋,递给辛月影:“快装!”
  说真的,辛月影起先确实是很焦心沈云起的事情,但看到这满箱的金银财宝面前,她决定先放一放捞沈云起。
  她快速接过口袋,蹲在盛满金疙瘩的箱子前往口袋里装。
  又顺手抄了一把珍珠项链翡翠玉镯装进袋子。
  辛月影一边装袋一边问刀疤:
  “对了,小刀哥,我想弄个婢子奴隶什么的回家,我丈夫你们也知道,他腿脚不便,我想弄个人伺候他。”
  关外山:“可以呀。”
  他指指屏风后面:“他们就被关在屏风后面呢,去挑吧,挑个机灵的。”
  辛月影把口袋填满,放进怀里,又顺手掏了一把金疙瘩,放进袖子里,这才恋恋不舍的朝着屏风后走去,见得屏风后面有一道敞开的暗门,里面闪烁着幽幽灯火。
  她走进去,这是一间暗室,室内的空气浑浊不堪,她沿着台阶下去,便见得一间又一间的囚牢。
  辛月影下意识的去看牢里的人。
  那些奴隶穿着破旧的衣裳,三五个人挤在一个小房间里,外面是道铁栏杆,房间里的恭桶和床是放在一起的,他们男男女女也都混在一起。
  在这里,他们比被囚禁的犯人更没有尊严。
  辛月影自怀中抽出了木兰簪。
  她将木兰簪放在手中,指尖若无其事的转动簪子,她步子走的极慢,目光在一张又一张的面孔上梭巡。
  囚牢里的人犹如惊弓之鸟,他们不敢正面和辛月影的目光对视,只偷偷瞥了一眼,快速的转开目光。
  陌生的动物之间,对望是一种挑衅,人也一样。
  这些人早就被马匪驯服了,没有人敢与她对视。
  终于,她与一个两鬓斑白的妇人目光对视上,对方直勾勾的望着她,目不转睛。
  妇人的眼中填满惊愕,她踉跄走到了栏杆前,凝目去看辛月影手中的木兰簪,她两只手死死握住铁栏杆,泪水夺眶而出。
  她一定就是夏氏。
  辛月影走过去,将声音压得只有她们二人能听见:“你是夏氏?”
  “是!”她点头,极力压制住情绪,颤声问:“你这木兰簪从何处而来?!”
  “是二爷派我来的,其他人呢?”
  “我丈夫死了,三爷在.......”
  “挑好了吗?怎么还聊上了?”刀疤也下来了,快步催促着,他跑到辛月影面前,又看看牢中老妇人眼角的泪水,刀疤咸即一愣,问道:“这老婆子你认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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