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钗缘——鲜肉豆沙粽【完结】
时间:2024-01-03 21:30:49

  所以,这回她想给盛尧与太子庶子拉红线,倒也不算完全的坏心眼。
  盛尧草草说了事情经过,许馥春深谙高门的弯弯绕绕,立时便了然,“太子妃好算盘,她想把你指给三皇孙,明面一层就是亲上加亲,不管你们家怎么想,至少在她看来,嫁入皇家可是天大的好事,可不摆出屈尊降贵的派头?再则,深一层你可得琢磨透了。”
  清殊接着道:“深一层,三皇孙和你结亲,就彻底把盛家和三皇孙本人绑在你姐夫的船上。如今你姐夫虽占嫡长之名,那霖二爷却不是省油的灯。圣人千秋正盛,后面还有太子殿下,轮到孙子辈不知多早晚,谁知有什么变故?太子妃娘家本就没来头,现下你姐姐又生了儿子,盛家手握兵权,对你父亲来说,真要投机,他还能选外孙呢。”
  “正是,若是将你许配给三皇孙就不一样了,三皇孙养在太子妃膝下,给他安排寒微女子怕惹人诟病,说她苛待庶子;若真配高门女,又怕他同晏徽霖一般起二心。配同样是盛家女的你,既有好名声,还得了实在。你们一家都和他们绑在一起。如此,她自觉给了盛家天大荣耀,又给自家揽了好处,还悄无声息地解决了潜在的对手。”许馥春道。
  清殊冷笑道,“真是一石三鸟的好计策,只是没问过你愿不愿意。”
  “哼,我管天家有多大的威严,只要我不愿意的事,谁也不能逼我!”盛尧重重冷哼。
  方才在堂前,太子妃果真当着众人的面提了这事,言语颇为骄矜。说是原本想把自家侄女许配给三皇孙,但无奈二人八字不甚相合,只好另寻别家女子。好容易找到一个极其相配的,正是盛尧。
  众人都看出太子妃故意抛出话头,于是纷纷顺着茬儿奉承。
  盛瑾却似没听懂,三两句拉开话题。太子妃不悦,当着众人便不给儿媳好脸色看。
  盛尧差点忍不住,被姐姐强行按着。
  这本就揭过去了,等众人散去,谁知一贯不露脸,同太子妃王不见王的侧妃突然来了,兴许是听到风声,特地来下对头颜面的。
  太子侧妃王氏年过四十仍有风韵,因自诩出身高门,格外瞧不起太子妃。她是趾高气昂惯了的,只是为了给太子妃添堵,她反倒格外柔声细语,特意拉过盛尧好一顿夸。
  “瞧瞧这孩子,如此好模样,心气儿高也实属应该。姐姐不明不白在人家生辰上乱点鸳鸯谱,也不问旁人愿不愿意。要不是我们霖哥儿娶了媳妇,我都想讨这姑娘来我们家。”王氏嗤笑一声,像是随口道,“打量谁不知道你盘算的甚么?搓磨人家姐妹一个就罢了,另一个也不放过。”
  王氏平白替自己说话,盛瑾一听就知道她没安好心。还不等她开口,太子妃就气得发抖,指着盛瑾问:“你说,我几时搓磨过你?我给你妹妹指婚是好意,你背后还同旁人诋毁我不成?”
  盛瑾来不及解释,盛尧便忍不下去了,直接道:“此事与我姐姐无关,是我自己不同意这桩婚事,还请太子妃收回成命。”
  话音刚落,盛瑾便喝道:“住口!”
  王氏眉开眼笑,“好孩子,你这脾气我喜欢。”
  太子妃在对家面前被一个姑娘家冷脸拒绝,就差没气得撅过去。
  ……
  许馥春摸着下巴细细分析道:“阿尧你还是冲动了。”
  盛尧愤愤捶桌:“她不分青红皂白骂我姐姐,已经不是第一次了!现在还打我的主意,这是我自己的婚事,我还做不了主吗?!”
  清殊见她眼圈通红,心中不忍,便抱着她的脑袋拍了拍,温声道:“不是怪你,我们知道你是为姐姐抱不平。可盛瑾姐姐何其聪明,她才不是吃哑巴亏的人。她不开口拒绝,一定有她的道理。”
  “好在那会子只有你们四个人在,不至于让太子妃在众人面前丢脸。你想想,她是将来要当一国之母的人,你这般下她的面子,她心里要记恨你,等日后自然有很多方式报复回来。再则你姐姐不愿正面回应,还有更重要的原因。”清殊顿了顿,压低声音道,“宫里的可不是善男信女,你不愿嫁给三皇孙,究竟是你自己的主意,还是你姐姐,甚至盛家的主意?在你姐姐刚生下孩子的关口,天大的好事你说推就推了,是不是盛家对于扶持你姐夫还留有余地,不愿捆绑在一块儿?侧妃突然开口帮你姐姐,太子妃心比针尖细,怎么不多想?”
  “种种缘由加在一起,才是你姐姐不想正面推脱的原因。”清殊叹了一口气,“希望这事儿可别传到宫里,更希望你姐夫是个明白人,别真因此生嫌隙。”
  盛尧愣了好一会儿,才无力地趴在桌上,眼泪打湿了衣服。
  “是我闯祸了。”
  “好了,皇家的弯弯绕绕,可怕得很,倒不能全怪你。但你要知错就改,一会儿去给盛瑾姐姐赔礼道歉。”清殊摸了摸她的头。
  许馥春一边安慰盛尧,一边古怪地看着清殊道:“我怎么瞧着你进宫学了不少本事。”
  清殊挑眉:“你殊姐本就头脑灵光,只是平时不大拿出来用。”
  -
  陪着盛尧等到盛瑾回来,清殊二人便知趣离开,不打扰姐妹相处。
  宴席结束,众人各回各家,所有车架都在宫门外等候。
  尚在等自家马车,就见有个眼熟的人走到面前。
  “要不要坐我的车?”
  项连青摆出一贯的派头,冷言冷语。
  不远处,有个衣着华丽的妇人被众星拱月地围着,看着这边问:“你在同谁家姑娘说话?”
  项连青回身颔首,恭敬道:“回母妃,是我同窗。”
  妇人似笑非笑,又打量着清殊,意味不明,“我问,是谁家的姑娘。”
  项连青不知为何停顿了一会儿。
  清殊干脆答道:“回娘娘,我是曲家女,闺名清殊。”
  妇人露出一个笑,“你怎么认得我?”
  清殊淡淡道:“娘娘坐着东宫车架,通身富贵,不是太子妃娘娘,便是侧妃娘娘。”
  侧妃王氏笑意越发浓,目光在清殊身上扫视一圈,才撂下一句莫名的话,“不错,当真是个标致人儿。”
  说罢她便上了车。
  项连青跟着离开,临走时突然回头看了清殊一眼,眼神复杂。
  清殊猜到她想说什么,却有顾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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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去的路上,清殊的心情一直被项连青的眼神牵动着。
  她到底要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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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休沐结束,清殊照常回到宫里上课,没有几个霸王相争,她的日子过得十分舒坦,只是这几日实在舒坦过头了。
  黄内监还是一贯殷勤有眼力见儿,这日送衣裳首饰时,盘子里竟摆了一只极其珍惜的羊脂玉兔。
  清殊换衣服时才看到,随口问汐薇:“这是谁打招呼送来的?我记得规制里没这些。是我姐姐吗?还是世子爷?”
  晏徽云三五不时就差人送这些东西,清殊下意识以为是他。
  汐薇愣了好半晌,迟疑道:“这段时日世子爷一直没有消息,奴婢不曾见过这只玉兔。”
  清殊摩挲羊脂玉的手顿住,眉头微蹙,“那是谁送的?”
第142章 失踪
  ◎妹妹失踪啦◎
  打发汐薇将东西送还黄内监, 那头言语含糊,并未说是谁送的,只说兴许自己弄错了。
  不欲追究太多, 清殊将这事抛在脑后。
  没过几日,就有一件大事发生, 夺走京城大多贵女的注意――盛尧离家出走, 远赴北地了。
  十六岁的少女不留在府中待嫁, 反倒如此忤逆, 可谓京城一桩奇谈。据说盛家爹娘气得放话说,不再管这个女儿, 也不让旁人管,大有反目成仇的架势。
  可是知道内情的人略琢磨便知不对头。
  拒绝太子妃指婚与盛尧离家出走不过前后脚的功夫, 闹出这样的丑闻, 无非是借机掀过这一页。
  盛尧当日拒绝得太过强硬,几乎是打太子妃的脸, 况且经侧妃王氏的传播,宫里早就传遍了。太子妃和三皇孙丢脸不说,有心人少不得揣测背后是否有盛家的授意。
  太子身体一向不好, 以后的事情谁都说不准, 这样紧要的当口,盛家绝不能埋下莫须有的祸根。
  如此,还不如兵行险招, 干脆坐实盛尧混不吝的名声,这样既是推了婚事,又直接斩断了外界的过度揣测。
  清殊心中有猜测, 一面又生气盛尧这家伙连声招呼都不打, 跑那么远去。
  宫里到处都在议论, 宫外亦然。
  曲府,流风院。
  曲雁华茶喝半盏,撂开手上的花枝插回青瓷瓶中,闲聊似的开口:“你倒镇定,盛家如此门庭,沾上摆脱不得的婚事,尚且出此下策,何况咱们家?”
  清懿继续修剪花枝,语气平淡:“姑母有话直说。”
  曲雁华觑她一眼,意味不明笑道:“你真不懂还是嫌我嗦?我可巴巴地提了三两次,殊儿的婚事你要上紧。倘或真打定主意是淮安王府,便早早定下。否则盛家今日就是曲家的明日。不,兴许还不如呢。”
  清懿敏锐抬眸:“姑母是否打听到了甚么消息?”
  “相反,我近日赴好几台宴席,除了家里有适婚郎君的正经人家同我打听清殊,不曾有人打歪主意。”曲雁华顿了顿,喝口茶道,“这反倒不对劲。”
  清懿皱眉:“怎么说?”
  “你们年轻姑娘不知事。”曲雁华顿了顿,勾唇笑道:“我当年未出阁时,才露过几面,如今的永平王就有纳我为妾的心思。他行事还算端正,知道我不愿意便作罢。可还有旁的蛇虫鼠蚁纠缠不休,甚是烦人。那时我的情形可不如你们,单凭着小心谨慎,还是有几次差点着了道。别看那些王孙公子金玉其外,背地里多的是龌龊事。”
  “惹人觊觎又如何,女子不是物件儿,生的甚么模样也不是自己选的。”清懿淡淡道,“姑娘自己不愿意,天子脚下,还能强抢不成?凭他甚么来头,便是圣人也不能不顾攸攸之口。”
  “倘若走明面儿,如盛家女这般,自然是不能的。”曲晏华顿了顿,笑道:“我晓得你不屑我拿皮囊说事,可你得承认,没有权势依仗的美貌就如小儿持金过闹市。殊姐儿赛马那日的情形你也看见了,如此女子,京中的蛇虫鼠蚁竟没出现半个。我担心的正是会不会有人暗地里使手段,让人措手不及。”
  清懿皱眉沉思片刻,“有心人大抵知道淮安王府的关照,若是顾忌这一层不敢乱来,倒也说得过去。”
  “但愿罢。”曲雁华不置可否,“我再嗦一句,你虽不想妹妹太早嫁人,可你到底要想清楚,关照是关照,一日不过明面,就一日不作数。”
  日影西斜,清懿的半张脸陷入阴影中,“好,多谢姑母,我会好生想想。”
  -
  尚在宫中的清殊还不知姐姐为自己的事情发愁。
  教完乐绾写两篇大字,照例牵她去散步。
  路过宫墙拐角,忽见一个小宫女招手:“姑娘,你的东西掉了。”
  清殊定睛一瞧,她手中正是那块羊脂玉兔。
  宫女沉默地在前面带路,清殊跟着走。
  不远处的柳树下,项连青站在那里。
  “怎么是你?鬼鬼祟祟的要同我说甚么?”清殊带着乐绾走近,狐疑道。
  这里有一处假山遮挡,颇为隐蔽,只是以项连青如今的身份,周边一个随从也没有倒颇为古怪。
  “曲清殊,现在有人监视我,时间有限,我长话短说。”项连青飞速道,“雁门关遇袭,速去淮安王府报信。”
  清殊脑子顿时嗡鸣:“雁门关?你的意思是,北燕起事了?”
  “具体情形我不知,只是雁门关消息被封锁了许久,守将下落不明……”项连青神情复杂。
  “同晏徽霖有关?”清殊冷静下来,突然问道。
  小宫女突然发出咳嗽声,是有人来了!
  项连青立刻转身,从假山另一头离开,临走前压低声道:“来不及了,明日还是这里,我还有事同你说!”
  没时间分析她话语里的全部消息,清殊拉着乐绾急匆匆离开。
  她脑中闪现项连青最后那道眼神。
  这个说不上是朋友,也说不上是敌人的女子,为什么要帮她?
  是因为婚宴那日的祝福,还是性情中有相似的底色?
  清殊只觉脑中混沌,分辨不清。
  “乐绾,我该信她吗?”
  小郡主睁着懵懂的大眼睛,兀自点头:“信。”
  清殊垂眸看她,半晌点头道:“好。”
  -
  侍读无法随意出宫。可是这个消息涉及到晏徽云的安危,乃至整个雁门关抑或王朝的□□势,清殊不敢自作主张告诉旁人,谁知这背后是不是有阴谋,或者又因为自己的鲁莽打草惊蛇呢?
  再着急,入夜后的宫门也不能打开,清殊连夜洗了个冷水澡决定明日装病,见完项连青再出宫。
  躺在榻上看着窗外的月亮,这个夜晚注定难眠。
  雁门关的月亮也这样冷清吗?
  晏徽云安全吗?远赴北地的盛尧会不会遇到危险?
  ……
  次日一早,清殊又去了和项连青见面的地方,为了避免耽搁时间,她先打发汐薇把消息传出宫去。
  风和日丽的天气,她却无心欣赏,焦躁不堪。
  直到日头越升越高,项连青还未出现。
  就在清殊准备放弃时,那个小宫女出现了。
  “姑娘。”她声音极轻,探出半个头瞧着清殊。
  “你终于来了,项连青呢?”清殊追问。
  小宫女脸色古怪,忽然缓缓从假山后走出来,有人跟在她身侧,高大的影子几乎把人罩住。
  细看就会发现,小宫女的身子在发抖。
  “你是问我的夫人?”
  晏徽霖犹如闲庭信步,唇边带着笑,缓缓走来。
  清殊目光僵住,暗中深呼吸冷静下来,一面悄悄用余光找出路。
  “她骗我?”
  晏徽霖似笑非笑:“唔,她没骗你。还好我发现及时,不然还真是打草惊蛇。也要谢谢我夫人,择日不如撞日,今日瞧着正是抱得美人归的好天儿。”
  “殿下甚么意思?”
  “曲姑娘如此聪明,怎么会不明白呢?”晏徽霖突然朝后摆手,几个魁梧的侍从出现,“别费心拖时间,满宫忙碌,都在预备皇后娘娘的千秋诞辰,恰好姑娘告假,谁能知道你在哪?”
  看着走来的侍从,清殊的心沉到谷底,反而露出一抹笑:“罢了,我自知讨不来好,跟你们走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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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同一时刻,淮安王妃和乐绫郡主亲自将曲元德与清懿送出淮安王府。
  “本该是我们拜访你们才对,只是府上老的小的都不在,单由我这个做母亲的去,倒显得怠慢。”淮安王妃笑意盈盈,“后日是皇后娘娘的千秋宴,倘或能向她老人家讨个赐婚,就再合适体面不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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