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氏犹自狞笑着，脸上带着落井下石的快意：“说！既然有人做的，还怕别人说了？”
白芷被李氏突然的发声激的一哆嗦，脸上却更红了，吞吞吐吐的：“沈家少爷的裤子都掉在地上了，四小姐正跪在沈家少爷的腿间，脸就靠在那处......”
“你这个谎话精！你怎么可以这样诬陷四小姐？！刚刚打你那一巴掌算是轻的，看我不撕烂你的嘴！”当归赤红这眼睛，不相信跟自己从小一起伺候四小姐长大的玩伴口中怎么能说出这样一番话，刚刚邢老太太身边的张嬷嬷来叫她们到正院，又跟白芷说了几句事情的缘由，她一听就炸了，直接上去给了白芷一巴掌，却没想到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她还是如此这边说着，一时间恨得牙痒痒，就想扑上去再给白芷一巴掌，却被张嬷嬷拦住了。
白芷瑟缩了下，看着当归的眼睛也变得怨毒无比：“当归，我们可是从小一起长大的的情谊，你要帮四小姐隐瞒的意图我理解，可是......邢家毕竟是体面人家，小姐跟沈家少爷这样暗度陈仓，迟早是会东窗事发的！”
“我呸！”小核桃吐了一口唾沫在白芷脸上：“从前叫你一声白芷姐姐，是因为你在四小姐房里当差，随意使唤谩骂其余下人也便罢了，今日竟然还如此这般的诋毁四小姐，你安得什么心？！”
第047章 真相如何
白芷抹掉脸上的唾沫，说道：“你敢冲我吐唾沫，信不信我禀明了四小姐，把你发卖出去？！”
或许是这句话已经成了白芷下意识的口头禅，她说出来才意识到，自己现在已经不是四小姐房里的大丫鬟了，而且四小姐现在还跟她一起跪在地上，被她告发跟其他男人有染。
白芷的脸色一白，突然禁了声。
邢老太太大喝一声：“住口！当我这正院是什么地方？还当我是邢家的老夫人吗？！”
“奴婢不敢。”当归咬着牙说。
“奴才不敢。”小核桃也说道。
邢老太太接过张嬷嬷递过来的茶水，喝了一口润了润喉咙，这才继续说道：“菀姐儿，你要叫白芷过来对质，现在白芷已经说了她目睹的事情经过，你可有话说？”
“回祖母，菀儿有几句话想问问白芷。”
“问。”
邢雨菀还跪在地上，膝盖已经冷的没有了知觉，稍微挪动了下身子换了个姿势，这才舒服了些。
她的腰杆挺得笔直，目光冷冷的看着跪在一旁软成一团的白芷，说道：“白芷，既然你说你给我送披风去才看到的，那我问你，你是何时出的邢府，又是何时看到柿子林里的我，最后又是何时回的邢府？”
白芷脸色一白，不过这个问题之前她已经背好了答案，便按照答案上的内容念了出来：“我是未时二刻出的邢府，那时候赶车的已经不多，好不容易找着了一辆人家却说已经陈氏儿科要回家过年了，我好说歹说他才同意送我去静安寺的，所以记得很清楚。邢府到静安寺约莫半个时辰，算上我跑去柿子林和跟车夫耽误口舌的时间，看到四小姐的时间应该是在巳时一刻到申时二刻之间，看到之后我吓得魂都快没了，立刻又回了邢府，一路上车夫也赶着回家，车速很快，最迟也就是酉时正。”
白芷说完，心虚的抬头看了看邢雨菀，却没从对方的脸上看到一丝情绪，赶紧低下了头，以免泄露了自己。
邢雨菀默默记下，点了点头，继续问道：“你当时看到‘我’跟沈家公子在是柿子林的时候，我们身边可还有其他人？”
白芷摇摇头：“没了。”
“确定没了？”邢雨菀看着她，目光如炬：“再给你一次机会，真的没有其他人了？”
李氏冷笑了一声：“做那些无耻的事，还有人在一旁看着？”
邢雨菀眼中的坚定之色更甚，看着白芷：“那既然身旁没有当归或者小核桃，你为何能肯定那是我？”
“自然、自然是看到了脸......”
“你刚刚还说看到‘我’的脸正对着沈家公子的那处，且离得非常之近，那你又是如何看到我的脸的？！”邢雨菀厉声喝道。
白芷犹自不死心，依然强辩道：“不，不是脸，是背影，我看到了四小姐的背影！我伺候了四小姐七八年了，背影还是很熟悉的！”
“好，背影，那既然你看到了我的背影，按照方向来说，一定是看到了沈家公子的脸的。是也不是？”
“不不不，我没看到，他低着头......”白芷害怕邢雨菀又从方向的角度找到她的破绽，索性就说没看到脸。
“呵呵，既然没看到脸，你又是怎么知道他是沈家公子？”邢雨菀继续说道：“今天再跟孟家伯母说话的时候我也是才知道，沈家刚到怀庆府没多久，翻过年才准备正式在怀庆府买宅子，你难道也伺候了沈家公子七八年，仅凭一个脸都没露的身形，便知道那是刚来怀庆府没几天的沈家公子的吗？！”
当归快意的笑了一声，甩开张嬷嬷拦着她的胳膊，眼神似乎能在白芷身上盯出一个洞来。
李氏脸一白，看了一眼邢雨薇，后者给了她一个“静观其变”的眼神，李氏才又有了主心骨似的，镇定下来。
“我......我......”白芷被问的一愣，急的想不出什么事情来自圆其说。
邢老太太怒喝一声：“好一个胆大包天的丫鬟，连自己的小主子都敢出卖，可是欺负我邢家无人？来人呐，给我拖进柴房，乱棍打死！”
白芷一听立马慌了，一下子扑过去抓住邢雨薇的裙摆，哭的惨烈凄厉：“六小姐，六小姐你救救我啊！”
邢雨薇急忙甩开她：“你作何喊我救你？你是四姐的丫鬟，要救也得四姐开口帮你求情才是啊！可千万别一世情急叫错了人！快去求四姐原谅吧，你的阿爹阿娘了还在等着你呢！”
邢雨薇把“阿爹阿娘”四个字咬的格外重些，白芷一听果然停止了哭闹。但是她不敢去求邢雨菀，从小伺候邢雨菀长大，她自然之道邢雨菀的脾气。
可是阿爹阿娘还在邢雨薇手里......
白芷抹了把眼泪，冲着邢老太太不住的磕头，边磕头边哭着说道：“老夫人，事到如今我也不隐瞒了，三夫人和六小姐她们抓了我阿爹阿娘，逼迫我为她们办事，否则就要把我阿爹阿娘打成残废......四小姐您行行好，我真的是身不由已的，求求您看在我说出真相的份上，救救我吧......”
李氏一怒，左右开弓就给了白芷两个耳光，打的她嘴角都溢出了血丝来：“好你个贱蹄子，刚刚污蔑完四小姐，又来攀诬六小姐，是哪个给你的这个胆子？！邢府的姐儿是由得你这般刁奴随意攀诬的吗？！”
她面上怒气一现，转头却又有些委屈的对老太太道：“娘，我知道您素来疼爱菀姐儿，一来菀姐儿是嫡女，二来菀姐儿才学高名声好，给邢府添了不少光。媳妇自进门一来，也一直教导薇姐儿和两个小姑娘，菀儿年长些，又是给邢府挣了名望的，多收些宠爱也是应当的，不要有任何的其他想法。薇姐儿每次都是认认真真的听了，对待四姐姐一向都能忍则忍能让则让的，就连她心仪的太子殿下怡情四姐姐，她自己闷在被子里哭也没说半个字，还是我收拾枕头的时候无意中发现枕面儿子全都湿漉漉的，又是逼问了半天，才听她说出了实话。”
第048章 南蛮秘香
一口气说了这么多，李氏停下来喘了两口气儿，用手掌抚着心口，顺了顺，这才又继续说道：“薇儿性子软弱，又是个死了亲娘的庶女，不讨您喜欢我是知道的。可是她到底是三房的长女，也不能什么随便一个丫鬟都能骑到她头上来吧？薇姐儿这些年的表现您老人家也看在眼里，打死她都做不出来这种威胁下人攀诬姐姐的事情的。不过是个想要急于脱罪的狗奴婢随口胡诌的，想要混淆视听好保住一条命罢了。若是听信了这死蹄子的话，无凭无据的就给薇姐儿定下罪名，这让我们薇姐儿以后可怎么做人？邢府的名声还往哪儿搁？”
李氏边说边哭，眼泪吧嗒吧嗒的，邢雨薇也哭着抱住李氏，一声一声的“娘”颤抖着叫着，母女两个哭作一团。
邢老太太气的脑仁儿疼，低嗤道：“我还没说什么呢，不过是菀儿再跟白芷对质罢了，你当着这么多晚辈儿们哭哭啼啼像什么样子！今儿个菁姐儿三姐妹才刚刚回来，快别让三个侄女看笑话！”
李氏从怀里掏出一个帕子，给邢雨薇擦了擦，抱在怀里轻声安抚着，又给自己擦了擦眼泪，语气却还是横冲直撞的：“要是任凭这贱蹄子再说下去，还不一定再攀诬出谁呢！原是我的一对双生女儿尚在襁褓，若是她们再大些，指不定还要被这刁奴说成什么样子！罢了，娘您要是信不过我们娘儿几个，我明儿就带着三个女儿回娘家去，省的在这留着受委屈，还给您老人家添堵！”
邢老太太是见惯了李氏的伶牙俐齿的，可是此时却是实在忍不住，邢家的家声她看的比自己的命还重，当即一拍桌子，大声喝道：“说完了吗？说完了给我滚一边去！”
孟氏眼看要闹将开来，这会她不得不站出来，身为邢府的大儿媳妇，要是婆婆被妯娌气出个好歹来，总归是她没有掌好这个家的。她忙上前把李氏和邢雨薇扶着坐好，温声说道：“娘一直是一碗水端平的，哪里就喜欢菀姐儿不喜欢薇姐儿了？太子来府里那天，不是一起都出去迎了吗？三弟妹可莫要哭了，你看薇姐儿可都快哭成个泪人了。”她又对邢雨薇说道：“好孩子，你也别哭了，你母亲是护着你呢，你委屈的一哭，她可是停不下来的。府里的长辈们都知道你谦和有礼的，快别哭了，劝劝你母亲。”
李氏有了台阶下，也见好就收，渐渐收了呜咽的哭声，眼睛却是狠狠剜了白芷一下。
孟氏又去劝慰邢老太太：“娘，您消消气，没得气坏了身子。我刚刚就说菀姐儿不会做出这般伤风败得的事情，况且我也听说一桩事，说是白芷被另一个丫鬟半夏顶了大丫鬟的位置，或许就是怀恨在心，私心里想报复菀姐儿的。要我看啊，菀姐儿清清白白的，薇姐儿也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多半还就是这小丫鬟心眼儿歹毒来着。”
孟氏嫁到邢家最酒，跟邢老太太打交道时间最长，她可是最了解邢老太太的人。
骤然听说菀姐儿跟外男有苟且的事情，当下确实是震怒，可是且不说菀姐儿是明阳郡主的女儿她轻易动不得，更别说菀姐儿的名声在外，万一传扬出去她不守妇道的名声，那可是一下子就能传道京里的。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虽然今儿个是在这院子里关起门来审，可天下哪有不透风的强？别的不说，单单这怀庆府里有多少后宅女眷整日闲得无事，就靠这点茶余饭后的话题佐酒下饭了。
眼下也甭管真相到底如何，只要罪责都在丫鬟身上，两个姐儿都是干干净净的，这桩事情就是最好的结局了。处置一个丫鬟，换来邢家的名声保全，这笔买卖不用她说，邢老太太心里头自有一本账的。
邢老太太听了孟氏的话，点了点头。
这样的结果是最好不过的，挥挥手说道：“你去把这个刁奴处理了吧，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不用留情面。”
“是。”孟氏柔柔答道，一挥手叫了自己房里的两个嬷嬷，一左一右的架住了白芷，“就按照咱们怀庆府的规矩办吧，打死扔到乱葬岗去。”
白芷闻言，似是突然想起来了什么，也不顾两个胳膊被反扭在身后，急急道：“奴婢有办法证明我所言非虚！”
李氏气得咬牙，刚下去的火气又拱了上来：“你又想攀诬谁？大房的三个姐儿可都是今儿个才回来府上的！”
白芷在两个嬷嬷手下剧烈的挣扎着，喊道：“不是不是，六小姐从前来过我的屋子，亲自跟我说过让我好好替她办事，自然会放了我爹娘，还会替我赎身的！当时奴婢留了个心眼，屋子里熏了百合香，百合香是太子殿下之前送给四小姐的，四小姐不要，太子殿下就放在了奴婢那里，让奴婢拿给四小姐的。可是还没来得及送，六小姐就来找我了，我心下打鼓，索性就燃了！太子殿下说，那百合香出自皇宫大内，即使浆洗了衣服，那气味也是洗不掉的！有一种虫子闻到百合香的味道就会爬过去！只需让六小姐拿出当日来我房里时穿的那身衣服，请太子殿下拿来那能识别百合香的虫子便知！”
众人闻言皆是惊奇，只有邢雨薇的脸色一白。
邢老太太问道：“真的有这种香和虫子？”
白芷忙道：“老夫人，让奴婢试试就知道了。只要将那虫子放在随便一处地方，跟着它爬过去，若是真的爬到了六小姐的闺房，就能证明了！”
“祖母！”邢雨薇一下子跪倒，还想说些什么，孟氏看了一眼邢老太太的脸色，示意嬷嬷放开白芷，一把把跪在地上的邢雨薇提了起来，劝到：“薇儿，既然白芷敢这般肯定，就让她试试吧。咱们身正不怕影子斜，还怕她不成？若是虫子不往你的闺房爬，不是正好证明了你是被攀诬的，到时候再看看这刁奴有无话说！大伯母亲自给你做主，乱棍打死她！”
第049章 清白之争
邢雨薇还想在说什么，却被邢老太太打断：“让她去！我倒要看看她还能玩什么花样。薇姐儿也是我的孙女，你放心，祖母会替你做主的。”
白芷忙磕了个头，“多谢老夫人。”谢了恩，就赶忙一路小跑去取那能嗅出百合香的虫子去了。
邢老太太给张嬷嬷做了个手势：“去跟着，别惊扰了贵人。”
“是。”张嬷嬷也立刻跟了出去。
孟氏打发了白芷，又过来亲自把邢雨菀搀扶起来：“好孩子，委屈你了。谁也没想到这丫头这么大胆，竟敢往自己主子头上泼脏水。你别往心里去，清者自清。”
当归和半夏也一左一右扶着双腿已经僵硬的邢雨菀站起来，慢慢坐在凳子上。
当归蹲着给邢雨菀揉腿：“早知道就不留白芷在屋里了，四小姐今儿个咱们就应该带着她，奴婢一定寸步不离的跟着她，保管她出不了幺蛾子！”
邢雨菀低着头，膝盖上传来一阵一阵冰冷的刺痛，当归轻轻的给她揉捏着，过了一会才觉得恢复了些知觉。
邢雨薇犹自哭的我见犹怜，而在太子和燕王殿下进了正院之后，更加梨花带雨，看的太子直皱眉。
“薇姐儿别哭，张嬷嬷已经跟我说了事情的因果了。你这样一个玲珑剔透的人儿，我是万万不会相信这件事情与你有关的。”太子温和的安慰道，边说边一脸担忧的看着邢雨薇，时不时的还叹一两口气，语气中的心疼浓的化都化不开。
邢雨薇哭倒在李氏怀中，闻言站起来冲两位皇子福了福身，口中道：“薇儿给太子殿下问安，给燕王殿下问安。”
“快起来吧。”太子殿下也顾不得什么男女之防了，忙上前两步托起邢雨薇的身子，扶着她坐在椅子上，邢雨薇娇娇柔柔的，想要倒在李氏身上，却被李氏不着痕迹的推了一把，倒在了太子殿下怀里。
邢雨薇慌忙的想挣扎着起来，太子的一只手却搭在了她肩膀上，轻轻拍了拍，温声安慰着：“罢了，且先休息一会子吧，张嬷嬷跟着文辰去取那秀香虫了，很快就能还你清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