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唇角一点点抬起,“现在该用我喜欢的方式来解决了。”
说完,餐厅响起一记清脆的巴掌声,“这样扇才对,打得又疼,声音也脆。”
范东来有些不可置信地捂住自己的脸,“你敢...”
这话刚出口,又被一声巴掌声打断,祝梨换了一边,利落得眼睛都没眨一下。
她的行为过□□速且不合常理,竟是惊得旁边的没一个想起来拉架的,整个餐厅竟是该死的寂静。
这对于范东来而言,无非是奇耻大辱。他的火气急速冲到头顶,胸口差点喘成风箱。祝梨瞧了一眼他布满青筋的手,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提醒他,“你知道我什么都做得出来,也豁得出去,如果我是你的话,我不会再扩大事端。”
“那样,场面会更难看。”
说完,她拍了拍范东来的肩膀,“饭很好吃,谢谢款待。”
*
祝梨离开范宅没有先回蒋为家,她先去了医院一趟,做了个伤情鉴定。
等报告的时间里,她坐在科室外面的铁凳上,拉黑了范清的联系方式。扳倒范东来,比她想得要难得多,祝梨手撑在下巴上,有些百无聊赖地用她的脑ct影片铲着地板上的尘斑。
她知道范东来为什么第一个朝她发难,无非是觉得她即使叛逆,但总归比他那几个堂兄亲弟好掌控些,想先从她开刀以儆效尤。
祝梨没忍住冷笑了一声,范东来也算是摸爬滚打了这么多年,还是改不了他那看碟下菜的市井做派。
长时间的静默让她体内叫嚣着的发泄欲终于冷静下来。她越长大越发觉自己与范东来的相像,基因与幼年的生长环境让她几乎携带着范东来将近一半的劣性品质。
曾经她因为这些劣根自厌,她对范东来的恨带着反作用力一度重伤自己,而现在她终于学会把这种无赖的品性对准范东来。
祝梨唇角勾了勾,还真是,变废为宝,其乐无穷。
她把伤情判定报告书塞进车里,回到蒋家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
阿姨已经休假回来,祝梨像往常一样先走进厨房,她瞧了一眼阿姨煮的甜粥,又从一旁的冰箱里弄了点冰块装起来敷在脸上。
刚坐到沙发上,蒋为就从楼梯上匆匆地下来,只一眼就看见了祝梨脸上的冰袋,他几乎一下就窜到祝梨的身边。
这么些年他已然练就了厚脸皮,即便分了手也能贴祝梨贴的合情合理。
“你这是怎么回事?我看看,疼不疼。”
祝梨瞥了他一眼,她在医院里已经冰敷了半个点,痛感早就消了,就连痕迹都消了大半,她把冰袋拿下来,往蒋为那里亮了一下。
蒋为吸了一口气,堪堪压下去翻滚的怒意,“谁弄的。”
祝梨漆黑的眼睛却定在他的脸上,有些疑惑的皱了皱眉,“你上次,怎么消肿得那么慢?”
蒋为一下就明了她说的是哪次了,耳根一下红成虾粉色,他有些支支吾吾,竟一下被祝梨转移了视线,期期艾艾地回应着,“你不是都说了嘛,我是敏感肌。”
祝梨若有所思地照了照镜子,“那看来我的皮肤还挺健康的,这么一下午都消了不少了。”
蒋为咬了咬嘴唇。其实倒没什么不能说的,只是他不好意思开口,他那次没有冰敷也没有涂药,他有时候也不知道他自己怎么想的,竟然想让伤口好得慢一点。
蒋为接过冰袋给祝梨敷着,他仔细拿捏着力度,黑长的睫毛认真地上下颤着,“祝梨,我等一会给你煮个鸡蛋吧,消肿很好的。”
他正左右瞧着,余光却被一团黑影占住一半。
他有些不爽地皱了皱眉,多半又是那个惹人烦的家伙回来了。
祝梨抱着镜子照着,抬眼时,却正好和陈野有些潮湿的视线撞上。那双上扬的凤眼此刻正定在她被冰袋覆盖的侧脸上,视线幽深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见她抬头,那双眼睛迅速地移开,有些无神地看向一边。
蒋为在这时更加积极地给她打圈冰敷起来,一边敷一边温声问着她,“这样可以吗?”
祝梨恍若未闻,她又移开视线瞧向陈野,却看见陈野又穿上外套出了门去,单薄的背影像是一抹淡淡的水痕。
祝梨终于发觉,陈野,好像在躲她。
第54章
也许是因为最近饭桌上总是冷清,阿姨只做了些甜粥和广式甜品。蒋为慇勤得很,祝梨只耽搁了一会,蒋为就端着碗椰汁桃胶蹲一旁喂她。这样上赶着的行为祝梨大多不会拒绝,索性抱着平板玩起了闯关小游戏。
每次她心情郁闷的时候就喜欢玩这种单机小游戏,玩个几局心情就放松了,她一直觉得是小时候4399玩多了的缘故。
她目不斜视地看着电脑屏幕,蒋为捏着勺子循着祝梨的嘴喂着,眼神里全是满足。
近来,他经常会回想到他们还小的时候,他比祝梨大三岁,从小他就总觉得自己有照顾祝梨的义务,他几乎对祝梨有求必应。
他对祝梨说,“我能照顾好你。”
当时还在上高一的祝梨,刚午休完正在一脸高傲地对他甩着皮筋,等着他给她扎头发,听了这话,她的眼睛后缘向上扬了扬,随即眯了眯,“你在照顾我?”
“我还以为你在伺候我。”
蒋为那时候才恍然发觉他之前一直觉得不对劲的地方是什么,他总是觉得祝梨对他的态度怪怪的,直到祝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他终于想明白,原来祝梨对他讲的一直是命令,而不是需求。
他对祝梨而言,也不是什么值得依赖的哥哥,而是言听计从的跟班。
十八岁的他大概是用自尊心垒起来的,自那之后,他总觉得祝梨在羞辱他,祝梨当然也察觉了他的怠慢,较劲了一年多后,他们终于还是撕破了脸面。
祝梨让他滚蛋,滚得越远越好,他就听话滚去了美国。
蒋为的睫毛颤着,湿润的视线紧紧看着近在咫尺的祝梨,现在的他二十八岁,蹲在祝梨面前,勤勤恳恳地给她喂粥。
即使不久之前,他们刚刚分手。
祝梨没在意他这弯弯绕绕,下巴朝桌子上点了点,“给我拿个柚子酪。”
蒋为立马发下手里的白瓷碗,把装柚子酪的盘子挪过来,祝梨尝了一口,满意的晃着脑袋。
就在她又要伸手去拿时,一个白色盒装的药膏,被一只骨节修长的手轻轻地立在了桌子边上,她顺着那双手抬眼,水晶吊灯的灯光被眼前这通黑的衣服遮了大半,陈野步履匆匆,眨眼间只留背影。
像一隙幽凉缄默的穿堂风。
祝梨挪回视线,慢条斯理地落在桌子上竖着的药膏上,她的语气玩味里多了些微被压抑住的兴奋,一字一句念着药盒上的名字。
“喜辽妥。”
治疗外伤的。
蒋为翻着眼睛看了一眼陈野沉默的背影,心想他可真够锲而不舍的,还琢磨起欲擒故纵来了。
“祝梨,明天我陪你去做光子吧,比涂药好得快多了。”
祝梨把那盒药拿起来端详着,有些心不在焉,“再说吧。”
吃完饭祝梨和阿姨打了声招呼就上了楼,洗完澡躺在床上,她的心脏却仍不知疲倦地躁动着,寂静的夜里,她能听到心脏跳动的声音。
祝梨讨厌这个动静,她每天的睡眠需求很少,精力旺盛却没有事物可以发泄,体内狂躁的能量就总是在夜间折磨着她。
她总是需要很多额外的东西去消耗掉她自己,比如暴力,比如性.爱,大部分时候她选择沉迷购物。
她甚至偶尔会在半夜爬起来,去楼下的恒温泳池里游上几圈。
祝梨一直有失眠的习惯,在大部分时候,她会盯着天花板直到那微末的睡意来袭。夜晚是她最不喜欢的一部分,过于安静,那份寂静无声总是容易围剿着她的亢奋,让她在这样的两极之间,一遍遍品味出自己的不正常来。
她翻身下床,现在已经接近凌晨,蒋家的隔音很好,混着窗外的几声虫鸣和树叶翻滚的声响,显出些许端庄的平静来。
楼梯上一直亮着灯,在走廊上映出影影绰绰的昏黄色的影子,像一格格不甚分明的琴键。
蒋为和陈野的房间在楼梯的两边,门板在地上的光影里拉长,像两颗间隙不小的兔牙。祝梨的拖鞋踩在地板上,只留下微末的声响,她盯着那扇原木色的窄门,鬼使神差地推门进了去。
门没锁。
屋里没有亮灯,只有丝丝缕缕的月色顺着厚重的窗帘缝隙里渗进来。
太安静了。
祝梨瞅准床上隆起的人形,双手一点点合拢,搂住了他精壮的腰身,祝梨能感受到那扇瘦削的背震颤出的微弱的浮动。
她的睫毛扫在那有些粗糙的棉布背心上,开门见山,“做不做?”
贴在她脸前的薄背微不可查地顿了顿,下一秒,那具身体就用行动表明了自己的答案,他翻过身来,清冽的呼吸一下喷薄在她的脖子上,混杂着湿润的吻,缀满了她的身体。
那双带着粗茧的大手抚在她的腰间,唇角带着疼惜与安慰反覆落在她脸侧的伤口处。祝梨的呼吸变得有些混乱,她一点点凑近他的耳边,带了几分蛊惑。
“舔.我。”
交叠在她身上的身体闷哼了一声,随即听从着她的指令一路向下。
屋里开着低于适宜温度的冷风,那股带着新风系统独特味道的冷气在触及他们之间缠绕的潮湿时,掀起一阵战栗。
最后的时刻,祝梨盯着面前那具纤长的脖子,一口咬了下去,身体的主人隐忍住了声响,近乎纵容地默许着她的行为,她松开森白的牙齿,在上面留下属于她的暗红色痕迹。
做完之后,祝梨那聒噪的心跳总算收敛了些,她躺在床上,眼睛在黑暗里显出水一样的色泽,她翻身打开床头上的台灯,打算欣赏一下她刚才的杰作。
灯光亮起的那一刻,祝梨下意识闭了闭眼睛,害怕突然接触亮光,有些晃眼。
睫毛在橘色灯光下颤了颤,她抬眼,看见了伏在她身上的那张冷峻锋利的脸,那双狭长的眼睛正轻眯着,微钝的唇线上还残存着情.欲痕迹,脖子上缀着两三个新鲜的咬痕,那边缘还渗出微末的血色。
祝梨漆黑的瞳孔流出几分诡谲的神色,她眼睫盖下来,语气听不出情绪,“怎么是你?”
“你怎么在蒋为房间。”
陈野湿润的眼神恍然像被惊醒一般,他的视线缓缓下落,带着他的肩膀沉下去。
“这是我的房间。”
他开口时嗓音带着沙哑,只能有些无力的接受着眼前的乌龙,“你找错人了。”
祝梨利落地套上衣服,她看着眼前有些毛茸茸的头顶,眼睛里多了几分顽劣的笑意,她浑不在意地扶着陈野的脑袋,漫不经心地吻了吻他微凉的唇角,“那你不许把这件事说出去哦。”
她的声音低下来,像是循循善诱,“我可以相信你的,对吧?”
陈野的头长久地低着,不作一丝声响,就在祝梨即将失去耐心的时候,那张冷淡的脸轻轻抬了起来。
“祝梨,1铱誮为什么。”
祝梨看见陈野一瞬间灰败下去,他那双以往总是冷冰冰的眼睛陡然多了几分病态的执着,他的气息颤了颤,继续说完自己要说的话,“既然你根本分不清我们,那为什么...”
“为什么在你身边的,不能是我。”
祝梨睫毛颤了颤,顽劣的视线落在陈野的脸上,忽然有些迟钝地屏住了呼吸。
陈野哭了。
那双狭长的眼睛被殷红浸染,眼角向下滚落着浑圆的泪珠。祝梨无法描述这一瞬间的心情,她不知道陈野为什么哭,也不知道怎样结束这样诡异的局面。
她只好笨拙的吻着他的脸,希望能够息事宁人。
她说,“陈野,不许哭,弄湿了我的衣服。”
陈野那双大手盖在他瘦削的脸上,抹了抹,十分潦草地收拾了一下自己。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也许只是在那一瞬间,恍然惊觉自己也许已经彻底淡出了祝梨的视线。
他从来不害怕等待,他只害怕祝梨会忘掉他,再也不回来。
祝梨叹了口气,“陈野,还做不做了,不做我就走了。”
她作势要转身,却被那双带着新茧的手悄悄握住了手腕。
*
往后几天,祝梨经常这样在半夜悄悄溜进陈野的房间里,她像是重新发现了对陈野的兴趣,有些乐此不疲。
陈野倒是懂事,每晚都关上灯等着她。
白天他们继续形同陌路,夜晚,却带着沉重的喘息滚在一起。
祝梨这几天又重新练起了游泳,之前事情太多,忙东忙西的已经很久没下过泳池,和之前比起来,速度退步了不少。
蒋国明自从被祝梨点过一次之后,就没再回来过,再看他的ip居然已经到了德国,去和孙泽沁会和了。
蒋为也没什么事干,每天在家黏着祝梨,哄着她要复合,每次都被祝梨搪塞过去。
下午祝梨刚要换泳衣下水,蒋为又挪过来,要陪她一起玩。
祝梨摸出手机,给蒋为发了个视频,“你今天下午学学这几道甜品,我要吃。”
那是几道比较复杂的中式甜品,每一样都很费功夫,祝梨唇角勾了勾,这几样怎么也能拖住蒋为一下午,不让他总跟着添乱。
蒋为眼睛亮了亮,像是看到了希望一样,他抱着手机点着头,“行,我这次一定能做成功。”
还愿意让他给她做饭,蒋为眉毛动了动,那就还是有戏的。
祝梨见他已经摩拳擦掌地研究起来,扬了扬眉毛,抱着浴巾推门进了院子,院子里有个露天泳池,不是恒温的,但池子够大,祝梨白天喜欢在这里游,只有晚上才会去二楼室内的恒温泳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