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青让三个属官先出去,之后告诉皇帝,大师已经远去,不见踪影。那些细节是后来做梦,梦到的,应该是上天示警。
“陛下,我先告辞了,我会立刻派人传了刘尚书的女儿到我府上做女官,还需要陛下给我一道圣旨,免得夜长梦多。毕竟柳家母女,在家中,被妾室掣肘,我不想有任何差池。先让她做个女官,等陛下除了孝,再大婚。”
“姐姐为我殚精竭力,弟弟有愧。不过姐姐你放心,弟弟不会让那些可怕的事情发生在姐姐身上。如果谁敢提和亲,我绝不饶他!”皇帝信誓旦旦地说。
“陛下,不光是我一人,大梁的女子都不和亲,匈奴人根本不讲信义,他们怎么会为了一个女子,放弃利益。那些主张和亲的人,不过是要拆散我姐弟而已。让陛下势单力薄。我想过了,若要和亲,也可以,让匈奴人把他们的公主嫁过来!一样是和亲。”
“姐姐!”小皇帝惊喜地叫着,“往日在上书房读书,姐姐竟然都是让着我的,原来姐姐这般通晓谋略。我姐弟联手,何愁大梁不兴。”
第7章 公主不和亲6
柳尚书府来了一个太监,传达了皇帝的旨意,让柳家嫡长女到公主府去做七品女官。尚书夫人和柳家大姑娘是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这突然一道圣旨是什么意思?但是太监传完旨意,叫柳家大姑娘立刻动身。
尚书夫人使了10两银子,才让太监通融了半个时辰,让她匆忙给唯一的女儿收拾了些东西,把女儿送走,当娘的惴惴不安。
而几乎同时,柳尚书的嘴巴要笑歪了,“陛下,如此隆恩,老臣,真不知,不知……”
“这件事情,是朕的姐姐,安宁长公主玉成的。她说你家大姑娘温顺大度,处事公道,有国母之风。而且,不怕你知道……有人跟朕提过想让宰相之女为后,我想这也是宰相本人的意思,可他家女儿刁蛮任性,远不及爱卿教养的女儿好。五个月后,除孝,就大婚。此前,住在公主府,有公主保护,朕才放心。”
“嘶——莫非,陛下担心宰相……”柳尚书看皇帝一眼,后者冲他点头。
小皇帝低声跟他说,“顾命大臣只你一人不是一品,大家都看着不像样。明日我会下旨,升你为右相,宰相日后就是左相,朕的岳父如何能低人一等。”
双喜临门!柳尚书简直要昏了头,此时,宰相许诺他的利益已经一钱不值了。他心里只有右相和皇后这两件事了。
“您放心,宰相因陛下年少,对陛下不敬,臣绝对不会坐视。至于臣那丫头,就交给公主了,臣放心。”柳尚书已经笑得皱纹都聚在一起了。
皇帝点头,不过几句话的功夫,往日只看宰相脸色的户部尚书已经彻底倒向自己了。姐姐真是算无遗策。
当晚,皇帝安心地睡了,可是却做了一夜的梦,梦里的日子可一点都不好,梦见姐姐休夫,被逼和亲,宰相尚书勾结,把持朝政。到最后,梦见安宁公主一箭穿心。皇帝大喊一声“不!”惊醒了过来。
他梦见了,比姐姐描述的还更详细的未来。甚至连匈奴使臣的长相,要求的嫁妆数量都清清楚楚。这是上天示警!
皇帝真想立刻让人传公主进宫,但是想想半夜三更,就别惊扰姐姐休息了。
这一夜,有人在梦中笑醒,比如柳尚书。
有人在梦中哭醒,比如柳家大姑娘。自从白天见到公主,听公主讲了大师算出来大梁未来的事情,包括她母女二人悲惨的命运,她就心绪不宁,一会儿想公主已经为她改命了,一会儿又怕还是逃不过厄运。等睡着了,就开始做梦,梦见父亲宠妾灭妻,为
了庶子将来的前程,要把自己嫁给宰相痴傻的小儿子,母亲让她逃走,被父亲一怒休弃,而自己被捉回,姨娘污蔑自己私奔,于是父亲狠心命人将亲生女儿勒死,给宰相个交待。
第二天一早,三名属官来找公主,齐相眼泪汪汪说没护住公主真该死,王召也说自己没用,周铭也说公主不在的日子真难熬。
顾青看着几个属官辈分的样子莫名其妙,好一阵才弄清楚,原来他们前一天晚上做梦梦见了公主说的那些将来可能发生的事。
“我们既然已经得到上天示警,就可以避免的,那些事情是不会发生的。”顾青刚安慰了这几个,柳家大姑娘又跑来了,眼睛红肿,显然是哭过了,顾青打发了属官,又做了半天柳小姐的思想工作。好容易把人哄回去了,肚子都饿了,早饭都耽搁了。这边才吃了几口,皇帝身边的小太监又来了,放下饭碗匆匆入宫。
刚进了皇帝寝宫,就看见弟弟哭着扑过来,“是朕无用,连累姐姐惨死!”
皇帝描述了自己的梦境,有好些事情是顾青都不知道的,公主的记忆力没有的,但是皇帝描述的非常详细,也很合理。
顾青只得又把弟弟哄了一番。
回到府中,顾青总结了一下,似乎是听了自己预示未来的话后,这几个人都做了梦,梦的内容跟顾青希望他们相信的事情是一致的。效果非常好。
顾青就把系统召唤出来问,“难道我的开挂技能是造梦师?”
【是的,宿主,终于被你发现了。安宁公主本来就很有亲和力,能影响身边的人,与她相处久的人都会信赖她,舍不得离开她。包括她遇到的几个渣男也是留恋她的。这个技能开挂后,就可以发展到宿主白天对攻略对象认真说的话,他晚上会形成梦境。而且梦境会非常真实,如同身临其境。这个世界的古人,很相信神灵托梦,利用这个开挂技能,宿主,会完成任务的,看好你哦!加油!哔——】系统又下线了。
“造梦啊。听起来很不错。”顾青对这个开挂技能还是满意的,在古代当神棍神马的,不要太拉风。
朝堂之上,几日里,也是风起云涌,一道圣旨,顾命三大臣的格局也发生了变化,尚书不再唯宰相马首是瞻,甚至还把原来宰相的人也拉拢了一些。
正当宰相恼火之时,市井之中又开始流传,左相一家有祖传的疯病,他小儿子痴傻就是证据。还有传言说宰相之女时常冲人乱发脾气,不是因为骄横,而是疯病发作。而据说宰相本人也曾发作过疯病,只不过被遮掩了。传
到最后甚至说,给宰相看病的吴大夫之所以暴病而亡,是因为知道了宰相的难言之隐,被杀人灭口了。
宰相出离愤怒,妻子和女儿知道了谣言,不敢出门,跑到他这一家之主跟前哭诉。愤怒的宰相命人查访谣言出处,查了几天,查到新出炉的右相家的一个下人。宰相觉得没必要再查下去了。
宰相天天回家生闷气,十四岁的女儿还跑来问,“爹爹说,要让我当皇后,可是谣言满天飞,说我有疯病,还怎么当皇后呀?右相的嫡长女都进了公主府当了七品女官了!还有人说她都跟着公主进了宫,见过陛下了!那个女子有几分姿色,又惯会装好人,万一陛下被她哄骗了去,可怎生是好啊!”
第8章 公主不和亲7
宰相的女儿还不知道她的皇后梦已经破碎了,她在屋子里摔碎了所有的瓷器,还打骂身边的下人。有一天早起,一个身边的婢女受不了打骂了,就跟她说,“小姐想如愿以偿也不难,京郊的大觉明寺香火旺盛,多捐些香油钱,佛祖定会保佑的。”
旁边的婢女们也赶紧捧场,其中一个说,“对对对,小姐是安宁公主之下,最尊贵的女子了。旁人都不配做皇后的。”
哪知道一说完就被小姐踹翻,“安宁算什么,待我做了皇后,安宁公主也得乖乖给我行礼,自来皇后比公主尊贵,你这奴才不懂规矩吗?”说的好像自己已经做了皇后似的。
在奴婢的恭维声中,这位李大小姐用过早饭,打扮了一番,就传了车马,往寺庙上香去了。但是,没人知道,小姐一出门,相府一个家丁从角门出去三拐两拐进了一间民宅,不多时,又蒙头盖脑,悄无声息地离开。
宰相李仁府在下午办差的时候,家中管事匆匆进来,一番耳语,宰相大怒,拍案而起,匆匆离开。留下一众下属伸长脖子往外看。
不过,第二天,大家就基本上都知道了宰相家发生的丑闻。
是的,丑闻。
李大小姐去寺庙上香,又在寺庙里吃过了素斋,才回家。但是,路上马突然惊了,车夫都无法制服,惊马带着小姐的马车开始狂奔,很快就把步行的下人们甩开了。
这时,出现了一个骑马的公子,他和护卫一同制服了惊马,公子去看车里的人时,李家小姐已经在马车里撞到头,晕过去了,侍女也吓做一团,不敢动作。
那公子就把李小姐抱下了已经有些毁坏的车,骑马抱着李小姐到了附近的一家医馆。这一天下午,有很多人看到了一个长相不错的公子抱着一个美貌的小姐来求医。
可那位小姐被郎中掐人中醒来之后,看见公子扶着他,当即一记耳光扇过去,打了个脆响。周围的看客都惊了,纷纷谴责小姐不知感恩。但这位小姐一开口就吓坏众人,“我是宰相的嫡长女,尔等小民速速让开,本小姐要回府。我的下人呢?都死哪儿去了。”
大家一听宰相家的千金,围过来看热闹的就没减少,反而愈发多了。至于挨了打的公子,也被一堆人围在中间,出也出不去,两人只得任由众人评头论足。李小姐倒是想闯出去,可是这样的话身体就要从一群闲汉无赖中挤出去,多尴尬。她再性情暴烈,也是个未嫁的姑娘,让她起身去对付那些笑容猥琐的无赖,实在是没胆气。
但是,她一回头看见公子还在呢,就冲人家发脾气,“蠢物,还不快想想办法!不然,我告诉我爹,饶不了你。我爹可是宰相!”
那公子也想离去,只好向大家拱手行礼,好言相求,让看客散去。但是看客非但不散去,还嬉皮笑脸,“呦,这位公子脾气这么好,人又长得俊俏,不如宰相招了女婿吧!”“这坏脾气的小姐,我看也就这位公子能忍着她了。”“不如你们在这医馆里成亲了吧,我们都给你们做个见证。”“不如就在此处洞房吧!”
李小姐看众人越说越不像话,气得哭了。好不容易等到下人气喘吁吁地赶来,把李小姐接走。本来李小姐还想让管事把公子抓起来,“这登徒子占我便宜,送官。”精明的管事赶紧求小姐,“小姐,您快别说了。就当没这回事吧。”
那救人的公子也恼了,“在下好歹也是忠勇伯的儿子,好心救你,却被你这样冤枉,我看宰相家的教养不过如此!”说完也拂袖而去。
那些看客们难得看见宰相小姐和贵族公子,立刻把奇闻四处散播,最后越传越不像样,甚至有的传成了“宰相小姐私会忠勇伯公子,当街搂抱,被人发现。”
而忠勇伯在儿子回来后不久,就押着儿子去宰相府赔罪,另外还带了媒人和聘礼,说自家不争气的儿子虽是好意救人,奈何坏了宰相千金的名节,愿意上门求娶。
宰相不在家,小姐气急败坏,叫下人轰出去,下人不敢,但是也不放人进府,忠勇伯就在门口不走,还找了人来吹吹打打,好不热闹。等宰相气怒交加赶回来的时候,半个京城都听说了,忠勇伯公子坏了宰相小姐名声,正上门求娶呢。
宰相把忠勇伯和门口与的看客都撵走了,忠勇伯一反常态,毫无惧意,临走还笑嘻嘻地说,择吉日再来求亲。
看着女儿在自己跟前哭诉,说要杀了那些胡说的无赖,郁闷了好几天的宰相也觉得不能再姑息那些乱传谣言的小人。原是想着不必理会谣言,免得让人家以为自己心虚,但是不理会的话,谣言竟然甚嚣尘上。
宰相再也不能坐视,立刻让管家去告知京兆尹,让他把造谣的人都抓起来。京兆尹已经得了皇帝派来的太监的传话,说最近京城谣言四起,若是宰相传话让抓人,就多抓几个,尤其是官员贵族人家造谣、传谣的,抓几个做靶子,以震慑人心。
京兆尹会意,这是小皇帝要利用宰相家谣言的事情立威呢。于是,京兆尹许大人立刻精锐进出,让捕快们出去抓人,还说有多少抓多少。捕头问,“抓得多了,牢房
里放不下怎么办?”
许大人生气了,好想打人怎么办,“蠢材,你先抓回来再说,管它牢房能不能放下呢?实在不行,还有站笼呢!快去!宰相大人等着交待呢!”
于是,一天的时间,京城里好些好事者,都因为传播宰相家谣言被捕,其中赫然还有不少官宦贵族人家的下人、管事,甚至连宗室家下人都有。
宰相听说抓了不少人,本来心情还不错,火气多少消了些。可是当散朝之后,一些官员来为家中亲戚、下人求情的时候,宰相就觉得有点不太对劲了。
一打听之下,宰相才知道,原来京兆尹办事太用力,居然抓了好几百人,监牢都不够用,有些就用绳子捆着,在监牢外的院子里待着,有兵丁看守。
不仅如此,捕快们还到京城所有官宦贵族人家去告诫家主,“上面说了,任何人不能传播关于宰相家有祖传疯病的事,还有宰相嫡长女被坏了清白的事,都不许乱说!否则一律关起来!”
就连皇家宗室中人的府上,捕快们也去传过话,只不过语气稍微弱了些,但意思是一样的。反正就是说,坊间传的宰相家的丑闻,都不许乱传。
宰相知道了,气个倒仰,这下好了,原本不知道的人家恐怕也都知道了。
宫中,少年皇帝听完小太监的回话,把人打发走,立刻就绷不住,大笑起来,笑得眼泪都出来了,还“质问”出了这个“馊主意”的人说,“姐姐,这可如何是好,抓了这么多人,京城震动啊!宰相今日在朝堂之上心神不属,都顾不上为难朕了。只是抓了这多人,何时放掉啊?”
顾青优哉游哉地喝着茶,“急什么,宰相都不急,我们急什么?只要陛下让京兆尹别放人,宰相自会来求陛下,把原本是他要抓的人都放了的。”
第9章 公主不和亲8
宰相也不想得罪一堆朝臣和宗室,于是,派人传话给京兆尹叫放人,可是这会儿京兆尹不答应了,“陛下吩咐了,京中近来总有小人造谣生事,一定要严查到底,绝不姑息。请你家宰相放心,有陛下在,没人敢为难他的。”
管事把话带回来,宰相才发现,自己说话不好使的了,京兆尹如今是听陛下的。无奈之下,宰相次日散朝后不走,声称有事单独禀奏陛下。
皇帝一听他希望放了造谣的人,就做出一副惊讶的样子,“那些刁民,岂可放过?今日给宰相造谣,明日就要给朕造谣了,姑息不得。”
宰相再三相求,皇帝犹豫着问,“可你家大姑娘被坏了清白的事情,难道由着他们这样乱传吗?”
宰相一听气不打一处来,可又不能再君王面前发脾气,只好忍着,“小女并未被坏了清白,只是坊间谣言,做不得数。”
听宰相把当日情景一番描述,小皇帝点头,“这样啊。朕晓得了。退下吧。”
待宰相忙完一日回到家中,听说各家的人都被放了,还心说,这小皇帝还是好摆布的。正庆幸间,传旨太监来了,宰相赶忙到前厅迎接。
一道圣旨,宰相如遭雷击,又不能抗旨,只得先接下。可是莫名其妙被传来听旨的小姐却尖叫出声,“不,我不要嫁给那登徒子!不行!他个爵位都没有的庶民,怎配呢!爹,爹,你要为女儿做主啊!女儿都打听过了,他家的爵位三代而斩,他爹还是忠勇伯,到他这里就是庶民了!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