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泊风，那她很愿意。
她也很期待。
她想要告诉他，不只是他一个人在忍耐。
她想他看到她的心。
哪怕只有一点点。
她知道，他会明白的。
她听见他近乎是耐不住地重重喘了几声。
“老婆，再等等。”
哑了又哑。
温柔到可以融化寒天的冰。
“等什么？”
她摸着他的脊背。
“等婚礼。”
“为什么？”
她的声音很慢很慢，像是要把时间拖住一般。
在听见这句为什么以后，他感觉自己已经是忍到快要发疯了。
哪里有什么为什么。
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有多想。
他忍得浑身都发痛了。
但他不能。
近乎是咬着牙，他缓下心中的所有力气，抱着她。
“算我老古板。”
“我眼里，办了酒，才算结婚。”
“婚前，我舍不得碰你。”
“你是不是骗我。”
桐落声音很低，里面掺杂着说不尽的情。
他轻轻摸着她的后颈。
“没有。”
前半句骗了，后半句是真的，就勉强算是没骗人吧。
-
日子过得很快，两人一眨眼就在温泉旅馆住了快一周的时间。
温知润那边说如果是冬天的话会考虑在温泉取景，不是冬天的话，就下次再说。
所以一周以后，两人去了奈良。
其实算得上是临时起意。
奈良，小鹿的家乡。
桐落自从被人熟知开始，就一直被人说像是小鹿妖灵。
那天泊风笑着提了这事。
她便决定把两个人接下来的旅程转向奈良。
到了奈良的第三天。
温知润来了。
一起来的人还有岑惊北。
几人取得了取景资格以后，便放心大胆地在公园里拍了起来。
岑惊北帮温知润保管着各种各样的设备。
她随时会按下快门。
但却从来不要求泊风和桐落两人摆出怎样的姿势。
她只是会给她们设定一个范围，一个大环境，最多设定一些概念。
而后就由着他们自由发挥。
桐落蹲下身子抬起手去喂小鹿的时候。
泊风看着她在笑。
她抬眼望向他的时候。
两人的眸中，又是数不清的动人。
他和她一起俯下身，拿出草饼去喂小鹿。
他用额头轻轻蹭了下她的发。
“这下我们又能换新的头像了。”
“嗯？”
她第一瞬间还没有反应过来。
“谁偷偷拍来着。”
他声音里带着调侃。
在他话音还没完全落下的时候，她一下子想起来自己换头像的事，突然有点不好意思。
她用手肘轻轻戳了一下他。
“这是你的荣幸。”
声音里带着一点小骄矜。
“那是自然。”
“荣幸之至。”
他笑得张扬又肆意，但眼中却又满满的温柔。
他们被小鹿包围着。
她听了这话有点不好意思地抱住他，然后躲进他的怀里。
抬起头，眼中仿若浸了蜜一般。
“你求求我，我就天天都用你当头像。”
她感觉到自己的发被人轻轻抚摸着。
然后耳边传来一句纵容至极的声音。
“好。”
“那我就求求老婆。”
第62章 Chapter 61
除了小鹿公园以外, 几人还一起去了森林公园。
走进森林的那一刻，桐落想起来一件事。
“泊风，你还记得吗？”
“记得。”
他回答得很果断，但声音里又掺杂着温柔, 像是和煦的风。
“你怎么知道我说的是什么？”
她仰起头, 眼睛里亮晶晶的。
两个人的脚步纷纷停住, 在阳光纷疏的光影里，他们望向彼此。
谁的头都是微微侧着，露出骨骼分明的侧脸。
一个姣好至极, 一个帅得狂妄。
“森绿系列。玫瑰。”
他眼神里写着无限纵容。
不知是被心有灵犀惊到还是因为什么, 她一时看呆了眼。
再醒过神来的时候，泊风正在轻轻抚摸着她的眉尾，又沿着耳根, 滑向脖颈, 最后再次落在她的后颈处揉了揉。
她抬手拉住他的手腕。
“干嘛。”
“想起了一个词。”
他眸中散落着细碎的阳光，仿若汇聚成了一种叫做虔诚的圣礼。
“什么？”
她轻轻一碰便摸到了他的婚戒。
“眉眼如画。”
“我们老婆, 真漂亮啊。”
他的眸光中盛满了爱意, 每句话都真诚至极。
“哪里最漂亮。”
她很喜欢听他说情话。
“哪里都漂亮。”
他又情不自禁抚摸上她的脸颊。
“不行，必须得说一个。”
一向清冷的声音带上些许娇嗔，她的手覆向他的手背。
“眼睛。”
他低下头，与她视线平齐。
“这是我在这个世界上, 看到过的, 最漂亮的眼睛。”
说完之后。
他突然直起身子。
双手打了一个手语。
一瞬间。
桐落呆住了, 准确的说，是被惊到了, 甚至耳朵都呛上一阵红。
她狠狠被吓了一大跳。
她看得懂他手语的意思。
他在说，你的眼睛仿若宝石般闪耀。
可是, 他怎么会手语？
“你?”
声音呛在喉咙里发不出来，憋得脸上都染上红晕。
她一下子往前一步，抓住他的双手。
一种很紧张的情绪蔓延到她的全身，心跳加速到不能再快。
少年风的影子顷刻间从她心底涌了出来，里面翻滚着数不清的激动，但还藏着压到晦暗的恐惧。
其实这种感觉，从蜜月开始的时候她就感受到了。
准确的说是，从两个人刚在一起的时候，她就感受到了。
在被无尽的爱意包裹着的同时，她能感觉到那下面正在粉饰着些什么令她感到不安的东西。
只是在那些脏乱不堪翻涌上来的时候，他一直用爱和包容将她的焦躁抚平。
再用满腔爱意温柔成一个圆润的弧，将她稳稳地护在里面。
但这并不能证明那些东西是不存在的。
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想法从脑海里翻涌出来。
她想到她和泊风刚见面的时候。
她想起了一切的初心。
所有一切最开始的时候，她之所以会被泊风吸引，都是因为他的名字，以及他给她的感觉是那么的像她记忆里的那个人。
只不过时间一点点过。
他滔天般的爱意在粉饰着一切。
一些羁绊和琐碎的过往将两个人都绊住脚，让她不再去思考这件事。
但是，她只是停下了思考而已。
并不代表这个可能性不存在。
难道说？
……
泊风还有可能是风的这件事在脑海里一成型，便如同滔天巨浪一般将她的心击溃。
一下又一下，翻滚不停。
她的表情变幻莫测，最终又变成哑口无言。
她有些说不出来话了。
只是怔愣地抓住他的手。
情绪过于激动，没办法发出声音。
她狠狠捏了捏他的双手以后，颤抖着打了一段手语。
意思是。
你怎么会手语。
你到底是谁。
泊风看到她的举动，心急地说。
“我，是鸢明的校长。”
他安抚着她的双肩让她的情绪平复下来。
“我在最开始老师很少的时候会任课，所以我会手语这件事情，很正常，我很用心去学过。”
说完以后他紧紧把桐落抱在怀里。
他的怀抱好温暖。
让还有些颤抖的她一点点向平静过度。
是她有些过激了。
一想到和风有关的事情，她就会忍不住头脑发热。
是啊。
泊风是鸢明的校长。
而且根据他的研发方向来说，学习手语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在他的怀抱里慢慢冷静下来。
“对不起啊。”
“我失态了。”
她喃喃着。
“怎么会。”
他用力抱着她，让她把头埋在他的怀里。
一下又一下地抚摸着她的头发，他感觉到面前人的颤抖正在逐渐停止。
是他又有些操之过急了。
看到她这么大反应他心疼得要命。
一定要慢一点。
再慢一点。
他再次在心里把这话说了一千遍一万遍。
过分地情绪激动后，她心里冒出了一阵灰色的空白。
但这份空白又被泊风的安抚慢慢填满。
她陷进冗长的回忆里，轻轻说着她藏在心底的秘密。
“小时候，我遇到了一个对我很重要很重要的人。”
“我和他有一个约定。就是要一辈子守着对方。”
“可是我食言了。”
她就那样安静地说着，像一个漂亮的瓷娃娃一般，缺了些最重要的生机。
她甚至自己都没有注意到眼泪已经流了下来。
“那天，他跟我说，他要出去卖画，要我在家里等等他。”
“他还说，回来了，会给我买玫瑰花。”
“可是这一等，就是将近十年啊。”
“一直到现在，我都没有再见到他。”
“他肯定恨透我了，他肯定一直都在想为什么我会不辞而别。”
“可是我不是故意的，我没有办法。我这些年一直都在找他。”
“但是我找不到啊。”
“是不是他生气了，不肯见我啊。”
她声音里只剩下满满的无力与苍白，听不出一点哭腔，但竟已经泪流满面。
泪水顺着眼角滑落，又沿着下巴钻进领口里。
她感觉到一种类似于发烧的发冷感，但这层冰冷之外，她又被暖意围绕着。
这暖意甚至让她有些微微颤抖。
她又慢慢说着。
“泊风，森绿系列，玫瑰。”
“这看似是我们之间的开始。”
“但其实，这都是我一手筹划的。我们走到今天，我不想骗你。“
“当初我觉得你很像他，所以才会答应给你画画。其实，这么多年，我只要感觉谁像他，都会想办法创造机会去试探。”
“你只是其中之一。”
桐落知道自己没必要说这么多，但还是忍不住想把这些都告诉他。
她用力呼吸着，感觉到怀里人把她抱得更紧了。
“虽然我不知道你是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
“但如果是那个时候开始，我很抱歉。我是居心不良的。”
她顿了顿。
“可是我真的好想找到他啊。”
桐落继续碎碎念着。
“他也会手语。”
双眼有点发愣，她像是陷入到什么回忆之中。
“但是我猜，他手语应该挺不好的吧。”
“因为我手语就烂，他的手语，都是跟我学的。”
“他估计不能像你这样顺畅地说出一句话。”
明明没有喝酒，她却像是醉了一样晕乎乎的。
这么多年，从来没有人在她面前比过手语，甚至她也没有再向别人比过。
她一直都在避讳和别人分享这么珍贵的事情。
她希望有些东西是独一无二属于她和风的。
刚才那一瞬间。
他的指节翻动，短短几秒，便勾起了太多太多的情绪，太多太多的回忆。
听她说着这些话。
泊风只感觉自己的心仿佛被人用刀扎烂了一般。
他从来没像现在这样感觉到颓丧和自我否定过。
这一刻，他甚至觉得他不配称之为人。
如果在认出她的那一刻，就把自己的真实身份告诉她。
是不是她现在就不会这样难过。
他回忆起过往种种。
回忆起雪地里，她落下的那一颗眼泪。
原来在他还在否定，还在怀疑的时候，她就深刻地认为他就是风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