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正是一把年纪的怡亲王。
唯一能被拉拢入伙的也只有怡亲王。
但读过原著的萧云知道,怡亲王活不了几年,为了争王位,她那几个堂叔会闹得非常难看,以至于让一个庶子降爵承袭。
骄傲得不可一世的明华郡主,也将迎来落魄的结局。
要是谁愿意蹚这趟浑水,她也乐见。
三公九卿地位稳固,朝堂短期内就不会有太大的震动,最多小打小闹一番。
萧云准备暂停搞事,发展民生,扩充军备。
以对付接下来的狂风暴雨。
对武将方面的调动,她的动作要大的多。
首先是封张能为征北大将军,派去由厉王府世代镇压的边关,以“抵抗蛮夷”的理由招兵。
本代厉王被前代打压多年,懦弱又不堪大用。
居然很听话地遣散私兵,让那些被前代厉王养出来的强兵悍将回去种田。
张能过去招人,可以现捡一批强悍军队。
那将是她最大的王牌。
其次,萧云给了李四一个“奋威将军”的身份,满足对方愿望的同时,也满足自己的一点儿恶趣味。
她还记得李四当初那封投降信上的措辞,让她有种对方要拜她当义父的错觉。
董卓封吕布当奋威将军。
她也封李四当奋威将军。
不同的是,她会给实权,李四也没那个能力背叛她。
萧云遣李四去会州募集兵马,用的理由是防止夜国从会州进军,直接威胁京城。
会州与夜国接壤的地方只有一座小城。
皇帝当年走的就是那座小城,直奔夜国的都城去,最后掳走夜国太子妃,还逼得夜国迁都。
后来那座小城前去夜国的道路就被夜国人工堵死了。
所以那城里没有多少守军。
萧云只要制造一点儿夜国在清理道路的假象,就能名正言顺地招兵买马,以防和州叛乱。
另外,萧云又重新启用了一批老将,派他们去各州当督军。
其中包括了宁雨笙的叔伯,一方面是卖吴国公一个好,另一方面是因为他家的姑娘都有不错的武艺,其他人指定也不错。
对于原著中提到的一些混乱地带,则是派去一些年轻小将。
这些想要建功立业的年轻人,一旦发现不对,就会及时上报,而不是像一些老油条那样明哲保身。
把这些事情都吩咐下去。
萧云挤出来一点时间,去见了宁雨笙一面。
在遇到的所有女孩子中,萧云第一欣赏有上进心,会为自己打算的杨英蕤。
第二欣赏我行我素,敢爱敢恨的宁雨笙。
她们都有一种不为世俗所束缚,飞扬向上的精神,是很明媚的姑娘。
因此她不希望宁雨笙继续跟在苏凤裳的身边,当对方手中的工具,陷入各种不该她考虑的宅斗。
“今天是要下红雨了吗?我们的大忙人居然主动下帖子请我来。”
许久不见的宁大小姐边踏入门内,边发出声讨。
萧云一见她,就眼前一亮。
一方面是被对方身上的金银宝石闪到了,另一方面是被宁雨笙的神采所感染。
“再忙也不能忘了我们宁大小姐呀。”
她故作讨好地扶了对方一把,将人引到桌边坐下,切入正题:“今日喊你来,是想告诉你一声,殿下要将你三哥派去坊州长虞县。”
“去就去呗,他也老大不小了,孩子都会跑了,现在不去挣功名何时去?等着我祖父和爹都死了再继承家里的爵位?”
宁雨笙不在乎地偏头,头上步摇轻轻摇晃,发出珠玉碰撞的清脆声响。
有一种不管别人死活的美感。
萧云失笑:“我喊你来,是想说,那长虞县有些问题,你兄长此去,恐怕会有危险。”
“嗯?”宁雨笙将头转回来,“你仔细说说。”
萧云便半真半假地说:“殿下收到密报,说长虞县的山匪很可能是官府养的。”
一般来说,郡县不设县尉。
但是坊州到处都是山林,有些地方常有山匪肆虐,为了对付这种情况,部分郡县设有县尉一职,自行招募官兵进山剿匪。
长虞县就是剿匪大县。
年年都剿匪,年年都抓不干净。
而且近三年已经死了五任县尉,两任县令,和若干机要官员,只有县里的主簿还是原来的那个。
可以说是流水的县官,铁打的主簿。
“长虞县近几年给朝廷交的税越来越少,说是很多都被山匪劫走,剩下的还要分一部分发放给参加剿匪的官兵。”
最开始怕朝廷追责,派军队过来剿匪,还没有这么过分。
后来发现朝廷根本不管,那群人的胆子就越来越大了。
萧云:“而且,当初张将军带着人在坊州一带暂驻的时候,发现长虞县的青鸦寨经常有人下山去县城中,不像是山匪的做派,倒像是住在城外的人。”
得益于这份情报,她才决定拿长虞县的“山匪”来开第一刀。
宁雨笙:“殿下既然知道这么多,想必也知道该怎么对付那群蛀虫,你告知我,是想让我回去提醒三哥注意安全?”
萧云摇了摇头说:“殿下已经从禁军中分出一千人马,准备让三公子带去。”
“那你……”
“我是想问你,是想要一辈子就这么过下去,还是去试试,能不能效仿开国时的昭宁镇国公主,当一名女将军。”
第102章
宁雨笙呆了很久。
她从未想过这种事情。
从锦绣繁华中出生和长大, 家里所有人都说,苦已经被前面的人吃了,作为家里最受宠爱的女儿, 她只需要负责享受这份荣耀就好。
就连大多数世家贵族女子需要承担的联姻, 也随她喜欢。
想嫁人嫁人,不想嫁人就当一辈子的宁大小姐。
她近乎是无忧无虑地长到这么大,未曾考虑过未来,也未曾想过自己要去做什么。
只有很偶尔的时候,她会突然觉得自己这人生过得怪无聊的。
没有一点波澜和意外。
但要让她跟那些二世祖一样去作死,她也不愿意。
直至今日, 听到这句“你想当女将军吗”, 她才惊醒, 发现了不对劲——她们的哥哥们都会为了前程而担忧,但是她没有。
她没有前程!
怎会如此,她难道不是全吴国公府最尊贵, 最重要的宁大小姐吗?
宁雨笙用顿悟一般的语气说:“最近凤裳也不像从前那样,常拉着我去参加各家的宴会,不知道在忙些什么,我有时候去她家,还发现她在看什么《春秋》, 你是也给她安排了前程?”
萧云眨了眨眼睛,没有否认:“苏妹妹从前也很热衷自己的前程,希望能嫁去好人家当主母, 如今没了嫁人的忧虑,自然要想着奔其他的前程。”
她安排苏凤裳去搞情报了。
那么好的人脉, 心思也够缜密,演技还够, 不干情报可惜了。
暗卫虽然有一套成熟的情报体系,但是皇帝现在派暗卫监视她了,她表面可以高调,私下里得低调些。
宁雨笙听完皱起眉头:“我早跟她说过,靠嫁人不如靠家里。她只说什么,她跟我不一样,我看苏丞相对她也挺好的,之前出了陈津那档子事,她爹还给了她好多铺子安慰她呢。”
萧云但笑不语。
大小姐这是完全没看懂局势,真当苏凤裳在家跟她一样自在。
这样也好,将权利交到这种人手中,可比交到心思深沉的人手中要好。
而且宁雨笙要是真的当了女将军,以她家里人对她的宠爱和不放心程度,人脉资源不得大把大把地给?
她:“所以你怎么想的?”
宁雨笙极为干脆地说:“那我跟我一块儿去呗,到时候提那山匪老大的头回来送给你。”
萧云:“……”
不愧是将门养出来的姑娘。
接下来的几个月中,萧云完美扮演了“勤政务实,严明公正”的太子形象,没有主动地挑起过任何事情,也没有为己方的人谋过私。
每天处理完所有重要公务才睡觉,严抓新老朝臣的精神面貌,提倡身体锻炼,给他们安排最好的医疗资源,令他们务必完成每天的工作再下班。
三天一小会,五天一大会,召集大臣们共同探讨“如何让盛国变得更好”。
分上中下旬带头做慈善,探望城东的孤寡老人,去官学关心学生的学习和生活。
老牌世家与苏丞相党打架的时候装瞎。
但凡有举报就第一时间彻查,判决,公示一条龙服务。
举荐上来的新官员通过考核后第一时间安排工作,在考评中加入绩效的定义。
在她的带领下,全京城官员的平均工作时间都上升了一个时辰,还有许多官员自愿在休沐时完成工作。
虽然依旧有很多官员能够清闲地喝茶,但有效减少了中低层的混子数量。
那些等着她提出新政,然后拿新政做文章搞她的官员都惊呆了。
茶馆。
“太子好像什么都没有做,但又好像做了很多。”有人喃喃出声,眼神透着一股连续工作三天三夜的麻木与痛苦,“我向来知道御史的可怕,但是没想到太子会比御史更可怕。”
“因为御史消息没有太子的灵通。”他的同伴也十分虚弱地说,“你不知道,我前天去衙门迟了半刻,太子让人给我端了一碗枸杞乌鸡汤,劝我纳妾要量力而行。”
他立刻投过去同情的目光:“当着所有同僚的面被这么说,真惨啊。”
“嗐,幸好我上司那天被举报贪污,让太子抓走了,不然我是衙门都不想去了。”
坐在他们隔壁桌的紫衣公子端起有些放凉的茶水,遮住唇边的笑容。
饮尽杯中的茶水后,他站起身,朝着楼下走去。
正巧从楼下路过的萧云微微仰头。
瞧见紫衣公子清隽俊雅的侧脸,有些不可置信地停住脚步。
“殿下?”
同行的上官迟唤了她一声,顺着她的目光望去楼上,只瞧见互相吐苦水的两人,笑了笑说:“那两位大人看着面熟,莫不是在偷偷说您的坏话?”
萧云收回视线,淡淡地说:“说孤的坏话又如何,不耽误事情就好。”
她想得很开,没有不被下属抱怨的上司,不敢来她面前呛她的都是理亏!
上官迟:“我还以为殿下是想上去对他们说一句‘你们不想干,有的是人想干’。”
这是太子殿下昨日怒批某些偷懒耍滑之人的话。
他觉得非常好使。
萧云:“说得好,你上去对他们说。”
上官迟摇摇头:“我今天还有更重要的任务,就先放过他们吧。”
她的声音越发阴森:“希望你特意将孤从太子府喊出来,不是想躲懒,而是真的有惊喜要奉上。”
某人拍着胸口打包票:“包您满意。”
说着就引着她去对面的酒楼,自掏腰包喊了一桌席面,请她坐在主位上,才神神秘秘地走出去。
萧云想着自己看到的那人,仍旧不敢确定那是否她所想之人。
从翰州寄来的信中,并未提及谢攸要来京城的事情。
他如果在此时来京城,是要干什么呢……
“殿下!”上官迟尾音上扬,推开门走进来,又迅速侧过身,手指向自己身后的人,“这就我要为您引荐的人,翰州有名的大才子,晏怜,晏解语。”
礼貌地站在门外的人,有着一张极为好看,又极为无害的脸。
一袭白衣勾勒出略显消瘦的身形,肤色也有种常年不见天日的白,薄唇泛紫,似乎是久病之人,但气质异常温和,眼神有光。
见到他的人,会想起春日的湖水,秋日的清风,冬日的暖阳,从心底生出愉悦亲切之感。
萧云整个人都坐直了。
她欲言又止,止又欲言,最后只有一句:“解语应该不是晏公子的字吧?”
“殿下聪明,这是我们这群熟知晏怜的人给他起的外号,夸他善解人意,贴心又温柔。”
上官迟的表情透着几分古怪,但还是卖力地给自家殿下推销自己的小伙伴:“您之前让我介绍能干活的,我托伯珩举荐了些,又觉得这样有些敷衍,所以费了不少工夫,才将这位从深山老林里请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