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头看去,见是萧邺,采晴不好意思的低了下头,“谢谢。”
萧邺点头示意,提着椅子走去了杂物房。
看着男人高大的背影,采晴站在原地愣愣出神,心中微恙。
“看什么呢?眼睛都直了。”刘诚从身旁凑过来,盯着小丫鬟发直的眼神,调笑着问。
“没看什么。”采晴不理会他,自走过去搬起一盆碗筷往井边去。
刘诚自然的从她手里接过装的满满当当的木盆,打趣道:“我表兄厉害吧,他力气可大了。”
听他话里话外都往萧邺身上扯,采晴不悦的撅起嘴,反问:“这么晚了,人都已经散了,你们怎么还不回家?”
说着已经走到井边,刘诚把木盆放在水桶旁,解释说:“柳姑娘资助了我们路费,还留我们吃了一顿饭,我们也不能白吃白拿,当然要留下帮忙收拾。”
闻言,采晴也不跟他客气,指着堂前一个木盆说:“那儿还有一盆脏抹布,你既然要帮忙,就搬过来洗干净吧。”
“行。”刘诚拍拍膝盖,勤快的又跑了一趟。
两人一同坐在井边,一人刷碗,一人洗抹布,旁边时不时有人走过,神情疲倦,行色匆匆。
前院的灯笼一盏接一盏熄了,采晴盯着水里倒映的月亮,余光瞥了一眼闷头干活的刘诚。
这个人主动到她跟前来,大概是有话要说吧。
采晴看了他一眼,“你有什么想说的直说就是了,小姐说你耿直,你藏着掖着反而很奇怪。”
和谐的气氛被点破,刘诚憨憨一笑,“不愧是柳姑娘的丫鬟,真是聪明伶俐。”
手里搓着抹布,闲聊似的提起,“我就是想问一问,那个穿红衣裳的看着挺贵气的小公子,和柳姑娘是什么关系啊?”
“你问这个做什么。”
“这不是好奇吗,我和表兄回村没多长时间,先前只知道村里的柳家有个柳朝,今儿才知道柳朝还有个天仙似的姐姐,又见那小公子相貌非凡,才多嘴问一句。”
采晴时刻记着小姐提醒过,小公子的身份和他们两人之间的关系不可告知外人,虽然是在老家,但……
她瞥了一眼刘诚。
这人是外人。
“他是我家小姐的好朋友。”采晴答的干脆。
“原来不是夫妻,是朋友啊。”刘诚笑了一声,像是心中的重担放下了似的,表情瞬间开心了许多。
也是,看着他们差了三四岁,怎么也不该是夫妻。
看着青年如释重负的表情,采晴撇嘴道:“什么夫妻不夫妻的,你这么说,莫不是在意我家小姐是否婚配?”
“就只是随便问问。”刘诚不动声色的低下头,勤勤恳恳的干活,
越是欲盖弥彰,就越惹人怀疑。
采晴告诫他:“你可不许动这些乱七八糟的心思,我家小姐才看不上你呢。”
直言快语,把刘诚说的都不好意思了,“我也没希望她能看上我,毕竟她给了我们兄弟恩情,无论去了京城之后成败如何,终归是要还她这份恩情的。”
说的情真意切,心里想什么就不与旁人知了。
“你最好是正经的报恩。”采晴狠狠瞪了他一眼。
小姑娘极力护主,越看越像只叽叽喳喳的小黄鸡。
刘诚看到她认真的表情,笑说:“哈哈,你这小丫鬟说话真有意思。”
被这样一个话多的青年调侃,采晴心里气不打一处来,反驳他,“我是小丫鬟,你还是杀猪的呢。”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听着像斗嘴,却总被青年偶尔几句笑声化解了争执气。
干完手里的活儿,前院最后一盏灯笼也熄了。
送走刘诚和萧邺,家仆关了大门,各自回院去休息,采晴也打着哈欠往丫鬟房里去。
走到半路,瞥见不远处匆匆走过去一人,看那方向是后院往小姐院里去的路。
她停了一步,没有多想。
小姐离席的时候说要去给小公子醒醒酒,然后就要睡了,不用她再去院子里伺候。小姐都这么说了,应该不会有什么事吧。
就算有事,也还有元宝在呢。
忙活了一晚上,也该回去睡了。
小姑娘进了屋子,另一边,柳朝敲响了柳云溪的院门。
元宝打开院门,“三少爷,有什么事儿吗?”
“姐姐在吗?”柳朝向院里张望,看到了两间房,一间亮一间暗。
元宝组织了一下措辞,答说:“公子喝醉了,小姐正在给公子醒酒。”
得知柳云溪在里面,柳朝才大步走进去。
“诶,三少爷!”元宝想拦也拦不住,更没有理由阻拦,慌张着跟上去。
屋里水雾散了些,蜡烛燃得正亮,烛油如泪泣落,灯芯烧成通红。
水珠滴滴答答落入水中,两道呼吸声此起彼伏,再听不见其他的声音。
起先只是一个浅浅的吻,不知是谁先吞了谁的叹息,醉酒的少年一改方才的绵软醉态,试探的吻逐渐变得强硬热烈。
在这上头被他占过便宜,柳云溪也不是愿意轻易认输的人,双手扣住他的肩膀,拦住了他越发没分寸的攻势。谁知他竟然从水里站了起来,从仰头的姿势逐渐变成平视,似乎是为了回应她的动作,也伸手搂住了她的肩膀。
所有的声音都也没在了缠绵的吻里,水声缓缓荡漾,爱意无声滋长。
手掌触碰到的肌肤潮湿而光滑,让她想起了在暖春里融化的雪人,仿佛少年也快要被情//热融化。
不比初次接吻时的青涩,这回柳云溪没在有喘不上来气的窘状,她能找到呼吸的间隙,短短的一瞬一刻,也总是会被猴急的少年尽数占据。
头脑变得热胀,她一感觉憋得慌,就轻咬他的舌尖,少年吃痛松口,她便得意从容的缓缓呼吸,睁开眼睛还能看到沈玉衡那张红透了的脸,和一双侵占欲的乌眸。
他是真想把她给吃了。
平日里藏的好,醉酒后丑态百出,被一个吻勾出千般情绪来,只恨不得把她也拖进水里,脱//光了,亲密无间的缠在一处。
只是这样还不够,还要更多……
身体被热水浸透,外面热的很,体内也像翻滚着沸水,每一根思绪都焦躁起来。
稚嫩的少年不知该如何疏//解体内的异热,只隔着浴桶壁,紧紧的箍住身前的心上人,要让自己的体温将她浸透,要她和自己一起沉沦下去。
柳云溪被吻得一塌糊涂,衣裳给他溅湿了不说,嘴唇热胀,舌头都快麻了。
他都不知道累吗?
喝下醒酒药也有一会儿了,还是醉醺醺的,眼中看不到一丝清醒。
她往后躲,少年就追着吻上来,扣在她后背的手掌也不依不饶,非要将两人之间的距离压的不能压。
“姐姐?”
门外传来的轻呼打断了少女不断高涨的心跳,听出来人是柳朝,她忙错过脸去,对门外问。
“这么晚了,你过来做什么?”
柳朝隔着门答:“我手里有张药材单子要拿给你,顺便问一问,山里那片红参今年还要不要采,今年红参的价格好像还不错。”
外头人说着话,身前的少年就已经按耐不住了,眼神迷离着亲吻她的脸颊,唇瓣不住的往她嘴唇上蹭。
柳云溪不得以抽出手来捂住他的嘴,才对外头说:“单子先拿给元宝收着,红参今年就别采了,一点小钱,还不值得咱们动。”
一边说着,少年抬手抓住她的手腕,在她的掌心亲个不停,
痒痒的触感让柳云溪气息都乱了,低声说:“别乱动,也不怕被听见。”
外头的柳朝眉头微皱,关心问。
“姐姐,你的声音好像有点怪,是感冒了吗?”
屋里的声音闷闷答:“喝了半杯酒,喉咙还有点烧。”
柳朝立马道:“我去厨房给你端碗醒酒汤吧。”
有时候,柳云溪也会为自家弟弟待人格外的热情感到头痛,直白地说:“不用你去,我院里有人。已经很晚了,你早些去休息吧。”
听她这么说,柳朝也觉得自己半夜在姐姐院子里待这么久是不太好。
“那好吧,我先回去了。”他把药材单子递给元宝,出了院子。
院子里又安静下来,柳云溪绷紧的神经才终于放松,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看向惹麻烦的罪魁祸首,带些调侃意味的指责道:“你还真是大胆,都来人了还敢胡闹,不怕给人听见?”
少年身躯雪白,半湿的长发贴在背后,一张惑人心魄的脸染了情//欲的色彩,不知是醉酒未醒,还是沉醉在情//爱缠绵中难以自持。
他将她的手搭在自己肩上,伸手圈住她的腰,低头用鼻尖蹭蹭她的鼻子。
亲昵道:“咱们继续吧。”
“继续什么?”
柳云溪眼中已然多了一丝清明,审视着浑身散发诱人气息的少年,像极了深水里养出来的鲛人,又美又妖,湿乎乎,滑腻腻。
少年在她的注视中俯身过来,脸颊蹭蹭他的脸颊,呢喃道:“还要……”
一声糯糯的软语,听得柳云溪脸色一红。
慌忙正色,“别乱说,醉得迷糊了,这会儿不羞了?”
“羞……但是很舒服。”少年红彤彤的脸颊低下去,下巴搁在了她肩膀上。
一副娇羞纯情的模样,话倒是像极了登徒浪子,诱人犯错。自己若是个十五六的小姑娘,只怕就要被这张妖冶的美人面给骗去了。
柳云溪喝了半杯酒,酒气这会儿也散的差不多了,身体开始犯懒。
拿下了少年搂在她后腰的手,幽怨道:“你倒是舒服了,我一身衣裳都给你溅湿了。”
闻言,少年呆呆的垂下手臂,又抬起一只手,抓在了她衣领上。
“你做什么?”柳云溪一脸疑惑。
一双潮湿的眸子抬起来看她,乖顺道:“湿了就脱了吧,和我一起沐浴,然后换身干净的,上床休息。”
他安排的倒是妥帖,惊得柳云溪差点咳出声来。
退后两步,无奈的说:“看在你喝醉的份上,我不跟你生气,以后可不许再说这样话了,没个正形。”
少年眨眨眼睛,距离拉远后再也够不到心上人,郁闷的蹲进了水里去。
长夜漫漫,心火难消。
沈玉衡迷迷糊糊闭上眼,再清醒过来,已经换了衣裳,舒适的躺在被窝里。
月色照进屋里,在昏暗的地面投下一方柔白色的光,清凉静心。
他慵懒地翻了个身,半眯着眼睛看向空荡的房间,直到视线扫见地上一片未干的水渍,才想起自己酒后荒唐。
特意转身看向床里,并不见柳云溪的身影,虽然知道是自己奢求太多,这会儿孤零零的睡在床榻上,还是会感到失落。
指尖在唇瓣上短暂停留,回味着接吻时的甜蜜滋味,缓缓闭上眼。
“咕咕。”细微的虫鸣声中掺杂了一生清脆的鸟叫。
快要熟睡的沈玉衡瞬间睁开眼,从床上坐起,打开了窗户。
从腰间摸出鸟笛,吹响一声。
夜色中的村庄安宁祥和,鸟笛的声音低缓悠长,融入深夜,无人察觉。
不多时,一只灰色的鸽子落在他窗前。沈玉衡伸出手去,鸽子像受过训练,缓缓的张开翅膀,扑腾两下,落在他手腕上。
把鸽子带进屋里,他在桌上写了一张小纸条,用细小的竹筒绑在鸽子腿上,无声无息的把鸽子放飞。
做完这些,沈玉衡站在窗前,遥望着天边的明月,睡意逐渐淡了。
安静的夜色里,少女侧躺在榻上安稳的熟睡。
隔壁传来房门打开又关上的声音,窗外有人走过,随后,自己的房门被一通戳戳弄弄打开了来。
来人蹑手蹑脚的走到床边,小心翼翼爬上床来,跨过她在床里躺下。
等那具温热的身子钻进被窝,手臂从背后环上她的腰,柳云溪才半梦半醒着抬手搭上他的手背。
声音困倦着问:“怎么了,又做噩梦了?”
“没,就是想和你睡在一起。”
少年的额头抵在她后颈上,轻嗅着她发间淡淡的香气,舒服的喟叹一声。
柳云溪没再问,只说一声“睡吧”,便又睡了过去。
在她身后,沈玉衡一双眼睛在黑夜中格外明亮,他贪恋她身上的味道,痴迷地想要时刻与她紧紧相依。
许诺给她的事,自己一定会做到。
天地之大,只有云溪身边,才是他的家。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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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29
◎她的爱人,只为她盛开◎
清晨时分, 山间弥漫晨雾,积聚在北阴面的山坳中, 轻盈飘渺,恍若仙境。
村庄里响起高亢的鸡鸣,升到山上的阳光照进村里,晨雾渐渐消失,秋日的暖阳驱散了凉意,又是秋高气爽的一天,
少年缩在被子里睡的正香,朦胧之中翻了个身,手掌触到身旁空空的, 本能的感觉到不安,睁开了眼。
被下空着的位置还残留着余温, 人应该刚离开没多久。
是去哪儿了, 怎么也不跟他说一声。
沈玉衡从床上坐起, 穿一身寝衣, 头发随意的散在身后,走出了屋子。
洒下晨光的小院看着温馨又小巧,扫视一圈,只见元宝撑手坐在石桌旁, 百无聊赖的打瞌睡。
“云溪去哪儿了?”他问。
忽然听到声音,元宝猛的回过神来, 见是小公子出来了,赶忙站起身, 回话说:“刚刚老爷院里的小厮来叫, 说是老爷想见大小姐, 就把大小姐就过去了。”
沈玉衡心下了然, 看了一眼元宝,“过来给我梳头发吧。”
说着就往自己的屋里走,元宝跟在他身后也进了屋。
与此同时,柳安年院里一如既往的清静。
院子里只有采晴和一个小厮在门边守着,靠近屋门才能听到屋子里有人在说话。
柳安年坐在软榻上,神情不似往常痴呆笨拙,浑浊的眼睛聚焦起了一丝神气,整个人仿佛大梦初醒,面相看着都变聪明了些。
左手边的榻上坐着义子柳朝,右手边是女儿坐在软榻前的凳子上。
他左右看看自己的儿女,都不记得他们什么时候长大了,怎么都看不够。
搭上着柳云溪的手背,感叹道:“今早起来就觉得头脑清醒了些,我记得是你来看我,可又总觉得是你哥哥,糊涂久了,什么都记不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