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并未提前说要回家,守门的小厮看他一眼,有些惊讶,急忙迎上来:“公子,您为何突然回来了?小的这就去通传夫人。”
“不必。”他摆手,朝府中走,“我要去见父亲,你给我带路。”
小厮躬身上前,扶住他的手臂,低声道:“大人方才刚到,这会儿应当正在书房。”
“那便去书房。”
小厮想说些什么讨个好,见他不怎么有兴致便闭了嘴。
他性子向来这样,府中上下全都知晓。虽然他与夫人还有几位小姐闹得有些难看,但他毕竟是家里的独子,国公没发话前,下人们自是没有哪个招惹他。
到了书房,小厮乖觉上前为他扣门,他只站一旁等着。
里面传来国公低沉的声音:“何事?”
“公子求见大人。”
“我还有些事要处理,叫他在门外稍等。”
小厮看向他,有些不知如何开口:“这……”
他面无波澜,端正站着:“既如此,你接着守门去,我自己在此候着就是。”
能有什么要紧的事?无非是故意让他站着罢了,恐怕没有一时半会儿他是进不了门的。
果然,直至午饭时分,有侍女来送午膳,门才打开。
第34章
侍女进去一趟, 放下饭菜,出来时顺路传话:“公子, 大人叫您进门。”
他淡淡应了一声,慢慢走近门口,摸到门框,推开门,走了进去。
“坐吧,用午膳。”国公看都没看他一眼,更别说是给他拉凳子。
他半分不急躁,缓缓挪过去,摸到椅背, 往外拖了拖, 摸索坐下, 自己寻到了碗筷,夹了菜吃, 干干净净, 一点儿没有在姬然跟前的狼狈。
父亲不喜他有眼疾,幼时他总因用膳时将跟前弄得一团糟而挨打,被打得次数多了,即使看不见也得看见。
略用了些, 他放下碗筷,坐在一旁等着。
国公也没理会他, 自顾自吃完, 移步至书桌旁,语气淡漠:“来寻我有何事?”
他缓缓起身, 站至桌边,丝毫不顾忌:“父亲想夺皇位, 愁苦于后继无人,我知自己不过残躯一副,不堪当大任,但也想尽绵薄之力。”
“你不是不愿听府中安排。”国公书写着什么,手中的笔稳得很。
“我想要姬然。”晏洄微微抬头,“她现下并未有身孕,是母亲派来的人谎报,父亲留着我还有些用处,我只求事成后,父亲赐她于我。”
国公挑了挑眉:“留子不去母,空留余祸。”
晏洄咽了口唾液:“她就在父亲眼皮底下,翻不出什么大浪来,况且姬家姐弟并无此智。”
“不若将她手脚砍了,用铁链子拴起来,这样我放心,你也如愿,如何?”
晏洄心口一紧,慌得喉咙堵住,说不出话来。
国公瞥他一眼:“还有何事?”
“我是真心喜爱她,父亲若能不赶尽杀绝,所有的事我都愿配合。”
“你一个快入土的瞎子,能配合我什么呢?”
“从外面抱来的孩子终究不是父亲的血脉,父亲再如何看不上我,到底我也是父亲的亲骨肉。父子同心,事半功倍。”
国公收了笔,直起身来:“你如何打算?”
“我想治病,多活几年,先前父亲交于我的事,我愿意学也愿意做,我希望父亲将我当成继承人教导。”
“你愿意做?那将姬然休了,另娶贵女。至于你喜欢她,可以纳她为妾,留她在家给晏家绵延子嗣。”
晏洄一忍再忍,将怒火按下去:“父亲莫要说笑了,我只要姬然。儿子只有这一个心愿,况且父亲不也需要一个姬家和晏家血脉结合的孩子吗?”
“喔,这样。”国公觉得好笑,“你以为我需要姬家血脉?你以为我真的在意所谓的名正言顺?”
晏洄顿了顿,道:“父亲若不愿配合,姬然死期便是儿子死期。届时即便留有一子,父亲未必有十成把握安稳抚养成人。”
“倒还有些烈性。”国公抛了块令牌给他,“需要太医需要药材直接派人去宫里取。”
他稳当接住令牌,淡淡道:“多谢父亲。”
国公负手而立,看向窗外,微微叹息:“其实我也希望你能健康无虞,只可惜天不遂我愿。”
“父亲会有一个健健康康的孙儿的。”
“你去吧。”
他毫不留恋转身就走,匆匆出了晏府,上了马车。
原还想达成和解,可今日听父亲这话,分明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放过他们。
若他没有眼疾,或许还能试着夺了父亲的权,可现下,他连出门都费劲,有谁会听一个瞎子的号召呢?
如今还能寄希望于谁?姬荀吗?不过也是个草包废物罢了。
他握了握手中的令牌,心里乱得厉害,一路催促赶回家里,却没见人在。
“人呢?”他眉头微敛,一看就是在发脾气的边缘。
侍女垂着头,大气都不敢喘:“殿下出门游玩去了,还不知何时回来,需要奴婢去唤吗?”
“不必。”晏洄跨进门,坐在空荡荡的房中,心也跟着空荡荡起来。
没了姬然,他什么都没有了。
他坐在窗边,等到日落,连手都未挪动过一下,直到听到门外人声由远及近,耳尖才微微动了动。
“殿下,驸马早回来了,脸色看着不太好。”
“啊?我以为他会晚点儿回来的。”
人正在和侍女说话,下一瞬,进了门。
他抬头看过去,低声问:“去哪儿了?”
姬然舔了舔唇,握了握袖口,悄声走过去:“和人出去逛了逛。”
他眼上下打量一遍。
姬然知道他看不见,但还是被盯得浑身发毛,正要再解释时,被他拉住手臂,拽去了怀里。
“啊!”她低呼一声,惊得下意识勾住他的脖子,还未来得及说什么,又被扣住了脖子。
“哪些人?”晏洄凑过去,鼻子围着她的脖颈上轻嗅,温热的气息全喷洒在她的皮肤上,激得她生了一层鸡皮疙瘩。
她咽了口唾液,手心紧张得出了汗:“先前和我们一同去吃饭的那些。”
“他去了吗?”
“去了吧?”
后颈的骷髅手猛得收紧,吓得她脖子一缩:“去了去了,没说几句话。我们先前一起出玩儿,他也会去的,若是刻意避着才奇怪。”
“我还没说是谁。”
“除了孟昭远,还能是谁?”她瞥他一眼,在心里骂了句莫名其妙。
晏洄松了松手,咬住她的唇,轻轻吮吸。
她不知道该怎么办,眼睛睁着,呆愣在那儿。
晏洄手往上放了放,控住她的后脑,唇贴着她的脸四处游走:“然然似乎从未主动吻过我。”
“你也没给我机会啊。”她脸上被弄得又痒又麻,忍不住伸手推他。
“那我现下给你机会,亲我。”
什么霸总发言,听得她想笑,一个没忍住,笑出了声。
晏洄有点儿生气了:“叫你亲我有那样好笑吗?”
“我……”姬然深吸一口气,飞速在他唇上亲了一下,飞速仰开头,脸红了个彻底,“行了吧。”
“不行。”他将人按回来,唇触碰着她的唇,哑着嗓子命令,“舔我。”
姬然又要推他脖子:“不好吧?这样有点儿太暧昧了吧?”
他抓住她的手,固定在心口:“我们是夫妻,昨晚还做过,我想不通叫你亲我有何难。除非你是骗我的,你根本不喜欢我。”
“我……”姬然紧闭着眼,伸出舌尖,小心翼翼舔了一下。
“就是这样,继续,像我方才那样。”他缓缓闭上眼,手却没有松开。
姬然悄悄睁开一只眼,见他眼闭着,心里放松一些,也闭上眼,试探着将他上唇吸进口中,轻轻吮吸。
他没有像那她那样一动不动,而是陪合着也去咬她。
姬然紧绷的身子放松下来,剧烈乱跳的心逐渐平稳下来,手不知何时被他松开,将他肩上的衣裳抓得皱皱巴巴。
是他先退开,额头抵着她的额头,轻轻喘息:“就是这样,以后不许拒绝我。”
温度陡然升高,姬然迷迷糊糊应下。
“然然,我爱你。”晏洄眼眸染上一层水雾,轻轻在她下颌慢慢啄吻,“下回要去哪儿,提前和我说一声好不好?”
吻落下一回,她身子便要跟着颤一回,几个人像漂浮在空中,只能紧紧抱住身前的人:“好、好……我、我,外面山上的草还未完全绿,等过几日绿了,我们也去踏青。”
晏洄弯起唇,吻缓缓往下移:“好,你今日还疼不疼?”
她缩着肩,摇了摇头,喘得厉害:“不疼了。”
“那今晚同房好不好?我就外面,不进去。”
“好、好……”
她难得回答得这样干脆,晏洄心情也跟着大好,在水里来了一回,又在床上来了一回,餍足后压住她背后,覆盖她手背与她十指相扣,在她肩上时不时吻一下。
“前几年有大夫来看过,有治疗的法子可以让我再多活几年,只是欲除顽疴,犹如刮骨疗毒,见效慢耗精力,我爹并不同意。”他俯身,脸贴在她背上,听着她的心跳声,“若现下这法子还有用,我想试试。”
姬然心微微紧缩,有些喘不上气来,只应了一声:“好。”
晏洄接着道:“到时可能我得像冬日那般卧在床上,不能轻易走动。明日找大夫来看过,后日我们便去踏青吧,否则不知几时才能出去。”
“好。”
“那我们这几日多亲近亲近?”晏洄埋头在她颈中,手在她腰间轻轻抚摸,“我要是身体好些就好了。”
她还在伤怀,眼泪都要出来了,突然听他道:“要是身体好一些,便能和你做一整晚。”
眼泪又憋了回去,她甚至有点儿想翻白眼。
晏洄似乎是感受到她的情绪,在她肩上咬了一口:“你不想吗?”
她缩了缩肩:“身体不好就不要想那么多。”
“其实还能再来。”晏洄往前撞了撞,“只是我有些害怕,弄过后会减寿,我还想多活几年。”
他叹了口气,遗憾从她背上下去:“罢了,歇一日再说吧。”
姬然终于得了解脱,拉了被子要躺好,又被他搂过去。
“然然抱着我睡。”
看在他短命的份儿上,姬然懒得和他计较,松松抱住他。
隔日,大夫来瞧过,说是能按那个法子治疗,此事便暂且定下来,待制定好具体的方案,便可以开始治疗。
在这之前,姬然想和他去踏青,只是不巧,踏青那日那群狐朋狗友也邀她去踏青,行程一样,倒是不好拒绝了。
她看向晏洄。
第35章
“去吧, 有我盯着,谅他也不敢做什么。”晏洄瞥她一眼。
她有些无奈, 也不好解释什么,怕晏洄更生气,只能勾住他的脖子,在他脸上亲了一下:“好了好了,别气了。”
晏洄脸色稍霁,松松圈住她:“一会儿和他们汇合了,我要抱你,你不许躲,要亲你, 你也不许躲。”
“但是毕竟那么多人看着呢, 不太好吧?”
“我不管, 你要是躲,就是不喜欢我, 不在乎我。”
她咂了咂嘴, 不敢想象到时会有多尴尬,硬着头皮应下:“行吧,反正你也不尴尬呗,尴尬的只有我一个。”
“为何会尴尬?我们是夫妻, 他们难道没有和人做过?”
“好吧。”她无言以对,“你说得都对, 你想怎样就怎样, 我不反驳了。”
晏洄在她脸上亲了一下:“你知晓就好。”
马车还未出城门,便听见那群人的笑声, 她挑开车帘,刚好瞧见孟昭远。
“殿下。”孟昭远坐在马上, 大大方方对上她的目光。
她不好扭捏,找了句话说:“人都到了吗?”
孟昭远打马靠近了一些:“都到了,就等殿下了。”
“那走吧。”她放下车帘。
孟昭远没有离开,仍跟在车窗旁:“春光正好,殿下不骑马走走吗?”
姬然脖颈上的软肉被晏洄咬住,尴尬笑了两声:“驸马骑行不便,我还是和驸马坐车好了。”
“原是如此。”人声停了,但马蹄声没走,还跟在车旁。
这没头没尾的,她也不好赶人走,这也不算她的错吧?况且人也没做出什么越界的事,说出什么越界的话。
但晏洄一口咬在她的脸上,手开始乱摸。
她急忙将身前的手按住,哑声警告:“这是车里!”
晏洄拂开她的手困去她身后,在她耳旁悄声道:“亲我。”
她瞪大眼,挣了挣,有些急了:“你别胡来!”
“亲我。”晏洄重复一遍。
她凑过去亲了他一下,低声道:“行了吧?你快松开我,外面还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