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风长——树延【完结+番外】
时间:2023-12-27 17:11:59

  想了想:“难说。”
  邹风扬了下眉:“他向上面写的批文是真的,最终结果也的确是这么个结果,但做这么一出就为了卖他的房也是真的。”
  说完,见夏思树似乎还在思考,邹风抬手“啪”地轻微一声,合上了面前的笔记本,半边身子倚在那,轻飘飘给她笑着解释:“好比是借势,没有就自己造一个出来,哪来那么多的天时地利,这些东西环环相扣,水深着呢。”
  “噢。”夏思树一脸“受教了”的表情。
  她还在看他:“跟我说这么多,是在教我?”
  “嗯。”邹风点头:“教你。”
  “正好告诉你有些东西不是靠运气就能成事,资金、人脉、关系、脑子、时机,缺一不可。”他看着她,又忍不住勾起唇,扯了个题外话:“所以圈里一直劝着二代们少折腾,花天酒地的一年到头也花不了几个钱,但搞创业投资这些,随便随便就能真折进去大半个家产。”
  夏思树的重点也挺偏,眨了下眼,探他的家底:“那你是几代?”
  “不清楚。”思考几秒,邹风也没拿乔,只是有些乐,说着:“那估计得从百来年前开始盘。”
  结束完这段话,刚好邹风叫的餐到了,点的都是些合夏思树口味的。
  室内的中央空调打得偏高,夏思树从沙发上起身,将身上的那件毛线衫兜头脱下,衣摆勾着头发丝,将马尾扯得微乱。
  脱衣服的工夫,撂在沙发上的手机传来震动。
  夏思树弯腰把手机拿起来看了一眼,是夏京曳的电话。
  “怎么了?”邹风随口问。
  “没什么。”夏思树朝他晃了下手机:“我妈电话,我出去接一下。”
  邹风点了下头,有种见不了父母,只能养在外面的“情人”的自觉,就那么看着夏思树拿着手机出房间的门,随后两分钟后又进来,边往这边走边抬手往后,将刚才被毛线衫勾得松松垮垮的马尾直接解开,皮筋撂在床尾,长发顺着她的肩头散落下来。
  “什么事?”邹风笑着看她。
  “还没说。”夏思树皱了下眉,但也没想什么,只垂眼,将手机扔到床上:“让我明天回去趟。”
  这一周她一直住在宿舍,没回去。
  邹风点了头。见夏思树站在那脱掉最里的打底,他闲闲地坐在餐桌前,看着她动作,忍不住弯唇:“这么急呢,饭都不吃。”
  夏思树脱衣服的手微顿,视线朝他看,忍不住回过身直接将衣服朝他扔过去:“洗澡,洗完吃。”
  “噢。”邹风直接抬手接过了她的衣服,脸皮还是厚,逗她:“洗吧,男朋友在外面等你。”
  闻言夏思树忍不住又看他一眼,身上这会就剩了套内衣,她边往浴室的方向走,从他身边路过时唇角抿了抿,还是提醒:“你别太过分,我明早得去学校,下午还要回颐和公馆。”
  “嗯。”邹风笑,无聊地撑着头,挺好说话的一副模样,回她:“知道。”
  话说完,夏思树没再管他,抬步往前,又最后看了他一眼,边将肩后的头发揽在身前边走到浴室前,拉开门进去。
  时间直到差不多过了两分钟,隔着层磨砂玻璃,听着室内传来“哗啦啦”的淋浴水声。
  邹风从位置上站起身,同样朝浴室那边走,也跟着进去。
  夏思树是不太喜欢在浴室这种地方的,基本只能是从后面的姿势,又或是正前面,但那样慢面对面加上身高差侵略感太强,而后面她又觉得废腰,累,而且这位置深,偶尔到了排卵期或是一些时候,深了会觉得小肚子疼。
  但邹风喜欢,两人甚至在公馆卧室露台的躺椅上亲热过。
  一周没聚,这一晚直到深夜才停。
  从浴室出来后,夏思树就被他压着,手腕被扣在那,床有节奏地晃,膝盖在刚才的瓷砖上磨得微红,连带着床单上都沾着浴室带过来的水渍。
  “邹风。”夏思树的额头贴在他的肩头,小声喊了声。
  邹风停了动作,垂着眼,低着声问:“还是疼?”
  夏思树摇了头。
  好像是明白点什么,邹风松了她手腕,转而捏住她下巴,轻吻她。
  ……
  这晚结束后卧室换了次床单,直到第二天被闹钟吵醒,夏思树才有精力去浴室洗了次澡。
  闹钟声音挺大的,外头的风似乎是比昨晚小了些,邹风也醒了,但还犯着困,边困边套了件黑色连帽卫衣在身上,用手机叫了客房服务,让送份早餐上来。
  “明天你生日,想怎么过?”见人从浴室出来,邹风看着她问。
  夏思树摇头:“不知道。”
  “去年怎么过的?”邹风自然地问。
  “没过,就和江诗和另外两个送了礼物的同学吃了顿饭。”
  邹风看她。
  “你当时在西港。”夏思树还记得,垂着眼擦着头发:“我们在冷战。”
  一句生日快乐都没有,或是压根还并不知道她的生日,但仔细回想,那个时间段她也没什么立场要这么多。
  但邹风闻言却收起了手机,似乎是不想在夏思树这就这么无缘无故被记上一笔,坦诚说道:“我给你寄了东西,没收到?”
  就是因为这些事才一时回不来。
  这回换夏思树看他。
  因为那阵子情绪低落,几乎没什么多余的心思放在学习之外的地方,收到的几份礼物连带着寄到联高的包裹,夏思树都还撂在卧室里没拆。
  她当时以为是夏京曳或是谁那边寄来的。
  “还没拆。”夏思树如实告诉他,从旁边拿了件换洗的衫,似乎是他的,但面料花纹看起来她挺喜欢,于是直接拿过来穿在自己身上。
  “哦。”邹风这才点了头,就坐在那,说话一点都不大言不惭,笑着看她:“那回去先别拆了,拆完怕你爱死我。”
  夏思树边扣上纽扣边瞟他一眼,没说话,心想着她回去就拆。
  直到将头发吹得半干,她才走到邹风的对面坐下来,喝了两口粥,精神似乎还是没回笼:“好累。”
  “累什么,让你动了?”邹风笑了声,搅着面前碗里的粥,打量她一眼:“没爽?”
  她还真答,故意着:“嗯,没爽。”
  听她这么说,邹风反而笑了,缓缓挑了下眉,“哦”了一声,看她那事后就开始嘴硬的样,点了头:“昨晚录了音,这会再放给你听听?”
第62章 回甘
  七号上午是满课。
  夏思树清早回中南的路上就收到了江诗的亲切问候, 问明天是不是打算二人世界,她回了个不清楚。临走前邹风没说什么,光用录音堵她了。
  上午的课结束后, 夏思树和江诗简单约了个午饭。
  入学两个月,有课的时候,江诗基本是黑色简约的打扮,头发染黑但也剪短了,长度只刚过肩,背着块画板或是相机穿梭在校园或取景地。
  “刚从画室出来?”夏思树问。
  江诗“嗯”了声, 在她身旁的位置坐下来,身上的黑衣服还沾着几块颜料,但外面的外套是干净的,没在画室穿。
  “下午没课了?”江诗问她。
  “还有两节。”夏思树弯下唇, 垂眼将桌面的餐巾纸拿过来,擦着手:“下课后回趟颐和公馆那边。”
  “哦。”江诗闻言点头:“行,那我下午就继续和舍友在画室待着。”
  两人院系不同, 大部分的时间也有各自的事情要做,比如夏思树待在实验室,她泡在画室,凑一起的频率没高中时那么高。
  而周逾现在人也在美国, 两人也只在手机上隔三差五地联系下, 所以校内大部分的时间, 她都是和舍友或是画室的同学待在一起。
  吃完一顿饭, 夏思树回去接着上下午的课, 江诗也继续回画室泡着。
  下午的课结束后已经是接近四点。
  秋冬的天到了下午刮得风渐大, 好在夏思树身上的毛呢外套足够御寒,她打了辆车, 往颐和府的方向过去。
  今天听课的过程都将头发挽起的原因,夏思树低着头,半截手腕漏在袖口外,在手机上回了条邹风的消息,随后抬手将头上的皮筋扯下来,微卷着的发丝倾泻在寒风中,夏思树的下巴往围巾内埋的更深了些。
  进了公馆,一路只遇到个在外清洗车辆的张叔,夏思树径直往公馆的后方过去。
  洋楼安静,外头透过来的光线昏暗,Niki和八六正一块窝在沙发前的那块毛毯上睡着,夏思树踩着楼梯上到二楼。
  开了灯,她解下围巾,兜里的手机又响了声。
  是邹风新发来的又一条消息:【还是昨晚那间,没退。】
  过生日的零点得和他在一起,邹风说这是仪式感。
  夏思树给他回过去一个“知道了”,随即便撂下手机。
  她还记得昨晚的事,在卧室内梭巡半天,夏思树朝靠墙那一侧的柜子过去,去年收到礼物后她就一直放在这里。
  一共五个,夏思树坐在床边的地板上,先是拆了前面的三个,剩下的两个就是包裹寄来的,她将包裹的快递单翻过来看署名,第一个显示的人江支闵。
  夏思树皱了下眉,她记得那个时间段,自己和他还没什么交集,大概是从江诗那知道她过生日。于是她将这个包裹放在一边,没拆,打算物归原主,只将最后一个拿了过来。
  这件包裹的始发地是西港,邹风寄过来的,但快递单用了匿名的方式寄出,并未直接标注寄件人,所以才没能第一时间看见。
  夏思树晃了晃,包裹很轻,盒中像是只有几张纸的重量,她拿过旁边的工具刀,刚找到方便划开的位置,身后传来了两声敲门声。
  “咚、咚。”
  门没关,夏思树下意识抬起头,见到正站在门前的夏京曳,似乎刚从隔壁过来,穿了件温婉的白色大衣,正看着她:“回来了?”
  她点头,“嗯”了声。
  看出夏京曳有事找她,夏思树垂眼,简单几下将面前的东西收拾好摞在一旁,才从地板上起身,和她对视着:“怎么了吗?”
  “嗯,有些事要和你说。”夏京曳看她,朝她招下手:“你跟我过来。”
  说完夏京曳转过身,踩着高跟鞋,鞋跟有节奏地轻声敲着,朝着一侧楼梯口的方向往一楼走。
  她很少找她,夏思树皱了下眉,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事,但还是跟着一起下去。
  两人一前一后,脚步声几乎是同频率地不紧不慢,直到下到最后两台阶梯,夏京曳才开口:“妈妈打算离开这儿了。”
  闻言,夏思树的脚步停顿了下,有那么十几秒的反应时间才逐渐理解过来。
  一句话似乎和几年前的某天清晨重合,她睫毛轻轻颤了下,心口轻微起伏着,但还是平静问:“去哪?”
  “新加坡。”夏京曳转而说:“记得吗,你小时候,你爸还在那会,你也在那边待过一个月。”
  夏思树回着:“那个时候学校在放假。”
  所以才把她带过去玩了一段时间,而不是和之后一样到处颠沛流离着。
  一楼的灯光已经开了,光线洒落在深色的地板上,似乎比外面刮着风白灰色的天更明亮些。
  马上就是立冬了。
  “所以过来告诉你,问问你是怎么打算的。”夏京曳理所当然地说着:“新加坡那边已经安排好了,到时候给你重新找个大学。”
  想到之前听过的,她和邹洲的几次争执声,因为资金,又或是别的,夏思树轻声问:“你和他是要离婚了是吗?”
  “离什么婚。”夏京曳只冷笑了声:“没领证,算不上什么夫妻。”
  夏思树抬头看她,有些不敢相信。
  她一直以为他们只是没办婚礼。
  但没听她继续讲这些是怎么一回事,夏思树垂着眼,只直白地告诉她:“我不会走。”
  最起码不会是现在走。
  话说出口的一瞬间,夏京曳皱眉转过身,散着的波浪卷随着动作在空气中浮动,她的手还插在大衣的衣兜里,衣摆垂在小腿侧,整个人的气质是温婉不露锋芒的,但又实实在在能叫人感觉到一些气场。
  她看向两米外的夏思树,对她这样的回答似乎是感到不可思议。
  “到那边也是一样地生活上学。”夏京曳看着她,语气是明显地不满,眉头蹙起:“有什么不一样的。”
  庭院中老梧桐的细枝被寒风吹得“咯吱”作响,日光随着偏移愈发暗淡。
  门开着,带了寒意的空气也在室内盘旋,夏思树看着夏京曳缓缓呼出了一口气,眼眶有些红,没直接回答她:“小时候你不是一直问我为什么放学比别人晚吗?”
  夏京曳注视着她,夏思树尽量压下去那股哽咽,平声回答:“因为我听不懂英文,没法说话交流,被看成是转学过去的病胎,每天都被其他学生关在学校的厕所里。”
  “这些你都不知道对不对?”夏思树看她。
  夏京曳面色平静,没说话。
  夏思树弯了下唇:“可你明明知道,学校的校长和老师找过你。”
  ......
  沉默片刻。
  “我努力适应那个地方,适应了又把我带回来。”夏思树看着她,肩因为情绪而细微的颤抖:“回来的大半年,我一个人在海通,焦虑到一吃东西就吐,经常要吃安眠药才能睡着,什么叫到了那边也是一样的生活上学,这些在你眼里就这么轻松?”
  “你是不知道,还是不想知道?”在寒冷的空气中,她平静地抬手擦了下脸上的泪,呼出一口气:“我知道你不想要我,我现在已经成年了,可以自己生活,不会缠着你。”
  她早就接受了夏京曳不像其他人的妈妈一样爱自己的孩子,也从没心安理得地觉得她是她妈,就要为了她放弃什么。
  但能不能不要每次在她好不容易觉得自己可以有一些东西的时候,就要反反复复让她再重新走一遍。
  她是真的好累。
  她没那么多的力气。
  夏京曳看着她,唇角的弧度微平:“留在这里干什么,这公馆没我的位置,也没你的,到时候还得自己出去找房子,你是我女儿,哪有父母不想要自己孩子的,你累,我过得又容易?”
  “你不是!”差不多就是话落的同时,夏思树重重哽咽了一声,泪水模糊掉视线,看她:“你只是觉得我是你生的,这辈子都是你的,死都该死在你身边!”
  说完,夏思树浑身都带了种抗拒地往后退了一步,眼睛很红,脸上还挂着泪水,看着夏京曳。
  明明是可以有更多选择的。她那个时候也不过才几岁十几岁,已经尽力了,哪怕她分出一点心思在她身上,她都不会活得这么辛苦,但明明都这么辛苦了,努力了,努力结果还要被轻飘飘地一次次掀过,重来,永远都是孤单伶仃着。
  夏京曳永远不会考虑她,她也不会再和几岁十几岁的时候一样只能和她走。
  几秒后,没再管夏京曳要说什么,夏思树路过她,一个人沉默地径直往门外的方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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