搭档听出了这段话里的不和谐之处:“等等,陆小姐,你是怎么知道安夫人的身上有一个和萨琳娜配对的纹身的?”
陆怡晴面不改色:“是懒惰在临死前告诉我的。”
死人就是比活人好用。
几个警察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眼镜警察坚持了自己的观点:“那就证明我的推论没有错,她是一个疯狂崇拜安夫人的傻瓜,为了保全安夫人所以选择了跳楼。说实话,她和那些十七八岁就往自己身上纹男朋友名字的小姑娘没什么区别,这些黑心纹身店,我迟早要端了他们!。”
年轻警官还是抱有疑问:“可是,如果是这样,那你要怎么解释天台上的那个字母?难道那只是一个巧合吗?”
搭档打断了他们的争论:“女士们先生们,我想你们两个都没有错,只是需要中和一下。我想,应该是萨琳娜帮助安夫人洗钱,甚至做她手下的暗.娼,为了一些更隐秘而伟大的事业。但是随着爆出来的线索越来越多,警方迟早都会查到她的头上。
而这个刻字母的人——我想,他充当的角色是教唆犯,他比萨琳娜更清楚这一点,所以把利害关系摆到了她的面前,告诉她只有她死了才能保护安夫人,而恰好,萨琳娜又是一个无脑崇拜的小傻瓜,她中了这个教唆犯的圈套,以为只要自己死掉就会结束,于是抱着‘保护安夫人’这样伟大的念头,从天台跳了下去。”
剩下的几个人沉默地听完,眼镜警察迟疑道:“你分析得很有道理,但这是医院,不是什么好又多超市。”
保安和医生护士们怎么可能放任一个莫名其妙的人进病房。
更何况,萨琳娜的房间是重点监护对象,护士不会随便放人的。
“如果是普通人,他们当然不会随便把他放进来。”搭档环顾四周,“但如果,他假装成内部人员,譬如清洁工之类的角色呢?”
毕竟这里的医生护士都忙得团团转,是根本不会仔细查人的。
“另外,还有一点——”年轻警官说,“萨琳娜为什么要杀她的未婚夫?你还记得吗,我们之前在报社新闻上就看到他们的报社新闻已经在刊登房产地皮的热门新闻了。”
搭档说:“正好,她未婚夫的父母也在这,我想他们应该也知道点什么内幕吧?”
他说着,往窗外看了看。
却发现那辆原本属于未婚夫父母的轿车在此刻不翼而飞。
他骂了一句:“刚刚吵得那么凶,现在居然就直接跑了!”
年轻警官顺手抄起车钥匙,对着眼睛警察道:“你和他们查查医院工作人员的事,我们去追。”
眼镜警察点了点头,然后看向陆怡晴。
“那么,陆小姐,你呢?”
陆怡晴眨了眨眼睛。
“我就不给你们添麻烦了,我想先回去了。”
毕竟,暴怒还在等她。
和警察们告别,回去的路上,陆怡晴忍不住又拐去咖啡馆店长的病房看了看。
她似乎还没醒。
外面那么大的动静都没吵醒她,不过外面的人都忙得团团转,大家似乎都把她遗忘了。
除了房东被绑架警方需要找她了解相关细节的时候。
她现在就像一个透明人。
但——
陆怡晴的目光落到了她窗前的拖鞋上。
她的拖鞋上有一些潮湿的水迹。
就像走过哪些潮湿的路一样。
陆怡晴眨了眨眼睛,离开前,她轻声地向她道了午安。
第163章
因为警察全都去忙各自的公务, 一起又一起的案件接连不断地发生,他们甚至还得在办案的间隙抽空去开相关的新闻发布会,去安抚新闻媒体和大众群体的情绪和质疑。
因为警察局长不在, 很多事务都只能让底下的人处理, 因此,陆怡晴决定做个不添麻烦的人,她自己打车回警局。
回到警局的时候, 暴怒已经在房间里等她了。
她的身边是之前那个搭档妈妈送给她精致的小糖果包, 已经有很多糖都被拆开来了,糖纸撒了一地。
这种糖是手工制作,连糖纸也是手工拧上去的,还算好剥。
但数量太大了。
看到陆怡晴来, 她头也不抬地道:“回来啦?正好, 帮我一起拆吧。”
陆怡晴试图理解眼前的这一切, 她镇定地问:“这就是你说的‘惊喜’吗?”
暴怒冷笑了一声, 她用力地拍了拍身边的那个糖果包:“我下车走了没多久,就在这个糖果包包下面发现了这个玩意儿。”
陆怡晴走过去, 拎起糖果包包往底下看了看, 发现那个糖果包包的底部装着一个定位器。
它伪装成一个会发光的小挂件, 普通的小女孩大概会把它当做一个漂亮但无害的小挂件。
暴怒幽幽地道:“幸好我之前见惯了这类玩意儿,一眼就认出来了。”
她顿了一下。
“我想, 她那么爱自己的儿子, 宁可搬家和他来同一个城市, 肯定不会给他看管的人质身上安定位器, 这定位器说不定是别人给他们安装的, 他们家很有可能被盯上了,只是原因目前不明。等会儿, 你要自己去和条子们说这个,毕竟我只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女孩。”
陆怡晴沉默了一阵,从她身边乱七八糟的糖纸堆里扒出一个空位,然后坐下来和她一起剥。
剥糖的同时,她把在医院里经历的那一切全都给暴怒说了。
说完,她问:“你之前猜测那个向咖啡馆店长开枪的人是‘嫉妒’派来的,但现在看来,很有可能是安夫人派来的,无论萨琳娜的坠楼是逼迫还是利诱,她的死亡都是绝对有利于安夫人的。”
而嫉妒绝对不可能做有利安夫人的事,他们是站在对立面的。
至于向咖啡馆开枪的目的也找到了,因为她很有可能是嫉妒的人。
暴怒思索了片刻,道:“可是这似乎不太符合安夫人的行事风格,她这个人,不太喜欢用枪。,哪怕派手底下的人杀人也是遮遮掩掩的,杀个魔术师要借用舞台表演,让萨琳娜杀那个未婚夫也要借着人群玩完美杀人,现在她却突然派了个杀手明目张胆地开枪,这不太像她的行事风格。”
陆怡晴看了她一眼:“但你的玩偶里就藏着枪。”
暴怒说:“这是我的个人爱好。我平时就喜欢收藏一点小口径的玩具。但我杀人的时候也从来都不用枪,那太引人注目了。虽然又准又快,但是开枪的动静太大了,安夫人不喜欢,我也很少用。”
陆怡晴眨了眨眼睛:“也许是在失去你之后,她需要物色一个新的杀手来顶替你,但一时之间找不到更合适的人选,所以只能选了现在这个只会开枪的家伙。”
暴怒的优势在于她看上去像个小孩子,普通人对她不会有那么多的戒心,她可以在糖果里下毒,也可以在玩偶下面放刀,总之容易得手。
但成年人不一样,他只要稍微靠近一点,被害者说不定就会警惕了起来。
枪是最好的远距离杀器。
暴怒思索了片刻,道:“你分析得有道理,好吧,我暂且认可了这个说法。”
然后她顿了一下。
“那么,嫉妒为什么直到现在都按兵不动?他已经决定成为一个乌龟了?她还睡着呢?”
这个睡着的她指的是咖啡馆店长。
陆怡晴点了点头:“挺安静的,一直在睡觉,让我都要怀疑我之前对她的判断了。”
当然了,只是在别人看来。
那双湿透的拖鞋也许能说明她进过萨琳娜的病房,但是那根本说明不了什么。
记者女士的保温水壶是在发现萨琳娜跳楼之后才摔碎的。
如果是她教唆萨琳娜跳楼,那么萨琳娜跳完楼她就该撤了。
而不是等到人家祖母上来发现把柄。
但至于她为什么要去萨琳娜的病房——
陆怡晴暂时没能发现她的动机。
她这么思索着,手里正在剥着的那颗糖没拿稳,哒哒哒地滚了下来。
陆怡晴去捡,却蓦地在那颗糖上发现了一些奇怪的划痕。
她捡起来,对着灯光看了看。
发现这颗糖上刻着一个字母。
“K”
而搭档一家的姓氏是罗素。
首字母应该R。
陆怡晴意识到了这一点,她摸到了之前年轻警官给她的那个耳麦,尝试拨通他们之间的通讯。
这段通讯过了很长的一段时间才被接通。
“陆小姐?”
年轻警官的声音模模糊糊地传过来,同时响起的是一些大马路上才能听到的嘈杂声。
陆怡晴问:“警官,你还好吗?”
年轻警官吐出了一口气:“这边出车祸了。是萨琳娜未婚夫的父母。他们的汽车因为刹车不及时翻到高架下面去了,下面是一条小河,不算太深,我们还在组织人员进行打捞。”
真是奇怪。
年轻警官想,他前脚刚和搭档一起开车冲出去,卯足劲头好不容易追上他们,结果发现他们开得比自己还快。
几乎是拿公路当赛车道在开了。
“对了,陆小姐,你是有什么事吗?”
陆怡晴道:“我们之前从你搭档家过来的时候,他的妈妈给了囡囡一个小糖果包,我在这底下发现了一个定位器。另外,还在这堆糖果里发现了一个刻着字母的糖果,就和那颗刻字母的子弹和天台是一样的性质。”
年轻警官的声音一紧:“什么?”
“暂时不用紧张,警官。”陆怡晴道,“首字母是K,我想这应该和罗素是毫无关系的。”
这并不能给年轻警官带来些许安慰,恰恰相反,要赶在凶手之前找到受害者的几率又小了一些。
“K?我不认识姓氏首字母有K的人,陆小姐,你呢?”
陆怡晴道:“我当然和你一样,警官。也许可以问问你的搭档。”
年轻警官道:“他脱了衣服下去救人了,我负责在岸上维持秩序,以及给他当后援,可能要晚一些才能回答。”
他说着,拉了拉手上的安全绳,那端很快就有了回应。
不多时,他的搭档先破开了水面,他喘着气,把手边的人往岸上带。
是未婚夫的母亲。
她昏迷着,头破了,坠车的过程中,汽车大概是没及时弹出安全气囊。
等爬上岸,他瘫坐在岸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年轻警官立刻接手,开始对女人进行心肺复苏:“还有一个呢?”
搭档摇了摇头:“我把窗户破开的时候,变形的车顶已经把他的脖子压断了,等打捞人员来吧。”
年轻警官感到有一滴血砸到了自己的脑袋上,这才注意到他的手臂上有正在流血的伤口。
“你的手……”
搭档摆了摆手:“被车玻璃割的,拖一个昏迷的人上来不容易,要不是还有安全绳,我差点就沉底了,幸亏我考过救生员的证。”
他说着,开始费力地解腰上的安全绳。
年轻警官专心地做着抢救措施,很快,地上昏迷的女人吐出了一口水。
她微微地睁开了眼睛,很虚弱的样子。
但看到警察的时候,她像是突然有了力气般的,挤出了几个字:“她要杀我们……”
年轻警官趴下去,贴近她的耳朵:“谁?告诉我名字。”
“安……安夫人……”女人费力地挤出断断续续的几个话,“她要杀我们,我的孩子……帮她炒作地皮……一开始只是炒作,后来却要我们……买地皮……我们不愿意……我以为她不会拿我们怎么样……”
她的眼角似乎有眼泪渗出来,不知道是恐惧还是悔恨。
“我错了……她连萨琳娜都能杀死……肯定、肯定也不会放过我们……”
年轻警官说:“萨琳娜是自己跳楼死亡的。”
未婚夫母亲听到这句话后,眼睛突然瞪大了,像是难以置信似的。
“……这个……疯子……”
她费力地咒骂着。
但很快,她的这个惶恐而愤怒的表情就凝固在了脸上。
年轻警官还要继续做急救措施,但不管他怎么努力,她都不再活动了。
搭档深吸了一口气:“别抢救了,她脑袋上的伤口太深,脑浆好像要流出来了。”
年轻警官检查了一下她的脉搏心跳,最后看着她扩散的瞳孔,问:“怎么会这样?”
搭档说:“他们的安全带都被割断了。我刚刚下去的时候看到了,没有安全措施,气囊也没弹出来。另外,他们的刹车肯定也被动过手脚,看起来是完全失灵了。”
大概是他们看到萨琳娜跳楼,以为她是被人推下来的,还有杀手潜伏在医院里,所以急于逃跑。
以至于逃跑的时候太匆忙,连安全带被割断了这种危险源也顾不上了。
“这么看来,陆小姐的推论大差不差,他们与虎谋皮,帮助安夫人炒作房地产,但因为中途出了不同意见,所以导致安夫人要对他们痛下杀手。”搭档沉声道,“为了让他们永远保守秘密。”
年轻警官道:“不止。”
搭档看向了他:“什么?”
年轻警官道:“他们与虎谋皮的部分绝对不止是房地产炒作,他们的儿子吸du,作为父母却看上去不怎么在乎的样子。看来,他们应该还有别的产业涉猎。
至于这个“别的产业”是什么,不言而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