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后的夫君又疯又甜——堇色蝉【完结】
时间:2023-12-17 17:14:45

  断断续续难受了一年,第二年开始就会认错人、常常忘记事情,不但忘记娘亲已经去世的事,还总觉得自己和柳承业还是十几岁感情最要好的时候。
  眼看父亲病得越来越重,柳云溪不敢想奶奶和叔父得知了父亲的病后会如何哄骗他、利用他,遂将父亲送到老家养病。
  这些年来,父亲的病没有好转的趋向,但身边的人没有坏心,又是在记忆中的老家里住着,父亲即使糊涂,也是平静安宁、开开心心的糊涂。
  父亲的病状,只有他们兄弟姐妹三人和近身照顾父亲的两个小厮知道。
  柳云溪扶着父亲的膝盖,笑着问:“父亲,我打算在年底成婚,到时我接你回扬州好吗?”
  柳安年迟缓着点头,“好啊,成婚好,等你和你妹妹都成了家,我跟你娘亲就没什么不放心的了。”
  被父亲认成是哥哥已经不是第一回 ,起先她还觉得父亲是忘了她,渐渐才明白,父亲爱她和爱哥哥弟弟是一样的。
  就像父亲看到哥哥的时候,也会想不起他是谁,但仍旧把他当做家人。
  柳云溪温柔地说:“你一定要好好吃药,等我接你回去。”
  柳安年像个孩子一样乖乖点头,“嗯,我吃药。吃药吃不干净,你妹妹要跟我生气的。”
  “那都是为了你好。”柳朝忍不住插嘴。
  一家人其乐融融,沈玉衡站在那里,看着他们的团圆和忧伤,心中很不是滋味。
  即使一个父亲再没有保护子女的力量,遗忘了家人,成为弱者,他也没有被抛弃,依然被爱着。
  原来被爱,可以不需要附加条件。
  他上辈子,活得像个笑话。
  暗自神伤时,面前传来迟缓而慈祥的轻唤:“儿媳妇啊,过来给我看看。”
  沈玉衡害羞的低下了头。
  柳云溪回头看到了少年的拘谨,忙说:“父亲,他还没进门,有点怕生。”
  柳安年懵懂的听着,他很快忘记了刚刚说了什么,听了什么,只是潜意识里很喜欢这个自家孩子带回来的孩子。
  犹豫了一会儿后,沈玉衡走上前来,在未来岳丈面前俯下身。
  人到了跟前,柳安年露出笑容,从袖里掏出一只白玉镯子。
  “这是明川他娘留下的镯子,知道你要过来,我特意找出来,拿给你做见面礼。”
  说着,拉过他的手腕,替他戴上。
  一只镯子再值钱,也比不过其中蕴含的认可和接纳。
  沈玉衡心里欢喜,说话也多了几分温度:“谢谢父亲。”
  听到这声“父亲”,呆滞的柳安年忽然大笑起来,眼睛似乎有了神彩,开心道:“哈哈,不必谢我,你们夫妻好好过日子,再给柳家添几个儿孙,我就高兴了。”
  他一笑,姐弟两人也跟着高兴。
  天黑了下来,柳云溪直起身,“父亲,时候不早了,我扶您进去休息吧。”
  “天黑了,得睡觉了。”柳安年笑累了,在姐弟两人的搀扶下走进房去。
  晚些时候,看着父亲睡下,柳云溪才从房中走出来。
  沈玉衡站在外头等,双手交叠在一起,是在摩挲哪只玉镯子。
  走出院子,柳云溪才说:“我父亲的病就是这样,认不清人,记忆很混乱,前几年还有清醒的时候,这两年糊涂的越来越厉害……他说的话你别放在心上。”
  沈玉衡摇摇头,“我觉得父亲说的很对。”
  “嗯……你该叫他伯父。”柳云溪耐心指正。
  “镯子都收了,怎么能不改口。”沈玉衡理直气壮。
  他总是在某些事上格外认真。
  好在是自家事,无伤大雅。
  柳云溪轻笑,“随你喜欢吧。”
  话音刚落,袖下便钻来一只手,握住了她的手,十指交扣。
  少年从容镇定,仰头看着天边一轮弯月,声音甜蜜。
  “父亲都那么说了,我也觉得我们该多要几个孩子,你觉得呢?”
第26章 26
  ◎拥住脆弱的他◎
  懵懂的孩童总会说些令人惊诧的话。
  尽管两人之间只有三岁的年龄差, 但柳云溪以自己活过一世的心智看他,总觉得他是个心智不成熟的孩子。
  “你自己都是个孩子, 还想着要几个孩子。”她随意的说着,抬手揉揉他的头发。
  “我是认真的。”
  沈玉衡撇了下嘴,一边任她揉自己的头,一边说,“我已经十六了,不小了,别把我看成是孩子。”
  柳云溪轻笑一声,连连应道:“好好好,那我不说你是孩子, 你也不许再说要几个孩子这样的话。”
  “那是父亲说的。”沈玉衡很自然的把未来岳丈搬出来。
  柳云溪啼笑皆非,“父亲生病了, 他说的话他自己都不记得, 怎么能当真。他还说你是我的新媳妇呢, 这个你也认?”
  本以为少年会很快反驳, 没想到走在身边的人却意外安静。
  她转头看过去,借着墙下悬着灯笼的光亮看清了他羞涩的面容,本就令人惊艳的美貌染上了诱人的嫣红,如同含苞待放的花朵, 惹人怜爱。
  少年微垂着头,不好意思看她, 只低低应声:“嗯……嗯。”
  他是认的。
  只要能和她在一起,自己连做赘婿都能欣然接受, 自然也能做她的新媳妇。
  慢慢走过亮着灯笼的院墙, 映照在少年脸上的光芒渐渐暗淡下去, 那张光影分明的脸却印在柳云溪脑海中, 久久挥之不去。
  他好可爱。
  也很深情。
  她不是不知道少年对她的喜欢有多浓烈,只是偶尔见识到他为了她,甚至愿意将姿态放到一些世俗无法理解的低位上,仍旧让她感到受宠若惊。
  自己何德何能,值得他如此。
  她不想在这方面钻牛角尖,可总是想不明白,也就一直搁不下那一点点疑惑。
  感情无法用理性来衡量,她更不会要求他对自己阐述前因后果。
  只是在某些时候,就像当下这一刻——被他的“喜欢”打动的瞬间,会想更加深入的了解他。
  或许某一天,她会拨开爱意簇拥成的繁花,理清缠绕成一团的花枝,清晰的看到他那颗隐藏在最深处的,晶莹剔透的心。
  柳云溪微微一笑,放下了心中升起的那点疑惑。
  垂下手去,牵住了他的手。
  “回去吧,该吃晚饭了。”
  少年转脸看她,见到那温柔的笑,心底的欢喜便像被春风吹起,飘到各处,心脏被填的满满的。
  他点点头,“嗯,我也饿了。”
  回到小院子里,庄院里的厨娘刚好送来了晚饭,两人一起用了饭。
  夜色渐深,柳云溪好说歹说,总算哄了沈玉衡回自己房间去睡,关上房门,两间房只隔着一面墙,这样近的距离,也算是睡在一处了。
  明天醒来就能见到彼此,只是晚上一个人睡,他应该不会太难过吧。
  少女躺在床上思索了一会儿,没听到隔壁有开门或是走路的声音,确认隔壁安静了很久,才放心的睡了过去。
  隔壁房间里,少年安静的躺在床上。
  来到了新的地方,和心爱的人在环山绕水的小村庄里住着,还受到了她的家人的欢迎,心情竟然真的宁静下来。
  他想过自己会有这样安宁的日子,一切都很简单,云溪不会有意让他接触那些心思不正的人,主动让他接触的,都是心地善良、值得信任的自己人。
  自己有能力去应对一切的变故和危险,可心上人对他无意中流露出的保护,对他而言却是那样珍贵。
  和云溪在一起,他才会安心。
  所以他要来到她身边,他会留在这里,永远和她在一起。
  以后的日子,应该会越来越好吧。
  睡去之前,他这样告诉自己。
  睡梦中,那些近在眼前的希望和光芒像是照在水面的阳光一样,那么灿烂,那么温暖……
  可他不是一条依托着坚实土地能平缓流淌的小溪,不是只要一滴雨露一丝阳光就能茁壮成长的野花。
  他是静止的深渊。
  是疯长的红山茶。
  他的渴望无休无止,像是永远不知满足的贪婪黑洞,不断的想要从心上人身上得到更多、更多的爱。
  只有不断的被爱意浇灌,他才能像个正常人一样活下去。
  真实的阳光照不进梦中的深海,从表层的温暖中沉下去,再往下就是无尽的深渊。
  他不断下坠,光亮越来越远,身体越来越冷,沉重地跌进不见五指的黑暗中。
  恐惧和无助包围着他,沈玉衡挣扎着想要游出去,包裹着身体的液体越发粘稠,黑暗霎时间褪去,一片光亮中,他看到了床榻上躺着的女人。
  容貌过人的女人的躺在床上,口鼻流出黑血,双眼半睁着,死状凄惨。
  如同一幅糜烂的繁花图。
  明明那么美,却毫无生气。黑色的血液不断从她身上流出,淹没了被褥,流到床下,流到他跪的生痛的膝下。
  “母妃……母妃……”
  年幼的孩童无力的低喊着,看着不同于以往美丽温婉的母亲,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踉跄着往床边去。
  他想把母妃叫起来,手掌去扯她的手,却只抓到一团粘稠的黑血。
  看着手心漆黑的血液,孩童沉默了。
  外头的宫女只来门边站了一下,就被房中的景象吓的尖叫大喊。
  “丽妃娘娘自戕了!”
  惊恐的叫声逐渐远去,沈玉衡跪在床前,伸手想要把母妃扶起来,一次又一次,却什么都抓不到。
  记忆中的葬礼,所有人都在哭,只有他懵懂的看着棺材,还不懂发生了什么。
  可在梦里,他跪在棺材前,哭的眼睛都要坏了,身边的所有人都只是冷眼看着,有人讥笑,有人嘲讽。
  “真是个蠢笨的女人。”
  “在宫里,没有心机的人是活不下去的,傻傻信那些姐妹之情,才把自己的命都搭上了。”
  “谁让她要做那个出淤泥而不染的大善人,活该被人算计死。”
  恶毒的声音围绕在身侧,而那个最具威严、曾经最宠爱母妃的父皇,高高的站在他看不清的远处,没有表情。
  他多希望父皇能够走过来,给茫然无助的他递一根救命稻草。
  可父皇没有来,只是远远的瞥了一眼,就走去他无法触及的遥远之地。
  代替父皇走到他面前的,是沈晏。
  ——
  京城,三王府中。
  北方的秋日来的早些,除秋夜里已显凉意,男人身披宽大的披风,背对着掌在院中的灯火。
  他站在屋前台阶上,侧对着下跪回话的手下,隐藏在黑暗中的面庞棱角分明。
  “这几个月,属下已经连续派出了好几拨人去寻找六皇子的下落,直到现在也毫无音讯,连派出去的人都陆续断了联系,这阵子已经完全掌握不到他们的行踪了。”
  “江南一带有三四个州,人是在哪儿断了联系的?”
  “都有,江州、苏州、扬州和湖州,全部失联,无一人幸免。”
  短暂的沉默后,声音又起。
  “若是如此,这件事就不只是找人那么简单了。”
  “敢问王爷有何猜想?”
  沈晏转过脸来,光亮照在半边脸颊上,映着那双狭长的凤目,如同锐利的鹰隼,在深夜中一眼就盯住猎物。
  “能在四个州里截断我的人,除了四个州的府尹私下配合的可能,就只有六弟的秘阁能有这么大的本事。”
  起先也怀疑过沈玉衡是不是掉进水里淹死了,可派去找寻的人一个都没能回来,那就不只是沈玉衡是死是活的问题了。
  他一定还活着,不但活着,还生出了些不该有的心思。
  “您是说六皇子他不想被找到,才故意截断了咱们的人。”手下跪在地上沉思,皱眉道,“这不可能吧,六皇子一向对您忠心耿耿。他干的那些脏活,单拎出几件都够刑部抓他去提审了,那么多把柄在咱们手里,他怎么敢背叛您。”
  “对啊,他可是本王最信任的弟弟,究竟是为了什么,让他敢动我的人。”沈晏轻松挑眉,面色从容,说话的语气却是在咬紧牙根。
  手下感叹:“若是六皇子真的动用了秘阁掩盖行踪,咱们想找到他,就是大海捞针了。”
  “他是从船上掉下去,之后便再无踪迹。”沈晏走下台阶,在院中踱步,自言自语。
  手下应和道:“是,当时在船上,六皇子似乎还受了伤。”
  那个时候,沈晏也掉下了船,时间是在沈玉衡落水之后,经过随身护卫的全力相救才安全上岸。
  他静静的思考,已经有了答案。
  “派几个人去扬州。”
  “只去扬州?”
  “只去扬州。”
  沈晏给出肯定的回答,手下起身退下,院子里安静下来。
  漫天的阴云下,望不见一丝月光,夜风吹过,一片树叶悠悠飘落在他肩上。
  “他最好不要以为手里握着秘阁就能逃脱我的手掌心。”
  沈晏捏住了肩上的落叶,攥在手里,从容自信的眼神中透出些阴狠。
  “我倒要看看,是什么让这小子长了胆子,敢跟我对着干。”
  阴云之中积压着暴雨的前奏。
  恍然一声闷雷落下,心脏震动。
  少年从噩梦中惊醒,脑海中还残留着梦中见到的沈晏,和他身边,自己从没有资格正视的柳云溪。
  梦里的她是朦胧的,旁人都浸在黑白相间的血色中,只有她身上散发着纯洁的暖光,不染一丝污秽,与他相隔那么遥远。
  和父皇所处之地的高远不同,柳云溪站的很远,和他抬头看去,轻而易举就看到了她嘴角的微笑。
  他对父皇没有多少深刻的记忆,甚至在梦中看父皇,都向看一座冰冷的雕塑。
  可是云溪,她很温暖,充满了向上的生命力。
  若是能向她走近,这一场荒芜的噩梦会不会变成滋养鲜花的淤泥?
  他悄悄的想。
  “你喜欢她?”
  沈晏的声音响在面前,冷冷的打断了他美好的畅想。
  “不,我没有。”沈玉衡低下头,在他面前半跪着,姿态极尽卑微。
  “你最好没有这个心思。”
  沈晏在他身边踱步,说话的声音像是环绕在他周身。
  “商贾下贱,她一个商人之女,为名为利赖在我身边不走,若不是念着当日她救过我的恩情,我早就把她赶出去了。”
  沈玉衡沉默着,问了一句:“兄长不喜欢她?”
  “我会喜欢她?”沈晏像是听到了有趣的笑话,嗤笑一声。
  “她倒是有几分美色,可主意太大,野心也大,这样的女人留在身边只会让我心烦,收她做妾都是抬举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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