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洄垂头堵住她的嘴,手在她身前肆意抚摸,呼吸声一点儿也不打算避讳着,将她紧紧包裹。
她屏住气,动也不敢动,眼往后时时刻刻盯着窗外,生怕有人掀车帘。
“你怕什么?”晏洄悄声问,“怕被他看见?”
“你他妈不怕,你大声说话啊!”她气得想揍人。
晏洄轻笑一声,嘴角勾一抹玩味的笑。
姬然直觉不妙,没来得及捂他的嘴,便听他高声道:“然然,亲我。”
她眼睛都瞪圆了,脑子嗡得一声,差点儿原地炸开,没听见窗外的马蹄声乱了一瞬。
但晏洄听见了,继续笑着道:“昨日不是教过你吗?今日又忘了?”
姬然气得一口在他脸上咬了个牙印,恶狠狠瞪着他。
他不气,连脸上的口水也不擦,接着拱火:“亲我,不亲就是不喜欢我。”
“我本来就……”姬然泄了气,小声乞求,“大哥,你别闹了。”
“你亲我,我心情好了,就考虑饶过你。”
她咬了咬牙,碰上他的唇。
“舔我,像昨日那样。”
她脑浆都快沸腾,含住他的唇,轻轻舔舐。
晏洄笑了笑,护住她的头,将她按在车上亲。
她脑子一片空白,手臂紧紧缠着身前人的脖子,早忘了窗外还有外人,晏洄松开她时,车窗外的马蹄声已消失不见。
“晒晒太阳。”晏洄越过她,掀开车帘。
和煦的日光从外灌进来,落在她脸上。她清醒一些,往外看去,没见到孟昭远的身影。
她松了口气,在晏洄大腿上拧了一把:“你再这样我就不管你了!”
晏洄轻哼了声:“你试试。”
姬然懒得理他,背过身靠在车上不说话了。
直至下车,他要去牵她,也被她躲开。
他心里又堵又气,强硬抓了她的手困在身边,低声质问:“你要为了一个外人和我生气吗?”
“是你先戏弄我的,我还不能和你生气吗?”
“你是因为我这样生气,还是因为让他听见了生气?我跟你说了许多回了,我讨厌他,希望你离他远一些,你听了没有?你要是这样在意他,往后便跟他过去。”
晏洄脱口而出便是这话,说了又觉后悔,心提着等她回答。
她沉默许久,道:“我只是不喜欢你非要我在车里那样。”
晏洄松了口气,语气放柔和了些:“可若不是我逼你,你现下都不会直视你对我的感情。这么久以来,都是我在推着你走,我不逼你,你这辈子也不会主动亲我。”
“我……”姬然不知怎么反驳。
“我没有不许你和人交往,只是不喜他在你身旁,这样很难吗?”
她抿了抿唇,摇摇头:“不难。”可人一直未明说,她直接这样跑过去拒绝别人太过莫名其妙了些。
晏洄握了握她的手,脸凑过去,蹭了蹭她的脸:“我知晓,你心里是有我的,方才是我太凶了。”
她垂着头,轻轻嗯了一声。
晏洄没再说话,默默跟她走在小道上。
没走多久,身后突然传来呼喊声:“殿下殿下。”
两人一齐回头。
“明明殿下来得比我们晚,怎的还走在我们前头了?”那群狐朋狗友跟上来。
“我们走的是小路。”姬然解释一句,眼神扫过孟昭远,没有停留。
那几人笑道:“原是如此,不过在此遇到,不如一同前行?此处风景不错,我们带了些吃的,大家一会儿也可席地而坐,小酌两杯。”
姬然点点头,没有拒绝:“也好。”
她和晏洄走在前面,那群人走在后面,一路说说笑笑。
她迟钝得很,没察觉孟昭远的目光一直落在自己身上,可晏洄察觉到了,松开她的手,长臂一伸,直接搂住了她。
“你干嘛!”她一惊。
“不干嘛。”晏洄哼了一声,接着往前走。
走至一宽阔草坪处,众人停下,摆上布放上吃食茶水,席地而坐。
此处临湖近水,风景秀美,湖边芦苇荡漾,野鸭成行。只是湖风略大,吹得人有些睁不开眼。
往前探路的人跑回来,高声呼喊:“那边有庄子,可以去钓鱼!”
“要不咱们去那边钓鱼吧,这里风有点儿大。”
没人有意见,一群人又磨磨蹭蹭收了东西,稀稀拉拉往庄子去。
庄子临水而建,连接着水台,台上摆放了座椅,坐在台上便能垂钓,看着倒挺有趣。
姬然牵着人走在前面,从正门进去,走过一段木廊,转身要穿过堂屋时被迎头而来的侍女撞上。
侍女端着的茶水打翻,泼了她一身。
“你这蠢货没长耳朵吗!你可知你冲撞的是谁!”有人上前一步骂。
侍女吓得咚一声跪在地上,连连磕头求饶:“奴婢不是故意的,奴婢不是故意的……”
身后人又要骂,姬然摆了摆手挡住,只问:“这里可有衣物换?”
“有、有!”侍女直起身,“前面设有厢房,专为贵人更衣洗漱所用。”
姬然道:“你带我去吧。”
晏洄快速开口:“我同你一起去。”
被数十双眼睛盯着,姬然有点儿不好意思,抓紧了他的手,小声道:“我自己去就行,你在这儿坐一会儿,我即刻就来。”
说罢,她拽着人朝旁边走了走,低声补充:“算我求你了,方才的事咱们一笔勾销。”
晏洄没有刻意压低声音:“那你快些,我就在此处等你。”
姬然松了口气,跟着侍女往前方厢房而去。
她不习惯侍女伺候,没叫人进门,自己快速换好衣裳,快步往外走,就怕晏洄又要闹起来。
一出门,门前站着的孟昭远将她拦住。
她愣了下,客气问:“昭远为何在此?”
孟昭远向后退了两步:“我有话想和殿下说。”
姬然微微点头,指了指不远处的竹从:“我们去那边说。”
他没有意见,缓步跟上。
“说吧。”姬然左右看了两眼,没见有人跟来。
“我听闻殿下已有身孕,此事可为真?”他开门见山。
姬然也不和他藏着掖着,抬起袖,大大方方露出平坦的小腹:“你看我这样子像是怀孕了吗?”
他藏在袖口中的拳松了松:“国公近来又有动作,主张换了朝中两名大员,又求陛下给了封赏。他已是赏无可赏,再往后恐怕就要封异姓王了。”
姬然默默收回手,面色有些沉。
“国公若是上位,第一件事便是先斩草除根,殿下可想清楚了,仍旧要与国公之子纠缠在一块儿吗?”
见姬然不说话,他接着道:“殿下曾数次与我说过,这辈子只想平平淡淡过去。我也能理解殿下不愿身处旋涡之中,可而今为何背道而驰了?仅因那一个意外吗?还是殿下又有别的什么打算了?我与殿下无话不谈,殿下有什么话是不能对我说的呢?”
一连串的问题炸得姬然头昏眼花,她下意识不愿思考这些问题,现在听到这些只觉得头疼。
孟昭远悄自叹息一声,一鼓作气:“殿下若要走,我愿带殿下走,殿下若要留,我愿为殿下肝脑涂地。”
第36章
“你别……我承不起你这样的大恩。”姬然不敢看他。
“难道殿下现下还不明白我的心意吗?这数年的相伴, 皆因我心悦殿下。”他今日偶然听见晏洄的话,才觉得像从前那般默默陪伴是无用的, 须得主动出击。
姬然抿了抿唇,双手无意识扣在一起:“我、我我已嫁人,你另寻佳人吧。”
“不就是一纸婚书而已?若殿下不愿,岂能困住殿下?更何况,我并不介意没有那道名分。”
“可、可这样他会生气,我觉得我们之间还是到此为止……”姬然有点被吓到,“况且,我一直将你当做好友,并没有其它的心思。”
孟昭远逼近一步:“若那日殿下带回府的并非他而是我, 整日缠着殿下的并非他而是我, 殿下今日还会仅将我当成好友吗?”
她回答不上来, 头快垂到地里。
孟昭远不给她思考的时间,继续逼问:“殿下, 回答我。”
“我不知道, 你别问了。”她转过身,往前逃了好几步,“现在事成定居,并没有什么若不若, 如果不如果。你也知我现在的处境,又何必吊死在我这儿?我总归也是活不了多久了, 你还是另觅佳人为好, 以后也别再来找我了。”
“殿下……”孟昭远往前一步,还是做不到晏洄那般强势, 没能抓住她的手腕。
她匆匆溜走:“我先走了,我们别再私下见面了。”
短短几步路, 她几乎是用跑的,环佩叮当作响,乱得不成调子。
晏洄听见声音起身朝她的方向看去,眉头微蹙:“出何事了?”
她咽了口唾液,跑至他跟前,抓住他的手臂,下意识摇了摇头。
摇完又想起他的狗鼻子,她忐忑说了真话:“方才孟昭远拦住我,好像是在跟我表白,我拒绝了他。”
“好像?”晏洄双手将她扶起,微微眯起眼。
“我说不清楚,他就是说了一堆莫名其妙的话,说什么要带我走,说他心悦我。不过我都拒绝他了,我说以后不和他见面了。”她快速解释一通。
晏洄默了默,忽而听见不远处极轻的脚步声。
脚步声方向与姬然方才来的方向一致,不难猜出是谁。
他看向不远处的人,能感觉到那人也在看他。
怒火乍然升起,他勾了勾唇,扣住姬然的腰,单臂提起,垂头咬住她的唇,眼却未动,还看着远处的人。
姬然察觉不对,双手抵在他胸膛前要推他,却听他悄声道:“你再推我,便不要怨我一会儿做出什么更过分的事。”
什么人啊!
姬然气得在他嘴上狠狠咬了一口。
血腥味蔓延,他没有生气,笑着舔了舔唇,搂着人走了。
穿过堂屋,绕过屏风,众人坐在水台上钓鱼,他也摸索过找了个地方坐下,要抱住姬然也坐下。
姬然不愿意,踩他一脚,跑远了些。
他弯了弯唇,坐在原地没动。
“唉,驸马的唇怎么破了?”有人问,所有人的下意识转头。
姬然也转过头,紧紧盯着他。
却见他微微笑,淡淡然,摸了摸唇:“噢,是殿下咬的。”
姬然羞愤欲死,恨不得上前堵住他的嘴。
那些人已调笑开来:“想不到驸马和殿下的感情这样好。”
他没接话,那些人也不好再往下说,各自散开。
姬然气得一整日没理他,直到要上马车时,被他拉进车厢,搂在怀里。
“生气了?”他微微曲着食指,在她脸上轻轻刮弄。
“你明知故问!”姬然回眸瞪他,“我说了多少次了,不要在外面说这些!”
“是你先咬我的。”他扬起下巴,“你看看,你将我咬成什么样了,现下还肿着。我只说一句你便生气了,你为了别人将我咬伤我可生气了?”
姬然无言以对,别开脸去:“我说了我已拒绝他了。”
“故而我并对你生气,只是生他的气,这样也不行吗?”晏洄掰回她的脸,“他说要带你走?他拿什么带你走?国公眼皮子底下,你能跑去哪儿?再说,旁人若知晓你公主身份,真不会起歹心?”
她挣了挣,没能挣脱:“我知道,我已拒绝他了。”
晏洄在她脸上嗅了嗅:“你知晓就好,我是你丈夫,我不会害你,他可不一定。”
她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将人推远了些:“你松开我。”
晏洄松开她的脸,双手松松环住她,脸搁在她肩上:“你真喜欢我吗?真想要我多活几年吗?还是在悄悄盼着我死?”
“我没有。”她抓住他的手,微微侧身,靠在他颈边,缓缓合上眼,“我希望你活久一些。”
“那就好。”晏洄也缓缓闭上眼,“你说今日要和我一起踏青,可一直不理我……”
姬然抿了抿唇,在他脸上亲了一下。
“你爱我吗?”他问。
“嗯。”姬然抱住他的肩。
他没有说话,脸静静靠在她头上。
风渐起,车帘摇晃时不时掀起一角,车内的落日余晖被路过的树叶割破,碎金纸一般熠熠生辉,时明时暗。
他什么也看不见,只能感觉车里时冷时热,有风拂面。
若是他能看见就好了。
他缓缓睁开眼,望向窗外,直视西落的太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