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脑里的数据可以恢复吗?”姜南溪急切地问了一句。
“要看硬盘损坏程度,目前固态硬盘看起来损坏度比较高,机械硬盘问题不大,你需要的数据一般在机械硬盘”,校友给出的答案比电脑维修员说的乐观,姜南溪心里生出些许希望,“一般放在桌面的文件,在哪个盘?”
“桌面文件是C盘,系统为了运行速度快,一般安装在固态硬盘,现在我只能尝试帮你恢复,数据量不大的话,一个下午差不多,机械硬盘可以拆下来直接用”,校友给了最乐观的答案。
已然如此,没有更好解决方案的犹豫都是浪费时间,姜南溪当即让校友帮忙恢复,而自己则打电话通知薛昱和陈悦进展,做好了重新写一份的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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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熠下楼吃饭的时候,顺路去咖啡店帮同事带两杯咖啡,隔着玻璃便看到了姜南溪,旁边坐着两位男士,几个人看起来正在交谈什么,为免打扰,他并未上前打招呼。
买了咖啡离开时,他们还在,姜南溪似乎很着急,听起来在问附近哪里有卖电脑的地方,她急需一台新电脑一边工作,一边等这边恢复数据的情况。
送完咖啡,王熠敲了老板的门,一般中午休息时间,谢昀庭是不许人来打扰的,突然有人敲门,言语之间透着些许不耐,“什么事?”
“老板,我刚刚在楼下看见夫人了”,王熠略开了具体情节汇报道。
“在哪儿?”
“楼下咖啡店,似乎遇到了困难,在和技术部的一位同事修复电脑。”
“知道了,先去忙”,谢昀庭吩咐王熠离开后,站在落地窗前往外看,高楼大厦,了无人影。
拿起外套,谢昀庭起身下楼,咖啡厅里姜南溪一脸焦急,一旁的沈砚洲拍了拍她的肩膀,似是安抚,咖啡厅干净的玻璃窗,将这一幕清晰地印照于外边,他停留了片刻转身离开。
再回到楼上才又吩咐王熠进来,“我桌上那台新的电脑送过去给夫人,技术部的同事今天给他安排休假”。
谢昀庭不知道姜南溪遇到了什么困难,那一刻他只知道她似乎并不太需要他。
姜南溪并未想到,在他打听买电脑的20分钟后,一台崭新且办公软件配备齐全的电脑放于她面前,隔着咖啡店的玻璃窗,她仰头往上看了看盛昌的顶楼,不知那里是不是有人也看着她。
顾不得浪费,她发了条感谢信息给谢昀庭后,合上手机,开始准备材料,薛昱从姜南溪桌上找到一些她的笔记,整理以后扫描了发给她供参考。
一直忙到下午四点,新的申报书几乎完成了大半时,校友终于将她硬盘里的数据全部恢复,姜南溪抱着电脑赶回了实验室。
赶在下班前,将申报书发给了沈教授过目,距离预期规划的时间晚了一天。
“希望顺利通过才好”,薛昱靠在座椅上仰天祈祷,这一天喔紧张忙碌堪比打仗,又怕姜南溪有负担,于是试着安慰了一句“你也别自责,也算我们团队经得住考验,是好事”。
姜南溪勉强地笑了笑,眼神看向对面的陈悦,她总觉得这一天陈悦状态不对,似有话说,却在两人目光接触时,又选择了避开。
此刻她却顾不得想细一些,电脑里的硬盘数据还得备份过来,谢昀庭给她的电脑很好用。
这才想起,下午的那句感谢过分淡薄,沈砚洲帮了她,谢昀庭悄无声息也同样帮了她。
她拨通了电话,谢昀庭淡漠的声音凭着电话线传来,“事情解决了?”
“嗯,今天谢谢你”,姜南溪温软的声音,后座的薛昱又竖着耳朵听了起来,和她那晚喝醉酒的状态很相似。
“不用客气,我倒是突然想到了昨晚有人还欠我一个惩罚”,早已过了下班时间,谢昀庭仍旧坐在办公室里。
“想怎么惩罚,悉数接受”,姜南溪解决了难题,心情格外放松,于是答应的也很痛快。
她并未猜想,谢昀庭的惩罚是什么。
第35章 记得
盛昌大厦次顶层, 谢昀庭靠在老板椅上眉目紧锁,姜南溪对他的信任并不多,以至于无论遇到什么事, 首先想到的都不是他,今天即便是过来还是离开也不曾和他打一个招呼。
事情分轻重缓急, 他理解, 眼前的云雾却依旧挥散不去。
助理王熠敲门进来了两次,提醒着荣金大厦的晚宴事宜, 谢昀庭挥挥手,“安排下司机,六点半出发”。
原来的计划里,助理送他前去, 结束后自己开车绕道一下接她下班, 眼下看来并不需要多此一举。
卡着时间点, 助理王熠进来准备好文件和电脑,晚上要和林晰团队进行视频会议, 只等老板吩咐一句便可出发前往荣金大厦。
谢昀庭转过老板椅, 起身离开的时候,桌上的手机振动了起来, 他撇了一眼显示人, 现在打过来, 左右能说的话也不过那两句,无非是感谢, 除此以外,实在想不出姜南溪会说出别的什么。
手机反扣过去, 塞进外套口袋,往办公室外走去, 姜南溪打给他的次数不多,都是简短的通讯音,今日似乎这来电提醒很是执着,总觉得响了许久也未停。
“事情解决了?”谢昀庭最终还是赶在挂断前按下了接通键。
“嗯,今天谢谢你。”
意料之中的话,谢昀庭几不可闻地嗤笑,除了这一句,她似乎不能跟自己说些别的,哪怕提一句今天遇到的困难也好。
偏偏是一句不提。
对面长久的沉默,让姜南溪一时摸不透,“谢昀庭,你在听吗?”
“在听,昨晚的惩罚我突然想到了”,谢昀庭推开办公室大门,往外走去,既然她不喜欢那就换一种方式,“惩罚就是,以后遇到麻烦记得第一个找我。”
姜南溪一时没听清楚,懵懵懂懂问了一句,“你刚刚不说话,是在怪我没有找你吗?”
谢昀庭上电梯前冷笑一声,也不算完全迟钝无可救药,“记着就行”。
“我也不是常常遇到麻烦,但是下一次我争取第一个想到你。”
都说女生思维是偏向感性,男生思维更偏向理性,而此刻的谢昀庭无论如何也没想到,他竟然会被这么一句话轻易拨动,整个下午的阴霾情绪一扫而散,只用了电梯还未从27楼下降至-1楼的时间。
然而他唇角的笑意还未敛去,汽车后座的门便已打开,他倾身落座,才慢悠悠回复了一句,“今晚我有应酬……”
话未说全,姜南溪欢快的声音接了过去,“嗯,我知道,你之前说过的,今晚不用接我,晚上我正好要和组里同事吃饭,顺带感谢沈砚洲……感谢同事帮忙。”
一时口快,吐露了名字,她快速的遮掩了过去,却还是被谢昀庭听了个清清楚楚,好一个通情达理的“贤妻”,他眸色又暗沉了几分,挂了电话。
电话结束,姜南溪拍着自己的嘴巴,现在说话越来越不受控制,请同事就请同事,提什么沈砚洲。
晚上的局是薛昱攒的,他看着这两天姜南溪和陈悦两个人气氛不大对,眼下正好度过了一个难关,于是攒个局,借着感谢沈砚洲帮忙的由头,一起吃个饭,有些话说开了就好。
只是他低估了女生之间的细腻情感。
“陈悦,你研究生毕业能把项目书写到这个程度,比我强多了”,薛昱挖空心思开了头。
陈悦抬头看了一眼姜南溪的方向,她正端着一杯果汁,眼神看向一旁,“主要是你们的功劳,我做的都是边角活,不值一提”。
听到这么一句,姜南溪这才回头过来,她避免和陈悦对视,是为了不让两个人尴尬,眼下陈悦意有所指,她便不得不直视。
薛昱那样的奉承话她不会说,换个角度陈悦说的也是事实,她没法去否认,陈悦个性里有她的优点,做事认真专注,带有完美主义色彩,但到底是缺乏经验,她写的内容只能说是中规中矩,算不得出众。
当然这样的判断,姜南溪不会说出口,她抿了一口果汁,目光转向旁处,陈悦需要的肯定从她这里得不到。
并不是赌气,人总要在一步一步磨练中成长而后自我肯定,他人的评价毫无意义,姜南溪觉得某种程度下,她和陈悦是同类型的人。
现在这种情况,她保持沉默或许比开口更利于她们之间的关系。
薛昱感受到这种剑拔弩张的气氛,发现他做不了这个和事佬,于是方向一转,调到了沈砚洲这里,“学霸的人脉就是不一样,今天多亏了你”。
“都工作这么久了,学校里的那些称呼你还是收一收”,沈砚洲鄙视地看了一眼薛昱,拧开啤酒罐饮了几口。
“不过南溪,你和沈砚洲是怎么认识的?我记得沈砚洲读书时从不近女色。”
薛昱努力活跃着气氛,原本陈悦还能接接话,今晚她兴致不高,面对着眼前三尊大佛,硬生生把他一个社交牛杂症患者上升为社牛,一时间他只觉得头皮发痒,脑细胞都要去世很多。
还好,沉默一晚的姜南溪终于出来接话,“我爸和沈砚洲妈妈是旧识,我爸担心我在江城一个人,于是交代沈砚洲多照顾我一些。”
男生照顾女生,又是父母安排,这多少有些媒妁之言的意思,薛昱扶了扶镜框似是猜透其中奥妙,“仔细一看,你们确实还挺合适的,我还没见过沈砚洲对哪个女生的事这么上心过”。
薛昱话音刚落,桌下的腿脚感到一下猛烈的攻击,痛感顺着小腿蔓延,他委屈不解地看向沈砚洲,“你踢我干嘛?”
沈砚洲恨不得撬开他这舍友的脑袋,看看里面都装的什么脑回路,专挑不合时宜的话讲。
他刚要提醒两句,一旁的陈悦插了一句,“你可真会乱点鸳鸯谱,你是不是忘了顾教授的朋友。”
薛昱这才反应过来,那晚接姜南溪醉酒回去的男人,一身高贵笔挺的穿戴,周身气场强大,思来想去总觉得眼熟,“南溪,那天抱你回去的那位,是不是捐赠医学中心大楼的盛昌老板谢昀庭啊?”
剪彩仪式那天,他也在现场,当时就觉得男人有钱有势有颜,会看上什么样的女孩,如今再看看身边的姜南溪,确实颜智并存,他不禁长吁一口气。
倒也不必强调抱回去这件事。
姜南溪不动声色地应了一句,刻意避开抱她回去这个话题,她可不想再回忆那晚的窘态。
饭局进行的差不多了,陈悦说男朋友来接她了,先行离开,剩下他们三人,有着那位商业大佬的先例,两位男士迟迟不便开口,又觉得大晚上让一个女生单独回去行为不太君子。
姜南溪自然是看得出他们的意愿,摸出手机拨了谢昀庭的号码,“你那边忙完了吗?我这边结束了”。
“是去接你?”谢昀庭只在晚宴待了个把小时便离开,这种饭局他向来呆不久,商业应酬出席已是给足了面子,他这样的地位并不需要待满全程。
司机问他回哪儿的时候,想到姜南溪和她的好同事们有约,自然而然回复去御湖庄园,反正她也并不太需要他。
车已经开往庄园,再有个十来分钟便要到了,此时姜南溪电话打过来,他的心情没来由地舒畅了几分。
“嗯,你方便吗,感觉还是需要麻烦你一下”,姜南溪脚尖在柏油马路上挪来挪去,来回走了几步。
“在哪儿,我现在过来”,说话的间隙谢昀庭已吩咐司机调转车头,开至市区后他换上了驾驶座,“今晚不回御湖了,辛苦你打车回去”。
市区疾驰20分钟后,抵达了姜南溪说的目的地,劳斯莱斯开启双闪,谢昀庭从中控台摸过电话,抬眸的间隙,透过汽车前玻璃窗,姜南溪的身姿小鸟依人立于路边,旁边清瘦的男生看起来斯文博学。
两人并无太多交流,只是寻常的等车姿态,却看起来十分登对,真是扎眼。
谢昀庭扔下手机,关了双闪,看了眼前方的禁止停车的路牌,合上了车门,迈向马路对面。
“来晚了,这位同事需要顺路送一程吗?”谢昀庭过分柔和的眼神看向姜南溪,顺手抚了抚她的长发,将人往身边揽了揽。
薛昱去了趟卫生间,回来时便看到姜南溪被迫带动着往男人旁边挪了一步,离着沈砚洲的距离远了一些,不等他走近,男人已经握着姜南溪的手腕离开,劳斯莱斯只留下一个车影在夜色里。
“沈砚洲,你放弃吧,对手太强大,免得到时候伤亡惨重”,薛昱搭在沈砚洲肩上,一副看透世事的模样,故作深沉地劝慰了一句。
沈砚洲看了眼车彻底消失于视线,才以身高优势压制着薛昱,一个颈部锁死的动作,“以后你和南溪共事,说话注意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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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十分钟的功夫,劳斯莱斯的车窗上便贴好了罚单,巡逻的交警正好路过,姜南溪看着罚单上的200元,囊中羞涩,迟迟开不了口替谢昀庭付了。
早知道打个车回去,比200块便宜多了,偏偏着了谢昀庭那句“第一个想到我”的魔,叫了他过来专程接一趟。
她蹙着眉盯着罚单,一动不动。
“怎么?打算给我报销了?”谢昀庭侧目看了一眼。
“你说有事第一个想到你,我这是接受惩罚,所以你这罚款单恕难承担”,姜南溪抿着唇,底气不足地辩解了两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