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我等下就跟民宿老板投诉这家店,”李忆绵看着面前的瓶瓶罐罐,突然灵光一现,“诶,芒芒,要不我们自己来吧?”
“啊?”
“反正那些美容师过来是把这些润肤水往我们脸上抹,这跟我们自己抹不一样的嘛,而且,我们还能用的这——么多护肤品呢!”
初芒知道李忆绵说一不二的性格,没继续反驳,乖乖地躺到床上当小白鼠,“绵绵,你悠着点,我皮肤有一点点敏感。”
李忆绵拍拍胸脯,“当然没问题的啦~你就当睡一觉,醒来就是白雪公主啦。”
接着,李忆绵学着先前美容师的手法,一瓶接着一瓶往初芒脸上抹,还时不时感慨,“哇塞,芒芒!你的脸现在又嫩又滑,你对象看了肯定要吃惊的哇。”
初芒攥着衣角,感觉自己的脸现在又油又腻,跟涂了十几层粉底液一样的浓稠,思量着等下还是去洗把脸再下去见人吧。
十分钟过去,李忆绵已经用了一大半的护肤品了。
就跟新品试用一样,看到什么高大尚看不懂文字的牌子都要拿来试一试。
“怎么样?舒不舒服,是不是感觉自己一下子年轻了十岁?”
“……那个,绵绵,我的脸好像有一点——”
“什么?”
“痒”字还没说出来,李忆绵突然大叫一声。
初芒顿时有种不祥的预感。
“卧槽!芒芒对不起,我刚刚用的这一瓶——”李忆绵看着自己手上的瓶子,瞪大了双眼。
“是生发液……”
初芒:“……”
初芒蒙着面走到陈令璟身旁时,内心还是有点欲哭无泪的。
索性生发液在她脸上没有长毛这一效果,但她的脸颊两侧很快就泛起了红晕,跟过敏了起疹子一般。
李忆绵在说了一百遍对不起后,决定承诺初芒未来一个月的早餐,每天早上准时准点去她家送早餐来谢罪。
初芒叹了口气,唯一关心的是她现在这种样子,还能不能见人。
“没有没有,怎么可能啊。芒芒,你怎样都超级好看。”
初芒不信她,“镜子给我。”
李忆绵心虚,“我的眼睛就是镜子,是真的好看,跟平常没什么区别呀。”
“给我。”
初芒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
李忆绵低下了头,“好吧,我承认,是有那么一点点的,红。”
“哎——”
还是高原红。
初芒将镜子收起,心如死灰,“走吧,下去吧。”
“芒芒芒芒芒芒,我真的错了错了,我真该死啊。”
“没事,绵绵,”初芒心态渐渐冷静下来,“你能帮我买一盒过敏药吗?”
“买了买了!我给张佑安发信息让陈令璟去买了,他刚才说陈令璟已经买好了,现在就在你房间门口。”
“……”
“你是要我现在这个样子,去见陈令璟?”
“我发誓,他绝绝对对不会嘲笑你的,我我我跟他们两说了好几遍。”
算了。
女人不能生气,容易得乳.腺癌。
初芒又叹了口气,“绵绵,把你外套借我吧。”
于是,初芒将头裹着“左三层右三层”,踱着步同手同脚地去见陈令璟。
见她这番模样,陈令璟不禁被可爱到了,眼里匿着笑,“不闷吗?”
初芒掏出房卡给他,一句话都不想多说,示意他开门进去。
等进了屋,初芒还是不愿意把“头套”给取下,陈令璟没开灯,陪她在黑暗里慢慢挪着步子。
“你要是觉得闷的话,可以取掉,我没开灯,看不到的。”陈令璟柔声劝着。
初芒迟疑了几秒,但确实觉得有点喘不过气,最后还是把外套拿下来了。
屋里没开窗,窗帘是半掩着的,周遭光线稀薄,初芒适应了好久,眼睛才接受黑暗的环境。
两人在沙发上并排坐着,初芒一言不发,心跟拨浪鼓一样七上八下。
哎。
陈令璟的存在感太强了,让她根本无法忽视。
陈令璟倒也不着急,安静地默默坐在旁边。
“那个,”在经过无数次地心里挣扎后,初芒觉得自己在这样下去就有点矫情了,“涂药吧,我自己来就行。”
初芒起身把床头灯打开了,屋内终于漏进了一抹暖黄的柔光,却似给昏暗的环境平添了几分旖旎的暧昧。
“等我一会儿。”
“好。”陈令璟下意识侧过身,给初芒留空间。
初芒以最快的速度,拿出镜子给自己涂药,脸两边依旧是猴子屁股般烧红,滑稽又搞笑。
在一起后第一次的约会,竟是这番模样。
真难忘啊。
涂好后,初芒轻咳了下润润喉,“好了,要看纪录片吗?”
陈令璟点点头,没敢正眼看她,随着她的动作不自觉也小心拘谨了起来,像之前那晚一样,把平板支起来,“我放了啊。”
这个纪录片是昨晚初芒刷视频被安利的,跟海洋世界的探险差不多。初芒觉得还挺有意思便转发给陈令璟,两人就约定好要一起看。
熬过了前二十分钟漫长的统概介绍,才是正儿八经的海洋生物纪录片。
然而接下来,纪录片竟播了接近半个小时的各类海洋生物——交.配过程。
“……”
初芒霎时无比后悔今天选这部纪录片和陈令璟一起看。
什么雌雄同体交.配,什么通过尿液散发求偶信息素,她在视频上看的那些可爱的水母和绚烂的珊瑚呢?
初芒有点看不下去了,觉得今天真的是糟糕到爆炸,将原本搭在腿上的外套拿掉,“有点热,我去开个空调。”
陈令璟这才反应过来他们进来这么长时间,空调都没开,怪不得刚才怎么头顶一直在冒汗,他还以为是他有点紧张的缘故。
整个房间的大部分区域依旧笼在黑暗里,初芒明明记得之前把空调遥控器放在床头柜上了,可现在怎么都找不到。黑暗又阻碍了她的脚步,她这简直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自作自受地在自己房间摸黑。
她想了想,觉得可能在茶几里,又折回到沙发旁,刚要弯腰,结果脚踢到了茶几腿,疼得她不受控制地向前踉跄一步,直接倒在了陈令璟身上——
“……”
两双眼睛四目相对,初芒遮遮掩掩这么长时间,全都前功尽弃了。
光线不佳,陈令璟只能看到她面色绯红,像熟透了又水盈盈的水蜜桃。熠熠泛光的眼睛里满是慌张与逃避,她下意识还想补救一下将脸遮住,陈令璟浅笑了下,“不用遮,很可爱。”
他又补充,“真的。”
初芒这才把手拿开,身子从陈令璟怀里下来,往旁边的沙发上而坐,解释着,“我就觉得这好得是我们第一次……约会吧,我这样真的好丑好丑。”
“哪有。”
“你不觉得像猴子屁股吗?”
陈令璟被她弄笑了,“你这是什么比喻,明明像水蜜桃。”
他抬了抬初芒的脚腕,“刚才这儿是不是撞到了?”
初芒疯狂点着头,这世上还有比脚踝撞到椅子腿更疼的东西吗!疼得她整条腿都在发麻,像有无数钢筋戳进去一样。
陈令璟小心翼翼地揉着初芒的脚踝,初芒也顺着他的动作渐渐往他身上靠,就好似内心里有无数火苗在乱窜,心悸感完全压没了疼痛感。
陈令璟背后刚好就是床头灯投过来的光线,被层层空气稀释着,晕染着他的轮廓,他周身的温柔、明朗顺着蓬勃鲜活的少年感向外蔓延。初芒突然想往光源靠近,想摸一摸陈令璟红到发烫的耳廓。
寂静的环境总是催着人的各种心思作祟,似狂风刮过,野草便肆意疯长。
初芒看着陈令璟侧头而望的目光,一点点勾着她愈发愈想向前。
他们中间像是正燃着火焰,之前有多生涩与不熟,此刻就有多炽热与灼烈。
对方身上的呼吸声越来越近,踩着神经一步一步试探、挑拨。过了这么长时间空调依旧没有成功开启,但现在已全然懒得管这件事了,嗓子干到冒烟,又带着蠢蠢欲动的小心思,让他们在昏暗的视野里,找寻着彼此ʝʂց越来越想跃跃欲试的唇部。
雨滴敲打着窗棂,燥热浑浊的气息,没有喝酒却胜似迷醉的神经。
欲望在咆哮,随着诱惑弥漫在狭窄的空间里——
霎时。
一道格格不入的声音伴着敲门声劈天而来:
“初芒小姐姐在不在房间呀?陈令璟去哪了你知道吗?!”
小暑
第四十八章
草啊。
一句话毁了所有气氛。
陈令璟被吓得大气都不敢出,突然有点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
是该买把大刀把门外的阿彦导游乱刀斩.死,还是该一不做二不休,跟初芒继续亲下去。
第二种显然是完全不可能了,初芒的脸上已明显挂上尴尬,睫毛眨呀眨的,似一只受惊的蝴蝶正不停地乱颤。
须臾片刻,她决定起身,向后挪了挪。
陈令璟的初吻计划,就这么没了。
其实刚才初芒突然顿住,看着他的侧脸时,他就有种莫名的紧张,直到初芒真的向前探了探,那种紧张所带来的虚无感让他刹时方阵大乱,自己的耳朵也很不争气的一秒变红。
陈令璟之前就听张佑安炫耀过和李忆绵的初吻,哪怕是蜻蜓点水,也依旧会荡起整面湖泊波澜起伏。两具青涩又炽热的身体在那一刻同频共振,分享着彼此最独特的感知,所以很难有人不被初吻所诱.惑。
它像是世间最毒的糖,引着你上瘾,又拉着你沉沦,你却一腔热情,肝脑涂地。
陈令璟挣扎了几秒,还是决定先起身把门外的响声给消灭了,应了声“我在这”,便走过去开门。
屋内没开灯,阿彦导游看着陈令璟从黑暗中走来,吓了一跳,故意向里探了探,压着声音狗里狗气地问:“哟,没打搅到你们的好事吧?”
陈令璟愣神几秒才反应过来他话里的意思,“灯关了看电影呢。”
不过,你确实坏了我一件好事。
只是不是你想的那件事罢了。
初芒慢半拍地跟在陈令璟后面,半捂着脸,听着两人的对话。
阿彦导游扫了她一眼,随即冁然一笑,“那个小初同志啊,组织上临时有任务,借你男朋友一个小时,行吗?”
这话怎么听起来怪怪的。
陈令璟:“怎么了?”
“明天不是咱们旅行社的收官宴会吗,那边负责人打电话过来说缺人搬东西。”
还怕陈令璟不愿意,立马补充,“结钱的,一百多块呢。”
初芒简单算了下,“一个小时一百多块?”
“差不多差不多,就搬桌子摆椅子这些嘛,人多力量大,干活也快。”
初芒:“我也去可以吗?”
有钱谁不愿意赚。
“可以啊可以啊,橙子啊李子啊她们都去了,你们一起摆摆花铺铺桌布什么的,很轻松的。”
工资谈拢了,比什么都强,初芒也顾不上自己脸的状况了,回屋换了双鞋,拿了把伞便跟着他们出门。
路途上,陈令璟拂了拂初芒的发梢,在她耳边打趣道:“想不到,你还是个小财迷。”
初芒顺着他笑,“我微博挂了四五年的头像都是——财神爷,而且我每次过年去庙里,都只拜财神殿。”
现在都是这样,不是有句话说嘛,姻缘殿里无人问津,财神殿里长跪不起。
陈令璟被她弄笑了,“确实,赚钱不积极,思想有问题,回头还望初老师带着我一起发家致富。”
“好说好说。”
他们来的有一点晚,大厅里正挤满了人,而且很多都是他们这次旅行的同路人。总负责人进行分工安排后,大家便各司其职,到自己的岗位上工作。
初芒跟着李子一起摆鲜花,琳琅满目的鲜花簇成一团,不禁感叹着举办方真的很大方,像是想把大厅布置成婚礼现场一般。
初芒随手拿起一捧蔷薇花,想起陈令璟给她那捧,被她带回民宿小心地放在水里呵护,有几处花瓣无意间弄折了,她都心疼了好久。
“你喜欢蔷薇啊?”李子说。
初芒点头,“觉得还挺好看的。”
“你知道蔷薇的花语是什么吗?”
“嗯?”
“——永恒的、炽烈的热恋。”
蔷薇花开,从此以后,与花有关,与你有关。
初芒眼睛亮了下,“还有这层意思啊。”
“我上大学的时候写过一篇言情短篇小说,男女主求婚的时候,我在那么多种花中选了蔷薇做捧花,所以特地查过它的寓意和花语。在这个玫瑰早已烂大街,狗都吊着玫瑰来求偶的时代,蔷薇就像是专属于你我之间独特的浪漫。”
“而且蔷薇花的适应力非常强,到处都能开,可能在你还没来得及注意到的时候,它就已经默默开满了整片城墙。所以说啊,它像热恋,你给点阳光,我便遍地开花。”
李子说话总是有种格调的浪漫,不禁让人觉得是在与一位浪漫主义诗人谈话。
李子笑着,“回头让小陈送你蔷薇,别学别的男人送玫瑰,俗。”
橙子从早上吃完饭回来就跟她念叨过初芒和陈令璟在一起这个事儿,还说如果他俩愿意就好了,高低给他们拍一场海边情侣照。
现在初芒对别人调侃她和陈令璟在一起的事都已经免疫了,嘴角向上扯了扯,“他昨天送过啦。”