懒惰笑了。
“不仅仅是因为安眠药可以让你们乖乖听话,而且她还需要反复排查,找到最合适的配型者。”
陆怡晴喝了一口糖浆酒,这个她熟。
早在很久之前,她就被顾总觊觎过一回了。
“我的意思是,她现在是最虚弱的时候,你们如果要杀她,可以趁着现在杀死她。”懒惰给了她们一个很好的提议,“反正她本来就生着重病,就算横死,警方也不会把嫌疑安在你们头上。”
说到这里,他顿了一下,友好地看向陆怡晴。
“或许,忒弥斯小姐,你可以拥有一份兼职。”
对外是个良好公民,对内,则是新的组织领导者。
她可以是新的傲慢、新的贪婪、新的色.欲,也可以是新的暴食。
陆怡晴安静片刻,道:“抱歉,我没有兴趣。”
她向来不喜欢多管闲事。
懒惰脸上的笑容不改:“啊哦,和谈失败了。”
他的话音刚落,几乎是那一瞬间,宠物店店长就迅速地从饲养盒里掏出了另一把枪扔给他。
一抛一接之间,他一边敏捷地接住了那把枪,一边狠狠地踢中了暴怒的手腕。
随着咔哒一声,枪如他所愿地那般脱手了。
他迅速地用手里枪对准了暴怒,扣下了扳机。
然而后者比他的动作更快,几乎是那一瞬间,她就蹲下来,笔直地一脚踹中了他的小腿。
趁着他因为吃痛的时候,她迅速地捡起被踢飞的枪,毫不犹豫地对准他的心脏,顶住爆射。
砰的一声,血肉在她的面前被炸得横飞四裂。
与此同时,他射出来的那颗飞弹擦着她的脸颊飞过。
脸上传来火辣辣的刺痛感,但暴怒没有多犹豫,在上一枚弹壳还没落地的那一瞬间就已经再次对准另一个人击发了另一颗子弹。
而宠物店店长在那一刻,已经掏出饲养盒里的第二把枪对准了陆怡晴。
砰砰两声枪响过后,宠物店店长随之缓缓地倒在了血泊里,眼睛睁得很大。
“下次要用小手段分散人心,别再用这种似是而非的小故事了。”暴怒语气淡淡道,“正常人一听就知道你是在故意拖延时间,转移注意力了。”
她蹲下去,看着他,漂亮的裙摆上沾上了血,但她不在乎。
她杀过很多人,经历过无数次的生死瞬间,她知道如何才能快速地切开一个人的动脉,也知道该击中哪个人体部位才能使人一击毙命。
他的这点小把戏对于她来说,不值一提。
“那么,我们就在此告别吧。”
她的语气很轻。
等侦探咽下了最后一口气,暴怒才站起身。
整个酒吧都安静得可怕。
她意识到有什么东西被她遗忘了。
她飞快地转过身,朝着吧台走去。
然后敏捷地跳上了吧台椅,爬上吧台,往下面看去。
陆怡晴正半坐在吧台下面,用撕下来的衣服布条包扎自己的手,意识到暴怒正眼神不善地看着自己,她解释道:“……伤口裂了。”
她刚刚忙着躲宠物店店长击发的子弹,还要忙着制服试图偷袭她的项链主人——后者已经被她打昏了过去了,谢天谢地她是个战五渣。
暴怒的眼神仍然算不上友好,半晌,她才道:“等会儿警方来了,你最好想想怎么向他们解释。”
陆怡晴说:“嗯,在那之前,我有个问题。”
暴怒:“说。”
陆怡晴语速很慢:“这个侦探很明显年龄也不是很大,不是和安夫人同一年代的。你比他年龄大都没打听到她的新闻,他又是是怎么知道那些八卦的?”
暴怒想了想,道:“你是说,他在撒谎?”
“未必。”陆怡晴用力一拉布条,“和两个他以为的将死之人撒谎,没必要。”
她安静了片刻,垂眸看着手臂的布条上缓慢晕出来的血迹,心想。
这个懒惰——
他肯定还有别的特殊的渠道能拿到这些消息。
第132章
暴怒瞥了她一眼:“所以, 是我杀得太快了?”
陆怡晴淡定地从尸体上扯下布条来继续包自己渗着血的伤口:“答案不会因为他的死亡而消失,安夫人不会这么轻易放过我,我还能找到我的答案。”
暴怒挑眉:“如果我是你的话, 我就会想办法打个车先离开这座城市。”
她现在还受着伤, 肯定没法和安夫人正面对抗。
陆怡晴沉吟片刻,问:“有止痛药吗?”
暴怒对着她翻了一个白眼:“我建议你别滥用药物,避免走上瘾君子的不归路。”
陆怡晴道:“我不会的。”
“当然, 当然。”暴怒差点忘了, “在你成为瘾君子之前,就会先因为高血糖或者糖尿病死掉。”
陆怡晴道:“摄入糖分过载和糖尿病好像关系不大。”
暴怒继续翻白眼。
她把手.枪上的指纹擦掉,然后一边打扫现场一边看向了蜷缩在角落里的宠物店店长,询问陆怡晴的意见:“她怎么处理?把她也杀掉吗?”
项链主人听到这话, 咬紧了嘴唇, 往吧台的桌子那里缩了又缩。
暴怒只当她在害怕, 她看了一眼她的两只手, 已经被陆怡晴拆脱臼了,成不了什么大气候。
陆怡晴终于重新把手臂包扎完了, 像一个厚厚的球。
她满意地看了看, 继而看向暴怒:“警方不是白痴, 他身上的弹孔和他带来的枪支弹道不吻合,肯定就会查出来那支枪到底是谁的。”
虽然枪支合法, 但是都有购买记录。
只要到时候一排查, 迟早会发现是她带来了这支枪。
杀不杀项链主人都无济于事。
暴怒想了想, 道:“那么, 干脆一不做, 二不休,把这个店都给烧了。”
陆怡晴:“?”
她话音刚落, 就干脆利落地踩着凳子,开始从酒柜里扒拉那些酒瓶子。
有一瓶扔一瓶,随着接二连三的玻璃碎裂的声音,浓郁的酒香在整个空间里蔓延起来。
全都扔完了之后,暴怒扣了两下扳机,发现没子弹了。
她蹲下去摸懒惰的,发现他枪里的子弹也打空了。
啧。
暴怒问她:“有打火机吗?”
陆怡晴说:“我不抽烟。”
顿了一下,她说:“我劝你不要放火,这样闹出来的动静会更大。”
更何况,火灾只会把周边的商铺都给点燃,其他无辜公民大约会损失惨重。
不过她现在的战斗力明显不如暴怒,决定权在她,而她只剩下了建议权。
陆怡晴看向了暴怒。
她没有女歌手那样的温柔与耐心,也就换不来暴怒的真心。
她们这样的临时结盟很脆弱,说不定她随时随地都会反咬她一口。
暴怒假装没听到她的话,她从来都不是什么好人,没必要舍下这么零星的仁慈。
但她也没有驳斥她,只是不耐烦地啧了一声。
她倒是抽烟,但因为之前和船员他们的长期相处之下,她已经戒了。
避免让他们闻到自己身上的烟味。
“我出去买打火机。”暴怒言简意赅地说。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项链主人笑了一声,打断了她们的动作:“为什么不问问我呢?”
她们看向了她,项链主人用那只脱臼的胳膊从吧台下的抽屉里摸出了一盒烟和一个铁质打火机,然后抽出一根细支的女士香烟含进嘴里。
因为疼痛和脱臼,她的手抖得很厉害,动作也很慢。
做这些动作的时候,她不紧不慢的,看上去并不害怕她们,慢条斯理地像是一切都在自己的预料之中一样。
然后,她才抬起眼来看向她们。
“就算是死去,也有四个人为我殉葬。”她笑了起来,“听起来是很划算的买卖。”
她说着,嚓的一声,点燃了嘴里的烟。
酒吧清冷冷的光倾斜下来,她的目光透过烟雾巡视着她们。
“现在,才是真正地说再见,女士们。”
她轻轻地笑了起来。
心满意足于自己的妆没有花,发型也没有乱。
她将永远美丽,永远耀眼,就算是死去,也会成为明日新闻的头版头条。
她将永远万众瞩目。
她优雅地弹了弹烟灰。
而在那之前,暴怒已经开始喊。
“快离开这里!”
陆怡晴早就先一步迅速地转身向门外跑去,但火焰蔓延得比她们更快。
因为整个酒吧都被暴怒倒满了酒精,火焰在瞬间升腾起来,蹿得有天花板那么高。
易燃物瞬间包围了整座建筑物,滚烫的高温迅速地裹挟了一切。
陆怡晴迅速地扑向门口,却发现门口已经燃起了一道火墙。
那是暴怒之前为了防止有人逃脱所以故意在门口浇下的酒精。
现在反而成了她们的拦路虎。
陆怡晴迅速地抄起旁边的一个铁质花瓶,开始击打旁边的酒吧窗户玻璃。
“我早就建议过你不要放火。”
“你可以给点更有用的建议。”
暴怒一边骂骂咧咧一边跟着用力地踹着被击打出来的玻璃裂纹。
烟雾越来越浓,火焰已经烧到了背后,高温灼痛着皮肤,烟雾刺激着眼睛。
终于,窗户玻璃不堪负荷地碎了。
陆怡晴迅速地倾斜身体撞了过去,暴怒紧跟其后。
随着一声脆响,两个人狼狈地滚出了酒吧。
陆怡晴咳嗽着,感到自己真是祸不单行,她挣扎着爬起来,远离了火源,然后迅速打了紧急报警电话。
电话打完后,她才开始检查自己的身体情况,部分裸露在外的皮肤被烫红了,估计会长出水泡。
那倒不要紧,最重要的是,她的头发有一大半被燎着了。
散发着蛋白质烧焦的难闻气味。
陆怡晴面无表情,眼都不眨一下就把那些烧焦的头发用餐刀割了下来,顺手扔进了火堆里。
一切都做完后,她才精疲力尽地靠着炸鸡店的大门坐了下来。
冰冷的商铺门正好可以给她发烫的后背降温。
暴怒走过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她身材比陆怡晴娇小,吸入的烟尘也没有她多,也没有烫伤,顶多是胳膊上有碎玻璃的划痕。
她的脸色不是太好看。
“我有的时候真好奇你是不是站在我这一边的。”
陆怡晴靠着门,支起膝盖,仰头去看她,咳嗽了两声:“此话怎讲?”
“你明明可以直接杀了那个女人。”暴怒说,“而不是给我们留下一个后患。”
陆怡晴轻轻地哦了一声。
“你之前能那么干脆地开枪杀了贪婪,现在却不能干脆利落地杀掉她?”暴怒说,“我搞不懂你在干什么。”
她和她在一起都经历了三场火灾了,她严格怀疑她是不是命里克她。
陆怡晴的语气平静:“我杀贪婪,是属于正当防卫,法官免除我的罪行。至于她,她自有法律去审判她。”
更重要的是,她讨厌多管闲事,更讨厌节外生枝。
如果她杀了人,事后司法机关走流程的时候,她必然逃脱不了干系。
不过暴怒说得对,她不应该只是让她脱臼,如果是骨折,她就绝对抬不起手来了。
“法律?审判?”暴怒冷冷地笑了起来,“陆怡晴陆小姐,该不会我们称呼你一句忒弥斯,你就真的把自己当做程序与正义、律法和公平的女神了吧?”
陆怡晴看着她:“我从来都没有那么想过。”
“你最好别那么想。”暴怒说,“我讨厌一切善良的圣母婊。”
陆怡晴:“?”
圣母?谁?她吗?
暴怒冷笑了一声。
法律有什么意义吗?
法律狗屁都不是!
“看着我,忒弥斯,我从小被父母抛弃,法律惩罚他们了吗?我被那些领养家庭辗转反侧像皮球一样踢来踢去的时候,法律惩罚他们了吗?我被那个贩毒的寡头意图侵犯的时候,法律惩罚他了吗?我在乎的人被玛丽珍·安杀死的时候,法律惩罚她了吗?”
说这些话的时候,暴怒语气平静,没有一丝一毫的起伏。
她似乎早已习惯,早就麻木。
她垂眸看着陆怡晴,一句一字,一字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