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无声地注视下,陌笙只好停下所有动作,直至他再次闭上眼睛,陌笙才得以气息平稳地观察他这张脸。
她似乎从来没有好好看过他这张脸。
客观来说,薄迈长得不错。
眉眼深刻,鼻梁高挺,月下一层淡光照在他下颌线上,铺至喉结处微微突起。
那里有一处淡红的牙印。
是刚刚陌笙情不自禁时咬上去的。
同一时刻,薄迈掐紧了她的腰,入得更深更用力。
他故意刺激她,“不是有过419吗?那么紧?看来对方不行。”
陌笙气喘吁吁,抓着他的手摁在浴袍沾染的血迹上。
薄迈明显得意很多,眉眼都飞出更激烈的情动。
在这种层面上,男人总有些难言的占有欲。
第一次结束后,陌笙后背抵在冰凉的窗上。
她浑身热得难受,这面墙如同一块冰,给予了她特殊的慰藉。
她仰面闭眼,脸颊绯红。
薄迈将浊液落至一旁,看她一副疲倦不堪的模样,脸上没有露出欢愉或者满足的情绪。
他仍然双眼沉沉,让人难以捕捉他的真实情绪。
他似乎更加不开心了。
陌笙微微睁开眼睛,看到他模糊的面孔,唇角勾出了淡笑。
她很是无所谓的样子,这让薄迈胸口愈发得闷。
她讥道:“你活儿也没好到哪里去啊?之前没人吐槽你吗?”
薄迈抿唇。
片刻,一把将陌笙拽起来扔到窗上。
新的翻滚之际,陌笙手指插进薄迈的发丛里,她偏头凑到他耳边,轻声呢喃说:“不是不打算换地儿吗,小狗?”
薄迈动作一顿。
陌笙头落枕。
薄迈看向她的眼睛。
几秒过去,薄迈笑了。
不知为何,陌笙在他眼中看到一种近乎自虐的破碎。
他说:“又不是第一次当你的狗,你装什么?”
陌笙一怔。
很莫名其妙,不知为何,那一瞬间薄迈眸中的破碎感似乎轻了很多。
好像她的停怔带给了他微妙的满足。
他抓住她的手,十指扣紧,俯身咬上她的唇。
听着她的闷哼声,他似乎愈发得满足。
中途有一次陌笙皱着眉喊疼,薄迈掐住她的脖子,很是嘲讽道:“你也知道疼?”
陌笙没说话,只是后来再也没有喊过疼,时不时还会让薄迈快一点,重一点。
她嘴上逞强,本以为身体上会吃大亏,结束后才发现还好。
因为薄迈也不过只是嘴上下刀,手却从未失了分寸。
他其实一向如此,心里有一杆很清晰明了的秤。
可这样的人总是最吃亏的。
谁不喜欢会说好话的人呢?
陌笙就那么安静沉默地看着薄迈,一直到天边亮起第一道青色。
薄迈终于睡沉,陌笙得以离开他的禁锢,起身拉上了窗帘。
她放轻脚步去洗漱,在薄迈愈发沉稳的呼吸中,拿手机操作一阵,又用薄迈的指纹解锁了他自己的手机,才离开酒店。
前台正在交接班,陌笙想起什么,过去跟前台说续房。
前台笑着说:“昨晚薄先生已经续过了。”
陌笙这才了然薄迈为什么能找到她的房间,想必是直接跟前台报了她的名字续房,前台自然不会再追问他房间号,只会在续好以后跟他确认一遍房间号是否正确。
“好,谢谢。”陌笙转身离开。
才早上七点,周末酒店这个点人很少,车站人也不多,陌笙坐上去梁溪的车,在梁溪简单吃了早饭才给黄果发微信问她醒没醒。
【黄果:泻药,我爸妈大早上喊我起来吃早饭,我眼睛都快掉下巴了。】
【陌笙:嗯,劳烦捡起来,再把家里地址发我一下。】
【黄果:?】
陌笙将自己此时此刻的定位发给黄果。
【黄果:???】
【陌笙:来都来了。】
【黄果:。】
【黄果:牛逼。】
半个小时后,陌笙抵达黄果的家门口。
黄果家在滨湖区万达广场,这片儿虽然属于万达,但是发展已经是旧城区了。
陌笙一进巷子就看见各家各户墙上涂着红色的拆字。
陌笙挽住黄果的胳膊,“拆二代,抱抱我。”
黄果冷漠,“谢邀,拆不了你家一辆车。”
陌笙有点意外,怎么跟网上说的拆迁不一样?
“啊?”
黄果说:“现在拆迁不行啦,能分到比现在大一点的房子就不错了。而且这说拆,还不定什么时候拆呢。”
陌笙:“好吧,有比没有强。”
黄果竖拇指,“乐观如你。”
黄果这一扭头,才看见陌笙耳后,妈的好大一颗草莓。
黄果尖叫:“陌笙!!!”
这片儿一踏进来像回到县城,街坊四邻住得都很近,房子也不是商品房,都是从前自家盖的。
想必街坊邻里也都互相认识。
所以黄果这一声尖叫,换来的不是陌笙回头,而是加快脚步,与她拉开距离,仿佛二人根本不认识。
黄果追上去,“哪里跑!”
陌笙拎着果篮越走越快。
黄果一把抢走她手里的东西,陌笙毫不留恋,黄果:“行行行,回去再说回去再说。”
陌笙这才凉凉看她一眼,大意:你也不嫌丢人。
黄果理直气壮:“大家又都不认识,也就旁边人认识一下。”
说到这里,黄果随手指一家,“哎,这里,住着两个老人,手握七八百万,我的妈,大家怎么都那么有钱?”
陌笙点头,“有儿子吗?”
黄果:“还真有。”
陌笙挑眉。
黄果:“已婚,儿子今年还没到十八。”
陌笙:“那你再等等,别着急。”
黄果:“你妈的。”
陌笙笑出声。
黄果父亲与同事开一辆出租车,二人交接白晚班,黄果父亲昨晚夜班,这会儿已经睡下,母亲则在附近一家工厂上班,这会儿也已经去上班了。
黄果还有个弟弟,今年高二,姐姐没结婚,在市里一家口腔医院上班。
这个点,家里居然只有黄果一个人。
陌笙把东西放下,“那我来得还挺巧。”
黄果:“中午我爸妈也不回,下午四点半我妈下班,但是我姐要晚上八点才下班。”
陌笙说:“没事,不用特意一起吃饭,来日方长。”
黄果不是在乎这些礼节的人,敷衍点头,然后捧脸露出一双“现在该你坦白了”的眼睛。
陌笙沉默。
黄果:“我看见了,我不瞎。”
陌笙:“嗯,那你知道一般成年人不过问这种事情吗?”
“姐姐我今年还没到十八。”黄果非常不要脸。
陌笙无语,沉默三五秒说:“说不清楚,以后有机会再说吧。”
黄果立马问;“什么机会?我坐头桌的机会不?”
陌笙再次沉默。
黄果乖巧等待。
半晌,陌笙说:“我还没想好。”
这话的意思就是“黄果能否坐头桌”全取决于陌笙一个人的意思了。
黄果品出这意思,也跟着沉默了,而后问:“哪家舔狗?就一点主见也没有?”
陌笙失笑,轻声说一句:“别那么说。”
黄果:“哟,还护上了。”
不是护。
陌笙单纯没想明白自己想要什么,她觉得自己这个时候会容易被外界言论影响,所以尽量让黄果少说点什么。
但是她也没否认。
说到底黄果也是个成年人,知道陌笙是真心不想聊,便不再追问,插科打诨几句,拽着陌笙去逛街。
乘坐地铁的时候,陌笙让黄果去贩卖机买票,还说一句:“今天你请,谢谢。”
黄果愣一下,“我请就我请,地铁你都坐不起了?”
陌笙沉默了下,说:“限额了。”
黄果:“啥?”
陌笙说不出话了。
这次轮到黄果沉默,好一会儿,她试探问:“平江有那么贵的男模?你下载反诈app了没?”
陌笙:“……”
仍在平江酒店的薄迈在差不多的时间醒来。
酒店窗帘遮光度极好,蓦然睁眼,屋内一片漆黑,让人恍惚昨夜春宵究竟是梦境还是幻觉。
薄迈在漆黑中懵了一会儿,才猛地起身,身侧床铺一片凉,想必对方已经离开了很久。
掌心的凉意让薄迈愈渐清醒,心跳也逐渐平缓。
好一会儿,薄迈才面色淡然地找手机,打开看一眼时间,已经快十点钟。
微信消息无数,薄迈随手点进去,意外地发现近期联系第一位是陌笙。
联系时间是今天早上七点。
他当时还在梦里,必然不是他发了或者回了什么消息。
她倒是动他手机动得理所当然。
薄迈点进聊天记录,入目是好几条转账信息。
陌笙转给他的。
整整二十万。
并且非常体贴地替他收了。
薄迈盯着手机屏幕,好一会儿,笑了。
他笑得咬牙切齿,眼红腮紧。
他再次躺回床上,明明一肚子火,却被床上被褥里夹杂的气息扰得心神不宁。
最终薄迈起身,离开前,他扫一眼飘窗上的杂物,大步走了过去。
走出酒店的一刻,薄迈接到陌生号码的来电。
他一边往车上走一边接通,对方声音含笑,“早。”
薄迈拉车门的动作一顿。
“中午有事吗?”梁丰沛问。
薄迈这才拉开车门,坐进去,问:“有事吗?”
梁丰沛:“昨天你走得早,没来得及跟你说,方老师给原叔叔的药我替你拿了,中午要一起吃个饭吗?”
薄迈答得干脆,“行。”
梁丰沛笑:“那你来安排?”
薄迈“嗯”一声。
挂断电话前,梁丰沛说:“对了,加个微信吧,你加我?”
薄迈说行。
临近十一点,薄迈回到家,原晔刚从小花园回来,看见他问:“昨晚怎么样?”
薄迈愣一下才反应过来他问的是昨晚的寿宴。
“挺好的。”他说。
“好,中午在家吃饭吗?”
薄迈说:“不了。”
原晔点头说好,并不多问。
十一点半,薄迈接到李良宵的电话。
“哪儿呢?”李良宵问。
薄迈说:“家。”
李良宵以为薄迈从昨晚到现在都在家,“哦”一声:“中午怎么安排的?”
薄迈说:“请你吃饭。”
李良宵:“嗯?行啊。哪儿?”
薄迈报了餐厅地址,李良宵闻言:“哟,就在楼下,我这就到。”
薄迈说行。
二十分钟后,薄迈和梁丰沛前后脚抵达餐厅。
梁丰沛笑着把药递给薄迈,薄迈说:“谢谢。”
梁丰沛:“客气。”
俩人一同往楼上走,拐上二楼的同时,李良宵从洗手间房间过来,碰见二位,“哟,巧啊。”
梁丰沛意外地挑眉,“那么巧?”
李良宵龇牙:“是啊。”
梁丰沛往餐桌位置看一眼,没看到什么漂亮的年轻女孩,问:“你跟谁啊?”
李良宵朝薄迈一抬下巴,“他,你呢。”
梁丰沛先是一愣,随后笑了,“那还真是巧。走吧,小叔。”
李良宵一笑,“的咧。”
梁丰沛先走向餐桌,李良宵与薄迈并肩,小声:“你玩我呢。”
“你想多了,”薄迈淡淡,“小叔。”
落座后,梁丰沛与薄迈正对面,本想询问他有没有什么忌口,结果一抬眼看见薄迈喉结处一道明显的印记。
她微微一顿,看了薄迈一眼。
薄迈与她对视,说:“你来吧,我们都行。”
梁丰沛静默两秒,笑着说好。
李良宵常有拍照记录发朋丽嘉友圈的习惯,菜上来后就拍了几张照片,顺便发给梁丰沛几张让她发。
“点赞,大侄子。”李良宵说。
薄迈依次点开李良宵的照片,看见其中一张是红酒杯的特写,红色的液体微晃,恍惚映出对面梁丰沛的侧脸轮廓。
评论区有人认出,给李良宵评论:【小李子怎么跟梁姐吃独食。】
李良宵回:【有人请客,不来白不来。】
之后那人又回复了什么,薄迈没看。
他只是在梁丰沛去洗手间的时候问:“你昨天说,女人主动起来,手段高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